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了两次大冒险,面红耳赤的问隔壁两桌男生要了微信号。
再轮到她输的时候,制裁的权利在顾兰兰的手里。
江聿没型没款地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差不多就真心话吧。”
他微微偏头,睫毛低垂,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干净透亮,“再大冒险下去,她加的微信号都够她当销售了。”
语气夹枪带棒,有点不满。
凌封一把将手里扔过去:“妹妹加下我的,哥订台。”
“滚,”江聿把他的手机往回一推,“我这是酒吧,不是夜店。”
零封“啧”了一声,陆成周也跟着犯贱,把手机双手奉上,递到盛晴面前:“妹妹,加哥的,哥不订台。”
江聿脸色一沉:“你也滚。”
陆成周:“……”
盛晴感觉可能是刚才的酒后劲太大,现在头有点晕晕的,看大家这么怂恿自己,便手肘拄着桌子,脑袋垫在手掌上,小声说:“那就真心话吧。”
顾兰兰想到上一局都是同门的时候,盛晴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也不想为难她,随口问个差不多的问题,“那……阿晴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多无聊的一个问题啊。
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盛晴摇了摇头,留个江聿一个摇摇晃晃的乱糟糟的马尾。
“当然不喜欢啊。”酒精沾染下,盛晴说话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
话音像个小水滴,一点点砸在人心尖尖上。
凌封那个瞬间感受到一个词:我见犹怜。
大家不知道是没有听到盛晴说话还是怎么的,居然都奇迹般地沉默了两秒钟。
酒精上头,大家的声音都离自己愈发遥远。
盛晴最后好像只听到江聿带着嘲弄似的哂笑一声。
她突然想到,意识到自己喜欢江聿那天,也是她决定结束和江聿当时关系的那天。
正是那天,盛晴意识到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是对等的关系。
那时候的盛晴走在校园里,已经成功地离开了浅水镇,做到当年在神树下面许的愿望:考上大学,离开浅水镇。
她成功地改变了命运,而真正改变命运的,不是她考上大学。
而是,江聿在她十六岁的暑假雇佣她当自己的向导,支付了一万块的薪水。
那一万块薪足以不让她辍学、坚持回到校园里读书,等到后来有慈善机构来浅水镇资助贫困山区女生。
所以,改变她命运的是江聿。
江聿可以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嫌弃她、但她这辈子,可以爱他敬他,但首先是永远感激他。
意识到这件事后,她幡然醒悟,两人之间从来不存在真正的平等。
她想努力,努力地往上爬,看更高更远的风,退掉旧时的身份,再次重逢,可以以崭新的人格同他比肩而立。
那天她给江聿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然后注销了当年在浅水镇,江聿递给她那部手机里的电话卡。
而现在,她再次看清和江聿之间的距离,甚至悲哀地想,她依旧可以“感激他”,用这份感激让两人之间的羁绊无法剪断。
竟然是上帝的一种垂怜和悲悯。
继续游戏,盛晴继续输。
这次是凌封继续将这个问题往深挖,敲了敲桌面,看戏似的问:“你哪天告白?哥哥给你撑场子。”
盛晴摇头,苦涩地笑了笑。
“不需要,”她趴在桌子上,发丝凌乱地缠在白皙的面颊,小声说,“那个混球,我永远得不到。”
第40章 江聿吃醋啦!!!
那场聚会后来的记忆,盛晴已经记不住多少。
她隐隐有印象,祁静和陆成周好像呛了几句,但众人酒劲上头,谁也没说到底怎么么样。
凌晨过后,正是夜生活氛围正浓的时候。
酒吧里人群熙攘,大呼小叫。
盛晴又输了两次,选择喝酒,但酒杯都被凌封给拦了过去,几杯烈酒下肚,面色都不改一下。
江聿坐在她旁边,点燃起一支烟。
手肘杵在膝盖上,白金色的头发低垂,挡住十分浅淡的眼眸,落寞又安静。
盛晴隐隐能闻到他指尖淡淡的烟草气夹杂着清凉的薄荷味道,并不浓郁,但经久缠绕。
直到凌晨两点,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商量着打道回府。
江聿将燃烧半截的烟蒂按在水晶烟灰缸里,轻声说道:“大家早点回去,今天免单。”
宋文带头欢呼:“江老师大方。”
“江老师,我要是个女的我都想跟你谈恋爱了。”
陆成周在旁边编排江聿,“你问问你们江老师,兴许是男生也可以。”
话音刚落下,就感觉眼前射来冷冽的目光,江聿边从沙发角落里拎起一个书包单挎在肩膀上,薄唇轻启:“滚——”
陆成周抓起祁静的手放在口袋里,嬉笑道:“瞧瞧,恼羞成怒了不是。”
江聿不再接话,背着书包迈着步子往外面走。
凌封今天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但身边的姑娘会照顾她,不用担心;陆成周和祁静显然还要解决一些事情,两人先在路边给课题组的师兄师姐叫了回学校的车,然后解决自己的事情。
盛晴头脑晕晕的,目光迟钝地在上方上搜寻了一圈自己的书包,没有找到,抬头一看,注意到那抹站在吧台附近高挑颀长的身影。
她摇摇晃晃,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江聿后背轻倚吧台,身体微微向后,右臂撑着吧台低头看手机。
感受到人走过来,按灭手机,再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盛晴不理解他的奇怪,也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师兄师姐们上了出租车,才发现盛晴根本没在,而盛晴本人穿过马路,走到对面停车位。
夜里,这里是夜店一条街,到处都是车子,而车子又都长得差不多,盛晴愣了一会儿。
前面有一辆黑色保时捷按了按喇叭,盛晴连忙走过去。
拉了拉副驾车门,锁着了。
她懵懵然地敲了敲车窗,隔了两秒,江聿才给副驾车门解锁。
盛晴坐进去,不解问道:“你换车了?”
江聿本就紧张的眉眼皱得更紧,面若冰霜地问道:“你还坐过谁的车?”
他最近几天分明就只开的这辆车。
盛晴被他问的一懵,长而浓密地睫毛上下扫了扫。
见她一副不准备回答的样子,江聿不知道从哪儿窜上来一点邪火,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盛晴乖乖系好安全带,等了半天,也没见车子出发。
刚偏过头去看江聿,刚好赶上江聿看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里有微弱的电流闪过。
江聿眯了眯眼睛,表情有几分危险:“坐过那个混球的?”
盛晴:“?”
她没懂,反问:“什么?”
“我说,”江聿家中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似的,“你还坐过那个混球的车?”
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盛晴现在的反应速度不如之前快,虽然不理解江聿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真诚回答:“坐过啊。”
你不就是那个混球么。
江聿:“……”
瞬息之间的事,盛晴感觉身边人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好冷。
她搓了搓胳膊,小声商量:“可以把空调调高一些吗?”
江聿的车子比较高级,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调。
江聿处于莫名地烦躁中,有几分无理取闹地说:“知道冷了?”眉头沉沉地压着,“那去找你的混球去呗。”
“你都说了是混球,”盛晴吸了吸鼻涕,慢悠悠地解释,“那他怎么会听我话?”
江聿:“……”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恨铁不成刚的感觉。
人家都不喜欢你,也不听你的话,你偏偏还要去喜欢人家?
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不多的是,偏偏单恋混球一枝花。
这不是有病么。
江聿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然后关掉空调,按下窗户,再次点燃一支烟。
猩红色的光芒是光怪陆离的城市里,一颗人造的星星。
他对着窗外吞云吐雾,心情不定,甚至感觉自己有几分荒唐。
想到刚刚盛晴说的那句“不会告白,我永远也得不到”,又猛吸了两口香烟咽进肺里,尼古丁才发挥疗效,令他心情平和不少。
那个假期算什么?
而中间的六年,到底是他错过了。
烟雾散尽,他重新按上车窗。
车子前方的路上有一对情侣在拥吻,而另一边,也有人分手,在深夜里哭的肝肠寸断。
分分合合,求而不得,皆为人生常态。
江聿敲了敲方向盘,酝酿着开口:“人家要是不喜欢你,咱们就换个人喜欢。”
这一刻,他的声音很轻,比刚刚飘散出去的烟雾还要浅还要淡,“人生那么长,总不会在一个人身上浪费一辈子。”
副驾那里并没有回应。
江聿侧身看过去,夜店一条街五颜六色的招牌、来来往往的车灯还有路灯的光芒照在她身上,为她勾勒出一圈柔和易碎的光芒。
盛晴闭气眼睛,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脸色稍稍潮红,像是已经睡着。
江聿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闷闷笑了一声。
车子发动,离开光鲜亮丽的城市中心,夜风徐徐吹来,掀起江聿额前碎。
夜色里他有着清澈而有寡淡的气质。
盛晴慢慢睁开眼睛看他,目光将他的五官描摹一遍又一遍,然后小声说道:“我才不要。”
反正人生也那么短,喜欢一个人就好。
第41章 盛晴喝醉,走错房间
回到家里,盛晴随便洗了洗脸,就立马去睡觉。
江聿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继续读材料。
他在本科阶段就创造过SCI一区论文一个月发表十篇的神话,而如今,虽然他在天体物理方面有所进步,但是科研担子也更重。
曾经他认为自己的生命里没有绝对的喜物,直到后来转型研究黑洞,才知道自己对引力效应有多热爱。
凌晨五点左右,那位领导已经起床喝茶看报,顺便给小辈发发消息,提点一二。
【小江,最近科研成果怎么样?千万不要给自己压力,注意身体】
【你叔叔今天候补中央委员的胜算也是有的,你不要太着急】
【反正你叔叔年纪也不大】
句句是关心,但句句是提点。
江聿捏了捏眉心,感到一阵烦躁。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sunny似乎是怕主人洗澡的时候被水淹死,每次他洗澡都得扒在门口看看,江聿也随它去,没有锁卫生间的门。
洗完澡,时间已经是清晨。
这个年纪的男生荷尔蒙分泌总是很旺盛,一晚上的时间里,他的下巴上就已经冒出了浓密的胡茬。
江聿拿着剃须刀对着镜子操作。
外头蒙蒙亮,空气很寂静,江聿聚精会神地剃胡茬。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世界安静下来。
江聿突然发现sunny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目光有些好奇地四处寻找它。
从干湿分离的卫生间看到门口,sunny在咬着一双拖鞋做头部运动,顺着拖鞋,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移。
然后浑身一僵。
盛晴也好不到哪里去,僵硬地站在门口,嘴唇紧张地咬着,一只手在抠墙皮。
四目相对,双双尴尬。
江聿刚刚洗完澡,又是凌晨五点的时间,还是在卫生间里,因此只穿了一条沙滩裤,赤裸着上身。
灯光照耀下,盛晴能看到他背后清晰的轮廓和线条起伏。
他虽然是较为清瘦的类型,脱下衣服,身材还是很有料的,肩膀开阔,肌肉发达,后背也练得不错。
就是……
挺想让人摸一摸的。
盛晴酒劲儿还没过,晕乎乎的,本能地咽了下口水。
下巴一动,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足够让人听到。
江聿:“……”
他缓缓回过神,把剃须刀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然后淡定地问:“怎么?”
盛晴这才回神,想起自己打算半夜起床的原因,俩忙捂了捂嘴巴:“我想吐。”
江聿:“……”
“???”
他这个人最是洁癖了,根本受不了一点不卫生的东西,听到盛晴这么说,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丝慌乱。
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授受不亲,连忙握住盛晴细条条的手腕,大力给人带到马桶旁边,皱着眉,没有好气道:“那你不早说。”
跟江聿斗嘴这件事貌似刻在DNA里,盛晴脑子还没转起来,但嘴巴已经先行完成任务:“谁叫你在家衣冠不整。”
“哦,”江聿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看傻眼的理由?”
盛晴:“?”
还成她的错了?
她抱着马桶回头看他。
江聿也毫不留情地看回去,两人谁也不让着谁。
空气再次凝固,江聿挑了挑眉尾:“你吐不吐了?”
盛晴拍了拍胸口顺顺气:“你这么盯着我……”
江聿:“……”
盛晴:“我吐不出来。”
江聿:“……”
他后退两步,离开卫生间,顺手还关上门。
“那我不妨碍盛女士了。”
盛晴:“……”
江聿走出门,sunny跳起来又给门打开,然后钻了进去。
他看了看这个已经认不清到底谁才是主人的猫咪,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回房间拿出一件干净的T恤套上。
脑袋刚刚沾上枕头,他又想起盛晴难受的样子,又从床上起来,走进厨房。
整间房子都是全屋定制,特别是厨具他根本没有经手过,并且曾经认为自己坚决不会下厨,江聿都不知道这套价格昂古的厨具要怎么用。
先百度了一下厨具用法,又找了一份醒酒汤做法。
这位从小到大想吃什么都有厨师和用人给送到嘴边的大少爷,终于纡尊降贵,洗手作羹汤。
他能明白太阳系的演化,能明白洛希极限和恒星引力,但无法理解什么叫“水适量”以及“中火熬制”。
在厨房里皱着眉头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做出一碗要卖相有真心、要好喝有真心,要效果有真心心的新型酒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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