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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等我呢？”
“不然呢？不是爷爷说要给你庆祝，不然我们坐着干嘛？”说话的是坐在长桌尾端的贺盛安，贺祁年的堂弟，今年十五，刚初中毕业。
“不能庆祝？”贺祁年直接坐在他对面的空位上，一大家子的亲戚他可没打算一个一个喊，落座叫了声爷爷，又冲贺盛安挑挑眉毛。
贺家倒也不是白手起家，祖上一直都有产业，在上世纪初实业救国都有其一份功底，在改革开放之初，产业自然得到上面照拂，又抓住了时代机遇，其底蕴是越发深厚，家大业大，其子孙也是满堂。
贺爷爷为人古板老派，对于子孙的学业一直颇为重视，一直看不惯到国外镀金这一做派，要去也可以，但得凭自己的实力考取名校，否则家中是一分钱都不会出。
贺祁年在他这几个孙子中的存在感一向不高，一年到头鲜少在他面前晃悠，对于这个高考成绩今早还是听他爸打电话过来说起的，这成绩勉强也过得去。再加之他本就要把这群人叫回来，现下正好找了个借口。
众人说了几句恭喜，贺祁年一一应下。
对面的贺盛安就不安分，又开口：“我们今晚都看你的采访了。”
“是吗？那我帅吗？”
“切。你后面的那个帅。”
说的是喻麦冬。
“那小姑娘也是你同学？”此时贺爷爷发话。
“楼上班的。”
“真的厉害，是个有主意的，寒门贵子。祁年，都是学理科的，你和她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人家是状元，这有什么可攀比的啊。”贺祁年的妈妈从来就不怵这老爷子，这时候更见不得旁人说自己儿子一句不好。“而且我们年年本来就很厉害，哪有爸你这么打击人的。”
“嫂子，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你让盛安先用正当手段考上八中吧，别到时候被人给举报了，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丢脸。”贺祁年他妈对老爷子的语气可能还算是恭敬，对旁人她一点面子都不留，反正这糟心饭她就不想吃。
一顿饭如同嚼蜡，饭后贺祁年被他妈拉回家了，留着他爸和他哥二人。
“拿你当借口，平常怎么不见老爷子多问你一句。”回去的路上，女人还是有些气不过。
“你考的很好了，当初你哥考的还没你好呢，怎么不比这个。”
“还行吧，妈，我跟她比成绩没赢过，家长会你不也去过吗？没听说八中全校第一是谁吗？”贺祁年懒得听这些，将话题岔开。
“胡说。我记得有一次你也是全校第一啊，就是高三的时候？”
贺祁年只笑不语。
“对吧？妈妈没记错吧？”
“嗯。”
“所以，你这次只是没发挥好，你也是有赢过人家的可能。”
“或许吧。”
喻麦冬说得对，这风头他可压不住。
喻麦冬在家没待两天梁太太找上她，说是要给她介绍一份暑假兼职，很轻松，给一个今年毕业的初中生当家教。
她询问了一节课的价格，喻麦冬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绝，便同意了。
见面当天喻麦冬和这个面容精致的女人稍稍聊了几句，大多是交谈她儿子的现状。
今年初中毕业，这两天也是中考成绩的出来的时间，成绩离八中的分数线还差一截，如若花钱，上八中对他来说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但是种种原因好像选择上一个私立贵族国际高中。
看样子也不像真在乎成绩的主，但喻麦冬不会多问，对这种家庭来说请个名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要找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状元或许学的是真不错，但不见得教的就怎么样。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喻麦冬。”她环视了一圈房间，应该是这小孩一个人的书房。
“我知道你，实名举报的状元。”
“嗯，上课吧。”喻麦冬不欲多谈。
“你和贺祁年是同学啊？”
喻麦冬看着今年十五岁的少年，个头都要比她高一些，少年的眉眼和贺祁年有点点的相似，但远不如后者看人时多情。她当然不是见了面才知道这是贺祁年的堂弟，梁太太一开始就将他家的情况说得差不多。
“算是吧，一个学校，不一个班，准确来说是校友，你想从哪门课开始学？”
“我不想学。”
“行。”喻麦冬真就没在管他，翻开高中教辅资料，上面的内容格外熟悉。
“你什么意思？”贺盛安坐直了身子。
“既然你不学，那我就不教。”
“我妈可给你开工资了。”
“可以不拿，钱很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拿不到也强求不了。”
“那你干嘛来我家？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这是尝试的道路。”
“所以你就半途而废了？你这人做事真没恒心。”
“那你呢？学习这条路你走的有恒心吗？”
“这不一样。”
“比起我做家教，学习才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恒的事情。”
“切，还是在说教我！”
“是你自己往恒心上扯的，但事实上可能是看到你之后让我彻底不想教了。”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少年还是反应过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你跟贺祁年一样讨厌！”
喻麦冬不太懂这是什么评价。
“再见。”喻麦冬觉得和他无话可说，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家教这事最后没成，梁太太本人是没说什么，反之喻母回来后念叨她几句。
喻麦冬转眼就忘，至于她的高考志愿谁都没有多问一句，因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确定便好了。
淮西市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热，她跟着一个人改了高考志愿。
她谁都没有说，对她来说，这件事并不值一提。
在人世活了十几年，所谓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没有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日界线的定义宽泛到只能用在地理上，每一日接着每一日，大多都没有什么意思，她这个人也是。
如果人生的轨道一开始就定下，她既然能清明地旁观，还不如让一切变得复杂些。
第15章 大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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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麦冬的宿舍楼在老校区，传说这片楼的平均年龄要比各位在世的爷爷年纪还要大一些。四人寝的宿舍，上床下桌，单看着也还行，不过得忽略随时都可能掉落的墙皮、生锈的暖气片、摇摇欲坠的吊扇，连个空调都没有。
“不是，我们专业好歹是我们学校的王牌吧？让王牌专业的学生住这里，哪天墙塌了，把我们砸死了不还是学校的损失最大？”说话的是喻麦冬隔壁铺的一个女生，家是本地的，名字叫李静怡，虽然才相处一上午，但喻麦冬发现她说话总能夸张不少。
喻麦冬是她们宿舍最早到的一个，前一天到时大概了解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她的东西也都提前收拾好了，现在没什么事情可做，翻着一本《电影语言的语法》，是她前一天晚上在学校的二手书店看到的，里面的内容跟艺术不沾边，大概讲的是一个最基本的导演该怎么架摄像机。对喻麦冬这种外行人来说还是蛮有意思的，毕竟接触不到。
“老校区的宿舍楼男女生不分区，没事，咱隔壁宿舍楼就是我们专业的男生，大家的条件都很艰苦。”开口的是另一个女生，她还在下面收拾行李。
“那么近啊？这要谈恋爱的，送回宿舍楼这个过程得多无聊？”
“大学不是说有条禁忌吗？”
“什么禁忌？”
“就是说不和本班同学谈恋爱啊，以免之后分手会尴尬。”
李静怡不在意的“切”了一声，“这有什么的？搞得高中的时候就没跟本班的男生谈过恋爱一样，分了就分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肯定会是别人。”
最后一个女生在说话间姗姗来迟，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个人的手上就提了两个26寸的大行李箱，先进来的女生身上只挎了某个品牌的新款包包。
“叔叔好。”在下面收拾东西的女生叫罗落，名字有些拗口。
“你好。”男人低声道。
女生哼了一声，“你把我东西放那个空床位的旁边。我叫余浅浅，不出意外开学没多久就会搬出去住。”
她挑剔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不是怎么我的床位离窗户这么近？你们是不是故意把这个位置留给我的？挑剩下的？”
“床头上有贴标签，你的名字在上面。”
“那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故意更换位置？”
“谁特么干这种龌龊事？而且你来那么迟就算睡我们挑剩下的又怎么了？”李静怡就是标准的北方人脾气，看不惯她的那副做派就直接说出来了。
“懒得和你说，没有独立卫浴吗？”余浅浅低头问罗落。
“没有，楼下是大澡堂。”
李静怡也不想和她说话，继续与罗落交谈：“新校区有，我们这是不配拥有的了。”
“我听说飞行员他们那住宿环境可好了。”
“是的，是的，男生还超级帅，我上高中的时候没事跟姐妹出来玩，就喜欢到那附近逛，只祈祷我们班的男生别都是带着啤酒瓶底厚的镜片。”
“今晚你不就能看到了？导员通知我们晚上六点去学院开会。”罗落的语气带着笑意。
“小姐，我放好了。”男人将箱子放好后出声道。
“行，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收拾，你可以走了。”
“好的。”
“他不是你家人？”罗落将自己的箱子立起，放到一边。
“不是，这是我家司机。”
听起来家境不错的样子。
“早知道宿舍这么破，还不如直接去国外。”
“那你怎么没去啊？”
“打算硕士去国外念，国外的本科不好毕业。”余浅浅耸耸肩膀，开始将她的两个大箱子打开。
喻麦冬将书翻到一半，宿舍终于稍许安静了下来，余浅浅的瓶瓶罐罐有很多，收拾的时候叮当响，但本人一点自觉都没有，丝毫不会控制音量。
“专业书？”余浅浅收拾完东西爬上床才注意到宿舍一直还有个女生，但之前她一句话都没说过，安静的好似不存在一般。
“不是。”喻麦冬将书合上，让她看到封面。
“电影？呵，你还挺有意思。”
喻麦冬得到了一句有意思的评价就把书放到一边，将一直没管的手机打开。
这时候，李静怡从旁边床铺爬了下来，穿鞋穿衣服似乎是要出门。
“你去干什么？”
“找导员，晚上开会应该会说班干的事情，我想当班干，挣点学分，到时候评优也会比较容易，现在过去到她面前刷会存在感。”李静怡直言不讳，将她心中所想直接就说出来。
余浅浅大概是十分不屑于这种举动的，等人走出去后低声说了句：“狗腿子。”
喻麦冬有预感，她的这个宿舍未来不会很平静。
她高中也申请了住宿，人还要比现在多两个，但是那时侯大家更在意的还是成绩，虽然偶尔会八卦，有摩擦，小矛盾，但具体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一直快到晚上开会的点李静怡还没有回来，在宿舍群里说在教室等她们。工程学院也在老校区，但新校区也有他们的实验楼，毕竟一些老设备实在用不了。
辅导员还算有点人性，开会让她们直接去的老教学楼，从宿舍走到那只需要十五分钟左右，不算多折腾。
喻麦冬在指定的教室看到了李静怡，她坐在第一排，现在离开会还有一小会，这个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也没来几个人。
余浅浅看到她坐在第一排，用鼻子出了个气音，“至于这么爱表现自己吗？”说完她自己就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罗落两边为难。
“你们不用管我，爱坐第一排就去呗。”
“那我和喻麦冬过去了。”
喻麦冬坐在最边上，罗落坐在三人的中间。
李静怡明显是打探了不少消息回来的，就等着来个人让她诉说：“我们这一届飞行器动力工程专业就两个班，你们猜猜我们这两个班有多少女生？”
“八个？”罗落猜测，“我们宿舍四个人都在一班，二班的女生应该和我们一样吧？”
“不是，就四个，我们一个专业就四个女生，二班一个女生都没有。”
“这么离谱？”
“对啊，毕竟我们专业号称和尚专业，我们这届还算女生多的了，上届只有两个女生。而且，我们这一届好像有个大状元。”
“你听谁说的？状元干嘛来我们学校？隔壁那两所不比我们牛？”罗落疑惑，“难不成宁当鸡头不愿当凤尾？”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我是鸡，但跟隔壁相比的确还差了一大截，其实我也没太听清，当时我刚去办公室听几个老师在讨论。我又不好意思问，就没搞清楚是谁。”
“我要是知道他是谁，我一定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脑子考试考糊涂了？来我们学校干啥。”
李静怡说这话的时候喻麦冬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
阶梯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学生，喻麦冬注意到走进来的确都是男生。
“两个班人这么多？”罗落左右张望。
“不是，今晚不止两个班，我们导员手上大一新生挺多，今天晚上要说的事情也挺多，她就通知大家一起了。”李静怡掌握的一手消息不少，除去没有搞清楚状元是谁。
“我们不就掐着点来的吗？怎么教室都坐满了？我们没来错地儿吧？是J 201啊。”
“没错。”
很短暂的一声，喻麦冬没觉得自己听错，她抬起头往门口看去，又走进来四个男学生。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个子最高，模样也是最乍眼的，就算是在和尚庙里也还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喻麦冬从填完志愿那天后就没在见过贺祁年，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没有高中生守则的束缚之后反倒不愿意在折腾他的那头头发。
贺祁年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没什么表情的往讲台方向走。
“就第一排了，算了，能坐就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大步迈过来，在喻麦冬的身旁停下，弯腰问道：“同学，你旁边没人吧？”
喻麦冬摇摇头。
她的左手边还留着四个空位，刚好够他们坐下。
“我是飞行器动力工程专业的，我叫刘寻棋，这几个是我的室友，都是一个专业的。”
“喻麦冬，这两位是我的室友，同是飞行动力的。”
“这不巧了吗？缘分让我们在这间教室第一眼就相遇。”听口音他应该也是本地人，反正说话同是很会贫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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