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这段日子相处以来,多少了解一些自己女儿的性子,便道:“我们先不插手,让年轻人私下处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魏陵:托长公主的福,媳妇更看到我的好了。
长公主:……
第32章 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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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古围场视野辽阔, 飞鸟翱翔上空,风卷起,空气中扬起大自然的气息。
谢惜玉素手提裙环顾四周, 不像是在看风景,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谢惜漫见状, 撩开了一点帷帽, 问:“阿玉你在找谁?”
她极快收回搜寻的视线,语气轻轻的:“没有, 我就是四处看看景色。”
倏地, 草原之上传来了一阵阵欢呼雀跃。
远远看去, 几名公子正在策马拼搏, 周边人口中还在呼喊着,还有几名姑娘们拿着手帕,面色红润看着草原中奔跑的公子们。
马蹄扬起,尘土四飞。
疾风骤起,一匹矫健的骏马从谢惜玉身侧奔来, 她垂下的柔荑拈着一方浅紫手帕, 迎风轻飘。
红棕骏马上的少年公子单手持缰绳, 一双琉璃美目从谢惜玉的身上扫过, 她侧首望去,二人四目相对。
少女的粉霞轻纱罗裙摆随风摇曳, 体态轻盈,眉似墨描, 眼眸潋潋, 琼鼻樱唇, 云髻斜簪白玉流苏金步摇迎风翩跹。
漫漫碧空,旷荡平野, 群鸟啼鸣,她亦融入其中,美如画作。
倏然对上这双水润如波的眼,殷律南顿觉心跳一滞,不由心旌摇曳,亦无法控制垂下右手,策马而过,似不经意顺走少女那方香帕。
谢惜玉手中的帕子消失,来不及惊呼,下一瞬间那策马的少年公子已不见踪影。
谢惜漫望着扬起尘土的方向,惊讶道:“方才那不是殷国公家的世子?”
“阿姐认得?”
“京中勋贵圈里谁人不认识殷律南?”
殷国公位列五公之一,在大邺的地位仅在魏国公魏氏之下,作为殷国公的嫡长子,殷律南自然是万众瞩目,在勋贵圈内,一向都是各家公子争相吹捧的对象。
谢惜玉看了一眼她空出的那只手,眼神望向前方,方才他夺走她帕子的动作实在快,就连在她身旁的阿姐都没看到。
她柳眉微蹙,转身拉着谢惜漫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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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惜玉二人朝狩猎地走去,果不其然在一片将士扎营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周有不少世家小姐们远远观看,不敢靠近,将士欢呼高涨,场面沸腾。
飞攀去替她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众多武将正在打赌这局谁猎的猎物多,叫魏陵做见证,赢的那个人则下回打仗要做主将。
旁有一名没有参与的武将笑着打趣:“你们为何拒跟桓王殿下比拼?竟还让殿下给你们做裁判?”
那提议的将士嚷嚷道:“若是殿下出马,尔等还需要比吗?”
桓王魏陵精通六艺,其中骑术与箭术更是一绝,十六岁时曾在一场艰巨的战场,从尸山血海中单枪匹马冲出一条路,从而一箭精准射中了敌军主将的命门。
也是那一战,使魏陵在军中彻底闻名。
自此,军中的大汉,再也无人敢轻看这个矜贵的少年将军。
魏陵淡笑,将手中的弓箭抛至严尘的怀内,道:“众将士热情赤忱,个个身怀技艺,本王在一旁做个见证即可。”
听到魏陵不参与围猎,将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出席的世家千金不计其数,大家都是趁着这次机会想要在姑娘们面前露露脸,而魏陵自然非常体贴地给了将士们这个机会。
围在外边的姑娘们,远远听到魏陵清悦的嗓音,又见他身量挺拔,着浅色长袍,肩宽腰窄,在一众五大三粗的武将面前,更显得他清俊风流,宛如玉面书生,不由心里怦怦狂跳。
郑诗露脸颊红红看着魏陵的身影,与她交好的吏部侍郎之女叶紫华见她这副少女含情的姿态,笑着推了推她:“就说你为何非要拽着我来这呢,原来醉翁之意在那处啊。”
郑诗露不开心那么多姑娘都来窥探魏陵的英姿,敛下心里的酸意,笑道:“哪儿能呢,难道你就不想围观将士们涉猎吗?”
叶紫华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点破她的小心思。
不远处,谢惜漫见状,笑道:“表哥可真是体贴人。”
谢惜玉倒觉得有些可惜,机会难得,她还挺想看看魏陵的骑猎英姿。
一群年轻的将士们闹哄哄互放了几句狠话,便开始进行了比赛。
二人实在不好参与进去,只能转身离开。
狩猎场外,孟炼身着t冥司官服,沉着脸吩咐下属护好众人安全,紧接,他在场外四处探查,看到谢惜玉身旁的一名女子时,蹙着眉走上前。
高大的身躯挡在二人面前,孟炼如鹰似的目光落在谢惜漫身上片刻,转而问谢惜玉:“谢姑娘,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是?”
孟炼作为t冥司指挥使,此时皇家围猎的安全全权由他负责,自然不能放过每一个隐患。
因谢惜漫身份问题,现下不便露面,全场却只有她戴着帷帽,谢惜玉为难道:“孟指挥使,这位姑娘是我认识的人。”
孟炼一向公事公办,即使谢惜玉好声好气相求,他仍然想要亲眼看看这个姑娘的长相。
见他执着,谢惜漫退后一步,道:“孟指挥使,还请随我来,我有话单独与你说。”
随后她安抚好谢惜玉,找了一个隐蔽之所与孟炼交谈。
谢惜玉忽然落单,只能带着飞攀四处转悠。
不知不觉转到一处更为僻静的地方,飞攀察觉到有人靠近,站出来护在谢惜玉面前,冷声道:“是谁,出来!”
草丛内响起OO@@,半晌后才走出一道身影,缓步朝谢惜玉靠近。
“阿玉。”
谢惜玉看清来人,转身就打算走。
宋辰温大声喊住:“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谢惜玉不予理会,他继续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把你和桓王当初在东宫――”
谢惜玉极快转回身,看向宋辰温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你到底想说什么?”
知晓她这是妥协了,宋辰温攘艘谎鄯膳剩道:“你先让你的侍女离远一点,我们私下聊。”
没等谢惜玉回话,他又威胁道:“你若是不答应也行,只是不知若是天下人知晓你跟桓王在东宫苟合的事,我可不敢保证会闹出多大的轰动。”
谢惜玉面色紧绷,呼出一口气,冷静道:“好。”遂转身吩咐飞攀在远处侯着。
宋辰温见要求得逞,跟着谢惜玉去了草丛深处。
绿草葱郁,沐浴于大自然,生机盎然,往里走去,快及人高的草丛足以将两个成年人档住八分。
微风吹拂,树叶摇荡,谢惜玉背对着宋辰温,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宋辰温,你别忘了,我什么都不欠你的了。”
宋辰温望着她窈窕的身影,嗓音温柔:“阿玉,我们还是未婚夫妻不是吗?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未婚夫妻,他又提醒他是如何对她的了!
“你还有脸对我说这种话?”
宋辰温冷笑一声:“我为何不敢说?你与桓王不清不白,我还没有嫌弃你什么,阿玉,你为何待我如此苛刻?”
说着,他走上前抱住谢惜玉,在她耳畔道:“阿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知道的,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他忽然抱了上来,谢惜玉慌张失措,用力推搡:“放开我――”
宋辰温牢牢攥住不松,继续道:“阿玉你不是长公主的女儿吗?那也是我的外甥女了,难道你就忍心抛弃我吗?桓王殿下他什么都有,你于他来讲根本微不足道,即便他现在喜爱你也完全没用。”
她被勒得实在难受,脸色涨红,骂道:“你在说什么混话,我与桓王殿下只是兄妹关系!”
闻言,宋辰温手中的动作一滞,嘲讽看她:“你还当我是活王八不成?我未婚妻的脸被一个男人捧在手心,用那样炙热的眼神看着,我还能当做不知情?”
“你跟桓王,从前不是兄妹时在东宫就已经勾搭上了不是吗?而你突然变成了长公主的女儿,谁知是不是桓王为了更方便与你偷.情才给你搞了这层假身份!”
“你和魏陵就是一对奸.夫.淫.妇!!”
“你抛弃我,不就是嫌弃我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子?”
尹裳也是因为他无权无势才弃了他,转而爬上了龙榻,成了后宫的妃子。
所有人都会因为权势离开他!
谢惜玉见他发疯,大喊:“飞攀――”
宋辰温极快捂住她的口鼻,气得脸部扭曲,口中还在道:“那夜清莱湖畔,我偷看到你跟魏陵亲密接触的模样,你知道我有多恨吗?阿玉,你我相识那么久了,就没见过你用那样爱慕的眼神看过我。”
“还有魏陵,他看你的眼神,眼里藏着的感情,是恨不得将你的衣服全部扒光,将你摁在假山上弄!”
谢惜玉用力挣扎,总算将脸上的大掌推开,愤恨喊道:“你胡说!!我兄长他是正人君子!!”
宋辰温眼睛都气红了,语调都气得飞扬:“正人君子?他倘若是正人君子,会用那样危险的眼神看你?我是男人怎会不懂?那是男人看一个对他来讲,势在必得的女人的眼神!”
“那是按压下的强势,掠夺,疯狂!谢惜玉,你兄长他想得到你!”
一些污言碎语传入耳畔,谢惜玉泪水盈盈,脑袋里嗡嗡然,难以置信地摇头,红唇颤抖:“不――我……”
倏地,空中响起一阵凛冽的“嗖”声,二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只见宋辰温突然口吐鲜血,喷出的血溅了四周,洒落至谢惜玉的轻纱裙边,他骤然失力,趴倒在地。
谢惜玉身后的束缚得到解脱,神色怔怔,眼睁睁看着宋辰温的后背心脏部位被一支利箭射穿。
第33章 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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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辰温犹如断了线的风筝, 俯趴在地,方才那个紧紧箍住她的人,刹那间, 就没了生息。
谢惜玉眼里方才含着的泪,也因为惊吓簌簌往下落, 那殷红的血, 顺着草地流至她的鞋底。
她踉跄几步,靠在树边摇摇欲坠。
碧空响起嘶鸣, 一阵狂风卷起, 吹乱原野荒草。草丛外传来O@声响, 很快迎面走来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
魏陵着浅色窄袖劲装, 脚蹬金织滚边鹿皮靴,手握红羽弓,逆着日光行来,俊美的面色冷肃晦暗。
谢惜玉泪水模糊了视线,蹲在树边不住落泪。
他伫立在她身前, 垂眼凝视。
云霭渐移, 密密层层的芭茅草内, 少女靠于树下缩成一团, 粉霞纱裙铺地,似在隐隐发颤。
“起来。”
那金玉轻撞的声仿若从上空响起, 飘飘渺渺,传入耳畔。
谢惜玉仰脸往上看, 撞入了那双深沉不见底的墨眼, 魏陵左手握弓, 右手在她面前摊开,沉沉看着她。
她眸里如雾弥漫,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兄长……”看清来人后,她抬起手,正欲覆上去,可方才宋辰温说的话,犹如魔音绕梁在她脑海内不住盘旋。
她微不可察地往后一缩,魏陵黑睫轻颤,顷刻间,眼底墨色翻涌。
在谢惜玉要将右手收回去那瞬间,魏陵冰冷的指尖触上她纤细的皓腕,顺着方向滑入她的掌心,转而与她相握。
谢惜玉低呼一声,猝不及防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入怀中,侧脸紧紧贴在他胸膛。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无声落泪。
魏陵垂眸,右手环住她的纤腰,左手轻轻抚上她单薄的后背,听她无声流泪了一阵,滴滴泪水流淌至他的衣襟,透入了肌肤。
魏陵一言不发,可眼底的戾气却藏也藏不住。
哭过后,谢惜玉回过神来,松开了魏陵的怀抱,忙去看躺在地上的宋辰温。
显然宋辰温已经停止了呼吸,她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慌乱道:“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魏陵冷寒的眸色扫了一眼宋辰温:“他迟早都要死。”
谢惜玉木然地看着他的尸身,还觉得难以接受,即使她恨他,可也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一具无了呼吸的尸体就躺在她的面前。
谢惜玉怔怔地看着那具尸身,渐渐,眸色溢满了恐惧,魏陵不喜她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眼神,眉心紧紧拧着,又一次伸手将她揽入怀内。
谢惜玉因惊吓过度,没有反应,任由他抱着。
芭茅草茂盛蓊郁,躺在地上的宋辰温被完全遮挡,草丛外的空地处,谢惜漫撩开了帷帽,脸色复杂看着远处那对紧紧相拥的璧人。
孟炼站在她身侧,道:“谢二姑娘不是要找你的妹妹?”
方才谢惜漫找他私下说清自己身份后,孟炼也没有为难她,后来等她回到原地时,谢惜玉已经不在了,这才拜托孟炼陪她找人。
没料到她找到后,看到的竟是这一幕。
谢惜漫攘艘谎鄯膳剩见她神色平淡,好似全然也不意外。
而谢惜漫的脸色却愈发古怪。
远方那二人,紧紧抱在一起,根本不像是兄妹,更像是互诉衷肠的爱人。
不多时,魏陵和谢惜玉一前一后从草丛里走出来。
谢惜玉已经擦干了泪,看到谢惜漫,连忙小跑到她跟前。
魏陵则低声吩咐了孟炼几句话,便带着姐妹二人一同离开了。
接近申时左右,天色灰暗,将士们的狩猎比赛也拉下了帷幕,而大家很快被围猎场另一件事吓得恐慌万状。
半个时辰前,有几名官家公子在深林的斜坡下,发现了当朝太子宋辰温被野兽撕咬的尸身,其状惨不忍睹。
经太医验证,确认宋辰温是死于猛禽的爪牙下。围猎场也因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诸多世家公子小姐纷纷坐立难安。
魏陵唤来跟着太子前来瑞古围场的几名小太监。
两名太监趴跪在地,瑟瑟发抖,哭诉回道:“回禀桓王殿下,太子殿下他两个时辰前自行离开了营地,还下了严令不允许奴婢们跟着……”
魏陵面沉如水,晦暗难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在为宋辰温的死而忍着悲恸。
谁都知晓,宋辰温是魏陵推上位的,而太子如今意外死亡,对魏陵来讲绝对是极大的冲击。
将士们纷纷惋惜,劝桓王殿下节哀。
今日围猎便在这次意外事件中草草收场。
瑞古围场距京城约莫几百里距离,即便返程也只能等到明日。
魏陵不忍宋辰温尸身的惨状,吩咐宫人先将宋辰温好好护送回京,再下令要更多的禁军保护好围猎场的安全。
桓王殿下一手操办事宜,众人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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