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要送我去见阎王了,是吗?”
公孙遥慢悠悠地,终于抬起她漠不关心的眼神,看向公孙云平。
公孙云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而公孙遥点点头,继续道:“是,父亲说的不错,今日我就是故意想要摆王妃的架子,逼着长姐出门见我,父亲以为如何?您要打我吗?还是要骂我?从小到大,这些您做过的都不少了吧?来吧?”
她扬起脸,睁着眼睛毫不畏惧地将自己送了上去。
“你——”
公孙云平当真被她气到扬起了一巴掌,但望着她的脸,那巴掌又终究是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他只能一拳锤向桌面。
“是不是那姓李的告诉你这么做的?你以前在家,对你长姐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怎么一出嫁就变了?是不是那李怀叙告诉你,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家人面前耀武扬威——”
“是父亲亲手将我推向的他,如今竟又要后悔他把我给教坏了吗?”
公孙遥冷声打断他。
“那如今,恐怕要叫父亲失望了。李怀叙从来没有教过我要在家人面前耀武扬威,相反,他一直教我要开朗,要没心没肺。是我,是我自己觉得,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在您和赵氏母亲的手底下受气,我终于能够在你们面前挺直腰杆说话,是我自己想要耀武扬威!”
“公孙遥!”
没有哪个父亲愿意听到自己女儿承认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天生坏种,公孙云平也不例外。
他愤怒地看着这个女儿,这个从小到大就花去他最多心力的女儿,不明白她究竟是对自己哪里不满意。
“这么多年,你觉得自己在家中从来都是受气的,是吗?”他震惊地问。
“是。”
公孙遥没有丝毫犹豫的肯定回答,叫他彻底崩溃。
“不然,父亲为何会选择把我嫁给李怀叙呢?为何不是公孙玉珍呢?为何不是公孙绮呢?”
“此事我已经说过无数遍,这都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就非得是我!”
公孙遥已经厌倦了因为这种事情再同他争吵。
今日回门,她原本还想再与他问问那些多出来的嫁妆之事,她终究心底里还抱有那么一丝幻想,觉得他好歹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在乎自己的。
可惜不是。
在公孙绮和赵氏面前,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她失望地摇摇头:“那父亲在我从小到大的这些年里,迫不得已的事情,简直是太多了。”
她说罢,眼中不再带有丝毫留恋,掠过他身后仍在昏睡中的公孙绮,大步流星地转身朝外走去。
打开门的一刹,清风徐来,李怀叙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恰好回头。
“出来了?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他为何不问,昏迷的长姐有没有事?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那我们就回家吧。”他好像坐在屋外,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若无其事地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的灰尘,而后朝她大咧咧地伸出手。
公孙遥默了一瞬,将手递了出去。
在李怀叙握紧她的一刹那,她道:“李风华,你带我去喝酒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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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新安公主裴将玖,帝后的掌上明珠,上京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秦家举家入狱的那一天,救下秦暮远。
那年上元佳节,秦国公府的世子策马游街,丰神俊逸,少年英气,一下便闯入了无数少女的心房。
然而也是那一天,秦国公府举家入狱,这位名动上京的世子,也不例外。
上元佳节,新安公主遇见了她的心上人。
上元佳节,新安公主的心上人沦为了阶下囚。
在秦暮远离开后的每一天,裴将玖都在不断找寻他的身影,妄图有别的人能够替代他活在自己身边。
可每一个不是这里缺一点,就是那里缺一点,无论如何总是不能完美。
找到最后她终于失去了希望,对着唯一一副残留下来的画像悼念,才意识到有些人,是旁人永远不可替代的。
是夜,她沉沉地睡了一夜。
翌日醒来,本已嫁做人妇的小皇妹穿着崭新的襦裙,嘴里还吐着新鲜的泡泡,蹦蹦跳跳到她的面前催促:“皇姐好了没有?今日是上元佳节,我们该出发了!”
#甜文
#女主重生
第二十四章
◎吻(一更)◎
李怀叙带公孙遥喝酒的地方叫望月楼。
他是这里的老主顾, 酒楼老板直接给他们带至了三楼雅间,无人打搅, 还能临窗看外面的开阔江景。
公孙遥趴在窗檐上, 喃喃道:“难怪你成日里没心没肺,原来天天在这等好的地方喝酒。”
李怀叙听了直发笑:“酒还没喝,你说的话我怎么就已经听不懂了?这是夸我呢, 还是骂我呢?”
“自然是夸你。”
公孙遥脑袋往后仰, 满头琳琅的珠翠碰撞着一齐向后倒,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倒望着李怀叙, 问:“这里什么酒最好喝?我平日里不常喝酒,几杯就倒,你可不能给我喝太烈的。”
“这里的桃花酿最好喝, 也不烈,最适合你这样的姑娘喝。”
李怀叙自桌上掂了坛最小的桃花酿, 估摸着两三口就能喝完的, 递给她。
公孙遥接过, 却学他拖起长长的尾音——
“哦……”
“你还挺了解姑娘的。”
“……”
李怀叙眼睛动了动,瞬间福至心灵, 赶紧凑过去问:“这是吃醋了?”
“没啊。”
岂料公孙遥十分坦荡。
“你成日里无所事事风流纨绔, 不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我有什么好醋的?”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公孙遥抱紧小酒坛子,终于意识到他这是在套自己的话呢。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我家娘子不说, 我就什么都没听到。”
这人还挺能装。
公孙遥蹙眉,却也略微满意。
本来她也不是很喜欢把这种家丑外扬,他要装没听见,那就当他真的没听见吧。
她双手举起酒坛子, 朝李怀叙示意了下, 而后一把掀开上头的封盖, 直接将琼浆玉液送进了自己嘴里。
“你慢点喝!”李怀叙见状,只担心她的身体。
本来就不是能喝酒的人,一口气喝一坛子,即便只有两三口,也够她受得了。
而公孙遥果然喝了没多久,便开始察觉到口中辛辣,喉里火烧,痛苦地将桃花酿移开,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都叫你慢点喝,不能喝还敢学人家一口闷,你是当自己有几条命?”
李怀叙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酒坛子,晃了晃,发现居然已经是个空的了。
“你个子不高,胆子倒是挺大!”
他当即又扔了酒坛子,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公孙遥。
公孙遥抬头,只觉他此刻像极了一个嘴碎的老妈子。
虽然平时,他的话也不少。
“你骗我。”她摸摸自己脸上逐渐升腾起的热气,道,“这酒根本一点都不好喝,不适合姑娘家喝。”
“是我骗你还是你自己太着急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李怀叙摁下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可是已经开始犯迷糊的醉鬼,哪里还会乖乖地任他摆布。
她不耐烦地挣开李怀叙的控制,脑袋贴在他的腰间,双手不停朝他身后摸去:“酒呢?你刚刚把我的酒拿走,藏到哪里去了?”
“你还想着喝酒呢?”
李怀叙措不及防被她以这样的姿势抱住,觉得还挺有趣。摁住她满头珠翠的小脑袋,想要再与她玩玩。
哪想,不过片刻他便觉得不对劲。
公孙遥抱住他的腰,埋在边上正不知道在做什么,他的腹部就如同烧起一阵无名的烈火,直要燎原。
“等等……”与新婚那日截然相反,这日居然是他开始不断推拒起公孙遥。
“你先松开我……”他身体紧绷,觉得再不将她推开,接下来一定会大事不妙。
可新婚那日的他是装醉,如今的公孙遥却是真的醉了。
她趴在李怀叙腰间,还在执拗她被藏起来的美酒,双手烦躁地在他身后乱晃,怏怏不乐地问道:“你究竟把我的酒都藏到哪里去了?”
“酒都放在身后桌子上呢。”
他无奈,只得与她实话实说,摁紧她的脑袋,将身体挪了挪,露出被自己挡住的满满一桌子的酒。
而看到酒桌的公孙遥,果然就不再赖在他身上,直接将他扔开,扑向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酒。
李怀叙终于能松一口气,欲盖弥彰地理了理自己的腰带,回头看着公孙遥:“不是说不好喝,你怎么还喝?”
“不好喝,可是我想喝醉。”
她喝醉了,倒也还挺老实的。
李怀叙走过去,拿起一只酒盏,将她手中坛子里的酒倒入一点到酒盏里,再递给她。
“我教你,这样子慢慢喝,会好受一点。”
可是公孙遥不管,端起酒盏也是一饮而尽。
李怀叙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就不听劝呢?”
公孙遥眨巴眨巴眼睛:“我听啊,要这样倒起来喝。”
“……”
那你慢慢喝了吗?
李怀叙知道自己如今不能跟醉鬼讲道理,为她又倒了一小盏酒后,道:“喝完这一杯,我带你回家。”
“可我们叫了这么多酒呢。”公孙遥指指满桌还没拆封的酒坛子。
“这都是摆设,里面没真酒的,就我手上这一坛,是最后一坛了。”
公孙遥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转头便要拆了面前另一只酒坛子。
李怀叙赶紧拦住她:“这摆设拆了可是要赔钱的!我今日钱没带够,你若真拆了,便只能留你在后厨刷盘子了!”
公孙遥听罢,果然乖乖放弃了拆新酒的打算。
“不想刷盘子。”她摇摇头,苦恼地趴在桌子上,“我想去看娘亲……”
不知怎的,她突然趴在桌子上不断呢喃:“我好想,好想去看娘亲啊……我想念娘亲了……”
公孙遥的娘亲,不是赵氏,而是当初供在济宁寺的那个,李怀叙知道。
他与她同样地趴在桌子上,摸摸她已经红到不行的脸颊,感受着光滑且爱不释手的手感,上面不知不觉,便沾满了潮湿的露珠。
他怔了怔,声音不自觉变得柔和:“不哭了,你想要见娘亲,我带你去见不就好了?”
“可是我见不到娘亲了,我已经没有娘亲了,娘亲已经走了……”公孙遥默默呢喃着,泪水霎时铺满整张脸颊。
李怀叙坚持:“有的,你不哭了,我就带你去济宁寺,你就能见到你娘亲了,嗯?”
“真的吗?济宁寺真的能见到娘亲吗?”
“能。”
李怀叙捧起她红嘟嘟的脸颊,替她把左右两侧的泪水都擦干,眼里的真诚与坚定,是自己见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的掌心滚烫,已经快要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公孙遥的醉酒所致。
他将她摁在自己怀里,让她能够倚靠休息。
“那你带我去济宁寺见娘亲……”她抓住他的衣襟,仍旧小小地抽泣着。
他只得垂眸,将她抱的再紧一点:“好。”
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依靠,公孙遥默默流着泪,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脖子,撑起身子与他紧紧地交颈而贴。
就像雏鹰也要缩在母亲的怀抱里那样。
可李怀叙顿了下,到底他可不是母鹰。
颈间上传来的热意那么真实,叫他想忽视都不能。
片刻前强行被压下去的东西,好像也在渐渐复苏,破土而生。
他揽在公孙遥腰间的手,不受控制地越发收紧,眼神也在她不断的低语呢喃中变得越发幽深晦暗。
“公孙……”
他推了推她,还想最后再挣扎一下,却突然,他察觉到脸颊一侧传来一阵柔软湿润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印下痕迹在他的脸上。
他呼吸一滞,立马扭头去看怀里这只不安分的小鸟。
罪魁祸首公孙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喝醉了酒的人,其实连眼前之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
她只是想说,李怀叙答应了她的请求,她要想个办法感激他;而他抱着她的样子,实在像极了她的娘亲,所以她要亲亲他。
可李怀叙气急败坏,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谁告诉你要用这种方式感激人的?”
公孙遥摇摇头,显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只是又揪了揪李怀叙的衣袖,告诉他可以带她去见娘亲了。
可他这样要怎么走?
李怀叙噙着最后一丝理智,掂了掂仍坐在自己腿上的公孙遥:“去见你娘亲之前,我得换个衣裳,你先下去,出去等我。”
公孙遥不下。
她如今已经认定了李怀叙是唯一可以带她见到娘亲之人,她怎么可能轻易就这样放手。
她越发地抱紧了他,趴在他身上不愿离开。
“你真是我祖宗。”
她不愿离开,李怀叙自然也逼不了她,干脆磨牙凿齿,将她抱的贴自己更紧一点。
“等你清醒了,再在屋中抱着被子自己后悔吧。”
他最后喃喃了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公孙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再低头,他的眸光已经变得异常坚定,一把捏紧公孙遥的下巴,发狠地吻了上去。
窗外是滚滚东逝的永定河,混着人来人往的喧嚣,水流声可以直接通到三楼人的耳中。
可李怀叙什么都听不到。
他抱紧了人,一开始只是想咬咬她,给她一点教训,哪想不过片刻便食髓知味,渐渐变得不愿放手。
姑娘家的唇瓣,与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不仅小巧,柔软,而且很甜。
透着一股桃花的香气,还有春日里,最是清新淡雅的芬芳。
他有些爱不释手。
待到尝够了表皮的滋味,他又试探着,去碰了碰公孙遥的牙关,无师自通地想要撬开其间,继续长驱直入。
公孙遥懵懵懂懂,在他亲上来的刹那便彻底失去了判断与思考,只知道这个亲吻很香,很软,她也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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