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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利帆未作丝毫犹豫：“那当然是我们尹洱了。”
他语气轻挑，到和尹洱视线相对时还“俏皮”地挤了下眼。
莫可琳打了个寒颤：“好久没见你这副贱嗖嗖的模样了，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让人掉满地鸡皮疙瘩。”她顺语境地在自己胳膊上搓搓。
即便知道这样的调侃掩藏着什么言外之意，但以朋友自居说出来的任何话语，在尹洱看来都只是说笑罢了。
秦利帆才真是善于伪装，到这种时候还能不掉链子，莫可琳暗地里对他多加称赞。在看见寻攸骆发黑的脸色时更觉得心里痛快。
“那下一个我来。”她道，将牌翻开，念过一遍，“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
“蚯蚓蚯蚓。”她撇着嘴急忙作答。
整个过程雷厉风行又简明扼要。
尹洱轻笑，撑着手臂又一杯酒水下肚。
那干涩的苦感渐渐变得熟悉，到最后几乎和白开水无甚差异。
她接过莫可琳手中的两张牌反复交叠改变顺序，直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晕晕乎乎地眯眼，扭过头去和寻攸骆商量。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她又举起背反的两张牌示意，“要哪张？”
男生坐得周正，除了脖间略微泛红，其他再看不出来什么。
她开始耍些小聪明，在举起牌和他对视之前，早凭借自己不算好的视力将牌上的内容看了个精光。
寻攸骆大抵也有所发现，故而盯着她看了好久，像是想要通过打探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来对这两张牌所能引起的“蝴蝶效应”做个高低之分。
“都可以。”他貌似不大在意，扶着后脖颈随意摘了其中一张。
手中一空，尹洱舔了舔唇，将另一张翻开放到桌面。
—谈一谈自己的理想型。
她撑着眼皮去想，渐渐感觉面颊犯热，耳根的红润熏得整个大脑都像是堕机了一般。
“高高的，帅帅的，笑起来很好看的，会讲笑话的，然后...年轻的吧。”
尹洱脸色认真，到最后终于说完，又下定决心一点头，将这最终的难题翻过。呵呵傻笑了两声，问莫可琳怎么是那副表情。
“你是不是喝醉了？”莫可琳问，她颇有些担忧，担忧里又藏了几分嫌弃。
尹洱固执摇头：“才没有，我回答很正经的啊。”她拖着下巴垂下眼，拿根手指到桌面上去化，“高富帅，又有有趣的灵魂，一大堆女生的梦中情人不是嘛。”
她分明不觉自己描述有误，心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如同刚被按压过的眼睛重新勘探世界一般，随着她隐晦的简单词汇而渐渐具象。
并不想在现在重叠，所以她并没有扭头去看。
就像当初高中偶然风靡的“哭泣”游戏一样。
以嬉笑和玩闹伪装的虚假表面，在人乏味的生活中总是充当着最不惹人注目的借口身份。
当初的尹洱不屑于参与，是害怕被人轻易识破。
如今已经鼓足勇气等待好面对一切，却还是溺于漩涡，寥寥的几句玩笑话便暴露本性。
她眼神渐渐虚冥，到最后简直想就这般趴倒在桌上，假装喝醉好了。
“说得是我？”
尹洱应声抬头，那话音却是来自于她对面那人。
秦利帆又是轻笑着，见她呆楞看来又重复了一遍。
“那描述的可不就是我，你这小妮子该不会就是暗恋我吧。”他恬不知羞，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自己的“玩笑话”，“可要事先说好了，哥现在还是单身，你要是真喜欢和哥明说了，哥指不定还能考虑考虑。”
他撅着嘴一副高傲自得的模样。
莫可琳看不过眼，在底下踹了他一脚。
腿肚子一疼，秦利帆并没来得及躲开，因为尹洱弯着眼低笑，“对，说得就是你。”
第53章 迷路了，找不到出口
觥筹交错间皆为幻影，四周的宁静仅停留了几秒。
秦利帆瞪大的眼睛同样弯起，有些开心地应和：“我就说嘛，早跟你说了别迷恋哥，苦口婆心那么久最终还是敌不过哥魅力太大。”他做作地撩了把额前的碎发。
即便并未料到这般的故事走向，但还是凭借强大的内心配合着将戏份一同演下去。
他做得表演并没得到尹洱的鼓掌称赞，她依旧还是浅浅笑着，带些回忆的温柔口吻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是的，我迷恋你好久了。高中一见钟情的是你，到了毕业念念不忘的也是你，觉得超级无敌帅的是你，看见就想笑的也是你......”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去数，眼神并未偏移，像是真的一般。
秦利帆一一点头，在这般“称赞”下洋洋得意，“早就看出你打着什么坏心思，现在才算是暴露本性。”
他挑着眉毛逗人的样子实在太过好笑，尹洱没忍住低头，带着笑音调侃：“是的，竟然这样巧合就被你发现，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固执地又抿过一杯，意识到清凉的酒水早在她泄愤式的猛灌中消耗殆尽。
可嗓间还是干痒，让人很不舒服。
“都怪你走得那么快，跑得那么远，等了这么久才知道的事情，搞得我像个傻子一样。”她撅着嘴开始觉得委屈，伸长胳膊去拿莫可琳面前还未启封的酒瓶，却被人突然止住动作。
手腕处传来温热，那人喝过酒后的身体也和她一般发烫。
尹洱怔了一瞬，扭过头去转变神情笑着看他：“就再喝一点点。”
是从未见过的阴沉神情，低垂下的眉眼从这个角度看来凶神恶煞，她却未曾有丝毫惧意。
之前有多么怕他生气，可现在又觉得惹他生气才好，至少是完全真实的。
“现在也不晚，我如今知道了，咱们还可以来个双向暗恋、梦想成真~”
秦利帆笑着回答，起身将尹洱看中的酒瓶拿过启开，又贴心在她杯中倒满。
“谢谢。”她将手臂抽回，捧着那由白色泡沫填满的冰凉杯壁，却再没抬头笑过。
处于对面观察一切的莫可琳神情复杂，眼见寻攸骆攒着手心握紧，又眼见尹洱适应两三秒后开始继续灌酒。
“你也别太惯着她，看都醉成什么样儿了。”莫可琳将酒杯夺去，在坐下之前还不忘瞪她一眼。
尹洱又傻笑两声，“真没醉啊，怎么就是不信呢？”
“你要能把你眯成缝的那两窟窿睁开，我就信你。”莫可琳凶巴巴道。
尹洱撇嘴不服，轻哼一声后背过身，盘着手臂趴下。
她确实不大清醒，眼皮沉重，听觉也不甚灵敏，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莫可琳心里不会比她好过，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交叉着十指略微踌躇，盯着寻攸骆握于手心的那张牌蹙眉，最终还是抬起下巴点了点，悄声问他：“是什么？”
男生的动作一顿，将牌掀开。
—你觉得大多数爱情中的错过都是什么原因？
莫可琳神经一抽，又去打探寻攸骆的情绪，不知为何并不指望从他嘴里能蹦出什么好话。
她一撇嘴，提高音量：“错过还能是啥，肯定是因为勇气不够，只要说开了肯定都能走到一起的。”
她暗示得实在明显，说罢又去找人共鸣。
被瞪的秦利帆无奈点头，听见动静扭过头来的尹洱并没作声，目光投注到那在“凌虐”间面目全非，却早已被她知晓内容的悲惨纸牌。
莫可琳不死心，又去瞪寻攸骆。
男生的情绪没有丝毫改观，仍在拿指尖敲击桌面。清晰的咚咚声透过固体传到尹洱的耳朵里，同怦然的心跳一般凌乱。
她曾听过多少回答，或是客套、或是含糊、或是严厉、或是温和。
她从未意识到言语的力量竟如此巨大，即便是那宣之于口的喜欢在她宛如“失恋”的那般岁月里被人偶然提起，即便是课堂老师因成绩训斥的那般梦想和成功与你无缘。
她以开阔的心境来假装洒脱，告诉别人她毫发无伤。
可是撕开的裂缝会沁出鲜血，随着伤口渐大，即便遮掩，彻骨的痛觉却依旧明显。
“是因为还不够喜欢吧，所以才会错过。”
他的声音冷冷，是不偏头去看便想象不出说话表情的冷漠口吻。
眼睛发酸，或许只是盯了太久瞳孔干涩的缘故。
尹洱直起身来，空白的桌面让她有些呆愣，只能装作被并不存在的飞虫吓到，慌忙间抹了把脸，尴尬地将笑又挂回脸上。
“我应该是喝多了，眼神都不太好。”她小声解释。
又霎时反应过来，咋呼一声，“突然想起我妈让我九点前回去，你们不着急的可以再玩会儿，我先走了。”
她说得极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拿起搁在一旁的小包朝门口走去。
“嗳。”秦利帆迟钝的一声喊并没能将她留住。
他皱着眉面露不悦，转过头对着寻攸骆低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寻攸骆并没有回答。
秦利帆也不想浪费时间等这傲慢得像个傻逼的人来同他解释些什么，他紧随其后一同出门。
昏暗的弯曲走廊，与酒吧连接的ktv包间里传出撕心裂肺、走调走得离谱的各类情歌。
他并没走多远，刚过几个拐角便和尹洱“狭路相逢”。
她面上尴尬，脸颊和眼眶都有些泛红，却故意偏开视线，巡视四周后故作冷静地说。
“迷路了，找不到出口。”
这酒吧并不常来，刚夺门而出的又是偏僻的侧门。她神智本就并不清醒，不论是如今的处境还是困扰她好几年的难题，统统找不到出路，只是在原地绕圈。
秦利帆笑了笑，见她抬头才轻咳一声，偏身指了个方向：“那跟我走？”
她深呼吸几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街道萧条，渐冷的气候让人们都不愿出门。
带有烟酒的浑浊气息终于散去，尹洱揉了揉鼻子，嘴唇像被粘合住了一般不愿张开。
“要不先去坐会散散酒气？”秦利帆扭过身来问。
尹洱猝然顿住，依旧和他隔开不近不远的距离，掀起眼皮又点了点头。
秦利帆半晌没有动作，尹洱诧异看去，却只见他低下头来望着自己。
“什么？”
“头晕吗？”秦利帆问。
“还好。”
“那想吐吗？”
尹洱摇头。
“那就是我身上有味道？”
“没有啊。”尹洱有些疑惑。
在想好要怎样问他之前，男生朝她走近，立于身侧。
“既然没味道还离我那么远干嘛？”他目视前方表示自己的不满，等尹洱侧抬头看来时才轻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坏人，刚还说暗恋我，现在就如避蛇蝎了？”
尹洱摇头，撇着嘴开口：“心情不大好。”
秦利帆轻啧：“喝了那么多酒心情好才怪呢。”
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但他又确实想要安慰，便一本正经地再加一句，“是身体不适导致的心情不爽，去吃点好吃的可能就开心起来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可笑，故而并没奢求得到尹洱的认可。
这时是他有些诧异，看尹洱走过几步后又转过头来看他。
“去哪儿？”他问。
尹洱的表情也很是疑惑：“去买吃的啊，不是你说的吗？”
那种突发的心悸又涌上心头，秦利帆捂着嘴没忍住哼笑，跑过来和她并肩：“你怎么这么好骗？”
“你骗我吗？”尹洱还没反应过来细节，但被戏弄后生气的表情却已然挂到脸上，皱着眉的模样十分凶狠。
秦利帆又一耸肩：“骗你又怎么了，就你现在这状态，一会儿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呢。”
啪——
大概是犯起了酒疯，那扇在手臂上的一巴掌手劲属实不小。
秦利帆大叫一声，跳着躲开尹洱还要继续的下一巴掌。
“干嘛啊！”他实在委屈，撸起袖子一看，明显的一片红印。
“好狠啊——”他拖长音，抬头却见尹洱表情很是认真。
再怎样疼都感知不出了。
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手忙脚乱地去擦顺着脸颊滑下的不争气的泪水，在秦利帆见情况不妙严肃脸色要过来时又后退一步。
“不准随便骗我......”
她并不想表现得无理取闹，可是喉间哽咽，眼角周围的一小片肌肤燎灼热烫，让她难以诉说的埋怨像是找到了依托一般，理固当然地向对方耍起了脾气。
“我不是...”秦利帆有些招架不住，拄着胳膊想过来安慰，却念及她方才的后退只能讪讪一笑，“就是嘴贱开的玩笑，真不是故意骗你。”
“想吃就去吃呗，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的。”他放低了语气，垂下的眉眼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形象，出奇得显现出温柔。
这让尹洱心里过意不去。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不该对着你发火的。”
哪有什么该不该之说。
情绪如此见外，苟延残喘的理智在欲望之海的冲刷下，不住被吞噬，又不住地挣扎逃脱。
她到这种时候还要死守的尊严让他心绪如麻，仅目见的一个转身就能引发他的无尽脆弱。
“我其实有话想对你说。”他声音平白颤抖，同在慌张间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一般颤抖。
尹洱又再次回过头来。
他后悔自己方才应该喝点酒的，不必太多，抿那么一两口就好。
以略微的麻痹来助推冲动，也好过将本该正经的话说得磕磕绊绊又了无气势。
“我刚才没有说谎，高中那个喜欢了好久的女生...其实就是你。”
第54章 何苦的趁人之危
尹洱的表情有稍许呆愣，并能给他以及时的回应。
道路两旁的路灯光线微弱，如此寂静的场合，偏偏心跳又是如此之快，连带的脸色也如充血般通红。
秦利帆羞赧地挠了挠脖颈，知道如今没有退路，便只能继续说下去。
他偏开视线：“我知道你暗恋的人不是我，也知道你刚才在真心话大冒险上说的也只不过是配合我罢了，但我真的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谎，我喜欢了你将近四年，也是和你刚才说的那样，之前喜欢，现在也还是喜欢。”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是趁人之危。”秦利帆皱着眉，尽力将自己杂乱的心绪理清，不至于让逻辑有太多错处。
“我本来是想在去学校之前找一个正式的场合当面和你说的，但你知道，我胆子其实不算很大，也一直都没能寻到合适的机会，我不想再试都没试就放弃了，之前我就是...知道你喜欢...”
他气急揉了把头发，不可避免地变得焦躁又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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