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不是谁都能做到,柳萋萋不由得心叹,像徐氏这般坚毅勇敢的女子,着实令人钦佩。
正当她感慨之际,外头骤然喧嚣起来,只依稀听见有人骂骂咧咧道。
“凭什么她能留下却要将我们赶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狐狸精能迷了侯爷,还蛊惑了大奶奶,要将我们这些人悉数赶出去……”
柳萋萋闻声起身往外走去,便见一着藕荷织金长衫,湖石花鸟裙的女子不顾院内洒扫婢子的阻拦,疾步冲进来,气势汹汹。
看那出众的姿色,想是孟松洵的其中一个侍妾。
“这是刘侍妾,或是因着今早大奶奶让吴管事将府内所有侍妾都送出府的事,她才会跑到这儿来。”玉墨在柳萋萋耳畔解释道。
送出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萋萋疑惑不解,那厢那位刘姨娘看到自屋内走出来的人,盯着柳萋萋的脸看了半晌,霎时露出不屑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便是这般姿色,就这般姿色,侯爷到底瞧上了你什么?”
她说着快步往这厢而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说说,是不是你故意撺掇,让大奶奶赶我们出去,是不是你!”
玉书见状忙拦在柳萋萋面前,“刘侍妾,侯爷吩咐过,不许人随意入轻绯苑,还请您回去吧。”
柳萋萋来的头几日,孟松洵担心院里其他侍妾闹事,便让两个家仆守在轻绯苑门口,后来或觉这样就跟监视犯人似的,再加上那几个侍妾也安分下来,便将守在外头的家仆给撤了。
没想到今日却碰上这位不讲理的刘侍妾来闹。
刘侍妾瞥了眼玉书,恼火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赶我走!”
说罢,竟是抬手猛地往玉书脸上扇了一巴掌。
那一掌力道不轻,柳萋萋眼见玉书的脸被打偏,颊上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半边脸都肿起来,嘴角甚至被打出血来。
“玉书!”柳萋萋惊呼道。
见柳萋萋眼中燃着怒火,扭头看过来,刘侍妾挑衅地抬了抬眉,只觉这个沉默不语的柳姨娘不仅长得不怎样,且一看就是好欺负,好拿捏的。
大奶奶要赶他们走,但又不是侯爷的意思,虽侯爷近日独宠眼前这个小贱人,但只消侯爷看见她们两人站在一块儿,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她留下。
正当刘侍妾洋洋得意之时,余光却觉有什么东西飞来,重重地甩在她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去,便见那位看似怯懦的柳姨娘眸色坚定,咬牙愠怒道。
“这一巴掌,是替玉书还给你的!我的人,谁也欺负不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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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刘侍妾怔愣了好一会儿, 才缓过神来。
“你个贱人,竟敢打我!”
她抬手欲招呼回去,然手臂举到半空, 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擒住了, 不仅挣脱不得,整个人反被轻轻一推,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刘侍妾满腔怒火,抬首看去,然在看到来人的一刻,满脸的嚣张一瞬间烟消云散。
“侯, 侯爷……”她颤声看着立在她面前的男人。
此时的孟松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唇角压着,没有半分笑意, 一双眼眸若沁着霜雪,透出的凛冽寒意令人胆寒。
刘侍妾只觉一股彻骨的凉意攀上背脊,但紧接着眼眸一转,面上顿时显现几分委屈, “侯爷, 您瞧妾的脸, 妾也不知做错了什么, 柳姨娘便不由分说给了妾一巴掌。”
说着, 澄澈晶莹的眼泪便盈满了刘侍妾的眼眶, 她捂着脸,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自信以她的姿色, 没有男人会无动于衷, 然下一刻, 却听那冰冷的声儿在他头顶响起。
“将她撵出去!”
刘侍妾不可思议地看去, 便见孟松洵毫无动摇,甚至在说完这话后,折身往柳姨娘的方向而去。
“侯爷,侯爷……”
她还欲再狡辩,却被两个家仆拉住,半拖半拽地带离了轻绯苑。
看着刘侍妾狼狈而去的身影,柳萋萋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道:“侯爷为何要将院里的侍妾悉数送出去?”
“是大嫂的意思。”孟松洵答道,“大嫂觉得我后院的人实在太多了些,怕祖母回来动怒,便将她们都送走了。”
“是吗……”柳萋萋舔了舔唇,顿有些不安地搅了搅掩在袖中的手。
她们都被送走了,那她是不是也会……
孟松洵似看出她的心思,薄唇微抿,“放心吧,大嫂不会赶你走,往后你便安安心心住在这里,不必再担忧有类似方才的事发生。”
听得此言,柳萋萋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也对,毕竟她和那些人又不一样。
“往后谁欺负你,也记得这般还回去,不必怕,你后头还有我替你撑腰。”
柳萋萋抬首,便见孟松洵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坚定与鼓励,静静凝视着她。
说实话,方才打完刘侍妾后,她垂在袖中的手在止不住发抖,她原本不想理睬那刘侍妾,但看到她伸手打了玉书,一时间怒上心头,没忍住抬手反击。
其实打完后,想起当初秋画的事儿,她有一瞬间的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冲动了,她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孟松洵会不会生气。
可此时看着孟松洵的眼神,她倏然生了许多勇气。
对,她没有做错,是那人先动手打了玉书,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柳萋萋重重点了点头,旋即似是想到什么,纳罕道:“今日并非休沐,侯爷怎的这么早便回来了?”
孟松洵笑了笑,“告了半日的假,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去了便知道了。”他神神秘秘道。
柳萋萋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着孟松洵出了侯府,猜测或是有关案子的事儿要她帮忙,但若是如此,又何需告假呢。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间铺面前停下。
看着这熟悉的香药铺,柳萋萋想起这是上回撞见孟松洵和那位顾家大姑娘的地方。
他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柳萋萋在孟松洵的搀扶下下了车,旋即见他轻车熟路地入了香药铺,问店内伙计:“你家三爷可在?”
他话音未落,一人掀帘而出,清润的嗓音传来,“武安侯隔三差五来我这儿,真把我这儿当茶楼了?”
来人着天青云纹长袍,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模样清俊疏朗,只一双剑眉敛着,看起来甚是不好亲近。
“今日是正正经经瞧病来了。”孟松洵道。
程亦萆舷麓蛄恳谎郏冷笑一声,“我瞧着侯爷身强体壮,面色甚好,还能徒手对付凶犯,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柳萋萋听着眼前这人毫不遮掩的冷嘲热讽,不由得咋舌,再看孟松洵风轻云淡,丝毫不为所动,心忖这二人的关系定然不一般,不然这人怎敢对孟松洵这个武安侯这般说话。
“不是我看,是她。”
孟松洵微微让开身子,露出其后的柳萋萋。
程亦蒗玖缩久迹似乎这才注意到此番他还带了一个人,他瞥了眼柳萋萋,又转而看向孟松洵,似在无声地询问他。
孟松洵思忖片刻道:“这是……我府中的妾,她患有头疾,久治不愈,平素疼得厉害,想让你帮着瞧瞧。”
柳萋萋闻言不由得诧异地看去,她没想到孟松洵竟是带她来此看病来了,自上回在红襄馆发现她有头疾后,他便信誓旦旦说要替她治,他也确实没有违诺。
婴香案一了结,孟松洵便寻了不少大夫替她问诊,也吃了好些药,但确仍跟从前一样丝毫不见好。
她本以为如此他也该放弃了,可没想到他依然牢牢惦记着此事。
她咬了咬唇,凝视着男人的脸,心下渐生出一片暖融,甚至冉起些奇怪的滋味。
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真的没有别的私心吗?
“呵,我还以为侯爷府中的妾不过只是伺候你的罢了,你竟还能费心力带人来瞧病。”
程亦菟湔獍闼底牛但还是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进来吧。”
孟松洵回首看向柳萋萋,低低道:“别看他嘴上不饶人,但医术却是极佳,既得寻常大夫治不好你,我们便试试香疗。”
柳萋萋轻点了下脑袋,跟着入了后院的一间厢房,便见那位程大夫在桌案前坐下,示意她将手放在脉枕上。
柳萋萋听话照做,旋即见程亦萁手搭在她的腕上,闭目细细诊断着,少顷,缓缓睁开眼。
“身体底子实在是虚。”程亦菝忌椅⑻簦“你们侯爷就这般小气,都舍不得给你吃好的吗?”
柳萋萋忙道:“不是的,侯爷和大奶奶都待我极好,今儿午膳我才喝了鸡汤,吃了扣肉呢。”
熟悉程亦莸娜硕贾道,他方才那话不过只是玩笑,可看着柳萋萋一脸认真解释的模样,他稍愣了一下,止不住勾了勾唇。
倒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头疾有多久了?”他问。
“打入了京便患了头疾,算起来也有三年了。”柳萋萋答。
“因何而起,头疼时有何症状?”
柳萋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因何而起,只犯头疾后夜间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白日里看见某个场景或听见某句话,脑中时常会浮现一个画面,可一旦我再往深了去想,头就会疼得越厉害。”
程亦菸叛源鬼思索片刻,蓦然问道:“你可曾失过忆?”
柳萋萋双眸微张,诧异不已,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是,五岁前的事我统统不记得了。”
果然如此……
像柳萋萋这般症状的病人,程亦莶⒎敲挥屑过,那些失忆的人失去的记忆会反反复复出现在梦里,也常因着一个契机而骤然闪现脑海,但因着不能完整想起,便会引发头疾,令人痛苦难当。
“你最近头疼都梦见了些什么?”
“最近常梦见一本书,书里记载了很多诡异的香方……”柳萋萋迟疑片刻,如实答道,“我记得那本书好像叫什么……《异香录》……”
程亦菰在提笔记录病情的手骤然凝滞在那里,他怔忪了好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看向柳萋萋,又越过她看向站在她身后听到这话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的孟松洵。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出声问:“你几岁了?”
“今年双十了。”
程亦莸纳袂橛发古怪,他环顾四下,似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将视线定在手边的一个红漆酸枝食盒上,急切地询问:“可能闻得出这食盒里都放了些什么?”
柳萋萋只觉有些莫名其妙,这和她的头疾有何关系,她疑惑地侧首看向孟松洵,见其对她点了点头,便觉或是名医和寻常大夫看病的法子不一样,乖乖道:“里头好似是米饭,红烧鱼,还有鸡蛋的味儿……”
听得此言,程亦菝嫔霎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紧紧盯着柳萋萋的脸,满目震惊,似是不敢相信。
她说得没错,食盒里的是昨日他没来得及吃的晚膳,一碗米饭,一碗红烧鱼和一碗水蒸蛋。
分明早已凉透,什么太大的气味,她却清清楚楚地嗅了出来。
这样的人,他平生只见过一个,算起来,她今年也有双十了。
且她离开的那一年,也正是五岁。
见他紧盯着自己久久不言,柳萋萋不免有些忐忑,旋即试探着问道:“大夫,我这病可还有的治?”
程亦莶⑽创鹚,只起身看向孟松洵,沉冷道:“你,同我出去说话。”
言罢,快步往院中而去。
孟松洵没说什么,乖乖跟在了后头。
出了厢房,立在院中,程亦萑滩蛔〉秃鹊溃骸懊纤射,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个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半个月前,我自刑部郎中沈韫玉手上换来的。”相对于程亦莸氖Э兀孟松洵则显得极其淡然,他定定地看着程亦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我既得带她来见你,必然是做好了让你猜出她身份的准备。”
这话便等于是承认了!
“不。”程亦菀⊥罚“你疯了!她不可能是!”
“为何不可能。”孟松洵面上柔和的笑意散去,“程亦荩你很清楚,她是不能活着的人。我既然敢向你坦白她的身份,便是确信你和我站在同一边的,我怀疑先前的举子凶杀案和最近的婴香案都与《异香录》有关,这本书恐还存在于世,若真是如此,或可借机找到当年顾家灭门案的真相。”
程亦菸叛悦嫔微变,似是恍然大悟,“这便是你进大理寺的目的吗?”
孟松洵没有回答,少顷,轻叹一声,“我找到念念时,她吃尽苦头不说,从前的事已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既盼她想不起来,又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她头疾厉害成这般,或与失忆之事有关,只希望你能尽力治好她。”
程亦萑允怯行┗炻遥可谁能一下接受得了原以为死了十五年的人,突然以长大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他侧首看向厢房,便见那姑娘正偷偷往院中望,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刻,忙心虚地收回视线。
当年那个总被他捉弄的小丫头,真的还活着吗?
正当程亦莩聊不言时,却听前院倏然吵闹起来。
“宁二姑娘,我家三爷真没在店里,真的没在。”
“少骗本姑娘了,程亦菽羌一铮不嫖不赌的,除了这香药铺子,还能去哪儿!”
程亦莺兔纤射眼看着前院帘子被拂开,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苦涩的伙计。
乍一看见立在庭院里的程亦荩她登时高喊道:“程亦荩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她瞥向一旁的孟松洵,“咦,我们武安侯也在呢。”
看到此人,程亦莘隽朔龆睿只觉万分头疼,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京城三大制香世家宁家的二姑娘宁翊鸢。
“自然是来找你的,怎的,还不乐意啊,若非我不懂香,哪里会来找你问事。”宁翊鸢理所当然道。
程亦萆ㄋ一眼,径直往厢房走,“说出来也不嫌丢人,堂堂宁家二姑娘,却对制香一窍不通。”
宁翊鸢扁了扁嘴,“哪里丢人了家里卖香品也不妨碍我讨厌制香,而且我来你这儿,也是躲清净来了,你不知道,那个顾筠眉【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近日有多烦,常去我爱吃的点心摊子寻我,还一口一句姐姐,我何时与她这么熟了。小的时候也不过是看在念念的面子上。对她和气了一些,但我向来看她不惯,你不知道幼时我还看见过她将念念送她的瓷人儿狠狠砸在地上摔碎呢,像她这般表里不一的,我性子直,委实与她做不了朋友。而且她如今是谁,顾家大姑娘,制香手艺最佳的香秀,我一个对制香一窍不通废物可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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