代价是咽下“软饭男”的称号。
北大的师哥师姐们已经协助了未名湖论坛的净化,撤下温杞谦的负面讨论。
好在北大资源共享的圈子重合度高,不是大矛盾,没人愿意得罪一个各方面比较有前途的人,也就讨论了下小师弟的“软饭吃法”。
要不说什么到了网友那里,一加引导,假新闻里压根嚼不出正屁。
——哇,北大男开大G,是小糊糊傍上富二代了吧?
哥哥手指好长,抠我!
太帅了吧,俊男美女,谈场恋爱,怎么啦?酸鸡!
就说造谣死全家好不好?小美女都25啦!姐弟恋哦!
请支持姐姐新剧,祝姐姐网剧大爆!带话题······
温杞谦还为上段诡谲的娱乐新闻懵逼。
心想,太假了,正常智力谁信啊·····
这端,前天停车场女友已经单方面宣布和他“分手了”,联手网剧出品方买了热搜,祝福“前男友”前程似锦,一边独立美丽去了。
今后姐姐要走大女主闯事业路线了。
他连对方叫什么,还不知道······
没几天,这段谣传的男主角,也被洗出去了。
吕伯庸在桉城都糊涂了,发微信给温杞谦:
老温,你踩两船?卢智深知道了杀不杀你?
温杞谦倒希望卢倾倾回来找他算账,可她没消息。
飞了十几个小时,到了伦敦,卢倾倾就哕了。
因为英国的硬菜——炸鱼。
跟桉城的各种炸鱼都不一个味,卢倾倾接受不了,她现在完全桉城人的饮食习惯。
可能和长途飞行,身体不舒适也有关系。
她被孙屹元带到办事处休息。
换了环境,隔离了网暴,倒时差,加上卢倾倾心里底子厚实,她在办公室沙发上酣睡如牛。
她想着等孙屹元消消气,好好给他解释解释:
他女儿不是未成年就和温杞谦搞一块去了,爸爸那么开放,会解开误会的。
只不过是网暴伤害女儿,做爹的疯了,恨不得杀了全世界,撞死全宇宙。
等卢倾倾睡够了,她都已经调整成度假心态了。
除了比较想念温杞谦。
不吃炸鱼吃汉堡,卢倾倾还是接受不了,孙屹元只好带她出去吃中餐。
父女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尤其在异乡,和周围人说着不一样的语言,让人无形中近密。
孙屹元跟女儿掏心窝子:
“今后你掌了权,不要和陕西帮的那些人来往,管它是你什么亲戚、以什么名义,听见没有?”
俨然开始把她当继承人交接权力。
卢倾倾吃面条:
“知道啦,我本来就谁也不认识!奶奶推我个大趔趄,我还她个大逼斗子,你和司机抱着我四处躲,我还有印象呢!”
不知道为什么,孙屹元听见这个也不笑,他那么爱笑的人。
“那就好。”
卢倾倾觉得很奇怪,孙屹元最近几天特别反常。
之前提到陕西老家人,他都会接下笑话去,借机来段信天游解乡愁。
每每见女儿,为缓和亲子气氛,孙屹元都会故意讲几句口音好笑的陕西话,只有讲正事时才讲普通话。
孙屹元这两天一本正经到底: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找专业人帮你解决问题。你妈给我发消息,国内的绯闻压了。”
卢倾倾捞着面条,偷偷高兴,那就是快能回去了吧?很快能见到温杞谦了吧?
这次的小波折闹得,今后俩人可以吹牛了:就咱俩不害怕,瞧把大人们吓得······
孙屹元抽出一根烟,点在卢倾倾桌子前:
“我不在的时候,遇到困难去香港XX律所,流动现金都在渣打和花旗。我有个女朋友,也在香港,她关键时刻能帮你一把。”
卢倾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爸,你忽然说这个干嘛?”
孙屹元要抽烟,刚把烟叼在嘴里,老板打个响指,指指室内警告:
禁止吸烟。
“那我出去抽颗烟。等我。”
孙屹元叼着烟,摸火机的时候,拧了下脖子。
卢倾倾赶紧起身,给孙屹元捶了几下。
爸爸的身上的香水味有点馥郁,女儿还记得是“冥府之路”。
孙屹元终于有了笑模样,随口说了句:
“在飞机上落枕了,你高考成绩出来后,学个针灸,今后给我扎扎。”
卢倾倾开孙屹元玩笑:
“还等以后?一会儿我就找这个中餐馆老板要跟打毛线的针,给你扎两下。再拿老干妈瓶子给你拔个火罐。”
孙屹元哈哈大笑转身,扬了下指间的烟,出去了。
等孙屹元,卢倾倾转着眼珠看中餐馆。
永远记得那个阴天的下午,墙上的壁纸是暗绿色和竹子花纹相间的,墙裙和温杞谦家的都是木的,不过这里的没什么花色,比较简陋。
桌面是红的,面碗是白色的,上面写满一圈红色“寿”字,筷子是尖头的。
还记得中餐馆叫“皇朝”······
记忆,凝在这个阴天的下午……
温杞谦这边终于等到遥在伦敦的消息了。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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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同傻狗
很久,孙屹元没回来。
卢倾倾见玻璃门外的蓝天白云互转阴沉降雨,忽然想起三年前,去桉城,灰云淡淡,有点像此时的英伦。
那天,还记得,她不太高兴见温杞谦,还把见他的心情比作踏向冥府之路······
半小时过去了,爸爸的香水味,似乎滞留在这个餐馆。
卢倾倾起身,去外面灰暗的天地中找孙屹元。
伦敦第一次来,并不熟悉路,脚上还穿着那双从香港辗转了桉城、北京、伦敦的米奇拖鞋。
着装相对严肃的伦敦人都转头看她。
她低下头,动动拖鞋里的脚指头,在飘飘雨丝中,自嘲:
“好像傻狗啊。”
不远处,有行人呼叫着什么,卢倾倾以为是街头的什么集会,没在意。
救护车呼啸而过。
耳朵先听见“Asian”,卢倾倾脚下其实有迟疑了,恍惚间又听见“chinese”.
不知受何驱使,卢倾倾掉头就猛往回跑。
父女连心吗?
说出去抽根烟,超过一根烟的时常了吗?
还是那些不对味的话,令人想到不安的临终?
······
卢倾倾扎进人堆。
有人喊:
“······dead!”
卢倾倾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地上被撞的人,穿着孙屹元出门抽烟前的同款服装。
但绝不是孙屹元!
孙屹元体面一生,是个少爷秧子,从未受过物质上的窘迫,决不允许自己随便躺在不干净的地面上。
地面上有嚼过的口香糖!
亚洲面孔在白人堆里很扎眼,已经有警察锁定了卢倾倾的面孔,过来,问:
“你认识地上的那个男人吗?”
卢倾倾立刻摇头:
“我是出来找我爸爸。他出来抽烟,叫我等他,他会回去。我等我爸。”
警察见卢倾倾满眼泪水,脸色死白,与同事使个眼色。
很多围观的人,朝卢倾倾投去同情的目光。
卢倾倾不知道自己甩着泪,朝人群辩解,语无伦次:
“我爸爸很健康,室内禁烟,他只是出来抽烟。一会儿我爸就回去。我们马上就离开英国了。我不——喜欢英国!”
最后喊起来,声嘶力竭的。
围观的人同情地摇头。
卢倾倾也摇头,张着手,朝警察、朝路人,嘶吼:
“我要找我爸爸!我爸爸叫孙屹元!他出来抽烟,说让我等他回去!我爸爸带我来英国,我要带我爸爸回中国,我要回家!”
不知道什么公职人员,来带卢倾倾了。
也不知道坐着什么车,到了什么地方,全部都是穿白大褂的,还有几个荧光外罩警务人员。
卢倾倾哆嗦着:
“我爸爸是孙屹元,我是卢倾倾,我是我爸唯一的女儿,我爸爸带我来英国,我要带爸爸回家,我恨英国,我要回家。”
一个女公职人员坐在卢倾倾旁边,陪着她,无限的同情:
“sorry······”
卢倾倾努力控制情绪,自认为思维清晰,朝旁边的公职人员:
“送我回去,我爸爸在等我了,他抽完烟了,找不见我,他会担心。”
大家摇头。
不是卢倾倾的英语差。不是大家听不懂。
是她完全说不成整句子。呜呜咽咽的,连个完整单词都吐不清。
心里明白,嘴上已经不行了。
孙屹元在伦敦办事处的同事来了,通知了大使馆。
大使馆同英国这边交涉完,派出一个女同事,朝卢倾倾宣布:
“请你节哀。你爸爸出车祸,已······”
卢倾倾抬头,角膜已经快被泪水冲得脱落了,不成腔调问:
“我们是在拍戏吧?我妈妈是演员,我是校戏剧社成员······这是愚人节?到万圣节了吗?我爸说出去抽烟,叫我等他。小孩子都知道听大人的话。你们一定是想拐我,知道我爸有钱······我就坐在这里,不,我要回刚才的餐馆。我爸爸是孙屹元,我爸爸是孙屹元······”
办事处的同事朝英国政府争取了一名心理医生,全程跟着卢倾倾。
她穿着米奇拖鞋,望着露着的脚趾,知道人生毁了。
去太平间认尸。
圆胖的、红黄胡子的法医,有点秃,朝卢倾倾嘱托: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卢倾倾指着法医的操作服领口处,提醒他:
“上面有酱汁,应该是芥末酱。我小时候吃炸鸡,我爸就给我蘸蜂蜜芥末酱。”
法医同情地欲言又止,朝卢倾倾身后的心理医生:
“她现在的精神,可能······”
法医耸耸肩。
“sorry.”
卢倾倾不等所有人反应,狰狞的一把拉开了尸袋。
她盯着看了很久,忽然惊笑抬头,眼神惊悚,声音高亢:
“我们是黄种人!可躺着的这个,是蓝色的。我爸也没这么肿。它没精神。我爸爸笑的时候,几乎要看到他的悬垂门。你们英国人死全家!不列颠沉岛!你们全死!我学英式英语,不是为了跟你们沟通我爸死亡的!杀你们杀你们!!!”
同行的人全部垂下眼睛,沉默。
卢倾倾忽然朝着天花板,哀吼:
“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见肇事者!我要杀死肇事者!我要杀了他们全家!我要把他们割成蚂蚁大小!我要杀了英国!我要电锯,开肇事者的脑颅,然后开车碾成肉泥!杀你们所有人!”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赶紧同英方交涉,表明卢倾倾只是受了刺激,并无实质性伤害他人行为。
心理医生把卢倾倾弄出太平间。
遥在北京的温杞谦早已被洗出绯闻,网络上已经换了几茬热搜了,无人再在意什么素人兄妹了,但他还是夜夜无法入睡。
北京的家,因为家具少,也因为那段时间曾经回荡过满当当的二人欢声笑语,一旦失去其中一个,显得尤其空荡、凄凉。
卢倾倾的电话不通了,微信处于无回应状态,邮件发过去,无回复。
有一种石沉大海的被吞噬感。
半夜,温杞谦听见家门响,以为卢倾倾突然回来了,赶忙起床,脚踢在门上,指甲盖子瞬间充血,他也毫不在意。
他兴冲冲拉门。
爸妈站在门口。
一种不祥感,袭击了温杞谦。
如果是因为前几天网络上的传闻,温所不会用一种逃避儿子的眼神。
温杞谦赶到奇怪。
爸妈进门后,不吭声。
林辞林转身,朝迟疑关门的温杞谦:
“孙屹元去世了。”
温杞谦震惊几秒,皱眉:
“妈,你飞机上睡懵了?”
在吕伯庸家厂子查监控的时候,孙屹元开车猛着呢。
以孙屹元旺盛的生命力,还没找他温杞谦算后账呢。
林辞林:
“祖音通知我们的。等倾倾在英国办理完孙屹元的火化,就带着骨灰回国。”
温杞谦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往客厅深处走走,看了看钟。
夜晚11点多。
温杞谦:
“爸,你叫叫妈,她魇住了。”
温所站着没动:
“卢祖音已经飞去英国了。倾倾精神可能······需要她妈妈的帮助。大使馆和她暂时无法交涉。我和你妈回来,等祖音回京,帮帮忙。”
温杞谦在客厅走了几步,撞到墙上,才发现自己失态。
可他不知道去哪里。
“我要去英国!”
温杞谦忽然吼。
林辞林和温所对视了一眼,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
去了更刺激卢倾倾。她为什么去英国,还不是……
温杞谦贴着墙壁,直线拐弯,走到走廊,军训似的转身,也想不起自己去哪里。
他忘记问:孙屹元怎么死的?
因为总感觉这不是真的。
那个笑哈哈的男人,张口就是“好极了”,给自己起外号“小S”,他们之间因为卢倾倾,还有秘密的对话······
林辞林和温所默默铺床时,温杞谦叩门。
温杞谦表情怪异:
“爸,妈,你们是不是遭到电信诈骗了?现在网上很多这种新闻,利用你身边熟悉的人,先制造联系不上的状态······”
温所:“儿子,你接受事实吧。”
温杞谦挥手,赶紧拦住爸的话,一副细致分析的样子,却显得动作不安:
“爸,我知道你一辈子工科研究,领导职位也不过是业绩好,你其实缺乏变通的,遭遇电信诈骗不丢人,毕竟你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眼。”
林辞林不忍:
“杞谦,倾倾已经这样了,你要比她坚强一点。不然她万一需要你的时候······”
温杞谦哀痛的眼神,绝望的声音:
“万一?她估计不会再见我了。孙屹元很好,很好,我朝他定过诺言,等倾倾成年后再表爱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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