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后悔为什么当初不顶着将军的压力上去把他敲昏了,此刻只怕延况是想昏也昏不了了,于是有些人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看的人辛苦,延况挺得也辛苦,治的人是更辛苦。
这缝了多久,延况就挣扎了多久,因为高度紧张致使延况的腿绷得很紧,伤口周围的肌肉收缩起来很大程度上加大了陆慈的工作量。
一场手术下来比打仗还累,等最后一个结收好过后,陆慈浑身都汗湿了。
再看延况也跟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倒是难为他能在大冬天出这么多汗。
缝好过后,陆慈再仔细检查一番,觉得差不多了便用绷带缠住包扎好,接着又去看胸口的伤,检查了一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没看走眼。
这伤在左胸上,瞧着离心脏极近,虽然伤口有些深,但是并没有伤到内脏,而且伤口比较小。
老军医事先已经处理过,陆慈揭开绷带看了一下,伤口简单的缝合了一下。
想是用了什么药,此时已经止住了血,陆慈也就没有去多做什么,又把绷带缠回去了事。
接着又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但也仅仅只是些小伤,稍微处理了一下便收工了。
“好了。”这一声就好似那解放号令,众人齐齐出了一口气,先前一直鼓着双眼的延况此时终于撑不住了,一头栽回去了。
“好了?”老军医问道。
“眼下伤口是处理好了,还得给他开点药拿去熬了喝,至于你们将军能不能好起来,就得看他造化了,不过瞧他扑腾那劲道,想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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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梨花带雨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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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陆慈这么说,一干人等再想一想延况方才的架势,竟纷纷放下心来。
陆慈收拾好家伙,就去翻检木盘里的药材,找了半天惊讶道:“就这些?”
老军医见陆慈认得那些药材,更加惊讶:“哦?您还对药石有研究?”
“开玩笑,这要是不知道就枉为神医了!”
“那不知可有什么验方?”老军医无视了陆慈的自吹自擂,抓住重点追问道。
“方子倒是有,就是你们这里草药不全啊,方子不好开。”陆慈看着盘子里的药材颇不满意。
里面净是些人参灵芝之类的大补之药,一个个长得硕大饱满的摆满了整个木盘。
别的倒也有些,就是太少,东西倒是好东西,就是不能光拿这个熬啊,那还不得把人吃死了。
这让她不由得怀念起山寨来,那些个土匪们不识货,见什么劫什么,屯了一堆草药在那。
虽然没多少好东西,但架不住人家种类齐全,这就给陆慈开方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那不知大医缺些什么?”
老军医下意识地用上了尊称,本来看陆慈先前那一通忙活就深知这人不简单,但也仅仅只是看重而已。
毕竟这种处理伤口的事也不是特别难,就连军中有些人都会,只是手法的问题而已。
然而当陆慈提到药草的时候,老军医却不得不郑重起来,这可是直接涉及到医师行业的核心内容。
凡是方剂之类的,那都是极好的医学世家甚至是皇家所传,一般人哪里会接触到这种东西,就连老军医自己也只是粗浅的学了一些而已。
莫非,这女子是宿国皇室里养出来的御医?
可也没见过哪个女医有这么厉害的啊。
陆慈倒是没管老军医翻滚的小心思,自己低头在木盘里一边找,一边在心里打腹稿:“行吧,我看着开个方子,这里头的药材性子太烈不能全用,我稍微捡几样,可能到时候熬出来的药效果不是那么好。”
末了叹了口气:“不过先把今晚应付过去再说吧,回头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采到要用的。”
众统领们从头围观到尾,虽然看不明白陆慈做了什么,但是从军医对她态度的变化也可知一二,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女奴是有些本事的!
因次,虽然陆慈说了一通他们也没听懂,但是并不妨碍一群人对她毕恭毕敬。
这时一个小兵迟疑着进来报告:“那个,那号咱还吹么?”
“啥号?”陆慈猛然见到进来个人,一时还没搞明白那小兵的意思,一抬眼见那人眼珠子直往榻上斜便明白过来了。
“哦,先撤了吧,怪丧的,你要实在想吹那就等明天再看情况吧。”
小兵:“......”
众统领也不是傻子,陆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他们的将军是死是活,从现在一直到明天都还说不准。
如果将军熬过了明天,那就一切好说,如果熬不过明天,那还是哭去吧。
站了半天就为了这么个消息,此时也听到了,众人便也不再围观了,纷纷离开了大帐各忙各的去。
陆慈自从把药方开出来后,就被要求守在延况的帐中,甚至连熬药都在帐中进行。
为的是以防延况突发状况,而驷君则被她以徒弟的身份一起留在了帐中。
当然,大帐里除了榻上的延况和守在一边的陆慈驷君以外,还另设人手随时待命。
一方面是方便执行陆慈的指令,另一方面当然是防着这个“临时医生”图谋不轨。
陆慈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此时自然不会乱来。
这会儿她正一门心思地熬着药,驷君再一次扮演着徒弟的身份,乖巧地蹲在一旁给添柴。
陆慈悄悄打量着驷君的神色,不料被他察觉,这厮竟还偏头对她笑了笑,她也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是不由得打起了鼓。
她瞧了瞧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延况,又看看身旁貌似没心没肺的“徒弟”,心里琢磨着此时仇人在侧,驷君该是个什么心情呢?
可千万莫要忍不住操刀把人给砍了啊,要砍也不是现在砍啊!
本来把驷君留在身边是觉得,有个人在边上陪着没那么怕,但是这会儿陆慈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把人留在仇家眼皮子底下,还不让动手,还得挖空心思去救人家,这不是恶心人么?
想想都觉得想抽自己,偏偏边上还立着个人形监控,她还不能不这事儿挑明了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而一边的驷君见她颇为焦躁,只当她是害怕,还出声安慰了一番,搞得某人更加愧疚了,从而对延况的怨念也升级了。
至于延况,这次倒是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
陆慈根据他的受伤程度和失血程度,本来估计的这家伙至少要明天过后才算是稳定。
但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天光微亮,延况便醒了过来。
这个征战四方的年轻将军具有非凡的意志力,眼睛一睁整个人便清醒了。
眼见躺在自己熟悉的帐中,延况习惯性地想要翻身起来。
在理智回归大脑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重伤的剧痛。
于是这个勇猛的汉子在一个鲤鱼打挺过后,又以极其扭曲的姿态栽了回去。
守在旁边的亲兵本来还在点头打瞌睡,忽的听见嘭一声响,吓得一个激灵。
亲兵忙不迭端起手中长枪环然四顾,看见自家将军醒了,高兴得几乎要涕泪横流,全然忽略了延况一张脸憋的通红。
“诶!诶!将军醒啦嘿,神医快来看看啊!”
那亲兵记挂自家将军所以睡得不沉,陆慈驷君二人倒无所顾忌,加之累了一天,这会儿正睡得香甜。
那亲兵大嗓门儿一吼,吓得陆慈几乎跳起来。
延况咬牙忍过了疼,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听那亲兵一吼,下意识去瞧陆慈。
认出她就是昨日给自己施加酷刑之人,一时间杀意漫上心头,整个人又一个鲤鱼打挺。
不出意外地,延况再次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栽了回去。
“来人!来人!快给我把这厮...嘶!”栽回去的延况话都没说囫囵就止不住的吸冷气。
虽说他受伤时处于无意识状态,但是陆慈给疗伤那架势,别人就是看着都觉得疼,更不用说亲身经历的延况。
因此整个过程延况就剩下昏过去,醒过来又昏过去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无数次地告诫自己:
等醒过来以后一定要把这个恶人千刀万剐,好让她也尝尝这番滋味。
奈何这年轻将军好一番雄心壮志,醒过来后还没来得及清晰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就见那“恶人”端着个碗走过来。
延况虎目一瞪,看着陆慈走近:“你要做甚!”
“你快消停点儿吧,才捡回来半条命呢,这么扑腾你不疼得慌?”陆慈眼见着延况又要起来,为防他崩裂了伤口,连忙紧走两步喝止了他。
延况被她这一吼,很理智地选择了惜命,真的就不动了,只是看着走近的陆慈,条件反射地往里侧挪了挪。
陆慈又走近一步,伸手把碗递了过去。
“喝了。”
“何物?”延况剑眉一竖,眉目含威。
这碗里头装着一汪黑漆漆的汤水,离得近了还有一股子烂糟的味道,实在是难以让人亲近,关键是眼前这“恶人”还要让他喝?
“能毒死你怎么的?你堂堂一将军杀人都不带眨眼的,还怕这个?”
陆慈因着驷君的关系,对眼前这男子颇没有好感,此时见他眼里十二分的戒备,更是没好声气。
看着陆慈眼里的讥讽之意,这高傲的将军心头也不舒坦了,为了给自己正名,一把薅过那药碗,仰脖子咽了个干净。
陆慈从延况手里接过药碗,诧异地看着他,道:“你喝个药至于哭吗,看把你给委屈的。”
延况心里那个气呀。
委屈你个八百里加急呀!你才委屈!你全家都委屈!
我那是呛的!呛的!
延况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怒骂,转眼却瞄见不知何时身遭站满了人,此时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是自己的亲兵见他醒了,便高高兴兴出去宣布这个好消息了,一时间大小将领齐聚大帐,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梨花带雨版的将军。
看来今日这脸面是丢尽了。
陆慈倒不知延况那许多心思,见他喝了药,又检查了各处伤口,见没什么大事,便找了机会拉了驷君离开了这是非地。
有了她这一出妙手回春,在营中便算是站稳了脚了,陆慈和驷君两人分得了一个帐篷合住着。
驷君觉得男女同住一起颇有些不妥,为此还特意找管事人理论了一番,结果人家一句帐篷不够给打发了。
这说的倒也是实话,军中其他士兵们都是十来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住的。
对此,陆慈倒是没有多大抵触,看着驷君红着耳朵的模样,她甚至在心中冲那管事人竖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至于延况被刺杀的始末,陆慈寻了班勖仔细打听过。
“行刺的人当场就抓住了,这人还是条好汉,眼见逃不了了,立马就自裁了。”
“死了?”陆慈吃了一惊。
“万幸是死了。”班勖看着陆慈意味深长地道。
“这是为何?”一旁安静听着的驷君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人身手了得,竟是个死士,一般人是雇不起这样的杀手的,所以既要对那位有大仇,又要有培养死士的能力,这事最可能是谁做的呢?”
班勖一双极亮的眼睛紧紧看着驷君,虽没将话说透,但是二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陆慈更是觉出一股凉意从脊背窜上来,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她转头看了驷君一眼,却见他双眉紧蹙不发一言,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班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慈又怎么听不明白,不说那延况在他们郕国有没有仇家,此事发生在宿囯境内,又是在宿国刚刚被灭以后。
将军遇刺,第一个就要怀疑到宿囯余孽身上去。
而真正让陆慈背生寒意的是,这“宿囯余孽”恰好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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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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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据她所知,整个宿国皇室除了驷君以外,都被灭了个干净,那么行刺之人只怕是与驷君有关。
她悄悄打量驷君神色,却见他只是蹙眉深思,不发一言,虽心中有疑惑,但到底没好问出口。
第二日一早,陆慈就被延况召见了,虽然心知十有八九是为了治伤,可陆慈心底还是有些慌张的。
驷君执意要跟着一起,陆慈本不愿他一同去,但是拗不过他,便只好同意了。
当二人进了延况的大帐,就见到班勖立在榻前朝他俩挤眉弄眼的。
一听见身后有动静,班勖立马凝神静气地站到一边充当背景去了。
延况躺在榻上,见到人来了便由亲兵扶着半坐起来,动作缓慢而且虚弱。
等他坐起来以后,他略扫了一眼陆慈身后沉默的驷君,便对二人招了招手。
陆慈知道眼前这是个煞神,虽然刚从鬼门关回来正虚弱着,但整个人半卧在榻上仍有一种威严流露出来。
延况一抬手,陆慈就乖乖凑上去了,驷君上前一步却被一旁的亲卫远远的拦住了。
“这是我的学生,跟着我学医的。”陆慈见驷君被拦住,连忙解释。
延况卧在榻上,觑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一张俊脸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惨白并且更加冰冷。
见他不搭理自己,陆慈有些悻悻,又瞄了一眼驷君,见他倒是安然,便不管其他,做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咦!”陆慈检查了一下延况的伤口情况,又闭目把脉一晌,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
延况离得近,自然听见了陆慈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眉,说了从刚刚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有恙?”
延况的声音打断了陆慈的惊讶,她回过神若有所思地说道:“倒没什么,你这个...算是挺过来了。”
“哦。”听她这么说,延况便不再深究。
陆慈默默地给延况换药,手上不停,心里也是惊讶不已。
这厮的身体也太强悍了吧!
当延况遇刺,陆慈虽有把握治好这伤,但是到底还是冒了风险的,只因为延况这伤确实很重,就他那样的伤,谁不得躺个十天半月的?
可他这倒好,就刚刚陆慈一番检查的情况来看,虽没有马上能下地蹦哒那么玄幻,但是估摸着,好全乎那是指日可待的!
“你这个虽说脱离危险期了,但还是得悠着点儿,那舞刀弄枪的事就不要往前凑了。”
陆慈换完药,一边包扎一边习惯性地唠叨起来:“不然口子崩开了又得缝。”
说着延况就是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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