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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启程非但没松手，还把人拉近了。
“沁雨，我们之间……”
未等话说完，姚启程突然感到身后劲风急至，他速速转身。云庭烨已到跟前，一掌取他颈项。姚启程只能放开姚沁雨，抬手虚挡了一下，往后退进凉亭。
云庭烨却并未停手，不管为了什么姚启程这顿揍是躲不过的，淑妃做的事算在他头上也不亏。
姚启程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却绝对不是云庭烨的对手。
几招下来已经挨了好几下，云庭烨下手没留情面，姚启程只觉被打的地方骨头都要断了。
“殿下……”姚启程的护卫都奔了过来。
“都退下。”姚沁雨柳眉倒竖，眼神凌厉。
护卫不敢上前，只能焦急的在那里看着。
姚沁雨冷眼旁观，只要云庭烨不吃亏就行。这场比试，不过是云庭烨单方面的暴打姚启程。
姚启程被打的连连后退，直到云庭烨一个弹腿将人踹进了池塘。
“夫君，够了。”姚沁雨上前拉住云庭烨，可以了，现在已经足够姚启程在床上躺几天了。
旁边姚启程的护卫纷纷跳进池塘将他们的主子捞上岸。
“走吧，我们回府。”姚沁雨拉着云庭烨的手，手背骨都红了。
“云庭烨……你……你擅闯我的别院……”姚启程已经口齿不清。
“郡王殿下可还有自觉，不知道我妻如何得罪了殿下要被这般对待？”云庭烨当然是闯进来的，原本他是想接姚沁雨回府，半路却遇到姚沁雨派来的下人禀报，惠城郡王拦着姚沁雨的马车不让走。
云庭烨赶过来看看究竟，别院的下人左右阻拦，云庭烨心里不踏实直接闯了进来，没想到还没到近前就看到两人拉扯，心里火起，也管不了那许多，直接动了手。
今天这个事闹到御前去，云庭烨领罚就是了，他也不能坐视别人欺负姚沁雨。
“你……你不敬皇家。”姚启程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来，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很是狼狈。他这副样子不想让姚沁雨看见，云庭烨一句“我妻”也让他内心愤怒不已。
“皇兄要现在进宫吗？”姚沁雨冷然的看着他，今日之事真闹到皇上面前她绝对不会让云庭烨吃亏。当然如若姚启程还有理智的话，绝对不会进宫。皇上对他已经厌恶，再折腾这么一出，他半点便宜都讨不到。
姚启程眼神深沉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久久没有说话，终于他颓然的一转身往主屋方向又去。
“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姚启程沉声吩咐，皇上不会站在他这边，传出去他只会变成众人的笑柄。
姚启程的人都跟着走了，院子里少了很多人，云庭烨把姚沁雨的侍卫叫过来，沉着脸问道：“让你们保护公主，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
如果今天他没有赶到，姚启程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我等疏忽，请大将军恕罪。”侍卫们赶紧请罪。
刚刚他们站的远，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姚启程的侍卫把他们都挡住了。
“不管出于何等缘由你们都不应该远离公主殿下。”云庭烨重重一掌拍在亭柱之上，粗大坚硬的木质亭柱，生生被拍裂了一侧。
所有侍卫一惊，呼啦一下跪了下来。
姚沁雨赶紧拉过他的手查看：“侍卫不得力拉出罚就是了，不要动气。”
这一下下手不轻，弄伤了可如何是好。
云庭烨反手拉住姚沁雨的手：“我们先回去。”
带着姚沁雨离开了棠园，出来之后上车回府。
“他跟你说什么了？”云庭烨问道。
“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淑妃那些事与他无关。”姚沁雨随口说道，有些事她无法告诉云庭烨，这不是瞒不瞒的问题，是实在说不出口，兄妹之间容不下这些龌龊心思，“我气急了，说了些难听的话，激的他可能失去了理智。所以才动气手来，不过我也没有吃亏，他才拦住我，你就进来了。”
姚沁雨看着云庭烨依旧不展眉头，柔声劝道：“我以后不见他了，不管说什么都不见他了。”
“如若我换掉你身边的侍卫，你可乐意？”云庭烨严肃的问道。
第50章 祭幽冥
姚沁雨身边用的人都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有的还有些背景，皇上是挑了精锐放在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身边。
云庭烨没管过这些，想换几个身手好的放在姚沁雨身边，怕她多想，也从未提过。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云庭烨开始忧虑不已。皇宫里的侍卫最会审时度势，也会权衡利弊。像今天这种情况，兄妹动手，侍卫们还在犹豫能不能管。如果是他的人，必然把姚沁雨放在第一位，管他姚启程是郡王还是亲王。
“嗯，我觉得甚好。”姚沁雨太清楚云庭烨的心思，这些侍卫确实在忠心上差了一些，他们更认的是身份，而不是人，“回去夫君就把这些人都换掉。”
见姚沁雨不反对，云庭烨心里安慰。
“莫要动气，气大伤身。”姚沁雨拍拍他的胸口，她是头一次见云庭烨大这么大的火，吓了她一跳。不是全然没脾气，只是云庭烨的脾气从来不会针对她。
“手……”云庭烨眼尖的看到姚沁雨的手腕子上清晰的指痕，一直有宽大袍袖遮挡并未看清，如今在车上袖子翻下来，看的十分清晰。因为姚沁雨皮肤白，指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刚刚平息的怒火瞬间重燃，云庭烨起身就要下车。
“你做什么去？”姚沁雨拉住人。
“刚刚下手轻了。”云庭烨想回去再教训姚启程一顿。
“算了，也没怎么样，他就是情绪太过激动，我们不要去理会他。”姚沁雨抱住人不放手。
刚刚动手是形势所迫，现在再杀回马枪是挑衅。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姚启程到底还是郡王。
云庭烨舒了几口气，他很久没这么大动肝火了，姚启程的行为太过无理。
“回去好生歇歇，今日也累了。”姚沁雨继续安抚云庭烨。
云庭烨力道柔和的给姚沁雨揉着手腕子，还好不算严重。
姚沁雨依在云庭烨怀里说起了姚初云在寺里的种种，尽量避免再提起姚启程，不想惹了云庭烨不快。
回到府邸时候不早了，两人用过晚膳就歇下了。
第二日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正式追封贤贵妃为皇贵妃，进其父安远伯为安远侯，其兄长景添诚调任尚书左丞。
“娘，您看父皇还念着您。”姚沁雨上了香，然后开始跟她娘闲话家常，这一次连着景家有所进益是意外之喜。
景家低调惯了，自从她娘去世，他们很久没有喜事了，这也算是给景家的补偿。
中元节当天姚沁雨起的很早，她要跟卫氏一起准备祭祀的东西。原本卫氏说不劳动她，让她多睡会儿，但都是云家媳妇，她不会躲懒。
姚沁雨已经嫁人就不会进宫祭拜姚家的祖宗了，按照通常的说法她是云家的媳妇，那就是云家的人。
准备好了一应祭祖的东西，镇国公夫妇领着众人祭拜祖先。
仪式完成，他们还要去城南的祖坟祭拜。因为路途不近，依旧是早早出门。
待祭奠结束，洒扫一番，一行人要在午时之前回到府邸。
之后卫氏还要单独祭奠自己的夫君，姚沁雨要单独祭奠自己的娘，这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完成。
“大嫂，晚一些我过来与你一起做河灯。”姚沁雨握了握卫氏的手，然后离开回自己的院子。
东西都是提前备好的，其实也没什么规制，贵妃也好，皇贵妃也好，都是她的娘。
拜祭完又烧了许多供奉，姚沁雨心里终究还是难受的紧。
她拿起她母亲的画像问云庭烨：“世人都说我与我娘很像，真的吗？”
姚沁雨从来不觉得她们很像，她娘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她也是吗？
“你与皇贵妃娘娘有七分相似。”这是云庭烨观察的结论。
姚沁雨的美不似皇贵妃那么柔和温婉，像是刚刚探出水面的一株荷花，自有一股娇羞之态。姚沁雨有一股英气，让人想保护她的同时，也相信她能够自保。
当然在云庭烨眼里，姚沁雨就是最美的，无人可比。
姚沁雨将画像收好，十年了，如果不是还有画像，可能她娘的面貌她都要模糊了。
如果能够重生回八岁之前她做什么都愿意，只想她娘再抱抱她。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一次重生已经是老天恩赐，她会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沁儿起来吧，跪久了膝盖受不了。”云庭烨把人扶起来。
“今日你看好两个孩子，我和大嫂多做些河灯。”姚沁雨安排道，两个孩子特别喜欢云庭烨陪伴，大概是一直见不到父亲，在叔父身上能够找回父亲的感觉。
“好，莫要累着。”云庭烨叮嘱。
中元节要连着祭祖三天，这三天官员没有特别差事都是休沐的。
待缓了缓，姚沁雨与云庭烨一起去了卫氏的院子。
卫氏已经在做河灯了，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一身素服，衬得人哀婉凄切。
两个孩子还小不懂的其中悲伤，还在跑来跑去的玩闹。看见自家叔父，欢天喜地的拉着云庭烨去玩。
妯娌俩就沉默的做河灯，心里都有说不出来的伤痛。
过了许久卫氏问道：“中元节之后你和叔叔便要启程了吧。”
“嗯，这次可能走的早些。”姚沁雨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云庭烨把行程都提前了，不想走的太赶累到她。
“此去路途遥远，要多带些衣裳吃食。”卫氏叮嘱道。
“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走家中只剩大嫂操持，辛苦大嫂了。”
“说的哪里话，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能出去走走是好事。放心，家里有我。”卫氏内心羡慕不已，却也知道各人有各人的命。
姚沁雨从出生就自带天命，当然与一边内宅妇人不同。有的是她也会想，姚沁雨是一个受尽老天垂怜的女子，何其幸运。
“大嫂如若有事可以找我院子里的赵嬷嬷，是伺候我很多年的老人了，可靠稳当。”姚沁雨会留下赵嬷嬷，一是赵嬷嬷年岁大了不宜出远门，二是她院子里务必留个做主的。
“好。”卫氏应了下来，“赵嬷嬷经验老道，你留下她也压的住。”
姚沁雨院子里的事就是镇国公夫妇都不会过分干涉，要有点什么幺蛾子，卫氏这个管家娘子还真是为难。
管了怕逾越，不管怕乱了家法，好在姚沁雨想的周到。
“嬷嬷从心里敬佩大嫂，也经常夸赞大嫂心灵手巧，做的小衣服都很讨喜。”姚沁雨说道，后来卫氏又做了几套孩子的衣服给姚沁雨送过去。
关于姚沁雨不好要孩子的事，自然不会从皇后宫中传出来，所以不光是云家，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是吗，要是喜欢我多做些留着肯定用的到。”卫氏很高兴，她也想跟姚沁雨多亲近。
自己寡居，除了针线女红也没有可以给她的，毕竟姚沁雨那里什么都不缺。
“那自然是好，我就等着了。”姚沁雨笑着应道。
从寺里回来之后她想开了很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吧。
晚上用过晚膳，姚沁雨与云庭烨携卫氏去岚水河畔放灯，中元节当晚宵禁会推后一个时辰。往日都是亥初就宵禁了，今日亥正才会宵禁。
河边有很多人来放灯，河岸上密密麻麻站的都是人。河面上已经漂浮了不少河灯，河面宽广，河灯三三俩俩的飘荡，在远处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遥遥望去，犹如一条发光的丝带，连接着幽冥之河的彼岸。
很多人说河灯会承载着生者的思念，一直飘到忘川之中。
姚沁雨努力的回想自己在上辈子死亡来临和这辈子清醒之间发生的事，却想起了满眼都是红色的花在摇曳。
第51章 西行
红色的花？是彼岸花吗，在幽冥之地开出的花朵，只能是彼岸花。极淡极淡的香气，像是百合，又不是百合，眼前升起白茫茫的一片雾霭，什么都不看不清。
突然刑场的画面出现了，姚沁雨惊了一身汗，没等她细看又出现了他们成婚当日的场景，金红相交，热闹又喜庆。
“沁儿……”云庭烨的呼唤蓦然在耳边响起，“沁儿，怎么了？”
姚沁雨站在河边默不作声，旁边云庭烨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娘。
“无事。”姚沁雨回过神来，所有虚幻的场景都消失了，只有云庭烨的脸是真切的，姚沁雨淡淡一笑，俯身将手里的河灯放进河里。
轻轻搅动河水，让河灯飘远一些，然后继续放，旁边卫氏也是如此。
幽微的光亮照亮了河水，幽深的河水泛着金粼粼的光。最终他们的河灯也汇进了其他人的河灯里，缓缓奔下游而去。
放完所有河灯，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三人相携回府。
中元节三天祭祖完成，姚沁雨得知姚启程已经离开了都城，这一次的皇家祭祖皇上只让太子前去，没有让姚启程参加。在世人眼里，惠城郡王就差被皇家直接除名了。连祭祖大典都不参加，这是最大的惩罚。
姚启程走的很匆忙，也很隐晦，朝中无人相送。
不过两辆小小的马车，据说是城门一开就走了。家眷必须留在都城，这是朝廷定的规矩。有家眷才有钳制，这样才不担心戍边之人投敌，除非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要了。
姚沁雨知道陈家人要在秋后问斩，姚启程是不想面对，而姚沁雨对于观刑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刑场那个地方她没有好的回忆。
而后云庭烨换掉了她身边所有的护卫，换上来的都是云庭烨的心腹，武功极高，也都忠心。
如此姚沁雨心里也踏实下来，云庭烨的人她用着安心。
又过了几天，云庭烨和姚沁雨也踏上了西去的路程。此次为了不引人瞩目，姚沁雨和侍女特意换了男装，在外行走也方便些。此次她有皇命在身，并不用刻意遮掩身份。
第一次见姚沁雨男子装扮，松石绿的长袍，是云庭烨最喜欢的颜色。腰间是同色掌于宽的腰带，两侧垂着白玉玉佩，头上束着多宝冠。
“夫君我这样可好看？”姚沁雨挑眉问道，“刷”的打开手中的折扇，唇红齿白好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极好！”云庭烨微微一笑，给她抚平肩上褶皱，很好，姚沁雨眉宇间的英气更甚，眼神炯炯发亮，这样的人看着精气神十足。
姚沁雨抿嘴一笑，转头去看铜镜，她知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女子，她的眉眼除非刻意化妆否则压不住女子之气，尤其纤腰一把，怎么都不像男子。
不过西北入秋之后有风沙，男子也多戴帷帽遮挡。姚沁雨叮嘱侍女们，人太多的场合带上帷帽便是。也不用太过刻意，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但不是不行，她夫君还在，皇上都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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