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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玛图索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揪出那条红蛇。而危月燕也把普亚戈从身后叫了出来。和玛图索的阿山亚不一样，普亚戈一直在生长，现在已经不能轻易地缩在危月燕的袖子里了，方才是一路在马后尾随着她们。危月燕向普亚戈打了几个手势，它很快会意，往那条满是蔓草的小径爬去，而阿山亚则是向另一个方向走。危月燕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和玛图索就地休息。她挑了一个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又把马拴好，示意玛图索把她的马也牵过来。玛图索则是从她们的行囊之中找出水壶和干粮：“出来一早上了，吃点东西吧。刚好蛇没有那么快回来，也是个好机会。”
危月燕也不客气，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然后又去拿干粮。她说：“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在这里走了半个时辰，但是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你说神蛇会不会在别的地方？”
“地图上说，这里以前是猎区，既然食物多的话它肯定就会在。”玛图索坐在她身边，“天险峡谷另一头要是有工事的话它也不会过去的，我们今天肯定能够找到它的。至于要花多久时间驯服它，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是不会帮忙的。怎么，我们才刚到地方就开始担心了？你是不是怕今天回不去？”
“我不担心回不去，我们肯定能找到神蛇的。”危月燕说，“我只是担心姜央月会有所动作。”玛图索喝了口水，道：“不用太担心，姜央月准备也需要一些时间，不会有那么快的。就算他们有什么动作，我们离天险峡谷也很近，反应是来得及的。黎司非不是能知道蛇说什么吗，我们传递消息回去，他应该能知道吧？”
“他不懂蛇语，只是因为太招蛇稍微理解了一点蛇在想什么。”危月燕说，“不过蛇走得够快，肯定能来得及的。那我们就暂且放心吧。”玛图索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调侃地看着危月燕：“我说，依诺凰，你怎么就这么了解他了？我记得你们不是才说明白，你是不是平日里没少偷偷观察他？”
危月燕习惯性地理了理头发：“也不是吧，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一些。倒是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感想么？你看着单永暮的眼神就是清白的么？”
“哪里有！”玛图索回头瞪了她一眼，佯怒道。危月燕则是笑了起来：“我说得不对么？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样。不过没有关系，我们都会接受你的选择。”
“可是我能怎么选呢？”玛图索说，“自由的人，在哪里都只能有一个。你可以这么选，但不意味着我也可以这么做。我们注定只能这么选。”
“……”危月燕思考了一会儿，道，“抱歉。我会思考更齐全的办法。黎司非也会有办法的，不是么？”
“没有问题的，你该在意的是你自己的事。”玛图索说，“其实，我觉得你能找到一个愿意陪着你的人挺好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好些年，又一个人离开故乡好些年，这下终于有可以歇脚的地方了，不是很好么？我作为你的亲友，应当替你高兴。”
“作为你的朋友，你的亲人，我也希望你能自由地选择。”危月燕接过她的话，“你看，无论是单永暮，还是那个张孟参，看你的眼神都很……你也不是没有得选，你可以选择的，不是么？除非是你不想，如果你不想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不是很想，但也不能说不想吧。”玛图索看着她，脸上是略显温柔的笑意，“我是很羡慕传说里那些为爱不顾一切的人，以前也想过，是不是到了我自己的时候，也应该这样做。但是我有比那些东西更重要的。我有云诏，有你们，我不想因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我已经拥有的。”
危月燕轻轻握住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阿山亚先回来了。那条路的调查没有结果，看来神蛇不在那个方向。接下来就是等待普亚戈。不过这里只有两条路，结果显而易见。玛图索和危月燕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又吃了干粮，此时精力相当充沛。危月燕便提议先清楚一下路上的野草，到时候走起来也方便一些。玛图索当然是同意的，两个人就拿着刀开始了除草工作，阿山亚还在一旁咬死了一只兔子，被玛图索捡起来了说要当晚上的干粮。过了一会儿，普亚戈从之前的路上回来了，看起来还有点急迫。危月燕和玛图索对视一眼，先上前去安抚普亚戈。普亚戈嘶嘶吐着信子，而危月燕轻轻摸着它的头：“好，我知道了。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玛图索看着危月燕，而对方说：“它看到了，神蛇就在那边，在原来供奉它的庙里。我们赶紧过去吧。”
于是两人便往那条满是野草的路向前，走了一段时间，看到了一些零星的建筑。越往前走越开阔，周围的房子也稍稍密集了一些。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座破旧的庙前。危月燕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先一步上前，走进了庙中。已经腐朽了大半的庙在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危月燕走了进去，而很快，两点红色的光芒在庙里亮了起来。周围有蛇鳞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一股腥臭的气息传来。
“它果然在。”危月燕转头看向玛图索，稍稍往前了两步。庙里有一条巨大的黑蟒。原本已经很大一条的普亚戈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黑蟒比它还要大上两圈。一人一蛇就在庙中对峙着，危月燕轻轻吸了一口气，问玛图索：“它有名字么？”
玛图索这个时候已经拖着普亚戈和阿山亚退到了庙外，闻言立刻摇头：“或许有，但是我不知道。这条蛇受到这一整片区域的云诏人供奉，应该会有他们常用的称呼！你仔细观察一下庙中，好好想一想！”
“我倒是很想好好观察观察啊！”危月燕抽出了刀，摆出防御的姿态，“你看我现在像是有办法的样子吗？快走！”
大黑蟒立起身子来，是想要攻击的意思。危月燕知道，在云诏受人供奉的蛇身上大多数都有蛊，而它们之间都属于竞争关系。普亚戈和阿山亚的体内都有蛊，在这条蛇看来无疑是一种挑衅。危月燕和玛图索体内的蛊对于它而言则是很好的补品，由此自然是动了杀机。危月燕并不算太慌张，玛图索还在，她肯定能够平安回去。但是任务能否顺利完成就另说了。黑蟒打量了危月燕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来。这在危月燕意料之中，她熟练地一翻身，躲过了黑蟒的一击。黑蟒一甩尾巴，想要阻挡她的脚步，危月燕依然灵巧地躲过了。黑蟒的动作一变，危月燕则是冲外面大喊一声：“玛图索，快走！”
对于危月燕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放弃未尝不是一种选择。黑蟒很快就把目标转向了玛图索，她带着两条蛇，看起来也比危月燕好对付一些。不过危月燕兰竹了她的脚步，她虽然不像丁洛那样天生神力，但是力气也是比一般人要大很多的。她轻而易举地把蛇尾往后一拽，黑蟒被她生生拉了回来！黑蟒张大着嘴，而玛图索看准时机，把之前阿山亚咬死的兔子一抛，丢进了黑蟒的嘴里。蛇不会放弃新鲜的血食，但是眼前的食物可比一只兔子更重要。黑蟒犹豫了一下，竟然把兔子吐掉了，继续咬向玛图索。危月燕的反应很快，赶紧往后扯了一把蛇尾，然后踩着它跳到身前，拦住了它的去路。黑蟒带着不满咬了过去，危月燕拦住了它。
“依诺凰，干得好！”玛图索在身后给她加油助威，“一鼓作气拿下它！”危月燕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只要能够制住黑蟒，再逼迫它低头，任务就差不多算是完成了。危月燕思考了一下，转头看向玛图索。对方立刻会意，在危月燕拦住黑蟒的时候走进了庙中。黑蟒挣扎着想回头，而玛图索很快已经走到了庙中神像的地方，她翻了翻，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另一头的黑蟒已经急了，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到。人也没有到手，兔子也丢了。黑蟒憋了一肚子火，危月燕感觉到情势岌岌可危。黑蟒用力气往前冲，危月燕的脚往下陷了几分，但还是没有退。玛图索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它的名字，大喊道：“陈牙！”
黑蟒立刻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犹豫，继续往前。危月燕低声道：“陈牙，陈牙！”黑蟒不为所动，张开血盆大口，想把危月燕一口吞下。危月燕思考了一会儿，它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很么反应，大抵是把危月燕和玛图索当时供奉过自己的人。曾经的信徒现在敢对自己下手，怎么想都应该愤怒。危月燕用力把刀往前一推，蛇往后退了几步，突然缩了回去，看来是要先回去咬死玛图索。危月燕是不会让它得逞的，她划开了自己的手臂，淡淡的血腥味传来。黑蟒回过头来，在玛图索和危月燕之间犹豫。而玛图索抓过这个时机，赶紧一翻身就出了庙。危月燕在庙中和黑蟒对峙。她看着黑蟒红色的眼睛，轻轻道：“陈牙，有人供奉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或者和我们离开。你得做出选择。”黑蟒，或者说陈牙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停下了动作。危月燕伸出流着血的手，轻轻放在它的头上：“你该做出选择。要么留下，要么……只能死在这里了。”
危月燕眼神一凛，手上的力气变大了几分。陈牙思索了一番，最后低下了头，这就是臣服的意思了。危月燕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新的蛊：“来吧，把它吞下去，就算是结束了。以后换一个名字好了，就不要用以前这个名字了。反正也不是很好听。”黑蟒思考了一会儿，张开嘴，就着危月燕的血吞下了那枚蛊。危月燕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道：“玛图索，好了！”
“好啦！”玛图索立刻从门外探出头来，“成功了？”危月燕点了点头。陈牙蹭了过来，危月燕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好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对了，你们几个不要打架。”玛图索点了点头，危月燕则带着陈牙出来了。她还在思考着要给这家伙起个什么名字。突然，不远处似乎有声音传来，还有一些硝烟的味道。玛图索和危月燕立刻警觉地看着身后，而身后天险峡谷的方向似乎有马蹄声传来。危月燕下意识抽出刀来，她打了一个手势，两条蛇都进入了攻击的态势。玛图索也同样翻身上马，拔出刀来。很快，周围出现了一支队伍，领头的人正是依火柯诺！危月燕和玛图索对视一眼，默默往后退了一下。依火柯诺冷冷地打量着两人三蛇，轻笑道：“瑞州人的话怎么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表姐的计划果然是天衣无缝。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逃出生天？”
危月燕脸色一变：“……大营！”而依火柯诺微笑道：“不错。发现了？”
在天险峡谷另一头的瑞州大营之中，黎司非还在等待着危月燕的消息。单永暮见他的样子，思考了半天，问道：“司非哥，你要一直在这里看着吗？她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吧？乌朵说了，那里只是稍微有一点距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你安慰人的时候就不知道说点好的么？”黎司非轻轻叹了口气，“至少把‘应该’去掉吧？”
单永暮讪讪地挠了挠头：“哦，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总而言之，司非哥，你别太担心了。她们两个人多方便，行踪也隐蔽。我看过地图，那个地方到不了你们先前遇袭的那一处，应该，额，肯定不会被西岭人察觉到的。”
黎司非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害怕姜央月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总有一些不详的预感。黎司非人比较倒霉，对于坏事的估计也很是准确。他思考了一会儿，问单永暮：“衡明，营中有什么问题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不要去问一下张孟参，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和准备的？”
“司非哥，我觉得你想得稍微有点多了。”单永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不过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有事的。那我去问一下好了。”黎司非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窗外。周围似乎有了一些动静，黎司非心中的不详预感达到了顶峰。他等单永暮出去以后，装好了四方，等待着有可能到来的危机。过了一会儿，回来的不是单永暮，而是一个令兵：“黎帅，不好了！西岭人来了！”黎司非脸色大变，拿起四方就往外冲。他很快找到了单永暮和张孟参，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单永暮恨得牙痒痒：“司非哥，真的被你说中了！他们真的发动了袭击！”黎司非脸色一变，既然大营这边出了事，危月燕她们离天险峡谷更近，情况肯定不能好到哪里去。就算真的没有事情，但如今的形势，她们就算回到大营可不见得就是安全的。
黎司非恨恨地看着大营外一片的沙尘，花了一些时间冷静，最后还是狠下心来：“……暂时先不要管她们了。告诉张孟参，叫他全力保住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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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放下山诏的设定：总体体系与云诏类似。以蜈蚣为图腾，境内多山。有一名大巫师（地位与云诏一致。大巫师的候选人只限于男性，同样是十年选拔一次，但数量不如云诏多），但大巫师率领的是武士团。每年都会选拔优秀男子加入武士团。最厉害的武士被尊为“巫卫”，巫卫首领可直接受大巫师教导甚至有机会被破格立为继承人。
现任大巫师与云诏大巫师为同门同辈，曾关系密切。现任现任巫卫首领为丁洛。
第45章 破西岭（一）
谁也没有想到，姜央月的总攻来得如此突然。好在黎司非等人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不至于是像上一次那样措手不及。黎司非除了担心前线的局势，还在担心天险峡谷之中的危月燕和玛图索。她们看到大营这边有硝烟，应当会避开的吧？黎司非担心归担心，但是手上的活计还没有停下。他问单永暮：“前面情况如何，姜央月还有什么动静？”
“防线暂且是建起来了。”单永暮摸了一把冷汗，“但是不知道能够挡多久。还是得赶紧想点别的办法，我们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吗？”
黎司非摇了摇头。而张孟参说：“火药的库存有些不够了。这些都是张家私库里拿出来的，本来就没有很多，我也没有带太多出来。我的意见是在总攻或是退无可退的时候再使用剩余的火药突围，这个时候还没必要用最后的手段。我提议先后撤，之后再做打算。”
“不行，不能后撤！”黎司非说，“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时候一旦后撤就完蛋了。本来拿下天险峡谷就困难，要是被他们逼到大瑶山附近，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之后再想有所进展就难了！我们只能留在原地守着。但如果这样的话，原本的进攻计划就有机会提前了，我们可以抓住时机打退他们！”
“……好，就依黎帅所说。”张孟参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黎司非又说：“先想办法稳住前方的防线，再找机会突围！”
前方的防线岌岌可危。姜央月不知道伤好了没有，但精神显然很足，和之前一样是来势汹汹。黎司非思考了一下，让张孟参去安排一支带着火药的轻骑兵，时刻准备突袭姜央月。黎司非在战台之上观察了一会儿，姜央月应当是派出了绝大部分兵马，要将他们堵死在这里。不过他似乎还看到了一小支队伍正在往南走，姜央月想做什么，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么？黎司非暂时没有心力，也没有人手去堵那支单独出来的队伍，他集中精神面对眼前的进攻。前方的侦察兵来报说没有见到依火柯诺，黎司非猜他应当是在镇守大营，或者是带领那支向南的队伍走了。他克制自己不去想最坏的那种结果，他不敢想危月燕和玛图索是不是遇上了依火柯诺，是不是有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个时候不能想这种事，但是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单永暮见到他的手在抖，转过头来看他：“司非哥，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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