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的,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失落地叹了口气:“还是老大好。”
“行了,别说这些话了。”陆晏眼睛里闪过一丝类似于‘痛心’的情绪,沉声道:“注意一下你的情绪。”
姚楹轻轻叹息,不再说话。
陆远词离开客厅,毫无犹疑地朝着后院的方向走。
每次来老宅,除了后院的池塘边,盛晚也不怎么去别的地方。
特意打造出来的山水池是专门供陆肇垂钓的,陆远词走出院里,刚感受到一阵凉风吹在身上,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是陆肇和盛晚的对话——
“小妮子,你还说跟我比赛钓鱼呢?这都多长时间没来看爷爷了?”
“爷爷,我最近比较忙嘛。”
“嘿嘿,我多少知道,前段时间你出那个杂志,我还买来看了。”
……
陆肇是个有一半意大利血统的混血男人,即便老了也是一位英俊逼人的老绅士。
他风趣,幽默,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很快,和国内那些惯常的老古板不一样,对于盛晚的职业也略有耳闻,还经常像个追星老男孩一样支持她的杂志销量。
盛晚第一次看到陆肇买自己封面的杂志时还颇为受宠若惊,但渐渐也习惯了。
她知晓老人家平日里寂寞,能做的也就是过来多陪他钓钓鱼,聊聊天。
陆远词站在山水池远处的幕帘后,没有走过去,远远地看着一老一少颇为和谐地想出画面。
为什么爷爷的撩妹手段,自己一点也没遗传到?
他只知道给盛晚堆砌资源,但杂志出来后一本都没有想着买过……爷爷都知道买来看一下。
真是太不应该。
陆远词长眉微蹙,检讨了一下自己,同时也更理解为什么陆肇会更喜欢盛晚。
除了那种女孩子特有的细腻贴心以外,她的英气爽朗也是让人极为欣赏的。
从六年前盛晚第一次来老宅拜访,他们就都喜欢她,不光是陆肇,还有……还有自己。
陆远词始终记得那是在夏日里一个骄阳似火的下午,陆奕宁邀请了两个同学来老宅玩,因为他那朋友喜欢拍照摄影,而老宅的院子是一个天然适合摄影的好地方。
说来也巧,那天陆远词刚好要回老宅拿一份文件,既然回去了,那就得和陆肇打声招呼的。
他走到后院,还未靠近山水湖,在长廊里就听到几声‘咯咯’的清脆娇笑。
是一道陌生的,不属于这幽深老宅的脆嫩声音。
陆远词一愣,放缓了脚步走过去,第一次见到盛晚。
女孩儿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和黑色T恤,身材修长挺拔,像颗清丽的小白杨,黑发高高束成马尾辫,巴掌大的脸线条流畅精致,有些勾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尤为吸睛。
她盯着湖里的睡莲,殷红的唇瓣念了一句诗:“浮屠轻易诺,谁渡有缘人。”
陆远词活了二十五年,一向古板无波的心脏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微微波动。
然后他听见陆肇哈哈大笑:“小姑娘年纪轻轻,还故作老成。”
“爷爷,我是中文系的学生。”盛晚轻笑,声音娇柔脆嫩:“有时候难免文绉绉的文艺一下,求谅解啦。”
陆肇又笑了:“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盛晚:“爷爷,您现在钓鱼钓不到的。”
陆肇:“哦?”
“这个时间鱼儿都懒了。”盛晚道:“您等到下午三四点钟再来钓,会容易很多。”
陆远词是后来才知道盛晚父亲就是个渔夫,所以她对钓鱼才会这么了解,从小耳濡目染,几乎算半个专业的了。
而陆肇最大的兴趣就是钓鱼,甚至是撒网捕鱼,盛晚所掌握的‘专业知识’简直天生就和他聊得来。
有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陆远词站在长廊的暗处,想着陆肇难得开心,自己就别去打扰了的时候,小白杨一样的姑娘跑了过来。
她丝毫没想到长廊里还‘藏’了个人,蹦蹦跳跳的路过时,毫无防备地就撞在了陆远词的怀里。
男生的胸口清瘦却结实,硬邦邦的,撞得盛晚一个踉跄向后仰,差点叫出了声。
不过,没有什么狼狈的画面。
在她向后仰之前,陆远词已经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向前拉,两个人的鼻尖差点都碰到。
盛晚白皙的脸一下子染上了两抹绯红。
“对,对不起。”她抬眸看着陆远词,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
“没事。”陆远词放开她的手腕,绅士的也同样后退两步:“你是陆奕宁的朋友?”
“嗯。”盛晚点了点头,轻声问:“先生,您是?”
陆远词:“他堂兄。”
“那太好了,您可以带我回客厅吗?”盛晚脸颊飘上几抹羞赧:“您家宅子太大了,我有点迷路。”
第一次见面的,盛晚还是只路痴的小猫,温柔中又隐约透着一股子清冷,懵懵的可爱得紧。
等把她领回了客厅,陆远词才知晓这只猫是有男朋友的。
陆奕宁带来的那个喜欢玩儿摄影的朋友,靳予。
盛晚一见到他,就跑着黏上去了,在男友的问询中微微仰着头,撒娇似的笑道:“刚刚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不小心跑到后院去了。”
陆远词忽然就觉得刚刚站过人的身旁有些空。
那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和女生独处的时间太短暂而感到遗憾,却是对着别人家的女朋友。
他垂下眼睛,在心里讥讽了自己一番,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拿着文件立刻离开,而是上楼回到书房,选择在家里处理公事。
只是坐在办公桌后,无端浪费了一个小时,却还是静不下心神来。
有种莫名气血翻涌的意难平。
这个时间,陆奕宁他们应该走了吧?怀揣着这个想法,陆远词掩饰性地拿起一本书,带着一起走了出去。
穿过二楼的走廊,走到楼梯前,站在扶手前就能看到镂空平台下一楼的景致。
陆奕宁和那个靳予不知道去哪儿了,盛晚倒是还在,她有些迷茫地在客厅转来转去,有些局促又不安的模样,不知道在找什么。
陆远词站在二楼向下看了半晌,开口问:“找什么?”
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吓了小姑娘一跳,盛晚下意识地抬头,瞧见他后抿了抿唇:“陆大哥,您家洗手间在哪儿?”
等下了楼,带着盛晚去洗手间时,陆远词才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她一口一个‘您’,真的太客气了。
可如果同她说‘不用这么客气’的话,他又不知道该让她如何称呼自己。
在洗手间外等待盛晚的时候,陆远词脑子里就是这个问题。
他并非刻意想等,只是陆奕宁和靳予去院子里拍照了,他如果不等的话,盛晚出来后找不到回去的路怎么办?
老宅很大,而那姑娘多少是有点路痴的。
只是这么一等,就等了挺久。
陆远词垂眸,眼见着表盘的指针已经转了四分之一,但女孩儿依旧没有要出来的动静。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盛晚?”
他刚刚才知道她的名字,叫起来还有些生疏。
“陆、陆大哥,抱歉。”女孩儿的声音隔着两层门板,在空旷的环境里却很清晰,声调里还带着一丝微微地颤:“我,我……”
陆远词听出来不对劲儿,皱眉问:“怎么了?”
“抱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盛晚深呼吸一口气,声音绷得紧紧的,强作镇定地问:“您家里有卫生巾吗?”
陆远词一愣。
盛晚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没有的话不麻烦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您帮我把靳予叫来好吗?”
她偏偏忘记带手机过来了。
能听得出来,小姑娘虽然强忍着,但声音里还是慌张失措的快要哭了。
还有一丝丝藏不住的委屈。
也不意外,第一次来别人家里做客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是会很崩溃的。
陆远词沉默片刻,低声回了几个字:“有,稍等。”
声线清朗中带着一丝让人心安的沉稳。
随即他找到了樊姨,让她帮忙搞了卫生巾送到洗手间去。
为了让盛晚不尴尬,接下来直到她离开,陆远词都没有再出面。
第7章 时隔五年,靳予重新出现在这些老同学面前。
盛晚这两天来例假,晚上躺在老宅三楼的床上,不自觉地就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老宅时窘迫的情况。
那时候,她在洗手间里等的腿都麻了,又羞耻又悔恨地骂自己为什么忘记拿着手机一起过来,脚趾三室一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老宅的樊姨给她送来了一包卫生巾。
门外响起的不是男人的声音,真真是让盛晚长舒了一口气。
等换完,女孩儿从洗手间一溜烟地跑到客厅,拿到手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靳予打电话让他带自己赶紧走。
虽然不明所以,但靳予一向是无条件听女朋友的。
临走时,盛晚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二楼楼上——陆远词始终没有再出现。
这陆家大哥人还挺好的。
这是盛晚当时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哪里会想到,未来她会和这个她认为矜贵又高不可攀的男人滚到一张床上去。
而且,还暧昧不清的纠缠了五年。
就连现在,他修长干净的大手还覆在她的肩膀上,带着薄荷香气的温热啄吻落在耳畔,让盛晚的肩头缩了缩。
“不行。”她连忙提醒:“我来例假了。”
“嗯。”陆远词似乎也没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又在她修长得脖颈上亲了亲,时而伴随着轻轻的吮咬。
有种让人小腹都发酸得暧昧,还是在撩拨。
“不可以留下印子。”盛晚无奈的轻叹,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不然苏姐会炸的。”
瞧着女孩儿小脸扳起,一本严肃的模样,陆远词忍不住轻轻笑了声。
他胸口贴着她薄薄的背,就隔了两层布料,闷笑声似乎都能传进她的胸口,让人悸动又躁动。
尤其,这各种撩拨的小动作还是在生理期。
盛晚咬了咬唇,发现她也有点想要。
翻了个身,她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光,笑着看他:“要不我帮你吧?”
生理期,能玩的花样也有。
盛晚就像是从盘丝洞里爬出来的狐狸精幻化成人形,一举一动都带着隐形的丝线来勾人,让本来气质矜贵的书生沾染上俗气,被缠的愈发的紧。
偏生她一举一动的引诱,都是无意识的。
陆远词只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一下一下地跳,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滚着的阴霾,拉高被子帮她密密实实的掖好。
“不动你。”他一举一动都是绅士般的体贴:“睡吧。”
他当然很想要盛晚的‘伺候’,但不想在老宅这个地方。
这点欲望他还是能克制住的,毕竟如果克制不住身体的本能,人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盛晚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张了张口,还不待发问,整个人连着身上的薄薄的被单就被陆远词揽进了怀里。
“盛晚。”他修长的指尖摸到了女孩儿左手中指的指根,在那冰凉的圆圈上碰了碰:“喜欢么?”
这个戒指已经被陆远词戴上一周多了,他却是今天才问。
盛晚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实事求是地回答:“挺好看的,你眼光一向不错。”
她说的是实话,陆远词是那种拥有‘绝对审美’的人。
这戒指乍一看有些素,却是越来越耐看的类型,低调奢华。
“嗯。”陆远词声音淡淡:“别摘下来。”
嗯?盛晚纳闷,又有些困,闭着眼睛含糊道:“有时候拍杂志会要求摘掉的。”
陆远词唇角微扬,又亲了下她柔嫩的颊侧:“那可以。”
他说得也不过是…日常时。
-
月末,同学聚会。
地点选在了一家滨市还蛮出名的中餐厅,锦绣阁,定了一间私密性还挺强的大包厢,盛晚和程鸢一起过去的。
她开车,一路上就听到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对着手机喋喋不休的吐槽——
一会儿抱怨自家男朋友怎么有那么多班可加,来的忒慢。
一会儿又和已经到了的同学打听靳予去不去。
可忙死程鸢了。
盛晚听得哭笑不得,英气的细眉轻挑:“你打听靳予干吗?”
“他去不去,关我们屁事。”
“你话是这么说,但到时候可别见到人就忘乎所以了。”程鸢对她这话完全是免疫,不以为然的轻哼:“我可得打听一下,他要真去了,你见着也有个准备。”
盛晚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也不去管她。
反正自己因为突然‘被分手’,当时表现得确实是有点疯,程鸢作为全程陪着她走过来的旁观者不信她也是正常。
其实就连盛晚自己虽然嘴上说得淡然,但也不确定时隔多年见到靳予会不会真的就那么无动于衷。
毕竟有些事情,在脑海里幻想和真的需要面对时还是不一样的。
“问了一圈,都说靳予没来,也不知道来不来。”程鸢收起手机,满意地笑道:“他要是真不来就好了。”
也许是被程鸢的态度所感染,盛晚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念头竟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乔学真这次也来了,这女的这些年都没参加过同学聚会什么的,这次大概听说靳予回国了也来了。”程鸢侧头看她一眼:“你要是不想见,咱不去也行。”
盛晚听到‘乔学真’这个名字,微微怔了一下。
这位算是她当年和靳予谈恋爱时的‘女配角’了,只不过是上位成功的女配角。
当初在宁大,人人都知道靳予和盛晚是神仙眷侣,面子里子都般配得紧,两个年轻人感情也好,蜜里调油似的分不开,基本上都没有那不识趣的人打他们俩的主意。
可偏偏,乔学真就是那不识趣的之一。
乔学真从大一就喜欢靳予,整整四年,不管盛晚和靳予是否谈恋爱,她都没有停止过对靳予的示好,想当小三的那颗心尽人皆知。
盛晚从前只把她当笑话,但当乔学真上位成功,挽着靳予的手趾高气昂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知道这世界上大抵没有男人能敌得过‘男怕缠’这三个字。
靳予,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思及往事,盛晚的瞳孔冷了冷。
“没事。”她轻轻哼了哼:“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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