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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步摇，你带着甚好。”皇上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特别为心爱女子打造的首饰，这是姚沁雨出生那年御赐之物，赤玉牡丹垂珠金步摇。
姚沁雨伸手抚摸了一下垂坠下来的珍珠：“母妃还在的时候一直很看重这只步摇，还不让儿臣随意碰呢。”
“你母妃温柔似水，到是你的性子活泼好动，又娇气得不得了。”皇上笑道。
“好多人都说儿臣像父皇。”
“你的意思是都随朕！”皇上哈哈一笑，所有女儿里确实姚沁雨最像他。
姚沁雨笑的娇嗔，在自己父亲面前她不用太过小心。都说帝王心意难测，但是姚沁雨知道，她父皇是实打实的疼她。
“父皇看儿臣这副耳坠子可好？”姚沁雨轻轻晃了晃，让皇上看。
“这是……你新得的？”不是新得也不会拿出来，挺素净的花叶型白玉耳坠，没看出特别来。
“这是前几天去外祖父家里，从母妃闺房里拿来的。”姚沁雨说道。
“哦？你去伯府了？”皇上多看了几眼，这是贤贵妃的闺中之物。
“去看看外公外婆，顺便拜见了舅父和舅母。”
“都是你母妃的至亲，多走动也是好的。”
“嗯。”姚沁雨点头应着。
“今日在你母后宫中用了午膳再出宫。”
“父皇儿臣想先去看看瑞阳。”姚沁雨说道。
“瑞阳还在禁足。”
“儿臣就是为了这个事想跟父皇求个恩典，瑞阳还小不懂事，父皇拘她几天就是了，今日解了她的禁足吧。”姚沁雨十分真诚的请求。
“还小？她比兴阳就小两个月，论起识大体，她从来比不过你们两个。”皇上不虞，按照常理都是小女儿受宠，可是论起懂事比不过兴阳，论起讨喜比不过庆阳，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姚启程作为兄长要稳重大气的多，“明明都没有定论的事闹成这样，传出去成何体统？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父皇容儿臣去劝劝，我们姐妹一直要好，儿臣的话她会听的。”姚沁雨顿了一下，“况且儿臣是长姐，我们一起长大，幼妹犯了错，儿臣也有责任。”
“你不要什么事都要揽在自己身上，她胡闹跟你有何干系。”皇上思虑了一下：“朕与你同去。”
“那自然最好，瑞阳会看到父皇的良苦用心。”姚沁雨低头勾起一抹微笑。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晴雪阁，还没进入就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有人在摔东西。
晴雪阁的宫人见了皇上乌压压跪了一地，想去通传被皇上拦下。
皇上看到玉宸殿的侍女也在，淑妃肯定在这里。
“你不要闹了瑞阳，有话坐下来好好说。”果然是淑妃的声音。
“母妃我不嫁。”姚微雪带着一份歇斯底里，“我死都不会嫁去犬戎。”
“皇上还未下旨，最后说不定会在宗亲贵戚里面选，皇上未必舍得你。”淑妃极力劝说。
“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父皇舍不得庆阳，舍不得兴阳，唯独不会舍不得我。”
眼看着皇上脸色已经变了，姚沁雨赶紧说道：“父皇，您在在这里稍安勿躁，容儿臣先行进去劝一劝，这种事临到谁头上都会难以承受。”
“去吧。”皇上准了。
“是。”姚沁雨看了云庭烨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进去。
姚沁雨堪堪踏入房间，就被姚微雪呵斥：“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来了？”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来看看你。”姚沁雨软言软语的说道。
“谁都能来偏你不行，犬戎明明要的是你，最后为什么却是我来承受。”
姚微雪的面目已现狰狞之相，分明是气的狠了，眼睛也发红，急火攻心了。
第24章 伤人
“妹妹莫要多心，这事八字还没一撇，父皇并未答应犬戎，想着父皇疼你，又怎么会轻易把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姚沁雨不疾不徐的说道，并未因为姚微雪的呛声有任何不悦。
“疼我？三姐妹中我最不得父皇欢心，有好事哪一次轮得到我？父皇的心一直是偏的。”说道激动处，姚微雪又砸了一个杯子。
“瑞阳，不可对皇上不敬。”淑妃惊慌失措的斥道，就算是女儿也不能胡言乱语。
“还有你送来的东西是要干什么？”姚微雪不去理会淑妃，只一味的责问姚沁雨。
“妹妹指的是那两样首饰？不是妹妹喜欢的，所以才给了你。”姚沁雨满是无辜的说道。
“早不给晚不给，偏偏犬戎人提了亲你来献殷勤，荷花也好，蝉也罢，没一样过的了夏天。一旦入秋，花凋蝉死，西边苦寒，你是不想我好。”姚微雪恨恨的将那个盒子扔在地上。
“妹妹怎的如此想我，你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想害你？”姚沁雨微微提高的声音，有委屈，还有不解。
还算聪明，明明就是过不了夏天，此次和亲准备月余便可，当初兴阳去也不过拖到了立秋之后。如今瑞阳这么闹，能过的了中元节，算她的本事。
“难道不是吗，先是你仓促成婚，紧接着兴阳入寺，最后只留我落入犬戎人之手，你们难道不是商量好的吗？”
“你怎么可以如此编排父皇和母后？”姚沁雨不可思议的回道。
“是不是编排心里都没数吗？”
姚沁雨不再说话，只是一脸为难，这落在姚微雪眼中就算是承认她的说法。
姚沁雨与云家算计好了来坑她，姚微雪发了狠，上前两步将姚沁雨送的首饰踩坏。
“瑞阳不可，这是御赐之物不可如此。”姚沁雨上去拦人。
一旁淑妃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场面混乱之极。
姚微雪冷笑：“你身上哪件东西不是御赐的？”
“这是我及笄之年父皇赏的，你……啊！”姚沁雨一声惊呼。
姚微雪屈指成勾，狠狠地在姚沁雨手上抓了一把，随即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砸了过去。
一人飞身入殿，单手劈掉茶杯，回身抱起姚沁雨退了好几步，直到殿门口才停下。
“大胆……你……”姚微雨将茶壶又丢了出去才停下细看，云庭烨！
此时看到云庭烨，姚微雪内心摇摇欲坠，心中涌上无限心酸。她心悦云庭烨已久，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娶了姚沁雨。如今还在她面前碍眼，真真是冤孽。
不管曾经还是现在，这个男人眼里从来都没有她，他们只是君臣，而姚沁雨则是一直被当成稀世珍宝捧在手心里。
“云大将军你可知没有本宫宣召，你擅闯我殿宇，实为不敬。”姚微雪强撑着说道，已经红了眼圈。
云庭烨连头都没抬，只是一味的去关心姚沁雨，手背上被抓破了，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疼不疼？我们去凤鸾殿先上药。”云庭烨满眼都是心疼，他身上没带着药，上朝是朝服，也不能带着那么多零碎，姚沁雨上次给他的香囊里面的药相当好。
“云庭烨，你……”完全被无视，还在他面前对姚沁雨无微不至，姚微雪的怒气瞬间爆发，“你们云家安的什么心？”
话音未落，一席明黄踏入屋内。
刹那一切归于平静，姚微雪脸色煞白，内心的恐惧瞬息而上。
“父……父皇。”姚微雪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淑妃已经吓傻了，也赶紧跪了下去。
皇上没说话，先看了一下姚沁雨的伤势，雪白的手背上血痕狰狞。皇上原本不虞的脸色更加阴沉。
地上散落着各种物什，瓷器碎片、茶水糕点、古玩玉器，狼藉一片。
“瑞阳，今日才知晓你对朕有这么多怨怼。”皇上开口，古井无波，却让人感受到强大无比的威压。
“没有，没有，儿臣不敢。”姚微雪瑟瑟发抖，刚才的话皇上都听了去，这是要命的。
只是不敢，不是不会。皇上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娘俩，冷然的说道：“亏得皇后三番两次建议在皇族贵女中挑选合适的送去犬戎，说什么都不能委屈了你，你刚刚说的什么，皇后算计你？皇后贵为国母，有嫡子嫡女再测，没事来算计一个嫔妃生的公主？”
嫔妃之间因为孩子容易生出嫌隙也是因为皇子，毕竟皇子有皇位继承权，很多事情与公主无关。而皇后多年来，对五个孩子几乎是一视同仁，太子与兴阳有的，其他三个孩子肯定有。
尤其是贤贵妃去世之后，皇后多疼姚沁雨皇上是看在眼中的。
这一次犬戎人提亲要求取瑞阳公主，皇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没有，父皇，儿臣是一时糊涂。儿臣一直敬爱母后，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你姐姐这次进宫是专程为你求情来的，你就这么对她？出手伤人，与市井泼妇何异？”皇上越说越愤怒，“瑞阳你太让人失望了。”
皇上说着话，又看到地上的荷花簪和夏蝉耳坠子。
“故意毁坏御赐之物，瑞阳你哪里来的敬畏之心？”
姚微雪已经抖若筛糠，冷汗顺着后背留了下去。夏日暑热，因她已经折腾了很久，更是热气蒸腾。此刻全部化为冷气，在周身流窜。
“你背后议君实为不忠，诋毁父母实为不孝，伤害长姐实为不仁，不顾大局实为不义。瑞阳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占全了，是朕小看你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姚微雪的脊梁骨差点被压断。
“父皇……儿臣……没有。”刚刚的气焰仿佛都是幻觉，如今姚微雪气弱的如同被抽了骨头。
“不敢，朕看你敢的很。”皇上嗤之以鼻，如果说以前对这个女儿可能没那么疼爱经这么一闹，完全是不喜了。
“皇上，瑞阳是病了，她胡言乱语的。”淑妃这么多年了解皇上，与其死不承认，不如认下找个别的借口搪塞过去，即使受罚也会轻一些，“皇上瑞阳只是病了，昏聩不成。”
“是是是，父皇儿臣心疾未愈。”瑞阳反应过来，顺着她母妃的话往下说。
“哦？病了还这么中气十足，这一屋的物什难不成是别人砸的？看来是太医诊治有误。”拿病说事，刚才吵嚷打人看起来比冲锋陷阵的军士都利落，“宣太医。”
“父皇不必了，儿臣……儿臣……”姚微雪惊慌失措，此时宣太医若查出真相，岂不是罪加一等。
“不是为你，庆阳被你所伤，你真的以为就没事了？”皇上出离的愤怒，自是有原因的。
“是是，皇上说的是，都是瑞阳的错，瑞阳还不快给你长姐赔不是。”淑妃赶紧催促。
“庆阳，庆阳，你妹妹还小，你不要跟给她计较。”淑妃还跪着又转而跟姚沁雨求情。
“娘娘不必多虑，我没事，也不会往心里去。”姚沁雨忍着疼说道。
“瑞阳！”皇上很威严的唤道。
姚微雪低着头狠狠地咬了下嘴唇，低声下气的对姚沁雨说道：“长姐恕罪，妹妹是一时糊涂了，绝非有意伤你。”
“不必多说，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知你心性不过是急躁了些。”姚沁雨声音低低弱弱的，“父皇今日之事，不过是赶巧了，就算了吧。”
皇上沉吟片刻又看了看淑妃说道：“淑妃你可知瑞阳在禁足？”
禁足期间不许探视，淑妃明知故犯，不可不罚。
第25章 一起禁足
“皇上臣妾知错。”淑妃头低的更甚，满头珠翠已经垂地。
她自然知道不应该来，也不能来。只是有侍卫来报，不知道姚沁雨送了什么过来，导致姚微雪大怒，闹腾不休。她不放心才过来看看，要说姚沁雨平日里也不少送东西给姚微雪。偏偏这次闹开了。本来就在禁足，再吵闹不止，闹到皇上耳朵里恐怕不会善了。
来了才知道不过是两样首饰，瑞阳吵闹不已，非说姚沁雨见不得她好。淑妃知道那是姚微雪一直很喜欢，跟姚沁雨伸手要过，如今送来大概是安慰她一下，反正淑妃左右没看出个端倪来。
“你们是一刻也不得消停。”皇上带着几分疲惫，前朝本来就事多，后宫还不太平。
淑妃胆子小，但是这些年仗着有皇子傍身，隐隐有凌驾于众妃之上的意思。
除了不敢对皇后不敬，其余的嫔妃皆要对其退让。
“你先起来吧。”皇上闭了下眼，怎么都是伺候自己这么多年的人，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也算老实本分。
淑妃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姚微雪却还跪着。皇上稳稳当当的在上首坐了，然后唤姚沁雨。
“庆阳你过来让朕看看。”
姚沁雨走过去，皇上直接让她坐在身侧，这是非常尊贵的位置。
皇上看着那伤势更是七窍生烟，面色泛青。
不过片刻，太医就来了。无视殿内的一片杂乱，赶快给姚沁雨处理伤口。
“可会留下伤疤？”皇上问道。
“不会，先用愈创膏使得伤口结痂，之后用灵韵露每日擦拭三次，晚上厚敷一层，不日便可痊愈。”
“嗯，李卿妙手。”皇上还算满意，“给瑞阳看看。”
姚微雪还跪着，听闻身影有些不稳。
“瑞阳你起来吧，先坐。”皇上终于发话，姚微雪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膝盖跪的酸软，淑妃扶她在旁边坐下。内心惶恐生怕皇上发现姚微雪前阵子是装病，这位太医是皇上的心腹，太医院的主事。
太医搭了帕子在姚微雪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殿下无碍，主要是内火太大，需饮食清淡，凝神静气，微臣开一副去火生津的方子，按时服用即可。夏日适宜养心，可多食用一些红色食物，不可贪凉，不可晚睡。”太医徐徐的说道。
“心疾是怎么回事？”皇上问道。
“就现下看来，心疾已然无碍，公主殿下前阵子的病案臣有研判，不像顽疾，也非痼疾，只是偶发。”太医肯定的说。
“嗯，那就好。”皇上沉郁的扫了淑妃母女俩一眼，“毕竟瑞阳还小，真染上什么顽疾也不好办。”
“果真没事吗，妹妹上次发病突然着实吓了人一跳，卧榻三日才下得床，心疾不是小事。”姚沁雨在一旁说道。
“确实，就算是偶发也要知道原因，毕竟年龄尚小。”皇上想起当时阵仗很大，病的都起不来床。当时正是流言盛极，安排兴阳入寺，皇后还派了好几波人过来问。
“极是，待臣回去再行侦看病案，与那日当值太医探讨一下，不日会有结论。”
“那自然是极好的，辛苦李太医。”姚沁雨笑的柔柔的。
“微臣惶恐。”
一旁淑妃母女摇摇欲坠，很多事是经不起查的。
皇上不再去看他们，站起来说道：“庆阳，你随朕去凤鸾殿。”
该到午膳时辰了，走到门口，皇上站住脚步：“瑞阳，你将《孝经》抄上五十遍，静静心，如果再胡闹就住进佛堂。淑妃，你擅自探望，罚半年月奉，回去静心思过，无诏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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