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着邢思亦的眼睛,轻声回答说:“好。”
这一轮拍摄,比她之前任何一场都更加顺利。
也许是因为纹身的存在,也许是因为她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独享爱意宣告之喜。
拍摄到最后,她的西装已经完全脱掉松垮垮搭在肩膀上,手臂遮住重要部位,那些性感要现未现,勾人心弦。
拍摄完毕,邢思亦主动要了她的微信,还笑着说:“有些照片我只会发给你。”
安语非常开心和她拥抱,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成全了她的私心。
邢思亦和她一起走回化妆间,笑着说:“你的表现力非常好,我拍起来也很开心。只是那个纹身,需要帮你p掉吗?”
安语摇摇头,轻声问她:“可以帮我保留吗?”
“当然可以。”邢思亦回答:“只是我以为这是你的隐私,你应该不想展现在大众眼前。”
安语的手捻了捻肩上披着的浴巾,似有几分出神问:“如果有些事情注定不会被允许,那你会害怕被人知道吗?”
邢思亦非常认真地想了想她说的话,兀自沉吟:“注定不被允许?”
她笑了笑,说:“按我的性格,我一定会让这件事情变得允许。行星撞地球都有可能,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注定不被允许的事情?”
安语脸上带着笑,浅粉色的唇微张,也是她没有想过的答案,竟然还有些惊喜。
“你说得对。”她肯定道。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邢思亦的小助理和她喊作“哥哥”的那位灯光助理。
他们俩正在棚内收拾器材,女生甜甜喊着:“哥哥,帮我提一个脚架行不行?我拿不动了。”
“好好好。”男生语气里带着宠溺,说:“你先去停车场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女生提着器材经过安语身边的时候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她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句:“你们是亲兄妹吗?怎么长得不太像?”
女生低头笑得羞赧,甜甜说:“我们是情侣,‘哥哥’只是爱称而已,让你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样吗?”
这个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安语愣愣地,没能接上她的话。女生手上的东西太重,安语顺手帮她拎到了停车场。
她的车就停在对面,转身时她听见女生问:“安语小姐姐,你的哥哥也一定很宠你吧?”
第34章
安语反应有些迟钝, 差点忘记,她已经向全世界宣告,她有一个哥哥, 名叫楼泽玉。
宠吗?如果遗产留给自己算宠的话,那应该就是宠的吧。
她笑着点点头, 挥挥手和她告别。
她坐上车,望着那对小情侣忙碌的背影发呆,原来叫哥哥的不一定是哥哥,还有可能是热恋中的情侣。
哥哥, 好像确实是一个, 最简单的,又最能表达亲昵的称呼。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 也让她的情绪跟着跌进深谷, 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平静叫他一声“哥哥”呢?
回到家里, 琴婶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吃饭的时候琴婶儿说她想趁着楼泽玉出差回一趟老家看看老人。
本来琴婶儿想另外找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但她并不想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单独呆在家里,便说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琴婶儿有些不放心,却还是被安语用国外四年独自生活的经历说服。
方修然开始筹备巡演以后, 她自己的专辑也被提上了日程,明天约了几个制作人见面,她决定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
等她洗漱完毕爬上床的时候, 也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根本睡不着!
闲来无事, 她又开始刷微博, 昨晚发了微博之后就没怎么看, 正好趁这个时间可以翻翻评论。
【乌龙茶一大杯:宝贝,酒壮怂人胆, 睡不着就去喝一杯!】
看到这条评论,她突然想起来,在刚住到这里的时候好像撞见过楼泽玉起床倒红酒,难不成也是为了助眠?
她其实是个不怎么喝酒的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管是舞会还是别的什么party,她都因为要帮方修然开车滴酒不沾。
琴婶儿今晚不在,这个家里彻彻底底只剩下她一个人,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条评论蛊惑,她真的起了床,走向了楼泽玉的酒柜。
他的那些个红酒想必都是价值不菲,她也没有仔细看,从酒柜里随便挑了一瓶看得顺眼的就打开了。
为了给自己营造一点喝酒的氛围,她把房间的灯光调得很暗,还挑了几首很轻柔的曲子放着,以便她喝完酒就能睡觉。
虽然没有喝过酒,但她也知道红酒需要醒,她给自己倒了半杯放在床头,然后去了浴室又敷了张面膜。
坐在窗边的时候,远处夜空里有强光快速闪过,接着闷雷滚滚震天,巨大的云团压过来,带来一场盛夏深夜的雷暴。
此时她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就闪过一些恐怖画面,好像是曾经在社交平台上刷到过的,各种恐怖电影的解说画面糅杂在了一起。那些心狠手辣,残忍至极的变态杀人狂,都是在这样的雷雨天气偷偷潜进豪宅杀人越货。
她的心跟着哗啦啦快速落下的雨点狂跳,她赶紧起身把窗帘拉上,又跑到卧室门的位置仔仔细细把门反锁了起来。
快速洗完脸以后,她又赶紧爬上床拉过被子把头蒙起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哪还敢继续喝酒?万一喝得神志不清家里进了人都不知道!她得时刻保持警醒。
而在这样的时候,她真的特别需要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
她把手机通讯录来来回回翻了一遍,想打电话的人只有一个——楼泽玉。
正在她犹豫不决要不要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微信视频的声音竟然先响了起来。
是楼泽玉!
她从被子里小心翼翼探出一点脸,借着室内昏暗的灯光接了视频。
屏幕对面的他似乎正在一个装潢高雅的酒店里,视频接通的时候他还在用法语和对面的人交流着什么。
也许是她把手机拿得太近,也许是因为酒店的灯光过于柔和,他脸上那些凌厉的线条被柔化,整个人都变得亲和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楼泽玉低头,看见安语像只怕冷的猫咪缩在被子里,心上好像也被一团软绵绵的云朵包裹着,柔软至极。
他嘴角噙着笑意,语气略有调侃说:“还以为你不愿意接我电话。”
本来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突然被他这么一说,昨天晚上痛哭流涕的样子又钻进安语的脑海里。
她故作不悦,撅了撅嘴说:“你还好意思讲。”
难得见他笑得温柔,她又忍不住问:“你干嘛给我打电话?”
他突然切换了镜头,解释说:“再过段时间就是林董事的生日,你帮我看看这三套珠宝,哪一套她会喜欢?”
她看着那三套华丽到刺眼的珠宝,语气傲娇道:“你不是比我更了解珠宝吗?怎么会想起来问我?”
电话那头的楼泽玉轻笑一声,“我是了解珠宝,但我并没有那么了解女人。”
他把手机镜头移到了第一套鸽血红宝石短项链和耳环上,灯光下绚丽的光彩一下子抓住了安语的眼球。
“这个好看。”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快。
也许是年轻,她喜欢这样明艳的色彩,带着张力和热情,像她单方面炽热的爱意。
“你喜欢?”楼泽玉问。
她重重点头:“嗯。”
楼泽玉在电话那头和对面的人用法语说着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也没有留意有一双手从桌面上取走了那套珠宝。
剩下两套分别是以黄钻和蓝宝石为主石的珠宝,她仔细想了想,试着判断说:“林阿姨应该会更加喜欢黄钻这一套。”
本来以为楼泽玉会问问她为什么,结果这人直接和对面的人交代了什么,紧接着桌上的珠宝就都被收走了。
“你不问原因吗?”
楼泽玉低头看她一眼,只说:“相信你的眼光。”
好像有人用手戳了一下她的心脏,加速推动着滚烫血液遍布她全身。嘴角止不住向上扬,好在光线昏暗,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看到自己夸张的表情。她忍不住想,原来被人无条件信任竟然是这种感觉。
高兴过后,她又突然反应过来,楼泽玉让她挑完了珠宝是不是马上就要挂电话了?
嘴角的笑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那头的他还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随后一道很轻的关门声响起,他重新回到了酒店书桌的位置。
是她心急,竟然仓促喊了一声:“楼泽玉。”
电话那头的人吃惊于她慌乱的语气,温柔询问:“怎么了?”
她蒙着被子趴在床上,下巴抵在枕头,镜头里只露着一双眼睛和她光洁的额头。突然的视线聚焦,她又不自觉往枕头里躲了躲。
楼泽玉看出她的犹豫,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安语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来,楼泽玉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
她紧盯着楼泽玉的眼睛,过度的专注让她体温升高,她干脆闭上,一副不管死活豁出去的模样,快速说:“你能不能别挂电话?”
话说完,她立马将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好像很害怕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拒绝的声音。
和她设想的不一样,楼泽玉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应下她的请求。
静默无声的环境让她更加不敢露脸,电话那头的楼泽玉只好看着她的头顶说:“别怕。”
所以楼泽玉是在家里装摄像头了吗?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在害怕?她悄悄抬起一只眼观察,屏幕里的人却没有在看她。
楼泽玉把手机架在了书桌上,他本人则在伏案写着什么,看那姿势,应该是在给文件签字。
虽是隔着屏幕凝望,她却在恍惚间回到了曾经和他共用一张书桌的日子。
在她的印象中,长海总是昼短夜长,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楼泽玉房间的台灯好像总是亮着。
上了小学以后她的课业逐渐加重,除了学校里的课程,还有额外的英语和钢琴课要上。
那时候林阿姨十分重视她的学习,生怕她在学校落人下风,便想方设法要给她再请家教。
她那时候才来楼家没多久,对林阿姨的安排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
哪怕她每天精力旺盛,架不住睡觉的时间一点一点推晚,直到有一天练琴,她终于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倒在钢琴上睡了过去。
不寻常的琴声引起了隔壁楼泽玉的注意,推门时,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梳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栽倒在琴键上,凌乱的发丝在阳光里轻舞着,楼泽玉却没空欣赏。
以为她突然晕倒,楼泽玉冲上前就把她抱了起来,急切的声音传入她耳朵却换来她撕心裂肺的一场大哭。
“你为什么要吵醒我?为什么不让我睡觉?你是不是讨厌我?”
那时候楼泽玉才知道,小姑娘倔强,再苦再累也要自己一个人扛。
因为知道是虚惊一场,所以安语绵软无力的拳头砸向楼泽玉胸口的时候他没有阻拦。
等到哭得累了,倦了,她就靠在楼泽玉的肩膀沉沉睡了过去。
那天过后,烦人的家教课程被取消,她搬到了楼泽玉房间写作业。
解不开的数学题,读不懂的古诗,记不住的单词都有他帮忙讲解,她那时候的目光,应该也像现在这样,带着毫不遮掩的崇拜。
他在忙,她也把手机立在床头,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被放大,和窗外哗哗的雨声和谐融在一起,在她的梦里,奏响一支盛夏午夜的协奏曲。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冰冷的触感传来,她点了点屏幕想看看现在几点。
眼皮太过沉重,她只半睁着一只眼睛,结果接连点了好多下屏幕都没有亮,她这才清醒。
手机竟然没电了。
她强行从床上坐起来,撑着额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睡前她到底干了什么?可她的记忆始终停留在楼泽玉坐在书桌前签字,并没有印象自己在这之后还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
楼泽玉一直没有挂电话。
她重新倒在床上,双手拉过真丝薄被盖住了脸,水蓝色的真丝薄被下有人蜷着身子双手捂脸傻笑,柔软的真丝被她卷出了深深的褶皱,像水面荡漾开的涟漪,欢喜一层又一层。
第35章
因为楼泽玉没有挂电话这个举动, 安语一整天都很高兴。下午见到两位音乐制作人的时候,兴致也格外高昂。
她这几天除了在写方修然那首歌的歌词以外,还把之前没有写完的那首《雷暴》重新谱了曲, 虽说还没有达到她心中的设想,但至少初具雏形, 正好可以借机会和两位制作人交换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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