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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兄万福——南朝寺【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6 14:41:50  作者:南朝寺【完结+番外】
  他叫了秦恬,“姑娘是以怎样的心待人,连属下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稍有不慎就被人厌恶呢?也许只是姑娘自己的错觉。”
  错觉吗?
  可那位兄长,却是完全不想再看到她的样子......
  那难道不是讨厌?
  秦恬在是与不是之间迷茫起来。
  魏游倒是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侍卫从兖州的方向过来。
  秦恬还在兀自思量,忽然见魏游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魏游脸上带着喜色,“姑娘,肃正军和朝廷军停战了,两军皆无有大的伤亡,肃正军也没有败下阵来,公子亦无恙!”
  话音落下,秦恬心下悬着的大石落地。
  至于方才她想不明白的事,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样,她都盼着那位嫡兄一切安好,既如此,她又同他计较什么。
  “我不跟你生气就是,反正我也不是爱生气的人。”
  她在心里,暗暗宽慰自己。
  *
  肃正军营。
  傅温因着常跟着秦慎在外做事,因而到了营中怕人认出,多少有些不便。
  眼下近身侍卫换成了从前在暗中行事的栗修。
  这会栗修守在帐外,听见帐中公子唤了他一声,他连忙进去听令,却见公子此时正盘腿坐在营帐中央的矮桌前,用帕子擦拭什么。
  光线昏暗,他没看清公子手里拿的是什么,只是看见公子一直低着头,细细擦拭着那件物什,低声同他道了一句。
  “寻一个干净的荷包来。”
  栗修领命,连忙下去去荷包,不时找到一只干净的荷包返回了营帐中。
  他走上前呈上,才发现公子手里擦拭的物什,散着淡淡的白光,竟是一只珍珠耳坠。
  公子一言不发,只是又看了那耳坠一眼,默然将那擦拭的一干二净的耳坠,放到了荷包里面。
  栗修退了下去,夏夜里充满了自广袤大地溢出来的烟火气。
  秦慎看着那只荷包,深深吸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是不是他反应过度了?
  关于东宫公主的传闻越来越广,就像是众人千呼万唤要将这位公主唤出来一样。
  他一直觉得至少从年龄算来,不会是她,毕竟以她的年龄推算,那位先太子已经薨逝,如何留下子嗣?
  况父亲也说她是叶执臣和陆晚樱的女儿,更是陆晚樱亲自教养长大的,虽然身世特殊一些,但不至于就成了传闻中的公主。
  但他不知怎么就胡七胡八地做了那样的梦,偏偏梦醒,父亲竟然将她送到了军营。
  秦慎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父亲如何有这样的安排。
  他最不敢想象的是,她那样胆小的小姑娘,若是突然被推到了万众期待的公主的位置上,会如何?
  她喜欢侍弄的草药,爱好专研的药膳,时常消遣的话本和说书,所有一些她那样恬淡的性子适应的生活,转瞬间就会像水珠在烈日的曝晒下蒸发一样,全都无影无踪了。
  剩下的只有沉重的责任、复杂的局面和被皇帝针对的危险......
  彼时,他心中烦乱,恨不能将她快速送离,让她与这一切都撇开得远远地。
  只不过眼下,秦慎仔细思量了一下,觉得她应该不会是。
  也许,父亲送她过来只是无心之举罢了......
  只是他眼前又浮现出她红着眼睛走时的样子。
  秦慎沉默半晌,将那只装了珍珠耳坠的荷包缓缓收了起来。
  *
  晚间,秦恬才发现珍珠耳坠丢了一只。
  不过这事无关紧要的事,得了令人安心的消息,她翌日一早就回了青州。
  秦夫人连着两晚都没有歇好,眼下见秦恬安然无恙回来了,连忙拉了她。
  “没有什么冲撞了你吧?”
  秦恬连道没有,心里禁不住暗暗比较秦夫人和那位嫡兄,相比嫡兄,秦夫人待她就平稳多了,从误会解除之后,一直都待她很好,可不像那位嫡兄,让人闹不明白。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但是还是将肃正军刚和朝廷军打的这一仗告诉了秦夫人。
  这消息比旁的都快,秦夫人在秦恬言语之间就紧张得不行,但一听到结果又笑着落了泪。
  没有什么比在外行兵打仗的亲人,没有受伤,安安稳稳,更好的事了。
  翌日上晌,秦夫人就叫了秦恬一道,去青州最大的庆余寺,上了三炷平安香。
  闷热的夏日渐渐过去,风自北方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清凉吹拂而来。
  一晃眼,天气在西面战场不断传来的消息中,入了秋。
第76章 交浅言深
  昨晚淅淅沥沥下了一场秋雨,一早秦恬就听到了好消息,是秦夫人前两日派去肃正军中,悄悄给秦慎送东西的人回来了,说公子一切安好,不必夫人担心。
  秦恬自那之后再没去过肃正军营了,不过也从秦夫人处听闻,肃正军与朝廷军的对抗一直无有分出胜负,反而肃正军越大越有气势,涌现出不少精兵强将,听说有位姓金的年轻将领,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竟就曾深入朝廷后方,烧了一个仓库的粮草。
  但也正是因为胜负迟迟不分,宫中对那位章老将军颇为不满,连青州卫都被抽调了部份兵力补充朝廷对战的兵将,以便快速剿灭叛军,毕竟除了肃正军以外,广诉军和南成军也都有壮大的趋势,另还有各地一些小型的起义不断。
  当今皇上的朝廷就像是一块草地,本来只有一处明火,扑灭就算完了。却没想到这处一直没有扑灭,火星却蹿到了其他地方,星星点点的火苗都烧了起来。
  兵部都不得不加紧调配兵力,去往各处灭火,至于能不能扑灭,起初是未可知的。
  都是造反的人马,坊间暗暗期盼这些造反之力能拧成一股绳,合成一股力,闹出一番通天的大浪来。
  可惜至今为止,各处造反军还都各自为政,朝廷也怕各地都乱起来,再相互勾结,因而往各处都派了兵镇压。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关于公主的呼声就更强了。
  其中有一支新起的胜英军,直接道坊间传闻东宫先太子流落在外的公主,就在他们处。
  这事一出,胜英军就在短时间内招揽了大批的人马,也正因如此,朝廷在肃正军之外,当先就向那胜英军派了兵镇压。
  那胜英军虽然势头起的极快,但根本就是没有受过训的乌合之众,不过十日工夫,就被朝廷击败了去,首领带着人藏进了深山了,甚至壮士断臂般地直言,自己军中所谓的公主,不过是个假公主,当不得真。
  胜英军须臾间没了影,关于东宫公主的传闻又没了下文,之前有不少造反军蠢蠢欲动地想要给自己立一位公主,但也都没了声响。
  朝廷似乎也看出了这些野路子民间造反军的外强中干,越发增加了人手去镇压,如今还算能扛得住朝廷的,仍旧是肃正军、广诉军和南成军,尤以肃正军从无败绩为首,被坊间暗暗期待。
  这些事情与秦恬身边的人看似紧密联系,却并没有令她的生活发生什么大的转变。
  倒是天气凉爽了下来,鹤鸣书院又开始继续上课,女学子们陆陆续续回到学堂,秦恬自也不例外。
  不过想到即将面对那位魏先生,秦恬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奇怪的是,魏云策并没有再单独同她说过什么话,偶尔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定了定就离开了去。
  秦恬不清楚这是怎样的意涵,但未在和这位先生有过私下里的接触,她还是松了口气。
  她想那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也或许是魏先生也发现了略有不妥之处,与她保持了距离。
  不管怎样,秦恬都松了口气。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魏家又送了请帖到了她脸前。
  这次是魏缈的名义,也是魏缈本人的字迹,除了魏缈请了她,魏夫人也请了秦夫人——魏缈及笄了,魏家请秦夫人来替她插簪。
  这等事情秦恬推却不了,就跟着秦夫人去了魏家。
  这次仍旧是上次花宴的魏家别院,秦恬无意再遇到不该遇见的人,整场及笄礼都站在秦夫人身边。
  魏家嫡枝的大小姐及笄,来的人说不清有多少,比之前的花宴不次,众人乐得与魏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交好,也盼着能与魏家联姻,魏缈的婚事自然是被提及最多的,众人无外乎打探魏老夫人和魏夫人的口风。倒是魏缈本人显得没这么重要了。
  她不亏是世家的姑娘,该落落大方的时候大方,该小女儿羞怯的时候羞怯,所有表现行云流水,秦恬不得不赞叹一番她的功底。
  没多时,魏老夫人照旧撵了姑娘们出去玩耍,只留了各位夫人们说话。秦恬寻了个近处的廊下就要坐下歇息,不准备乱跑了,却看见了魏缈就坐在那处,长长地叹气。
  秦恬看过去,魏缈也瞧见了她。
  “抱歉恬恬,这样的礼数着实让我太累了,没力气再在你面前撑下去了。”
  这话说得秦恬意外。
  魏缈在她面前,一向是滴水不漏的。
  这样交浅言深的话,让秦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是个面子薄的人,自然不会揭露魏缈自己与她并不相熟,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你好生歇歇吧。”
  但这话刚说完,就被魏缈接了起来。
  “其实恬恬,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家中简单,没有许多复杂之事。”
  这话听得秦恬就更是一愣了。
  她一个小庶女,什么时候被魏缈这种嫡枝嫡女羡慕了。
  她不由地看了魏缈一眼,怀疑今日坐在这里的,到底还是不是魏大小姐。
  秦恬谨慎地没有出声,魏缈笑了笑。
  “我说话很奇怪吧?”
  秦恬:“......”
  “其实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就想同你说一说,可能因为我心里总觉得,你是不会笑话我的。”
  秦恬默然,不知道该肯定还是该否定。
  但不等她开口,魏缈就先开了口。
  “你肯能也猜到了吧,她们......”她往老夫人、夫人们叙话的厅里看了一眼,又低了头,“她们都在问我的亲事。”
  亲事......
  秦恬不由地猜测,魏缈是不想嫁人的,至少不想嫁给随便什么人。
  所以才会异常疲惫?
  “可能只是因为及笄,所以才提及罢。虽说及笄之后就可以成婚了,但本朝姑娘成婚晚,晚上几年也是常事。”
  秦恬试着宽慰了她一句。
  魏缈点头说是,“但更重要的是,我祖母母亲有些着急了。”
  这话怎么说?秦恬不解。
  魏缈接着就解释了来。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但听在秦恬耳中却如雷雨砸落地面,咚咚作响。
  她道。
  “我的婚事本不着急,母亲也说慢慢寻着就是了,毕竟我大哥二哥都还没成婚,都只是由父母私下里选定了成婚的人。可是......”
  她突然看了秦恬一眼。
  “可是,我大哥却有了旁的想法,他不欲娶何家表妹,想娶旁的姑娘为妻。”
  秦恬听得眼皮一跳。
  魏缈的意思是,魏云策原本是要娶何秋的,但他另有了心上人,打乱了家族的计划,以至于魏缈的亲事不得不提前提上日程。
  那,魏云策是要娶谁呢?
  魏缈知道吗?
  她正这么想,就听见魏缈道。
  “我不知道大哥想要娶谁为妻,但大哥俨然已心有所属了,表妹因此越发沉默,姑母也在家中待不住了,整个家都乱了起来,祖母和父母都想让大哥回心转意,但是大哥不愿意,祖母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我的婚事来稳定家族内外......”
  她说着,似要哭了一样苦笑了一下。
  “身在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只有身不由己,我不似大哥那般重要,也没有说话的分量,只能任由父母做主。可我、可我还想再多读几年书,不想这么快嫁人......”
  秦恬快要坐不住了。
  魏缈突如其来的坦诚,本就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眼下竟涉及到了魏云策,那位待她属实有些过分和善的先生......
  秦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还有点心虚。
  但魏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起了身。
  “突然跟恬恬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还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只不过遇见我表妹的时候,多留意她一下,我总怕她心思越发重了。”
  魏缈说完,就离开了去。
  这会轮到秦恬长长叹了口气了。
  她好像,被卷到魏家的事情里来了......
  可这完全不是她的本意。
  她不晓得魏缈说的是真还是假,但不管那位魏先生到底是要娶谁,她都该和他保持更远的关系才是。
  是得远一点,再远一点了。
  秦恬念及此,就找到了秦夫人的大丫鬟萧芸,同萧芸坐到了一处,只等秦夫人离开,就赶快离开这魏家。
  她并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别人。
  ......
  魏家。
  一处不起眼的水边桃林。
  “话我都说完了,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魏缈端起茶盅连饮了两口,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静默的人,“话说,表妹真能确定,那秦恬会远离大哥吗?毕竟大哥这样的身份,若真是对谁用情,谁也招架不住。”
  她这么说,还故意瞧了身边的人一眼。
  何秋没有回应她后面这句,只是低声道,“秦恬会远离的,她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魏缈见她如此笃定,小小松了口气。
  “如此最好。”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跟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示弱,若不是顾念秦恬毕竟是秦家的女儿,哪里至于听何秋的意思,行这样的事?
  但为了目的,她也只能委屈了自己。
  谁让世家大族的子弟并无选择之权,她也确实不是大哥一样重要的人,但这不代表她就不能自己为自己铺路,只能任人宰割。
  她默了默,突然看了一眼何秋,“表妹倒是清闲,什么都不用做呢。”
  何秋没说什么,在她的冷嘲热讽下,也只是安静坐着。
  不知怎么,魏缈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道自己还有事,很快起身走了,不久,何秋饮完茶也离开了去。
  只是她们都没有发现,有人偷偷藏在不远处的墙角后面,在看完他们言语之后,悄悄溜走,进了另一处院落。
  那处院落里,魏云策正盘腿坐在树下焚香。
第77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魏缈的及笄礼结束之后,秦恬又回到了猎风山房,每日上下书院,一如既往。
  多时没有消息的沈潇终于给她送了一次信,沈潇的字可谓是潦草至极,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从前在书院,秦恬未曾见过的萧洒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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