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快柳映疏就见她和柳映月一起进来了,二人面上都带着担忧,她们今早听说柳映疏病了,刚才打听到柳映疏醒了立马就来她的院子看望她。
柳映月一见到柳映疏就问道:“二姐姐,你身上可好了些?”
柳映疏虽说身上依旧难受,但是面上却露出柔和的笑:“好些了,可吃过早饭了?”
二人点了点头,柳映虞见柳映疏这副病弱的模样,不禁笑了:“三姐姐你瞧瞧,二姐姐现在像不像一个人?”
柳映月面露不解:“像谁?”
柳映虞拿着她的扇子摇了摇,模样娇憨:“你瞧二姐姐现在的样子,可不就是我扇子画的西子?”
屋里站着伺候的丫鬟们听了柳映虞的打趣,纷纷面上露出笑。
“你呀,二姐姐都生病了,怎么还拿她顽笑。”
虽然不可否认,柳映疏生病了也别有一番韵味,甚至胜西子三分,怪不得上京城中那么多觊觎二姐姐美色的人,只是那些人大多都成了亲,若是想让她做妾,怕是痴心妄想。
柳映月看着柳映疏的脸心事重重,想到那些出色的世家子弟,无不都成了亲,稍微逊色一点大多也定了亲,就连三年前执着于姐姐的四殿下,现在也娶了亲。
想到那天在国公府四殿下看柳映疏的眼神,以及后面相机离开的场景,柳映月料定这期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试探开口:“二姐姐可听说了,昨儿长公主突然禁足了世子妃,说是世子妃犯了错。”
禁足薛孟玥?联想到她当时带着人去紫薇林找她,还有楚旸说并不是他算计的她,看来算计她的人只能是世子妃了。
但一想到楚旸当时想将计就计,也足够柳映疏对他生不出任何的好感,甚至要敬而远之。
柳映疏看了一眼柳映月,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只好浅笑道:“想来是犯了什么大错,惹得长公主不高兴了。”
禁足的事情恐怕有世子的意思,不然长公主怎么会好端端的发话,想起世子,她只得心中叹气,可惜姐姐没有这样的福气。
“听说昨夜大伯父照顾了二姐姐一整夜,大伯父待二姐姐真好,哪像我爹爹,心里只有他的那些铺子,上次连我生病了都不知道。”
柳映虞不满地嘟嘴,就连坐在一旁的柳映月也露出羡慕的神情,她父亲是个老纨绔,关于她的事基本都不上心,她都快一个月没见着他的面了。
听她们提起柳清和,柳映疏面上的笑意深了一些,只是她担心父亲昨晚一夜没睡,会不会影响今日上朝。
这边被提到的柳清和正走出太和殿没多久,他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呵欠,跟他走在一起的同僚笑着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我看你眼底青黑,难不成是一整夜都没睡?”
柳清和点了点头:“昨天夜里小女突发高热,我不放心,只好守了一夜。”
同僚知道他没了妻子在左右,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难为你了,上次我家幼女感染了风寒,内人也守着一刻也不敢离开。”
一直沉默地走在柳清和后面的谢璟突然听见柳清和说自家女儿生病了,他下意识皱了眉头,想起柳映疏身上的寒症,以及六岁那年冬天的事情。
--------------------
第二十一章
那年冬天初雪,谢璟非要拉着柳映疏去谢府上的一个湖,说湖中新建了一个湖心亭,下雪的时候可好看了。
出于好奇,柳映疏跟着他去了,结果两个人在划船的途中柳映疏不慎掉进了湖中,幸好划船的丫鬟会凫水,才将柳映疏救了上来。
只是当晚柳映疏就发起了高热,烧了三天才才退了下去,安南郡主在床前守了她三天三夜,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说不要怪谢璟,是她自己要去湖上玩的,小孩子贪玩,南安郡主并未怪谁,只是谢璟被谢候用藤条打了一顿,最后河阳郡主还拉着谢璟来柳家亲自给柳映疏赔罪。
彼时柳映疏还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当看见谢璟身上被谢候打的伤之后,她还红着眼睛问他疼不疼。
她自己的病都还没有好,就来关心他。
谢璟知道,柳映疏的性子从小就软和,他性子相反,但是小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他鲜少冷着一张脸,此时他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平日里见惯了他面上带笑的同僚,现在见了他这副冷淡的模样,想要打招呼的人望而却步。
而谢璟并未注意到,只是一心想着柳映疏昨夜发高热的事情,他出了皇宫,立刻就去一家卖蜜饯的铺子买东西,而路过的夏南霜刚好看见了他。
夏南霜见了谢璟,正要喊他,却发现他正在认真的挑着蜜饯,她悄无声息地走到谢璟的身边,探头看他的动作:“谢将军,你这是要买给河阳郡主的吗?”
夏南霜并未发现她对谢璟的称呼变了,以前她都是喊阿璟,自从上次柳映疏救了她之后,再遇到谢璟,她都喊谢将军。
谢璟并不在乎夏南霜怎么称呼他,他见夏南霜靠得很近,于是不动声色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回答她:“不是。”
以前谢璟也是不会跟她靠得太紧,夏南霜心中有些失落,但是面上仍旧带着笑。
她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道:“难道是买给柳家姐姐的?给喜欢的女子买蜜饯,你还真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喜欢的女子?谢璟下意识想要反驳,不是的,他对鸢鸢不是喜欢......
可,真的不是喜欢吗?
夏南霜见谢璟像是在想什么 ,她压下心中的苦涩,强笑道:“虽说我不爱金银首饰,但是上京中的女子想必大多都是喜欢的,你想要讨柳姐姐的欢心,何不买了好看的首饰送给她。”
将蜜饯都交给伙计,谢璟这才转头看夏南霜,却没有否认夏南霜前面说的他喜欢柳映疏,而是解释道:“她病了,我买这个是给她喝完药吃的。”
柳映疏病了?许是想着柳映疏那天的就她的情景,夏南霜愣住:“柳姐姐病了,病得可严重吗?”
她想起之前在漠北的时候,谢璟一有空就去给柳映疏寻药的事情,他曾说她身上有顽疾,一时难以根治,想起这样一个温柔的人要时不时受病痛的折磨,她咬了咬牙:“我去看她!”
闻言谢璟正要伸手拦住她,想要那天柳映疏对他说的他和夏南霜的事情,他了立刻收回了自己手,道:“她的病需要静养,不要去打扰她。”
夏南霜一心都在柳映疏生病的事上,要是平日里谢璟不小心碰到了她,她都能开心很久,只是刚刚她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听谢璟这样说,只好打消了去柳家的想法。
但是她并未就此作罢,忙道:“我记得我哪里还有一根百年山参,我回去拿了让人给柳姐姐送去!”
谢璟抬眼打量了一下夏南霜,见她脸上的着急不似作假,只好道:“她身体虚,不需要这些大补的东西。”
夏南霜只好撇了撇嘴,不高兴了:“好好地柳姐姐怎么会得那种病,她这种娇养长大的姑娘,想来是最受不得这些折磨的。”
谢璟暗自点头,确实如此,鸢鸢怕疼,怕苦,可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忍痛和苦。
接过伙计包好的蜜饯,谢璟沉默着走出了铺子,而夏南霜因为他没理她的那些话,只好追了上去。
这画面刚好被因为不满小厮买的蜜饯,而自己亲自出来街上的锦书看见了,她纳闷地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然后进了刚才二人出来的那间铺子。
月光初上柳梢,柳映疏的房间充满了浓浓地药味,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她傍晚坐在窗边吹了风的缘故,她感觉现在身子又热了起来。
外间锦书拉了正在等着滚烫的药凉一些好让柳映疏喝的听琴,一脸神秘地说:“我白天出去给姑娘买蜜饯,你猜我看到谁了?”
听琴不明就里,只好顺着她的话问:“看见谁了?你是不是又看热闹去了?”
锦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哪有,我是瞧见了谢二公子和宁国公府的三姑娘在一起,我正准备去那铺子买蜜饯,就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实她并未看见二人的表情,只是故意说得夸张。
说着她靠近听琴小声问道:“你说这谢二公子会不会和夏三姑娘......”
“你胡说什么!”听琴拔高了音量,发现自己声音大了些,怕吵到里间的柳映疏,她又压低了声音,“这些你不许让姑娘知道,姑娘在病中,别给她徒增烦忧。”
知道锦书不是个爱到处说嘴的人,可听琴依旧不放心,让锦书再三保证:“我们姑娘虽然面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到底是在意谢家公子,我们为奴为婢的,要学会替主人分忧。”
锦书听话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姑娘和谢二公子自小一块长大,二人的感情非同一般,可刚才她听听琴的意思,却是话里有话,难不成宁国公府的三姑娘和谢二公子将成好事?
想到这里她赶紧朝里间看去,发现里头没有任何动静,以为柳映疏在里面睡着了,锦书拍了拍胸口,幸好姑娘没听见。
柳映疏并没有睡下,她因着身体反复发热而难受,想着锦书和听琴伺候了她一天一夜,便准备自己下床倒杯茶润润嗓子,哪只无意间听到了她们二人的对话。
她倒茶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细细想着锦书的话,直到被茶水烫到了指尖才惊觉。
听琴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柳映疏整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因为身体又发起热的原因,她的面色是不正常的绯红,听琴知道这是她身体里的寒症发作了。
为了不让柳映疏抗拒喝药,她还特意在那碗药的旁边放了几颗蜜饯,然后小心翼翼地唤柳映疏:“姑娘,这药凉得差不多了,您快喝了吧。”
锦书在一旁捧着茶,对着柳映疏劝道:“这药要凉了,姑娘快喝了吧,喝了这药吃几颗蜜饯就不苦了。”
说完见柳映疏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笑着用调羹舀了一勺药汁送到柳映疏的唇边,耐心地等着她张嘴喝掉。
外头凉风习习,有个身影身手敏捷地翻进了柳映疏的后院,谢璟靠近柳映疏里间的窗户,发现里面灯火通明。
他以为这个时辰柳映疏已经睡下了,想当一回夜闯深闺的登徒子,却骤然听见听琴惊呼的声音,然后是柳映疏咳嗽的声音。
房中听琴见柳映疏才喝了几口药汁,没多久又吐了出来,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柳映疏哑着声音道:“去重新煎了一副来,还有,别告诉我父亲,我不想让他担心……”
听琴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出声提醒她这些,不禁红了眼眶,让锦书将手里捧着的茶递给柳映疏:“我这就去重新煎了来,姑娘先喝了这茶漱口。”
等听琴出去了,柳映疏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轻敲窗户的声音,那声音很细微却有规律。
锦书把茶杯放回桌面,拿了剪刀去剪烛花,她并未听见那异常,没一会就听柳映疏开了口:“今晚我没吃多少东西,如今有些饿了,你去厨房找管事的婆子要一碗粥给我。”
锦书不疑有他,领了吩咐退出了里间。
这时柳映疏才下了床走到发出声音的那扇窗户去,她伸手推开窗,一阵凉风出来,她喉头一痒,于是压着声音咳了起来。
正当她咳的时候,谢璟的身影出现在窗前,他见柳映疏咳得厉害,隔着窗户也没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夏日里柳映疏本来就穿得少,谢璟隔着衣服仿佛能感觉到她的肌肤,尤其是现在她又发着热,温热的体温让他的手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他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只是他的指尖好像还残存着她的体温。
咳嗽渐渐平复了下来,柳映疏睁着因为咳嗽而氤氲的双眼,对上谢璟漆黑地双眸,里面像是压抑着什么。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突然发现谢璟好像又成熟了不少,他的身体早就不似从前单薄,那日在紫薇林中被他圈在怀中,她其实有感受到他宽阔的胸膛,他现在身上介于少年和成年男子的特质混合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她发现谢璟现在不笑的时候,在柳映疏看来有点陌生,好像带着莫名的压迫。
她眨了眨眼,带着沙哑地声音开口:“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你这偷偷翻墙地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永远也改不掉,谢璟心道,除非......
他见她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于是他双手放在窗台上,上半身整个探了进去,在柳映疏还未来得急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倾身靠近柳映疏,然后再柳映疏睁着圆圆的双眼愣住的时候,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
第二十二章
月色从打开的窗子照了进来,柳映疏看着近在迟尺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她原本因为高热而变得绯红的脸色,此时变得更加深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谢璟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有些懵地看了一眼谢璟,除了紧皱的眉头之外,谢璟的表情刚发现他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就好像是小时候她生病了他也会拿着额头试探她的体温。
就像是了习惯了这样一般,情急之下谢璟忘却了他们二人已经长大了,不能跟小时候相提并论。
等谢璟站直了身体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柳映疏依旧保持了刚才愣住的样子,加上她面上不正常的红色,让她整个人看着有点呆呆的。
许是生病的缘故,柳映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轻蹙眉头,脸上有些着恼的神色,她对着面色坦荡的谢璟说:“你这是做什么,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即便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一直二人都守着规矩,除了上次她被人算计之外,他们之间并没有太过的举动,刚才谢璟那样拿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明显就是逾矩了。
他们二人隔得很近,谢璟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的药香,夏天的时候她身上带的是茉莉香,现在因为要喝药的缘故染上了药香。
像是没听见她的质问一般,谢璟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包包好的蜜饯,清磁地声音微低:“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平时最怕喝那些药,这个拿去。”
柳映疏见他修长的手指抓着拿包蜜饯,想起刚才锦书说的话,白天他和夏南霜一起出现在街上,难道这蜜饯也是夏南霜陪着买的吗?
她拿袖子掩住嘴唇咳了一声:“白天锦书也买了好些回来,够吃好几天的。”
说着她抬眼看着谢璟,第一次拒绝了他:“这个你拿回去吧,郡主也爱吃蜜饯,放在我这坏了也可惜。”
话刚说完谢璟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他的嘴角压了下去,这是不高兴了,但是见柳映疏这幅模样,又只好憋着。
这些蜜饯都是他自己慢慢挑出来的,全是按照柳映疏的喜好选的,他知道她的丫鬟会去给她买,可是丫鬟买的难道能跟他买的一样吗?
正当柳映疏以为谢璟会不高兴,哪只却见他打开那包蜜饯,一言不发地从里面拿了一颗出来,然后直接递到了柳映疏的唇边。
14/34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