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陆慈几人便被抓去洗剥干净了,这流程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想当初被枚颇抓去的时候也是这么里外洗了个干净,然后就被拉去献给夏大王了,这回八成自己要在将军眼下过目了。
待擦洗干净了,陆慈不死心的悄悄往脸上抹了泥巴,结果又被拉回去洗了一遍,差点没把皮给搓掉。
终于折腾够了,陆慈等人被带到了那营地里最大的帐篷里面,此时里头那叫一个热闹,两边排满了坐席,挤挤攘攘地坐满了人,此时已经兴冲冲地喝上了。
就这还是有地位的头目们,小兵们只能在营帐外头乐呵乐呵。
陆慈被带进去的时候不敢到处瞟,只低着头,此时她只是罩了一件破烂的粗布袍子,旁的就再没有了。
就连她随身携带的宝贝针袋都被搜走了,在士兵们的推搡下,她合着其他几人一起被推到了大帐中央。
此时除了她们新近被抓住的十余人以外,还有另外将近二十余名妇女等候着。
两拨人合在一起倒显得队伍庞大起来,驷君努力在人堆里找到了陆慈并和她挤到了一起。
那些人一见陆慈几人被带进来,都更加兴奋起来,有些离得近的,甚至伸着手去抓站在外围的女人们。
要不是上头坐着个主,只怕他们早扑上来了。
正前方主位上坐着的自然就是延况了,此时一见“战利品”被带进来,也是饶有兴致。
陆慈悄悄瞟了他一眼,瞧见一双皮革靴子便再不敢往上看了。
毕竟这上头坐着的可刚刚拿下宿国,说是杀人不眨眼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谁知道这种人是不是心理变态,万一被发现自己在看他,兴许一高兴就把人眼珠子挖出来呢?
这边正寻思着,就听见一个低沉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对于心弦绷紧的陆慈几人来说,活似炸在头顶的一颗雷。
“都把头抬起来。”
没招,人家大佬让抬头,几人只好乖乖抬头,陆慈这回也不客气了,既然人家在打量她,那她也审视一下这位将军。
这一看,陆慈心里就是一赞,是个人物!
想起陆老爷早总爱听的一出戏《借赵云》里有这么一句,大鹏展翅待凌空,且等春雷起蛟龙。男儿若遂青云志,当扶明主振九重。
这话对那延况来说亦是十分合适,只见他一袭月白戎装,罩着一件乌亮的甲胄,系着一根金灿的腰带,手握一把三尺来长的青铜大剑,整个人就这么不动如山的坐着,却是自有一副威仪。
只是唯一比较破坏气氛的,就是延况身后站着的侍从,这厮高高壮壮的,却把头脸包了个严实,也看不出个具体模样,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头,瞧着倒是分外有神。
只是眼皮子不停地眨动,一双眼珠子也是保持着高频率的运动,这样整体看起来就显得颇有几分滑稽了。
陆慈心道那侍从是得了什么眼疾,情不自禁就想要给治一治。
这边厢正走神,那延况总算是有了动作,抬手就这么一挥,便又收了回去。
陆慈这儿还没闹明白呢,只见那些本来就按捺不住的人这时是一拥而上,场面相当混乱而且不堪入目。
陆慈眼睁睁看着旁边一名女子被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给扑倒,然后就地上演起了活春宫。
啧啧,还不带打码的!
与此同时,整座大营各个地方都上演着这一幕,她甚至还看见被抓过来的一名男子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
在这混乱之中,忽然一双手向她伸了过来。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陆慈想,这注定是一个颠覆三观的夜晚。
忽然驷君将她迅速地扯开,整个人被紧紧地抱住,就这么被带入了人群,二人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躲闪着,那士兵见二人窜出老远,也不去追,只是顺手扯起了另一个惊慌的女子。
“阿慈......”
驷君伸手捂上了陆慈的双眼,语气里满是愤慨和决绝,她几乎是发自直觉的知道驷君想要拼命了,她可是清楚地知道,上头坐着的主可是驷君不共戴天的仇人。
“驷君,驷君你听我说,这个时候千万要冷静,你不可以冲动,要是引起了上面那位的注意,那我们俩今晚都跑不掉!”
“......”
“现在局面这么混乱,一时半会也不会也不会太引人注意,我们暂时先找个地方躲着,然后慢慢想办法。”
“......好。”
达成妥协后,二人就开始慢慢地闪避着人群,所幸都躲过去了。
相对于帐中的军人来说,俘虏们的数量反而更多一些,所以有些人见逮不到他俩也就随手拉走一个尽兴。
而这顶整个营地最大的帐篷也不过容纳了三十余人,再塞些俘虏进去,更显拥挤,有些人觉得施展不开,索性拉了女人去那外头开阔地带行事。
陆慈一边躲着咸猪手一边寻思着看能不能跟着往外走的悄悄混出去。
结果一走神迎面一只手伸过来把她吓一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往后躲,驷君也连忙把她往身后拉,结果没成想这回碰见个锲而不舍的,见没抓着陆慈,干脆一把拉住了驷君。
陆慈傻眼了,驷君也愣了一下。
好么,这回可算是遇到那传说中生冷不忌的主了。
仔细一看,原来这人还是延况那位有眼疾的侍从,有这种嗜好的家伙延况都敢用?
延况,真强!
驷君见自己被一个男人抓住了手,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之前一直谨记陆慈叫他不要引人注目的叮嘱,这会儿是忘到脑后了。
陆慈眼瞅着这一幕,心知就算是世界末日都阻止不了驷君打人了。
结果还没等驷君发作,那“咸猪手”主人便窜了过来,空着的另一只手竟然成功地绕过了驷君的防备抓住了陆慈。
“找死!”驷君二话不说就是一拳头往上招呼。
然而万万没想到,“咸猪手”本来抓着驷君的手一松,顺手就架住了打过来的一拳,还不待驷君出第二招,“咸猪手”一下子就凑了上来,吓得驷君脑袋往后一仰,差点磕着陆慈脑门。
“大兄弟,是我啊!”
混乱中听得那人瓮声瓮气来了这么一句。
二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声音听着那么的耳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呀!”
那人见驷君终于不再动武了,便伸手扯了一把头巾,露出了满脸的胡须。
“呀!大胡子!”
班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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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你怎么还没把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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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慈那个激动啊,自打那晚失散后,她做梦都没想到还能再见着这人,关键是还在这么个荒唐的局面下。
一时情绪涌上来,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人家是他乡遇故知,她这是狼窝遇英雄啊!
“嘘!别大声,某带你们出去。”
说着班勖就一手拉着一个,摆出一脸银,荡的模样往出走,陆慈二人乖乖跟上。
帐中士兵们人手一佳人,倒也没谁管这多出来的两人。
一路上竟也行地顺畅!
只是偶有路人议论。
“这猫脸儿还真是勇猛哈!”
......
陆慈一听到这无比形象生动的“猫脸儿”,差点没给笑死,就连驷君也是不由得有些莞尔。
之前积郁在心中的压抑和紧张也消散了些许。
班勖一路黑着脸把二人带到了僻静处,一转身见陆慈还在笑,脸更黑了。
陆慈见气氛不对,好不容易憋住了,一瞧见班勖满脸的胡须又笑开了。
“妹子,你忒不尊重人了!”班勖实在是受不了了,发出了作为一名剑客的控诉。
明明气急了的一句话,陆慈竟觉得意外的软萌,然后乐得更欢了,结果班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我说驷君兄弟你倒是好好管管你夫人呐!”
一句话哽得陆慈没了声响,只觉得脸皮子蹭蹭发烫。
“胡说个啥,谁是他夫人!”
这厮软萌个头,明明是个隐藏腹黑啊!
“哟!这么久了你还没把她拿下呐?”这话倒是对着驷君说的。
“啊,快了快了。”
结果驷君下意识接了这么一句,等他说完自己都发觉有问题,二人陷入了尴尬中。
除了毫无察觉的某人。
“诶我说刚刚在大帐里某跟你使眼色怎么就没反应呢?”
陆慈默.....
见没人回答,班勖也不在意,仍是自顾自道:
“哎,那日妹子和兄弟二人被那山匪掳去,受了不少苦吧,愚兄这是日日心受煎熬,无一日不想着要救出二位,幸好某机智,借了延况之手这才得见二位......”
“等会儿!”班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篇,陆慈忽然听出不对味儿:“你救了我们?”
“嗯哪,妹子不知道吧,那延况见某身手不凡,就招了某做他的护卫,恰逢军中需要人手,某便顺势把那恶匪供了出来,嘿嘿!”
“所以,延况袭了山寨是你搞出来的咯?”陆慈冷飕飕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一旁的驷君都忍不住往后站了一步。
然而处于兴奋状态的某人依然无所察觉。
“嗨,那都不足挂齿,如今咱们重新聚首,愚兄以为,是时候......”
“我曹你大爷的!”
班勖正打算与二人商量如何离开呢,话说到一半就见陆慈窜上来,一个不提防竟叫她一把薅住了胡子,来自脸上密集的痛意激得他一个机灵。
然而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见眼前这娇小的女子抡起拳头呼呼砸了上来。
“诶!诶!诶!干啥呢这是,驷君兄弟快来拉一下啊!”
班勖冷不丁被陆慈袭击,毫无防备之下竟被她扑倒在地,然而也不见陆慈收手。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还手,偏偏胡子还攥在人家手上,疼得他招架也无能,只好向一旁的驷君求助。
“呃,班兄且忍忍吧,此次班兄确实做错了,驷某亦是......”
亦是很想打你啊!
毕竟今日这般地步,全是拜你所赐啊!
班勖彻底悲愤了,好不容易从陆慈手里把胡子扯回来,架起双手护住头脸就任陆慈捶。
陆慈自从跟着陆老爷子生活,就好几年没打过架了,此时抡圆了拳头砸下去,却是打在班勖硬邦邦手臂上,震得陆慈一双手生疼。
偏偏这厮还在那儿无比配合地呜嗷喊疼,喊得那叫一个假呀!
此时的陆慈是无比的想念她那根丢失的青铜棍。
所幸此时到处都是闹哄哄的,也无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班勖这儿蒙着头正嚎得兴起,忽然感觉陆慈没打了,撤了手,却见驷君早把她拉起来,正对着她那双有些红肿的手吹气儿呢。
“不打啦?”
班勖这里没心没肺地问一句,却见陆慈红着眼睛恨恨地瞪着他,直把他吓一跳。
“驷君你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什么是王八蛋么?这就是!”说着就伸手指住班勖。
沉默一晌之后,二人终于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道:
“原来这是骂人的啊!”
等陆慈情绪平静下来以后,驷君就袭击山寨一事作出了简略的解释。
一番话罢,班勖沉默不语,要是这时候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了。
合着人家在山中逍遥自在,自己上去就捅娄子,把人连累到了这么个地步,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大的恩人。
“......某,惭愧呀!”沉默了一晌,班勖慨叹了一声,说罢就要起身离开,陆慈一把给他拉住了。
“你干什么去?”
“妹子和兄弟的朋友就是班某的朋友,哪有见朋友落难不相助的,某这就去把那些人救出来。”
陆慈彻底汗了一把,这厮就是个急性子啊,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班兄走了驷和阿慈该怎么办?”这时驷君忽然插了一句,陆慈在一边一个劲儿点头附和。
“呃......”班勖一时被驷君问住了,抓着脑袋没什么好办法。
“要想从这里带那么多人离开难于登天,眼下寨中兄弟一时半刻也不会有生命之危,倒是阿慈一刻也不得在此待下去,还望班兄筹谋一二。”
听得驷君此言,陆慈想到方才所见所闻,也是心有戚戚焉,这地方她可待不得了啊。
“这个......”班勖沉思一晌,却始终不得法子:“眼下是不能的了,延况治下很有一套,整个军营乱而有序,且这里地势平坦无处藏身,逃跑实在是下下之策。”
“啊?”二人闻言极其失望,陆慈更是不由得叫出了声。
“不过二位可以放心,愚兄既然敢把你们弄进来,自然还是有法子保得你们平安的,眼下先委屈两位藏在某的帐中,不要现于人前,到时候再徐徐图之,如何?”
听得班勖这般一说,驷君和陆慈二人思索一番也是同意了。
听班勖的意思,既然暂时没办法逃出去,那先藏起来,等军中有人发现少了人,只会当做是俘虏逃了或者是死掉了,却绝不会想到军中会有人私藏。
等风声一过,再找个法子悄悄混出去岂不美哉?
“如此,便有劳班兄了。”
“小事儿小事儿,哈哈。”
“等会儿!”这边谈得其乐融融,却听见陆慈叫了一声。
“我的针袋被搜走了,勖哥能不能帮个忙?”
“嘶!”听到针这个字,不由得让驷君回想起了被陆慈手中银针支配的恐惧。
“诶,对呀,妹子不是会医术吗,到时候在这里施展一番身手,不怕延况不敬重你,那又何须躲躲藏藏!”
“可是也得有谁现成生个病给我治啊。”陆慈也想过这一点,但是奈何这里的人个个身强体壮没毛病。
“呃,要不我去砍延况一刀?”班勖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还是先砍你一刀吧。”想到眼下这个令人头疼的局面都是这货造成的,陆慈心头就是一阵无名火起。
最后班勖只好向她保证,必定会替她寻来丢失的针袋,这才勉强压下了她的火气。
谈妥之后,班勖偷摸带着二人进了自己的帐篷,他的帐篷就挨在主帐边上,此时外面人声鼎沸,闹腾一片,两人跟着班勖七弯八拐地走过去,竟然愣是没有引起注意!
虽然说一路上有惊无险的,但是直到进了帐篷陆慈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帐内没有灯光,黑漆漆一片,也不敢点灯,但是陆慈莫名地觉得心安,就这么随便捡了个软和地儿坐了下来。
“班某须得回去了,二位就暂时待在这里吧,平时这儿除了某以外也不会有人来,只管放心便是。”班勖交代了一番便出去了,帐中只剩下驷君和陆慈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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