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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热得有些烦闷，看向边上，两侧各为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子，而往前看，就是连着玄关的防盗门，左右分为卫生间和厨房，各自空间都不算大。
这里全部面积加起来，恐怕连新国际公寓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陆延舟从没有住过这么逼仄的房子，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一边喝一边打量四周，等目光掠过布满点点霉斑的墙面，眉头更深地皱起来。
待会劝劝秦羽，她得搬家……陆延舟正这么想着，其中一扇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秦羽衣着整齐，眸光清明地看向他：“我刚联系过魏金利，他马上来接你。”
“这么快赶我走？”
“友情提示，早上邻居来敲门了，说我们――”秦羽微妙地顿了下，“很吵。”
实际上，邻居原话比这两个字要长的多：“小姑娘啊，你们小年轻喜欢闹我们也是很理解的，但毕竟三更半夜，老房子隔音也不太好，还是要注意点……”
天知道她听到的时候脸多么红！
不过，虽然这话秦羽没法复述给陆延舟，但陆延舟好歹也对昨晚秦羽的提醒有印象，闻言不吭声了，拿着水瓶的手也乖乖放在身侧。
他低着头，醒来后还没打理过的头发耷拉下来，额头散落着凌乱的发丝，让此刻垂手站立的姿势更显露出一股严肃自省的感觉……
还自带一股少有的软糯可欺。
秦羽一时间恍了神，都快错觉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你――”
可倏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却不给她缓和的机会。
那是陆延舟的电话。
而陆延舟扫过来电显示惊讶地挑了下眉，转身走向窗边，边走边接通道：“Kinley，――”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话音陡然掉了个个儿，“什么？！”
秦羽被他的惊呼吸引过去。
就见陆延舟快速撩开窗帘，看了眼外面又重新放下，转身时电话已经挂断，可他的脸色已经微微沉下，还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踌躇。
秦羽有种不妙的感觉：“出事了？”
“昨晚，我们被人拍到了照片。”陆延舟顿了顿，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索性别开脸，“我们抱在一起，现在……”
照片已经在网络上全面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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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工作关系，更新频率可能一天一更也可能两天一更，时间不会再超过这个了～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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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金利原本已经开车到了半路, 突然接到陆欣仪电话：“陆延舟在你边上吗？”
最近他们俩因为工作接触频繁，但这么单刀直入的询问尚属首次，魏金利不由一愣, 不等开口对方又急吼吼道：“他被拍到了，对方是秦羽没错吧！”
车在平坦的路上倏然颠簸, 随即往边上拐过去。
魏金利一个迅猛地甩尾后踩下刹车, 耳边陆欣仪还在暴躁：“这件事爆出来的时间点太奇怪了，就一会功夫, 公关这边想压都压不了。陆延舟最近有得罪谁吗？总不至于是戴正云干的吧……这么伤自家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魏金利冷笑：“没准就是呢。”
陆欣仪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戴正云最近不老实, 不过, 他胆子应该没这么大。”魏金利点到即止, 打开微博。
都不用特意搜索关键字，首页随便划动都是陆延舟与秦羽相拥的照片――深夜、街头、男女，就算镜头拉远，噪点布满画面，暧昧感也已经呼之欲出。
魏金利迅速滚动评论。
――虽然看不太清, 但总觉得女方哪里眼熟呢。
――我还以为陆延舟多么不同呢, 没想到和其他资本家一路货色。
――楼上请注意, 如果双方男未婚女未嫁, 这叫谈恋爱。
――别把卖说得那么清新脱俗，就是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败坏社会风气, 现在的小朋友们才会习以为常！
最后一条得到了高赞，被顶上热门, 不出意外, 有人开始根据“眼熟”两字全方面地挖秦羽资料了。
魏金利不由眯起眼。
他点开这个海浪风景头像的所属主页, 表面上看是设置为半年可见的微博，更博频率大概三天到十天不等, 从健身小视频到人生规划，间或更有些真实生活的痕迹涵盖其中――看起来没有特定的追星喜好，也没有被操控的痕迹，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究竟哪里遗漏了？
可一时间，魏金利又想不出来。
而电话那边，陆欣仪久等不到回答，索性先直接下定论：“行吧，先不管戴正云，你告诉陆延舟，我马上来找他。”
魏金利被拉回神，张张嘴有些尴尬：“他……还在秦羽家里。”说着，把手机往外挪了挪。
果不其然，对方闻言拔高音量：“搞事呢！”
可不是搞事吗？魏金利头痛地想，就算秦羽身份暂时找不出来，就现在这种准备来看，估计早有镜头对准了她所在的小区，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他哄完陆欣仪就给陆延舟打电话，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过一反常态的是，陆延舟听完消息，却没有魏金利担忧的情绪波动，甚至于秦羽得知后，所表现出来的模样都比他要担忧的多。
“你现在不能走了？”她下意识反应道，又自觉太像赶客，垂眼轻咳了声，“你别忘了，我还在录你们的节目。”
陆延舟却扭头往沙发的方向走去，坐下时顺手把床单给推到一边，示意秦羽过来：“反正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翘起腿，越发淡定的模样，“我这个主办方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废话，当然得着急。
“节目组要我们九点集合，那地方远，我现在过去刚好能赶上，再晚点就悬了。”秦羽在脑海中迅速整理地形图，“我们小区大，只走人的小门有好几个，我带你出去。”
“照片曝光有人设计，恐怕你这里也早就被对方看在眼里。”说着陆延舟压了下眉，一脸猜中秦羽所想的笃定，“节目那边你不用管，我去打招呼。”
话出口时，手指已经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眼中倒影着不断闪烁的界面，人也渐渐地低垂了脑袋。
眼前突然有人影向他扑来，带着怒气：“陆延舟！”
陆延舟的反应就在瞬间，伸手往对方腰上探去，动作熟练得让两个人都不由愣住。也就是在这一刹那，秦羽失神歪了下身子，陆延舟更是下意识地去抓她，结果两人双双从沙发上滚落，与茶几发生实在的接触。
滋啦――本就不曾固定的茶几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重重的痕迹，而陆延舟顾忌着秦羽撞到，直接拿手挡在她的身体与横板之间，几乎磕进骨头缝的挤压感让他瞬间叫出声。
与此同时，两人双双跌落到了地面，中间秦羽不留神踢到边上的快递盒子，又是一阵簌簌的噼里啪啦。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
头顶空调继续吹着，却像是开了暖风，让狭小的客厅内越发闷热。
仿佛电影中的定格画面，秦羽和陆延舟挤在茶几与沙发的孔隙里，陆延舟大半个身子都垫在下方，她俯身摇摇欲坠地望着，似乎能从他的眸光中看到自己瞬间的惊慌，以及听到潮闷到不行的呼吸。
秦羽原本是恼怒他的自说自话，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脏突然跳得很厉害。
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唇。
红色的，水润的，如此近距离地落入陆延舟的眼底……
陆延舟的耳朵倏然透出点绯红色，半晌，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你――”
突然――咚咚咚！
耳边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势。
秦羽一下子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往玄关跃去，不留神压到陆延舟的胳膊，对方扑通一下彻底跌到地面，她却恍若未觉，直到几步窜过去开门为止。
陆延舟怒道：“秦羽，你――”
伴着门吱呀一声拉开，秦羽特别尴尬地拔高调子：“奶奶，早啊哈哈哈哈！”
“你们小年轻血气方刚的我们也能理解，但毕竟都是邻居……”
他半撑起身子向外张望，正好瞧见秦羽挠头：“我们――是动静有点大了。”
陆延舟是标准的霸王性子，气头上才不不管是不是自己没理，沉着脸就走过去，但近了，眼前遍布皱纹的脸叫他微微一愣，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张脸看着他也是一愣，随即，隐忍的怒气突然变作喜笑颜开：“男朋友？”
秦羽茫然，回头看了陆延舟一眼。
落在屋子里的阳光不如外面刺眼，此刻在陆延舟身后柔徐徐展开，连着他的脸庞都一起拢进了无边的温柔里。
陆延舟乖觉得就差在身后摇尾巴了：“奶奶您好。”
奶奶笑得皱纹乱飞，对着秦羽道：“你男朋友不常来吧，今天就算了，以后注意点啊。”明明两位罪魁祸首都在场，可她硬像是忘了之前被吵到的那一刹，连口吻都连带着温和到诡异，“对了，奶奶家昨天包了饺子，要不要拿点回去尝尝？”
秦羽忙摆手：“不，不用――”
陆延舟却单手撑住门框：“那就谢谢奶奶了。”他对外说着话，头却偏向秦羽这边，眼尾上挑，“刚好，我也饿了，一起吃好不好。”
话尾巴带着点奇怪的柔软，又自我感觉良好地眨了下眼，仿佛是在撒娇。
秦羽被雷了个里焦外嫩：“……”
拜托你正常点啊！
可隔壁奶奶好像就吃这一套，说了声“等着”就回家，几分钟后递来饺子。陆延舟看起来还真是饿了，接过道了谢就蹦Q着往厨房跑，只剩秦羽一个人对奶奶干巴巴地笑。
“不打扰你们了。”奶奶笑眯眯的，完全没有被打扰的感觉，仿佛刚才上门申诉的不是她本人一样。
秦羽目送人回屋，又在门口冷静了一会才折回去。
陆延舟已经自给自足地烧起水，热气氤氲上升，令他的神情染上了点若隐若现的沉思。
她心中突然升起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知道外面随时会闹得沸反盈天，可搁在这一方并不怎么样的小天地里，却少有地染上了世外桃源般的温□□彩。
不同于程颐在的时候，这种温情更像是无须多问就能笃定的依靠，哪怕就是转瞬即逝的一秒钟，已足够让她铭记在心。
可是，意外的温情总有被打回原点的时候。
秦羽站在厨房门口，陆延舟瞧着锅，彼此沉默不已，而等热络的亲密开始褪去，饺子一个个地浮起白肚皮，终于由陆延舟率先打破平静：“你想过退赛吗？”
说话时，他盯着翻滚的水，嗓音渐渐暗沉：“现在退赛，你会省去很多麻烦。”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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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赛？秦羽以为自己幻听：“你在说什么？”
“戴正云已经盯上你了。”陆延舟拿起勺子在锅里搅了搅, 声音在叮当碰撞中显得模糊，“这次乐队你解决得不错，但下一次呢？谁也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
秦羽皱眉：“不管什么节目都有不确定性, 如果所有人都只因为点小事就退缩，现在市面上的节目都不用办了, 况且――”她顿了顿, 提醒陆延舟不要想偏，“这个问题出发点不在于我……”
在于你。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明明之前要她参赛的是他, 现在说不要的也是他, 就算是帮助方拥有直接说不的特权, 这么不加掩饰地来要求也实在有些过分。
秦羽心里隐约生出股并不痛快的感觉，但又不确定陆延舟是否有别的意思，审视地盯着他，可等了好一会，却只等到陆延舟弯下腰。
他的侧脸浸在蒸腾的水雾之中, 什么表情都看不清楚：“我在为你好。”话说完, 便伸手关了炉灶, “来吃吧。”
秦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手背在身后相互捏着，用劲让理智回到最合适的地方：“我得马上走, 不然就真来不及了。”
对方却仿佛打定主意不准备打理，目光在沥水架上逡巡：“是习惯用盘子还是用碗？还有醋, 你放在――”
“陆延舟。”她深吸口气, “你听不见吗？我不吃了。”
最后一片假意维系的温和终于碎开。
陆延舟把勺子往锅里扔, 哐当一声，震得他心也跟着颤了颤, 但他还是不想退缩，就算不看秦羽口吻也依然强硬：“我希望你退赛。”
这人到底受什么刺激了？秦羽皱着眉提醒他：“我参加这档节目是为了进你公司，如果现在答应你，我后面拿什么签约，用昨晚的照片吗，向所有人宣称我们俩有关系？”
哪怕她愿意用这种裙带关系绑定陆延舟，陆绍司那边首先就过不了。抛开先参加节目再签约是陆绍司与陆延舟的约定不谈，她还可记得那唯一一次陆绍司的碰面――那个已经困于轮椅的男人，依然会给予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而这种感觉，就算是失忆前的陆延舟，似乎都难以全然复刻出来。
可听到秦羽说这句话，陆延舟想也不想地就接下话：“为什么不可以？”
秦羽脑子嗡的一下：“你――”他怎么能想那么脏的事？
对方正将脸转过来，神情飘渺难辨：“我怎么？”
“我不同意。”她拼命咬牙，“你答应过我，不能反悔。”
本该沉寂的眸光倏然穿透水雾，似乎能看见火苗在深处晃动。
陆延舟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秦羽不加掩饰的惊慌与拒绝深深烙印在他的眼底，像是在随时随地提醒着他，他们两人之所以有如今共处一室的关系，不过是因为一次他早就忘记的、让秦羽进入领壹的约定。
可是，约定？
陆延简直要笑出声――秦羽不了解也罢，他可太知道过去的自己了。
他并不是个会多遵守约定的人，至少在某段时间里，他曾行事无比荒唐，一切只凭本能驱动，就算白纸黑字地写了契约都能随时撕毁，更何况连证据都找不到的约定，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承诺。
“如果我要反悔呢？反正你要签约，这不比选拔简单？”他漫不经心，唇边挂着点笑。
“陆延舟。”她虚弱地提醒他，“你哥不会同意。”
陆绍司。
仿佛惊雷一般，将他拉回到现实。
陆延舟原以为现在已然不复过去――过去他之所以荒唐，是因为总有陆绍司在为他善后，而现在的他，似乎也终于蜕变成那个能掌控决策的人。
不过，果真如此吗？
与陆绍司的争执再次跃然于眼前，陆延舟倏然皱眉。他必须听从陆绍司的意思，难道不是意味着哪怕现在领壹实权在他手上，也得永永远远地被陆绍司压一头？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想不开回国，为什么会抛下国外的悠闲日子不过，硬要给自己揽上这个苦差事？
心情真是越想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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