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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声甘州——蟹子猹【CP完结】

时间:2023-05-04 17:17:56  作者:蟹子猹【CP完结】
  他们好像被喧嚣的人海隔开,在朦胧的灯下静静地相望。危月燕没有说话,在等着他的下一句。黎司非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说。
  他说,祝你像飞鸟一样,振翼高飞,最后落在青山之间。
  黎司非他们在云诏大寨休整了一段时间,庆功宴过后三日,大军才启程班师回朝。泰格诺已经先他们一步回隐谷去了。单昭交代他回了隐谷以后去一趟长宁寨,安排一下那边的驻军。他已经写好了折子,要向建宁帝请命将他调到长宁寨那边主管整个南疆驻军。黎司非看了那封折子,总感觉里面有刻意夸大他功劳的嫌疑,但单昭说没事。黎司非也想借机站稳脚跟树立威信,便没多说什么。
  这次回去,危月燕是作为云诏的使者,而非可怜的质子,好不风光。走的时候胡若和乌朵站在鼓楼上送她,玛图索还追出寨子来,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危月燕安慰她们:“别太担心,顺利的话很快就回来了。又不会出什么事。你们还是好好查老师交给你们的事吧。”玛图索答应的好好的,但还是一路跟着他们,直到云诏大寨的界碑才肯回头。但还是站在原地看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离开。黎司非想起母亲,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此次回去还带着礼物,大军的动作慢了一点,十日后才翻过大瑶山,在边境南州郡的驿馆处歇脚。黎司非吃完晚饭后,正想去找危月燕说点事情,看道一轻骑从大瑶山的方向,冲着驿站奔来。他有几分疑惑,于是下到楼下等了一会儿。果然是瑞朝服饰的令兵。他下了马见到黎司非,好像急得要哭出来一样。他喊了一声“黎少将军”,猛地要往前冲,结果摔倒在地。“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黎司非赶紧把他扶起来。那个令兵深吸几口气,带着哭腔道:“少,少将军!不好了,泰格诺,泰格诺将军死了!”
  黎司非脑中“嗡”地一声,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抓住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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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二卷 的最后一章啦。由于作者需要休息加上期末考试原因停更一周(26日和30日),7月3日恢复更新第三卷。由于放假了时间变为隔日更新,更完一卷休息两期,请继续支持!
  感谢各位读者们的喜爱!我会尽量把连载弄完然后放修订版上来的。谢谢你们的支持。
  # 第三歌 乱
第27章 南蛮不与盟
  瑞朝 京华城
  建宁帝站在皇城城楼上,等待着班师回朝的大军。敬德长公主称近日身体不适,便没有过来,大臣们也一道在城墙上等待着大军。他身边只有白菩提,便问尽职尽责的老太监:“白菩提,他们到哪里了?”
  “刚刚过来报信的人说,已经到外城了。很快就到了。大军不能进城,要安顿好了才能过来,官家别着急。”白菩提说,“人多动作就慢些,还有云诏回礼的车队呢,没那么快的。”
  “也罢,都等了那么久了,不急于这一时。”建宁帝说。他望着远处的城池,似乎有一队人马,正从城中大街缓缓走来。建宁帝微微一笑,而白菩提高喊起来:“官家,是大元帅他们!他们回来了!”建宁帝这会子倒是冷静下来了,他抬手示意:“我们的大军得胜归来了!诸位爱卿,与朕一同下去为他们祝贺!”
  一行人便下到城楼下,单昭单骑在前,黎司非和单永暮稍稍落后几步,危月燕则在另一队。单昭先下了马,跪在建宁帝面前,他身后的人也随着他的动作跪下:“末将单昭,拜见陛下!陛下行降阶之礼,末将不胜惶恐!末将何德何能受此大礼,请陛下再受末将一拜!”
  “你为两朝老将,年过花甲,本应卸甲归田。还因朕的命令为国征战,南下千里。”建宁帝把他扶起来,“于情于理,朕都该亲自来接你。都起来吧,功臣们跪在城门口像什么话。”
  “多谢陛下。”单昭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但其他人没有动。建宁帝皱了皱眉:“没听见朕的话么?都起来吧。”
  “谢陛下。”周围的人这才一道站起来。建宁帝看着单昭,又看向黎司非:“朕还要多谢你,把朕的外甥平安地带出去,又平安地带了回来。很好,朕一定要嘉奖你!”单昭低下头,拱手行礼:“陛下说的哪里话,这算是末将的分内之事。”
  建宁帝却是摇了摇头:“为国选将才,并非易事。你年事已高,仍在为这些事操劳。说来都是朕未能及时提拔年轻将领的错。不过此役后,会有一大批新人崭露头角,你也可以放心了。”他的视线越过黎司非,看向单永暮:“这就是将军的二孙吧,看着很是聪慧,日后必将大有可为。”
  “陛下谬赞。”单昭又拱手行礼。建宁帝摆摆手:“不必如此多虚礼。对了,你奏折中说,希望朕将泰格诺升为南疆总监军,赴长宁寨领兵,朕同意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既然熟悉那边的事务,就全权交给他去管就好了。朕决定封他为戍边大将军,协理南境事务,这样你也能轻省些。升官的圣旨已经拟好了,叫云诏的使者一起带回去好了。你看如何?”
  “陛下,”单昭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才道,“泰格诺死了。”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建宁帝听完事情经过大发雷霆,回到御书房仍在发火。他似乎觉得不够,把桌面上一方极好的砚台狠狠往下砸:“这群南蛮,朕的戍边大将军,朕信任的部下,在南疆五年都没出过任何岔子,怎么一朝立功便客死他乡!竟然就在先帝建起的长宁寨里被砍了头!那些南蛮砍了他的头还不够,还要堂而皇之地留在寨子里扬威耀武!这是想干什么?那帮南蛮是容不下他,还是容不下朕?”
  “官家息怒。”单昭,黎司非和单永暮跟着他一同进了御书房。单永暮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建宁帝这副模样,吓得瑟瑟发抖。黎司非也吓得不轻,但竭力保持着冷静。现在感开口说话的只有单昭。他尝试劝慰暴怒的建宁帝:“官家天子之躯,不要为这些事有损龙体。云山二诏与我等有盟,定然是搞不出这些乱子来的。只可能是西岭或越川心有不甘。云诏圣女现在还跪——”
  话还没说完便被建宁帝打断了。他冷笑道:“圣女?什么圣女,不过一个质子罢了!你倒是提醒朕了。来人,传旨,将云诏质子抽筋扒皮,凌迟处死!”单昭脸色大变,赶紧拉住他:“陛下!万万不可!云诏圣女此次回京还有使者的身份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此事也并非全是云诏之过,官家万万不可啊!”
  单永暮大抵是第一次面对皇帝发火,脸色惨白,冷汗一滴一滴从额上滑落。黎司非虽然怕他,可这是两国大事,他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官家三思!老将军说得对,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云诏还与我们。这样传出去,于官家声名也有损!官家慎重,三思而行!”
  “盟约,盟约?哼,可笑!”建宁帝冷笑道,“不过是一群南蛮,何可为盟,何能为盟!就算有盟又如何?朕的功臣还不是死在他们的领地之上!他们这样轻蔑盟约,朕便按他们的规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朕要将云诏质子五马分尸,把她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教天下人看看,背信弃义之人是什么下场!”
  “官家!”单昭真的急了,他使眼色给黎司非和单永暮。黎司非咬牙,赶紧跪到前面拦住建宁帝。单永暮也上前跪下。单昭也一挥袖跪下:“臣等恳请官家三思!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弄清楚究竟是谁下此毒手!若是云诏做的,便惩处云诏;若是别人做的,万不可因为这件事与云诏离心,再次挑起战火!查清真相,云诏责无旁贷,臣等亦责无旁贷。臣等恳请官家给云诏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要让奸人得逞!”
  建宁帝冷冷地望着他们,黎司非等人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过了好一会儿,建宁帝才道:“好,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朕这次可以放云诏一马。但下不为例。”
  他望向窗外,危月燕正直挺挺地跪在御书房外:“朕给云诏一个月,查明朕的大将军究竟因何而死!至于云诏质子,送回府中软禁吧。”
  前朝出了这么大的事,后宫当然会知晓。敬德长公主很快从红拂口中得知了泰格诺被人杀害的消息。她从床榻上起身,面色有几分惆怅:“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被调去了那里,又这样草草的死去。”
  她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一旁的红拂吓坏了,赶紧去扶她。敬德长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红拂带着几分无措,扶着她躺下:“殿下,您还是别起来了。您还病着,受风便会不舒服,还是先躺下休息吧。婢子去给您倒杯热茶来,您喝了就会好一些了。”
  敬德长公主摇了摇头,红拂皱起眉来:“殿下!身体要紧!”敬德长公主却说:“红拂,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清楚,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你替本宫去前边问问,非儿什么时候回来。按理说前朝的事早该完了,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人?”
  “是。”红拂忧心忡忡地退下了。敬德长公主再次坐起身来,望着窗外,喃喃自语:“如果你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不过……你好像已经是这个下场了啊。”
  敬德长公主再着急,黎司非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了宫。他手握圣旨,奉建宁帝的命令将危月燕押送回质子府,云诏的队伍则被直接扣在禁军营中。危月燕的手被麻绳绑了起来,她坐在马上,没什么表情。消息传得很快,不明真相的瑞朝百姓还以为是去平乱的将军被云诏人害死,在街边议论纷纷。黎司非隐隐约约能听到“云诏妖女”“南蛮”“不识好歹”之类的话。他咬咬牙,不敢回头看危月燕。而她的耳力和黎司非相差无几,这些议论的话是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她是不在乎,还是已经麻木了呢?黎司非不懂,也不知道能不能懂。黎司非骑马慢慢走着,他从来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长过,建宁帝吩咐他走慢一点,可能也存了写游街示众的心思在。想到这儿黎司非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他们很快到了质子府。
  里面的人显然已经知道了云诏传来的消息,都跪在门口等。周围还围了一大圈瑞朝的士兵。黎司非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胧女赶忙上前把危月燕扶下来,一道跪在地上。黎司非打开了圣旨,念道:“云诏质子府众人听令。朕膺昊天之眷命,念天地之悯心,出兵平南,然云诏竟令功臣横死!朕愠其无能,又感念其劳苦,现免质子府众人死罪,留京华之中将功补过。云诏质子危月燕押在府中,无朕口谕旨意,不得出府,亦不准有人入府探望。钦此。”他把圣旨合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危月燕:“云诏圣女,领旨吧。”
  “我等叩谢陛下宽宏大量。罪女危月燕领旨。”危月燕再对着他拜了下去。黎司非心中惆怅,示意旁边的胧女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再领旨也可以。胧女会意:“圣女大人,我把绳子解开吧。”危月燕就由着她解开手腕上绑着的绳索,伸手要接圣旨。黎司非轻轻把圣旨递放在她手中:“接了旨就快起来吧,你已经跪了很久了,膝盖会受不了的。”
  危月燕垂下眼帘,没说话。胧女打蛇随棍上:“圣女,我扶你起来。”危月燕拿着圣旨,被她扶了起来。她盯着黎司非,目光灼灼,就像一条盯着猎物的蛇。黎司非知道她有话要问,便主动道:“先进府吧,陛下还有一些事情,让我亲自交代你。我们进去说。”
  建宁帝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情让黎司非说给危月燕听,但这是个很好的理由。周围的守卫不敢有什么意见,侧身让黎司非进了质子府。黎司非一路跟着危月燕进了后院厅堂,屋子里竟然还有个黑衣女人。她一见危月燕便跪下:“依诺凰大人,乌朵大人有东西让属下给您!”
  “一会儿再说,你先下去等一等吧。他的事比较急。”危月燕指了指黎司非。黑衣女人点了点头,和胧女一起出去了。危月燕的蛇还跟在后面。她看了它一眼,蛇不情不愿地爬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危月燕和黎司非,她看着黎司非,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说吧。”
  黎司非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危月燕也坐下,开门见山地问:“皇帝给我们多久的时间?”
  “一个月。”黎司非答,“如果一个月内云诏不能给出令我们……令陛下信服的结果,大军将会再次开拔,目的地依然是云诏大寨。”危月燕冷笑了一声:“什么结果能让他信服?不就是在逼我们承认,是我们杀了泰格诺么?”
  黎司非没有说话。危月燕吸了一口气,又说:“你刚刚看到的,是云诏大寨来的信使,她应该比我先回到京华,方才藏在府中,没被你们的人发现。如果她的行踪暴露,这件事就更说不清了,所以还请你保密。”
  黎司非点了点头:“我会的。”危月燕又说:“她带来了乌朵的消息。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确定究竟是谁下的手,之后我也会想办法向皇帝禀明。如果你能从中周旋的话,我……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不仅为了云诏和瑞州,也当是为了朋友,好么?”
  “我虽然说不上什么话,但会尽力的。”黎司非说,“不止是我,单老将军,还有去过南疆的将领们,都会尽力的。战事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好不容易平定了,绝不能因为别人的挑拨再起纷争。”
  危月燕点了点头,然后定定望着黎司非。她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们的皇帝怀疑我们,怀疑是云诏下手杀的他。黎司非,你觉得是我们么?”
  黎司非迟疑了片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他说:“云诏不可能做这种傻事。泰格诺将军经此一役,成了我朝之中炙手可热的将领,若非火烧眉毛的地步,没有人会想着去动他。再者说,他的妻子也是云诏人,他能够被算作你们的人。云诏人在南疆之中并没有那么讨厌外人,他也帮你们保护了郎青和隐谷好几年,是个有功之臣。你们没有必要杀他。但他在长宁寨惨死……我们知道那寨子里是什么样子,可陛下不知道,百姓也不知道……我……”
  “所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泰格诺是被云诏以外的人杀死的。同时只有回到云诏我们才能拿到证据,可我现在回不去。”危月燕看着他,“只要你们的皇帝一直觉得是云诏下的手,哪怕我们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它也会变成板上钉钉的东西,对么?”
  “……是。”黎司非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但我们都会尽力避免这种事发生的。它不会落到最坏的结果的。你相信我,相信我们,好么?”
  危月燕冲他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我当然信你……可是有用么?你们的皇家,不是最擅长固执己见,颠倒黑白么?你不也是一样的么?其实你一点都不害怕上战场,但皇帝说你怕了,你再也拿不起刀,你就只能放下刀,对么?”
  黎司非说不出话来。而她的视线越过他,跃出窗外,往遥远的天际去:“这里的楼阁太多,也太高了。我看不到山,看不到天,也看不到更远的地方……我不想再留下了。”
  “离珠……”黎司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叫她的名字。危月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该说的你都说了,快回去吧。留太久会让你们的皇帝起疑心的,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黎司非望着她的眼睛,心情极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走了。我还会再来的。”他说,“你要信我,信我的承诺,好么?”
  “我知道,我会一直信你。”她说,“可是瑞州之中……除了你,没有人值得我信。”
  黎司非愣愣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有几分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是朝中有人杀了泰格诺将军?不可能,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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