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永远也做不到真的对盛晚真的生气。
尤其是,他这次为什么来的真正原因。
“我没事,倒是你……”陆远词深吸一口气,鹰隼般的黑眸上下打量着她:“不是说离开我之后会更加安心,生活的更好么?”
“盛晚,你怎么不遵守诺言?”
反而把自己祸害成这个德行?让人看了就闹心。
盛晚心里微微一刺,瓷白的贝齿咬了咬下唇。
她轻声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虽然她不知道,男人究竟是怎么来的。
“你觉得呢。”陆远词沉声问:“盛晚,你觉得我是来干什么的?”
“陆远词,你就当我是在遭受报应吧,伤害你的报应。”女人轻声回应,漂亮的眼瞳异常空洞,静静地看着病房里白色的墙面:“你住院,我也住院。”
她正在遭受的抑郁症,确实是有些自我报复的行为存在的。
“盛晚,我告诉你……”陆远词顿了一下,声音冷而平静:“我是来带你走的。”
女人一愣,侧头看着他:“带我走?”
“没错,我应该惩罚你这种说谎精。”他冷笑:“什么离开我以后你会更好,害怕我这个定时炸弹,都是屁话。”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瘦了多少,憔悴了多少?”
盛晚已经死去了一个多月的心脏因为他这句话‘怦怦’直跳,她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不,我……”
“你如果再拒绝的话,我只能把你囚禁起来了。”陆远词打断她,认真地问:“晚晚,你喜欢手铐么?”
真的,别逼他当一个疯子了。
他又叫她‘晚晚’了,盛晚的关注点不同,在听到他的称呼时,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你不讲理。”她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上几分惯常的撒娇:“谁要跟你走了?”
“晚晚,我接到你父母的电话后,对你说的话就一个字都不信了。”陆远词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傻……”
聪明人的交谈是无需太多言论的,有时只要几句话,就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效果了。
盛晚的眼泪像断了弦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陆远词的心头。
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当然也不用一个人继续隐瞒着什么了。
“陆远词,我真的很爱你……”盛晚哽咽,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说着实话:“但我不想耽误你。”
“你耽误我什么了?”男人所有强撑着的怒气和骄傲都瓦解在她的眼泪中,陆远词轻叹口气,坐在床边搂住女人纤细的身子:“晚晚,你不在我身边,才是真的耽误我。”
“你这么好。”盛晚抽噎,声音无比的委屈:“是应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盛晚。”陆远词的声音严肃起来,带着一份凛冽的冷:“如果你觉得孩子这件事比你重要……”
“那我这些年才真的是白疼你了。”
盛晚身子不自觉的一抖,她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怔怔的看着男人线条凌厉的下颌。
“你应该知道你在我这里,大过一切。”陆远词淡淡道:“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有孩子的。”
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用一百个所谓的‘后代’去换取盛晚,对他来说也像个笑话。
“陆远词,我知道你爱我,你从很多年前就知道我不能怀孕,你为我找过中医调理身体,坚持和我结婚,但是……”
盛晚忍着继续哭的委屈冲动,艰难地说:“但是你的家庭怎么办?”
“陆家不是普通人的人家,我没办法帮到你就算了,我不想脱你的后腿。”
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
如果她不能怀孕的事情公诸于众,那么所有人都会反对陆远词这个‘继承人’的身份。
因为作为一个豪门的继承人,他要娶的妻子总不能连‘传宗接代’这个功能都没有。
盛晚不想害的陆远词连事业都失去了,更何况他就算不在乎他父母的看法,但航远的掌控权,陆老爷子依然是有话语权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陆远词一样,无条件接受她的一切……
接受这样不完美的她。
“晚晚,你需要考虑的只是我,也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陆远词听到她的话非但不慌张,甚至还笑了。
因为他彻底明白盛晚是多么爱他,只有爱他,才会对她自己自私对他无私,去考虑关于他的一切。
只是‘爱’这种字眼,总是听不够的。
陆远词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爱不爱我?”
“我当然爱你,真的很爱你。”盛晚吸了吸鼻子,纤细的手臂搂住他的腰:“以前我不知道,情感居然能在生活里占据这么大的比重。”
“可是这一个多月,我和死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是一种显得极度‘恋爱脑’的区别,但如果对方是陆远词的话,盛晚甘之如饴。
他有多爱自己,她现在通通都可以回报过去。
盛晚终于明白,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是什么滋味了。
“好。”陆远词终于笑了,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没有说自己这段时间也和行尸走肉毫无区别,只是说:“那就跟我回家。”
“……回家?”
“嗯,去见爷爷。”陆远词拉住她细长的手,珍惜的揉捏把玩着她的手指:“如果你担心的是我所谓的事业,那我们就告诉他一切客观事实。”
“在整个航远和陆家,需要在意的只有爷爷而已。”
“如果他介意你,我可以交出所有股份,我们以后就做一对普通平凡的情侣。”
“如果他不介意,那就更好。”
“总之无论如何,我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选择。”
盛晚愣愣地听着,澄澈的目光发怔。
“你……”她深吸一口气,迟疑地问:“真的要这么做么?”
她下意识的还是想阻拦。
打心眼儿里她都害怕陆肇发现这一切会责怪陆远词,更别提还要主动送上门去交代事实。
“嗯,要。”陆远词笃定地回答:“因为我怕你再离开我。”
“晚晚,无论什么结果,你都得和我一起承受。”
“因为你再离开我的话……我怕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你锁起来,囚禁起来,让你不能到处飞,只能看到我。”
实际上,陆远词也一直都想这么做。
他这批压抑着的猛兽颈上的链子一直都是盛晚攥住,牵引的,所以她不能轻易放开,逼他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男人身上的体温凉凉,说出来的话也很变态。
实际上是有些吓人的。
但盛晚靠在他怀里,却只觉得有安全感——她缺失了一个多月的安全感。
她是一直被养坏了的金丝雀,喜欢被豢养,离开了陆远词这个笼子是活不了的。
相反,笼子里没有她也就废掉了。
这是一种真正‘互相需要’的感觉。
盛晚忽然什么都不想去想了——既然陆远词已经做了决定,那她就跟他一起承受就好。
事实证明她自作主张之后的结果只是庸人自扰,让双方都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人的一辈子才短短几十年,干嘛要痛苦的活着呢?
“嗯。”盛晚点了点头埋在陆远词肩膀上,也挂起了久违的笑容:“陆远词,我陪着你。”
“宝宝。”男人声音低沉,轻轻吻她的发:“这次别食言……”
“对不起。”盛晚还是忍不住道歉,侧身让开了一些,示意陆远词上来陪她一起躺着。
男人脱下外套,依言照做。
两个人隔了许久躺在一张大床上相拥着,宛若隔世。
“我以后再也不会食言,也不会自作主张了……”盛晚额头抵在男人的衬衫领口,眼泪默默洇湿他笔挺的衬衫布料:“我之前说过要永远陪着你,我不会怕你,要陪你治病。”
“但这些却都成了我撒谎时攻击你的武器。”
“陆远词,那天在民政局门口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这些话,已经憋在盛晚的心头两个月了。
她一度希望陆远词当真,但无比痛苦的煎熬时,又害怕他当真。
“我知道。”陆远词微微抬了抬唇角:“因为你那天一直戴着墨镜。”
“我们家宝宝说谎的时候,是不敢看人的眼睛的。”
只是他以为盛晚那天的话,是在有难言之隐下的半真半假。
却没想到难言之隐是因为不能怀孕这个真相。
其实能不能怀孕究竟有什么呢?陆远词根本没有一分钟去在乎这件事情。
“晚晚,一个男人一辈子有一位公主就够了。”陆远词执起她的手吻了吻:“我是一个情绪很淡的人,本来可以分配给别人的感情就很少……”
“已经都给了你了。”
所以即便他有了孩子,怕是也会被他忽视——还不如没有。“
盛晚被他逗笑了,又心酸又好笑的程度。
她哭过的眼眶还红着,因为过瘦微微凹陷,本来是没什么精神的,但现在看着男人是,瞳孔里的情绪亮晶晶。
“陆远词。”她盯着他,说得掷地有声:“亲亲我。”
都一个半月没亲了,她好想他。
盛晚有些娇憨又纯稚的求欢是最直接的催情剂,一下子把整个清冷的病房都有些点燃了。
陆远词黑瞳幽深,呼吸顷刻之间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他看着女人本来殷红柔嫩,但此刻却有些苍白的唇瓣毫不犹豫的覆上去,将那两瓣慢慢蹂躏到红润。
漫长的不知道多少分钟过去,两个人气息都有些乱。
分开的时候,盛晚娇滴滴的‘嗯’了一声。
刚来时还是沾着消毒水的清淡声音带了娇憨情欲的味道。
陆远词盯着她红扑扑的脸,哑声问:“亲够了么?”
“……不太够。”盛晚慢吞吞的回:“我有点饿了。”
“……”
“陆先生,我想吃东西。”
“盛晚,这是在医院里。”陆远词声音里带着克制绷紧的隐忍,严肃道:“别闹。”
“医院也可以锁门啊,再说你都锁上了,又没摄像头。”盛晚眨了眨眼,很是无辜:“你让我补偿你一下不行么?”
“别说浑话。”陆远词皱眉:“我不要这样的补偿。”
doi应该是两个人灵欲结合的一种趣事,而不是带着什么‘补偿’的心态。
“啊啊啊我知道了,你别这么严肃。”盛晚皱起秀气的眉头。
刚刚和好,她就忍不住顺杆子爬的耍赖了——可以说是十分的轻车熟路。
“我就是想嘛。”她扭着身子不依不饶:“你给不给我?”
……
…………
沉默片刻,还是陆远词妥协了。
他黑瞳沉沉的盯着盛晚,声音平静而危险:“去把窗帘拉上。”
本来是午后阳光正热烈的时候,但遮光的窗帘一拉上,偌大的病房里就陷入一种暧昧昏沉的状态。
让人十分有昏昏欲睡的冲动。
就连消毒水的味道也很快被甜蜜的气息所掩盖,几乎醉人心脾。
病房里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像是在坐过山车,从最顶端又落下。
对于恐高的人而言是无尽的折磨,但对于盛晚这种在糖罐子里泡着的姑娘而言,却是一种‘终于’的感觉。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陆远词的体温了。
而她迫切的需要这种体温,所以在病房里就‘情不自禁’。
等待雨过天晴,纯白色的床单已经被蹂躏的皱巴巴。
盛晚身上也有不少,被咬出来吻出来的。
她腰都软了,可精神却在被滋润后显得格外好,女孩齿间咬着吸管喝水来缓解嘶哑的嗓子,边喝边看陆远词来收拾残局。
现在他们连安全措施都不用假惺惺地做,体验也更好了。
这是盛晚体验到的第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好处。
病房里带有独立的卫生间,她窝在床头看着陆远词去洗手间里洗床单的背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男人显然是没有做过任何家务的——除了见过他爸妈后学着做了一些菜。
但在洗衣服这这方面,他显然没有尝试过。
因此无所不能的陆远词都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忘记放洗衣粉了不说,连搓揉床单的动作都不大会。
盛晚静静欣赏了一会儿,也笑够了。
然后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懒洋洋的踩着拖鞋到洗手间去帮他。
“陆先生,洗东西是这样洗的……”她弯腰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洗衣粉,倒在床单上一些,然后细长的手指抓着布料慢慢揉搓。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陆远词抿了抿唇。
他诚恳地检讨:“我太笨了。”
“或许也不是。”盛晚眨了眨眼,调皮的说:“是我太聪明?”
陆远词忍不住笑了,却认真的说:“这些我以后都会学的。”
“没必要,陆远词,这些家务活对你而言真的没必要,家里有阿姨和洗衣机。”
盛晚眨了眨眼,戏谑地安慰他:“你只需要做你最擅长的事情——赚钱和爱我。”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爱,他都很需要。
陆远词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线条凌厉的眸子里都是亮晶晶的兴奋。
他又忍不住低头亲她。
隔了这么久,亲密的小动作实在是忍不住。
很快,两个人的身上手上就又糊了一些泡沫上去。
面面相觑,都绷不住的笑出声。
或许和爱的人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做再无聊的事情,都会觉得分外有趣。
更重要的是有生气。
盛晚在昨天还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活死人,但今天,她又想活到八十岁了。
就这样和陆远词每天在一起,两个人,也不会腻的。
“晚晚,明天是周四。”闹了一会儿,陆远词开口说。
“啊,我知道啊。”盛晚眨了眨眼:“怎么了?”
“一会儿就去办出院。”
“好。”盛晚笑:“其实我也才住进来没几天。”
她大概是整个疗养院里‘恢复’最快的病人了。
“一直到周五之前都是工作日,各行各业都在上班。”陆远词继续说。
但可能他的‘提醒’太迂回了,女孩儿并没有领略到其中含义,依旧只是‘唔’了一声点点头。
“……民政局也在上班。”陆远词终于忍不住直白的说:“户口本还在你手里么?”
盛晚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这含含糊糊一大圈之后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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