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彦钦哥哥眼下是京城的钻石王老五。二十多未定亲的公子本就不多,像彦钦哥哥这般品相的早已被各大世家惦记了一百零八遍了。婧宜你再不动手,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叶婧宜:“怎样动手?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总不能叫我爹去提亲?”
沈慕瑶:“此法甚好,先声夺人,不妨一试!”
叶婧宜:“……”
“书归正传,你二人今日来不能白跑一趟,快帮我选人。”沈慕瑶拍了拍桌上成堆的求亲拜贴。
姚凌姗:“瑶儿你当真要见他们?”
沈慕瑶:“为何不?若我沈慕瑶面对如此之多的拜贴都无所行动,坊间又要传闻裕桢公主爱慕淯王殿下,郁郁寡欢,不见求亲之人。此一来,忌惮淯王的那些兄长可能安心?”
“瑶儿总是没错的,快来看看。”叶婧宜非常好奇都有哪些人来求亲,早已跃跃欲试,“什么标准啊?”
沈慕瑶:“当是选皮相最好的。”
姚凌姗:“你只是做戏,为何还要选如此俊美的?”
“我便是想看看,我沈慕瑶可是只会为了皮相套路动情之人。”除此之外,沈慕瑶还想看看淯王的反应。淯王表面羸弱退让,内心却无比坚毅执拗。他眼中有江山,胸中有韬略,绝不是能屈居人下之人。而眼下,他想上位,身背沈姚两大家族还颇受圣宠颇得民心的裕桢公主无疑是他的通关神助。秦墨惜一定会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可能允许她早早嫁做他人妇?
为了好出门鬼混,沈慕瑶很少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朝中富贵子弟还要仰仗两个姐妹帮他挑选。眼下,姚郡主和叶大小姐已经看了不少拜帖了。
姚凌姗:“这个是礼部……”
沈慕瑶:“莫选礼部子弟,我爹这个礼部尚书就是个甩手掌柜的。跟礼部的人结怨,怕他们暗中给我爹使绊子。找个家里官小的,到时候好安抚的,别弄得我爹不好收拾。”
姚凌姗:“瑶儿你是铁了心要戏弄人家?”
沈慕瑶:“那可不一定,万一本公主真看上了呢。”
“这个好这个好。”叶婧宜递来一个拜贴,便是大理寺少卿陈惠明之子陈文琮的。陈文琮文采斐然,样貌俊秀,风流多情,少年成名,是不少京城贵女追捧的偶像。虽其父仅为四品官员,也颇有自信地呈上了拜贴。
沈慕瑶点了点头,道:“这个不错。看看我是否会被这话本里伎俩撩拨得动,也顺带学学男女相处之道,没准不日便能出师……”
沈慕瑶叫叶婧宜找了个途径透漏给陈文琮,裕桢公主明日巳时三刻要游馨芳园赏花。
馨芳园乃是京城有名的大观园。京城三品以上的大员们,每家都在园中认领了一块地方,修建亭台水榭,种植奇花异草,攀比着谁家的景致更为别致。馨芳园向百姓们开放,是皇家许给百姓们的一处福祉。只是平日里,百姓们为了生计奔波,除了达官贵人,谁有空赏这园子。
巳时三刻,沈慕瑶在叶婧宜的陪伴下到了城北的馨芳园,陈文琮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虽不识得沈慕瑶,却认得叶婧宜。有叶婧宜陪伴的必然就是裕桢公主了。像陈文琮此等爱慕虚荣之人,追求盛名流芳的女子是刻在骨子里的秉性,此前的莺莺燕燕早已抛诸脑后,赢得裕桢公主的青睐才是最值得炫耀之事。
从刻意的偶遇开始,陈文琮便对馨芳园的各类花草,各处景观,各个世家趣事侃侃而谈,显然是事先做足了功课,犹如孔雀开屏一般尽显其才。时而吟诗作对,时而暗送秋波,照顾体贴,款曲周至。
盼着盼着快到午时了,夏日正热的时候,赶紧撤吧。陈文琮还想留沈慕瑶一行人等共享午餐,被沈慕瑶称家中有事婉拒。陈文琮想约下次再见,沈慕瑶只道是有缘自会相见。
今日见了陈文琮一面,沈慕瑶觉得有些倒胃口。人家明明是名动东陵风流倜傥的大才子,为何会心生反感呢?更奇怪的是,游园的途中,沈慕瑶脑子里还总是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莫不是中暑了?
回到国公府,沈慕瑶继续翻看那些拜贴,想着隔天再约见一个。可脑海里那人的身影就是挥之不去。沈慕瑶拍了拍脑门,“这怕不是中暑了,是中邪了吧!”
奔赴望苍
第十四章 奔赴望苍
第二日一大早,沈慕瑶收拾妥当便准备去找叶婧宜,她想让婧宜再帮她挑出几个风流俊逸的公子来相见,确定自己不是中邪了。刚准备出门,就看见姚凌姗火急火燎地进了国公府。
“瑶儿,我父王,在望苍中了蛇毒。”姚郡主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等蛇毒?可有医治?”沈慕瑶赶紧问道。
“不知具体情况。府里跟过去的伺候丫头写信回禀,说父王不愿意张扬,但身体状况日益见差。我真的担心……”姚凌姗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沈公也回府了,听得关西王的伤势十分关切。沈慕瑶便趁机对沈公说道:“爹爹,不然瑶儿去望苍一趟,瑶儿也许久未去那边了,应该看看舅父和哥哥。”
沈时耘琢磨了下:“也好。不过定要注意安全。”
沈慕瑶:“西北有关西军镇守,此间很是太平。爹爹派几个得力的侍卫随行当无大碍。我再带上思雪,思雨留着给我看院子。”
姚凌姗:“我跟妹妹一同去吧。”
沈慕瑶:“舅母身体一直不好,表姐在京照顾舅母。我快马加鞭走官道赶过去。表姐同行恐拖慢了行程。”
姚凌姗:“瑶儿路上一定小心!到了那边我父王的情况如何一定尽快告知。”
沈慕瑶:“不过区区蛇毒,有我在,舅父定然无恙。”
姚凌姗迟疑了片刻又喃喃道:“若我父王身子尚可,瑶儿便跟他说道说道……”
沈慕瑶:“知道知道。定说服舅父,实在不行,瑶儿替表姐嫁便是!”
沈慕瑶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当日便拢了人马启程去望苍城。出发前,淯王专程来送行。
沈慕瑶看见淯王发髻上的白玉簪子已经换成了她送的虬龙刻花的扶桑神木簪,笑得很是灿烂。“墨惜哥哥可喜欢这簪子?”
“这是我近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这簪子的香味甚是聚气凝神。而且一看到这簪子我就能想到瑶儿。这簪子戴在发髻之上就好像瑶儿陪在为兄身边。”
“我是嫌弃我爹爹送的金银珠宝太过俗气了。这是殿上献给父皇的那支木簪一根扶桑神木雕下的。那截木头可是耗费了瑶儿数千金,统共才做出了四只簪子。一支献给了父皇,一支孝敬了我爹,这支便送给皇兄做新婚贺礼。连哥哥和师傅大人也只选了点边角料做了个香囊。”
“统共做了四支,还有一支呢?”
“留给圣旨里的那位吧。”沈慕瑶说着绽开了一个顽皮的微笑。
淯王眉头忽地一蹙,脸上的笑容即刻冷了下来。他递予沈慕瑶一个锦盒:“给你的礼物。”
“是皇兄新制的暗器,甚合我意。”
“瑶儿贪玩,皇兄又不能刻刻陪在你身边。亲手做了这些护你平安。还记得上次我们同去望苍,还闯到了南禄城。这次瑶儿不要再做那般冒险的事情。”
“上次还害得皇兄为我挡箭受伤,瑶儿一直过意不去。这次主要去看望舅父,定然不会再那般顽皮了。”
“为兄还是担心你的安危,不若我派了风影暗卫跟你一道?”
“不用,望苍有二十万关西军,还有武功盖世的沈少将军,爹爹还拨了厉害的沈家护卫与我同行。哪里还需要皇兄的暗卫?而且皇兄的人出现在了望苍,恐怕引起父皇猜忌。”
“瑶儿,不知为兄何时才能当起你的羽翅,护你周全?”淯王叹了口气,握住了沈慕瑶的手。
沈慕瑶又想起淯王成的这门糟心的亲事,不觉有些心疼他。这门亲事自然不是淯王所愿。只是半年前,成武帝就问了一句淯王是否对沈慕瑶有意,隔日淯王府便有刺客来袭,淯王的贴身侍卫徐炎霖衷心护主,以身挡剑,死在了淯王眼前。
徐炎霖被杀只是淯王的那些哥哥们给他的一个警告,告诫他莫要妄想与沈家结亲。一直羸弱的淯王才是他们想要的好弟弟。此事对淯王打击很大,堂堂一个亲王,竟然也保护不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与祁若雪成婚也是他的宣泄和无奈之举。
沈慕瑶将手从淯王手中抽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皇兄也莫要太委屈自己,我们也不是没有还手的能力。”
“如今势弱只能先委曲求全。”
“莫要过多忧思,瑶儿都会支持皇兄。皇兄也要照顾好自己,假以时日定能展翅高飞,不会总是这般委曲求全。”
“瑶儿,母妃仙逝,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一切以平安为先,莫要逞强冒险。为兄只盼你归来平安康健,再无梦魇。”
“定然平安喜乐,在京城等我归来。”
京城里准备去望苍的不止裕桢公主这一波。
岑沐风留了李信在京城给手头几个案件做收尾工作,挑了十多个得力的下属准备前往望苍。为了掩人耳目,岑沐风以调查关西军中最近频发的中毒事件为由,赴望苍城查案。望苍城离京城约有两千里,骑良马走官道,约日行三百里,六七日便可到望苍城,比水路还是要快上几日。
临行前,岑沐风知晓陆大人已经在往京城回撤御缇司力量,知道此行有凶险。此前钱无尽还说若去望苍便告知于她。岑沐风还想劝她莫要跟去。哪知这几日都不见无尽人影。果然只是萍水相逢,无尽最后倒是连送行都未送上一送。
赶了三日的路程,到了梵修城,岑沐风准备在此修整小半日。梵修城是东陵最为著名的清修圣地,寺庙佛塔道观比比皆是,不少高僧大德在此禅修悟道,各地善男信女纷至沓来求姻缘问前程解惑人生。统共六七日的路程,岑沐风选在梵修城修整,也是为了让御缇使们静静心,洗洗尘。
刘平跟着岑沐风在城中闲逛,将近酉时来到声名远播的离尘街。离尘街边坐落着东陵最为有名的道观白云观,道观的悉远道长乃是东陵鼎鼎有名的得道真人,若是能得大师点拨一二,实乃三生有幸。只是因缘际会,多少人专程来拜见真人,便有在城中住上一年半载的,也不得见。
离尘街约十余丈宽,周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味,诵经声袅袅入耳。傍晚的离尘街仍然十分热闹,街边有兜售香火、红烛、祈福灯的摊贩,有做义诊的大夫,有施粥的善人。一些贫苦无钱治病的百姓有的跋山涉水来求免费医治,一些遭灾的难民也流落到此处求得一口饭吃。
已是晚膳时分,义诊摊位的来人渐少,大夫们纷纷收拾起物件准备离开。唯有白云观东侧门边的一个义诊摊位尚有不少人在排队就诊。就诊的大夫是个老者,皓首苍颜,正在为一妇人把脉,双目微闭,凝神不语。老者旁边站着一个十八九的姑娘,梳着垂挂髻,着了一身月牙白点花绢丝长裙,眉目清秀,身形窈窕,举止温柔。
这姑娘瞧见了岑沐风,一脸欣喜,不顾接应剩下的病人,提着裙摆快步到岑沐风跟前:“沐风哥哥,果真是你!”
姑娘抬眼看了岑沐风又迅速垂了眼下去,露出害羞的神色。岑沐风想起,这是东陵名医柳鹤轩的孙女柳依依,那看诊的老者便是柳神医了。柳鹤轩家住闽州,三年前与柳依依渡船远行,水路行至钦州一段遇水匪。水匪劫了航船还想污了女子清白,柳依依拼死不屈投了河。恰巧岑沐风办案乘船路过救起了柳依依,顺手解决了一帮劫匪。柳家自此把岑沐风视作救命恩人。
“如此难得,我们竟在此处相逢。”岑沐风应道。
“悉远道长多年前与爷爷熟识,邀了爷爷来此清修一段时日并义诊。沐风哥哥这是要出门办案?你们要去往何处?”
“我等要赴望苍查看一军中中毒案件,途经此处。”
“沐风哥哥真是有缘人。这悉远道长甚为难见,道长这两日正巧在观中,哥哥要不要见上一见,可让道长点拨一二?”
“罢了,四柱紫微之术言之玄幻,内容空洞,如何领会皆可。路是自己走的,无需他人点拨。”
“沐风哥哥这就错了。悉远道长是难得一见的真人,昨日他为我卜的卦,依依彼时也是九分不信,一分将疑,今日便已成真。哥哥去去便知。”昨日,柳依依在白云观大殿前求姻缘签,求得了个中吉签,乃起始有坎坷,终能成正果。在柳依依的央求下,悉远道长为柳依依卜了一卦,道:想见之人明日得见。
岑沐风拧不过柳依依,便随她上了道观,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小道玄庄。玄庄拿出了个签筒。竹筒中有百来支签。岑沐风向真武大帝敬了香,作了揖。便按要求摇了签筒。灵签分为上上签、上吉签、中吉签、中平签、下下签。岑沐风摇了一会,跳出来一支签,竟然是一支空签。玄庄有些讶异,这种摇出空签的几年也遇不到一回,这两日居然接连遇到了两回。
柳依依有些担忧:“空签当何解?可是不好?”
玄庄:“非也,空签当是这百支签都解不了这位居士的前程。需拿生辰八字详算。命格清奇的不在这签文之中的,有命运多舛的,也有经历离奇或是尤其富贵的,这都不好说。”
柳依依:“今日正巧悉远道长在,可否请道长一算?”
玄庄:“道长不轻易为人批八字。也罢,昨日才帮一居士批过,今日试试无妨。”说罢,玄庄拿了岑沐风的八字进了道观。不多会,道长竟亲自迎出了门。
岑沐风看见了传闻中的悉远道长,果然道骨仙风,神采奕奕。悉远道长见了岑沐风,还未等岑沐风行礼,便捏住了他的手腕。这是在探他的骨相。
悉远道长微微一笑:“你我有缘在此一见。贫道为居士卜了这签文。”说罢,悉远道长拿出一雷惊桃木刻的签文。签文未述吉凶,有三行言:“北越苍灵山,携手沐歌还。南出苍灵山,紫微现南番。复归中原土,普天共言欢。”
“此签何解?”岑沐风问道。
悉远道长:“当下无需解,日后自得解。公子收下这签,日后纠结疑惑之时,说不准会助公子撩开云雾见得真章。”
接风洗尘
第十五章 接风洗尘
岑沐风离开梵修城时,柳氏爷孙非要跟着他们同去望苍城给中毒的军仕医治。柳鹤轩多半是想报岑沐风当年的相救之恩。岑大人琢磨着柳神医过去倒也能助他一臂之力,便未推辞。
又过了几日岑沐风一行终于到了望苍城。迎接的是关西军的少将军沈弘霁。
沈弘霁十五岁随关西王征战沙场,驻守边关。这位少将军笔下能著安邦之策,马上能平叛乱之军,乃是惊艳绝伦的卓卓英才。这位未来的关西军主帅,还是富可敌国的裕国公府的独子。便是这样的天之骄子,身上却没有丝毫孤傲的气质,他不仅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还为人热忱易亲近,是京城贵公子圈里一呼百应的人物,也是皇城贵女们心中的梦中情人。太子的胞妹万宁公主便是恋慕少将军而不得,一直待字闺中。
所以,众人皆很好奇,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如此人中龙凤。
“见过少将军!”岑沐风先向沈弘霁行了礼。与沈弘霁当有十多年未见了,岑沐风也仔细打量了下这位少将军,如此声名赫赫的人物是何等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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