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破了我能再买一件,但这铺梦网能放很久,而且坏了还会再去买一件吗?只怕又被别的新鲜玩意儿吸引了吧。
而工厂有一定的延后性,他们前期看到盛骄手上的几千单受到大家的欢迎,当他们投入生产,再投放市场的时候。这个东西的热度已经过去了,就算市场不算饱满,但买的人也不多了。
这不是坑人吗?
游鹤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盛骄:“原来是这样。”
盛骄瞧见他亮晶晶的眼神,忍不住继续说道:“赚钱其实是一种工作延伸的乐趣,而工作是重复的,是不断重复的,重复到每一步我都会知道它接下来有什么发展,那它变得无趣无聊又乏味。在这个时候需要坚守一点正直,和你自己想保持想坚守的地方,你会获得一种成就感,这件事才会变得有趣。”
游鹤鸣的眼睛很漂亮,清亮沉静,此时眼睑轻颤两下。
这种事情周大贵不会教他,村子里人更不懂,能吃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时间谈心,聊一聊这样的话题。
他在盛骄这里,学到了很多不一样不同的东西。
游鹤鸣嗯了一声,只是看向盛骄不断转着的脚踝,因为走路太多,盛骄又穿着小皮鞋,早就累了。
他其实还不懂,盛骄能在谈判中不动声色赚五千块,何其轻松简单。
但现在她要走遍这首都的百货大楼,把手里那三千多件滞留品全部销售出去了。
每一步都要自己走来,很辛苦,虽然这点辛苦对游鹤鸣来说完全不算什么,甚至说,一件商品能赚一块钱左右,绝大多数的人都应该是不在意这点辛苦的。
但是对盛骄而言,应该是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生活。
盛骄看他表情奇怪,就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游鹤鸣抿直嘴角,最后低声吐出几个字:“这样......你很辛苦。”
盛骄又是轻笑出声,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喝天上的露水啊?”
游鹤鸣抬起眼来,眼睛里竟然闪过赞同。
盛骄恣意地笑着:“我生来并不比别人高贵,这样的打拼没有低贱之说。”
她可以说自己家室优越,但从不会说自己是高贵之人。
不要俯视,也不要仰视。
眼睛长在正前方,那就是让人平视的。
“钱这东西,没有高低之分。大钱、小钱都是钱,我能赚一千,也能赚一块,一分。”
“一千块钱也只是一千个一块钱,一千个一块钱和十张一百块没有重量大小之分。”
她签过上百亿的单子,也买过一块钱的烤肠吃。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还吃过一分钱的酸梅粉丹果皮,怎么会看不起这一块钱呢?
游鹤鸣弯着眼尾对她笑了一下,真是个奇怪的人。
等到手里的东西全部销售出去,盛骄他们也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这样一来,首都体育馆和领导们拿到的是带有红章子的,而外面老百姓买到的是不带的。
而已经离开的国际友人,她的可爱的羊毛们,大概率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买贵了。
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远在太平洋大西洋那边,还能再来中国一趟吗?
全部事情解决完之后,盛骄把身上的长裙脱下,小皮鞋甩掉,穿上新买的绿色工人服和舒适的片儿鞋,带着东西住进了章院长那小院子......的隔壁去了。
“章院长,我们事情办完来找你了。”
第23章 治病
章院长正在练字呢, 没好气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干嘛?大包小包的,这是要把我这里占领下去吗?”
他把毛笔一搁,背着手, 小胡子一翘:“打扰到我老人家练字了。”
盛骄又不怕他,看人做事先瞧眼神后看动作。
这两天老爷子看着游鹤鸣跑东跑西, 嘴上都是挖苦,偏偏又尽心尽力帮他治疗按摩, 时刻关注着游鹤鸣的情况。
她笑着说:“章院长,不是你说要我们过来报道的吗?”
“你看,我把你隔壁那屋子租下来了,以后天天赖在你这里。”
这巷子里头清净但偏僻, 隔壁那户人家有正经工作,外面还有分配的房子,盛骄费了周折才把房子租下来。
章院长哼了一声, 胡子一瞪,没好气地喊她:“行了, 你也给我过来。”
盛骄这几天出尽风头, 她得找个地方好好平息一段时间。
如果身后真有厂子有资本,她不怕什么出风头, 但现在不行。
她后面全是空的,一脚踩下去都是水。
她带着游鹤鸣进屋里去, 原以为是给游鹤鸣看,没想到章院长喊她:“你实话告诉我, 你自己身体是不是也有问题?”
他这话问得古怪, 但确实是字面上的意思。从第一天下午开始, 游鹤鸣就非常直接地朝他问过:“章院长,您有认识的妇科大夫吗?”
当时他们都在小隔间里面, 盛骄坐在外面休息,所以没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这几天都没有过问,但既然现在消停下,病人都走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怎么能不过问一下。
盛骄舔了舔唇瓣:“这都被您老人家看出来了。”
章院长沉着脸:“你过来,我给你把一下脉。”
盛骄倒是没想到,章院长还有这能力,她走上前去,把手腕搭过去,笑着说:“您还会看妇科吗?”
章院子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他可是堂堂中医院退休下来的,这丫头也不打听打听他的来历。
等他把完脉以后,脸色倒也有几分沉重:“丫头,你这身体,要仔细养着才行。”
气血亏空得厉害,又没有静养,劳心劳力更是伤身。
女子内里是最难调理的一种疾病。
他看盛骄脸色如常,问道:“你是不是前不久昏迷过。”
盛骄点头:“是。”
章院长又问:“之后吃过什么药吗?”
盛骄说:“什么药都没吃,就是喝红糖水,吃小米桂圆红枣枸杞粥,水里放了写丹参粉末。”
章院长不知他们之前遭遇了什么,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微叹气,然后说道:“我还缺一个练字的笔友,你这段时间就待在这里吧。”
盛骄谢过他的好意,在出去叫游鹤鸣进来之前,章院长犹豫着告诉她:“丫头,你这辈子,怕是子女缘分浅薄。”
盛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盛迎递在家里被磋磨得厉害,大冬天穿着薄衣干活碰冷水都是常态,身体当然不会很好。
等明白之后,盛骄露出一个不甚在意的笑容:“没关系,这命里来或是去,都是上天注定的。”
这丫头倒是豁达,显得他老头子都有些过分在意了,章院长点头:“你能看开就好。”
当然能看开,当她还是盛骄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过怀孕生子的想法。
有人选择结婚生子延续血脉,那是他们的事。
她可是盛骄,这辈子最爱自己,自私自利,又喜欢戏弄人间三千客,与人博弈的盛骄。
现在是盛迎递的身体,更加不可能用别人的身体去怀孕去生小孩。
即使盛迎递已经离开了也不行。
盛骄在某种时候,是有些执拗的。
游鹤鸣进来之后,两人什么都没说,章院长只是让他坐在椅子上,露出红肿的脚踝。
说起来,盛骄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游鹤鸣的断腿,只见那处突出一块来,怪诞又狰狞。
又因为这些日子不停歇的忙碌,红肿得厉害,很是可怖。
盛骄暗自吃惊,他居然拖着这样的断腿,一言不发跟着她爬上爬下。
她故意笑起来,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问他:“游鹤鸣,你怕痛吗?”
游鹤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尾也弯起来,轻声说道:“不怕。”
怎么会怕痛?
只要忍受这一刹那的痛楚,就能得到往后几十年的健康。
他都已经接受了自己今后都要瘸腿的事情,但有个人告诉她,不过是骨头长歪而已,很简单就能治好。
他固然不信,但还是心存念想。
而现在,真的要面临这一刻了。
这一眼和他一贯平静冷峻的模样不同,盛骄也没调侃他了,只是给他递上毛巾:“你自己咬上吧。”
游鹤鸣选择上麻醉药,前几天章院长说了麻醉药的副作用,不大也不小。问他是要忍,还是用药。
游鹤鸣说他可以忍住,不需要麻醉药。
盛骄很尊重游鹤鸣的选择,给他递了块毛巾。
现在就靠着这毛巾,免得一时咬到自己的舌头。
章院长拿出药油和热水,在腿部给他舒缓,做好准备之后,双手如铁钳一样箍在他的小腿处,沉着眸子,在某一个瞬间闪过亮眼的精光,双手齐用力。
咔嚓一声,盛骄心头一颤,眉头皱起来。而游鹤鸣闷哼一声,双手紧抓着扶手,指尖苍白用力,紧紧咬着毛巾,额前冒出冷汗来。
这骨头没有完全长好,却也在愈合,相对于将骨头重新扭转,实在是钻心般的疼痛。
疼痛到一定麻木的状态,在某个瞬间似乎都失去了对腿脚的感知力。
而游鹤鸣听见那一声咔嚓声,清楚地感受到骨头重新就位之后,他的心底突然冒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像是变/态。
在这个时候居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盛骄看着他笑,也勾起嘴角。
她想调侃两句自己是不是很信守承诺,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两个人带着几百块钱,就敢闯到北京来。
还想问两句,现在心情怎么样.......
但最后,她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盛骄扯过一旁的椅子,腾地一下坐了上去,把手心里的汗都擦去。
真是不可思议,她刚刚居然也在紧张。
或者是游鹤鸣和她之间有了革命友谊。
心落下之后,盛骄现在姿态更为放松些许,她双腿交叠,单手托着腮,问道:“章院长,是不是弄好了?”
章院长站起身来,喊她:“行了,来给我弄点石膏。”
盛骄指了指自己:“我弄石膏?”
章院长横眉竖目:“不是你是谁?”
盛骄诧异:“我怎么会弄这东西?”
章院长没好气地喊她:“你去给我把东西搬进来就行。”
.......
打上石膏,缠好绷带,又被章院长耳提面命好好休息,两人就正大光明地住进了章院长的隔壁去修养了。
从放松的那一刻起,盛骄似乎失去一口强撑的气,脸色迅速垮了下来。
她之前像是凭借着一股气势压制着身体的亏空,现在腾然反噬上来,来得很急促又很猛烈,泛红的脸色迅速苍白又无力。
游鹤鸣看到她睡在椅子的时候,手里的盆兀地倒下。
盛骄迷迷糊糊听见声响起来,半眯着眼睛看向游鹤鸣,少年人的脸色苍白,如丧考妣。
她勾着嘴角笑:“干什么这个表情?我又还没死。”
从这一天开始,盛骄多了一项事情。
就是去小老头那里做针灸。
盛骄看着那一根根细长细长的银针就怵得慌,从椅子上爬起来:“章院子,这就不必了吧?”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做过针灸和药浴。
章院长哼了两声,头一次看着丫头面露难色,让游鹤鸣抓着她。
盛骄嘶了一声,察觉自己是逃不掉了。她让游鹤鸣给她缝了一个眼罩和耳罩,回回都戴上安慰自己,就当是掩耳盗铃。
这里清净,没什么人,地方还宽敞。在院子里煮中药也没关系,周围没什么人来说闲话。
就是这中药实在是太苦了,章院长给了盛骄和游鹤鸣一人一个药方,要他们天天都吃。
盛骄总是在抱怨药太苦,章院长下次给她加上甜草,她又觉得味道更奇怪,弄得小老头没个好气。
不过住进隔壁以后才发现,不是他们之前来得凑巧,这里没什么人,而是章院长居然是一个人住的。
没有妻子,没有子女,没有儿孙。
就一个小老头,自己孤零零地住在这里。
养病的日子,讲究一个静心。
他们也过得越来越清闲自在。
盛骄正在院子里吃着最好的燕窝,突然听到隔壁一声噗通的声音,还有小老头的惊呼,她连忙把燕窝放下来,喊道:“老爷子,你怎么了?”
她一边走一边喊:“游鹤鸣,别做饭了。”
隔壁院子里传来一声倔强的声音:“干什么?我没事。”
盛骄才懒得理他,她和游鹤鸣走到隔壁推门而入,只见小老头摔到在自家院子里面,涨红着脸,有些恼怒又有些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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