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们挣脱出来,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会造成多大的严重后果吗。”要不是为了在崽子面前不要那么暴力,宋无囍恨不得戳着他的脑门大骂他蠢货,愚不可及。
这里没有你以后痴迷的女神,你想表现善良人设别在她面前舞,哪怕死在她面前,她都嫌晦气。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本是活人的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们引来天雷活生生烧死,要是我们真的这么做了,不但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更会留下心魔,对以后的求仙道路,弊大于利!前辈!还请你救他们!”顾寻猩红着眼珠盯着宋无囍,嘴唇咬得几乎出血。
对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自私冷漠到了极点。
“你要知道他们不是中了毒的普通毒人,而是死去化僵的鬼僵,在你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便能窥到你的性子优柔寡断,是非不分。你想死,我可不会陪你白白送死,并为你愚蠢自大的圣父心肠买单。”
修道者虽要时刻铭记助人为乐,以天下万物慈悲为怀,但,并不代表他们的善良要用在一群早已丧失了本性,甚至不能称之为活物的鬼僵身上。
一旦对他们有了怜悯之心,届时搭上的可是自己的命。
“你!”气得涨红着脸的顾寻想到她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得那么难听。
而且她修为是这里最高的,凭什么见死不救!
豪不在意的宋无囍对着冲过来找死的鬼僵,徒手捏爆他们脑袋,并挖出晶核扔给大宝玩。
手段残忍且血腥,也更令青符宗的人忌惮,同时升起浓浓的希望。
宋无囍一走,青符宗的人对上鬼僵几乎没有还手余地。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对前辈那么说话!”
“不许追!”朱红蛛网布满瞳孔的顾寻厉声喝止想要追过去的人,对上他们的眼睛,齿咬血沫一字一顿。
“我顾寻今天对此人算是彻底了解清楚了,她不过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妄为君子的小人,称不上我的一声前辈!”
“将他们全部引到前面的院子里去,宗主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肯定不是甘愿变成这样的,肯定会有办法复原。”
已经走出一条街的大宝想到还留在鬼僵堆里的人,有些担忧的一步三回头,舔了舔干涸起皮的嘴唇:“娘亲,刚才还有好多亮晶晶的小石头我们都没有捡,好浪费哦。”
以为大宝会心软让自己回头帮他们的宋无囍嘴角微抽,看来,他还是高估了崽子的脑回路。
“娘亲,前…前面。”忽然,扭曲着的大宝拔高着音量。
只见灰雾前方,正不断冒出肢体怪异,形态扭曲的黑影憧憧。
脚步声杂乱无章法,步伐又是那么的整齐划一,像是背后有人在操控。
雨水肆虐,寒风萧瑟的四巷八街皆被鬼僵围得密不透风。
“娘亲,这一批鬼僵的眼睛是红色的,我们前面遇到的分明是绿色。”大宝蛇瞳微眯,赚钱的小脑袋瓜子噼里啪啦响。
“他们应该是最早一批被感染的,你小心点不要被他们给咬到。”青剑舞动,衣袂翻飞间冰封十里的宋无囍看着断手断脚依旧不死不灭的鬼僵,滚落在脚边的一颗粉水晶,顿时醍醐灌顶。
他们的脑袋看起来更值钱!
忽然,原本将他们围堵住的鬼僵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惧之物,皆四肢僵硬如定在原地,凸出眼白的脑袋齐齐往西南方向转去。
只见来人像一柄锋利的剑,将原本聚拢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乌云翻滚一剑劈开。
白衣猎猎,披霜戴月之姿。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只见来人像一柄锋利的剑, 将原本聚拢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乌云翻滚一剑劈开。
躲在角落的陆属咬着小手手,露出一脸崇拜。
他知道叔厉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那么牛逼!
随着来人转过身, 那张仿佛用山清水墨勾勒,文人骚客笔墨拓写的五官,无一不在冲击着宋无囍的眼球。
斯哈!
眼前蓝白道袍白云垂缨冠, 周身如镀一层浅浅朦胧金光的男人, 不是小叔还能是谁!
不对,说他是小叔,又不是小叔,准确来说是千年之前,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小叔!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宋无囍忍着心头悸动, 并把探出脑袋的大宝强塞.进袖袋中。
鹤寻舟不过是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随即转身离去, 也让宋无囍跟着松了一口气。
看来小叔没有认出她, 真好,不对,要是小叔认出她才叫惊悚好不好!
前面被吓得缩成一团的陆属没有半分眼力见的凑过来,笑着和宋无囍打招呼:“这里不安全, 道友不如与我们一道同行, 你放心, 我们不是坏人。”
“坏人难道会在脸上写坏人两个字吗。”宋无囍看着一如既往穿得和孔雀开屏,额头碎发还挑染成蓝色的老陆, 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
理智上让宋无囍赶紧脚底抹油走人, 脚却生了根长在原地, 因为她都遇到千年前的老陆和小叔了, 说不定也能遇到娘亲!
“如此, 有劳道友了。”
“不客气不客气。”陆属见她同意了,笑得龇出一口大白牙,还自来熟的和宋无囍搭话。
“你刚才看见他一个人劈开乌云密集的样子帅不帅,我告诉你,他是我叔,你别看他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我叔人老好了,只是不善于交际而已。”
“对了,说了那么多,我还不知道小道友你叫什么,我叫陆属,陆地的陆,属于的属,我们是散修,你呢?”
没有想到老陆一上来就查户口的架势,宋无囍舌头都要开始打结,嘴一张就来:“我姓宋,叫宋囍,也是一名散修。”
“哇!想不到你也姓宋啊!小宋,那你认不认识玄天宗的宋道友!”提到那人,陆属的耳根从脖子红到耳根,头顶也像烧开的水壶咕嘟嘟冒着白气。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入情窦初开中的少年。
“那位宋道友可是道号玄霜?”掩下惊慌的宋无囍差点儿没有咬到舌头。
也就是说现在的爹爹和娘亲还没认识,爹爹还属于暗恋娘亲的阶段!
也就是说,她能抓着一把瓜子,搬来一张小板凳围观父母爱情!
走在前面,画风与他们完全不一致的鹤寻舟忽然停下。
宋囍?宋家何时出了那么一名女修。
如今的宋无囍还不清楚,各大家族对姓氏的占有欲有多强,但凡冠上他们的姓,便会烙上其姓氏,终生不得摘掉,当然,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叫这个姓。
也造成了一般散修都是有名无姓居多,若是有实力又自称散修且带姓的,毫无疑问就是其家族人。
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的宋无囍正敷衍着和老陆聊天,一边摁着想要强出头的大宝脑瓜子。
大宝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想要从娘亲袖袋里钻出来,他只是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还有一丝能隐约牵绊住他的血脉。
这种感觉,他只在小宝身上感受到。
难不成!千年前的小宝是个男人!
大宝一想到他娇娇软软,跟在自己尾巴后面,甜甜喊“哥哥”的妹妹,其实是个胡子拉碴,全身长满胸毛,皮肤黝黑,还壮得如同小山丘一样的男人,瞬间吓得鸡皮疙瘩直冒。
吓蛇,实在是太吓蛇了!
离开这里后,宋无囍发现街道上已经不再见一个活人,墙裂瓦檐中除了青苔横生,所生之物最多的便是开出黄色小花的蛇莓藤。
一般长有蛇莓的地方都会有蛇出没,如今三月份正是蛇从冬眠里醒来的期间。
陆属带她来的地方是一间客栈,檐下挂着的灯笼依旧是鲜艳的红,仿佛屋主人只是出去了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推开客栈大门,发现里面干净整齐,大片阳光从敞轩窗墉洒入内,落了一池剪金碎影,桌上白釉蓝条花瓶还放着今晨新摘的浓艳茶花。
“这地方是不是很棒,小宋你要是喜欢的话,到时候我们直接把它搬走。”陆属极为自来熟的给她斟上一杯茶,又见宋无囍的目光频频落在叔身上,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嘀咕起来。
“我知道我叔长得好看,但是我长得好歹也不赖,所以你不能总看叔他老人家,至于其他的你就别想了,叔不喜欢你这类型的女修。”陆属说完,还摸着下巴盯着宋无囍的脸许久,嘴里嘀咕。
“说起来,你倒是和我见过的一人长得很像。”不单纯是像,应该是越看越像。
“你说的那人,可是玄霜前辈。”宋无囍眼皮微掀,往后拉开一分距离。
毕竟她和娘亲长得是真的很像,眼睛更是和老陆的如出一辙,除了左眼下的两颗泪痣。
闻言,陆属捂住滚烫的脸颊往后退,直接退到柱上,羞赧得直跺脚:“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都没有告诉你,你怎么能乱偷听人家的隐私。”
宋无囍掏了掏耳朵,还是决定忍着不要在他面前翻白眼,毕竟来的一路上,他嘴里说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娘亲的事情,絮絮叨叨得像只憋了三天三夜的麻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辛苦的暗恋,暗恋的人有多么优秀,完美。
要是她没有猜错,臭屁又臭美的老陆愿意带她一路,也是看在这张和娘亲生得有七分相似的脸。
只是不知道,千年前的娘亲现在在做什么?人又在何处?以及小宝和所谓的鬼域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岐山城外,枯影鬼风的无人青石板道上。
手持青枫剑的宋一棠抬脚踩上水坑,脏污的泥泞瞬间染脏白绸鞋。
“师姐,刚才有那么多鬼僵出现,那个人他会不会。”没有说完的话,彼此间都心知肚明。
“不会,你忘记鬼僵是如何识人的吗。”
“闻,声,望。”望排在最次,只因鬼僵都是由死人感染进化而成,毒素又会破坏掉他们体内的视神经,所以大部分的鬼僵都是瞎子。
“那你说,什么样的人不具备活人气息,又确实是活人。”
女子刹那间眼睛发直,眼白多过眼珠,伸出手指头指着一条因为刚下过雨,被吸饱雨水的膨胀苔藓霸占住的某条小巷。
惨白无一色的嘴唇上下翕动,许久才缓缓咬牙蹦出:“活死人。”
闻言,漆黑眼眸一压的宋一棠两指夹燃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追。”
符箓浮到半空中的下一秒,宛如生了灵智,疾速往某处飞蹿,两人紧随其后,同时防备周边陷阱。
刚下过雨,雨水汇聚成一方小水潭四周忽然弥漫起一阵阵白雾。
雾虽浓,却不阻碍视物,这场雾更准确来说,像是一场盛宴点缀。
宋无囍也从藏不住事的老陆嘴里问清楚,他们出现在岐山城里是为的什么,十年开启一次的鬼界大门。
虽说千年前的人,鬼,魔三界并未分开,也非是想进就能进去的地方。
宋无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宝的第二个梦境是岐山城,岐山城在千年后会沦为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鬼域,而今夜子时,正是鬼域大门打开的日子。
小宝的灵魂,就被禁锢在鬼界的某一处,所以她与小宝之间的羁绊才联系不上。
一时之间,原本想不通的一切皆如素手拨云,豁然明亮。
本在假寐中的鹤寻舟不知何时睁开眼,视线状若无意落在她的脸上,眉头紧蹙又缓慢松开。
世上虽说有长得相似的人,却很少有结合两个人优点长的人,除非………
手指放在膝盖上骤然收紧的鹤寻舟想到那个猜测,垂睫敛眉,兴许是他想岔了。
岐山城内到了傍晚,不知打哪儿飘来一阵恶臭,像腐烂的臭鸡蛋和在夏日里,用棉被包住的泔水桶放进柜子里密封七天七夜后熬煮出来的味道。
鼻子里塞着团棉花,身上挂满大蒜柚子叶的陆属正抱着一颗柚子,神色焦虑且不安地盯着四周,频频往鹤寻舟旁边靠:“叔,你说子时都准备到了,鬼界大门怎么还没有出现,是不是我们找错地了。”
可是不应该啊,叔的占卜从未出过错,还有玄霜道友不是也来祁山城了吗,她现在在哪里啊?
也不知道吃饭了没?要是没有吃饭怎么办啊?得是要饿肚子的。
抱剑倚墙的鹤寻舟并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反倒是偶尔将视线投在另一侧,没有半分紧张,反倒是悠闲得像来春游的女人身上。
她的出现实在是过于诡谲,何况他记得宋家并未有宋囍此一号人,那她又是谁?
毫无形象的宋无囍正掏出一颗梨子蹲在角落里啃得咔嚓咔嚓,眼珠子不时转到不说话就会死的年轻版便宜老爹,以及多说两个字都会要了他命的小叔。
不禁感叹,到底是怎么样强大的磁场能让他们两个成为朋友,也许,是爹的厚脸皮。
正当宋无囍把视线移回去时,突然听到惜字如金的小叔蹦出了一句:“你看我做什么。”
脑一抽的宋无囍想也没想,张嘴就来:“看你好看。”
鹤寻舟未曾想到她的脸皮如此之厚,耳根泛起一抹薄红,冷斥:“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闹,你长得是真的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我觉得所谓的立如芝兰玉树,坐卧如青竹傲然说的就是仙长。”宋无囍想着现在的小叔也不认识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
再说了,小叔长得本来就好看,自己夸的话也发自肺腑,可不掺半点儿虚情假意的水分。
竖起耳朵的陆属: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宋囍是在调戏叔对不对!胆子也可是大啊。
不过他怎么没有等来叔的勃然大怒,要知道叔向来厌恶他人对他脸蛋露出的垂涎,痴迷之相,无论男女。
宋无囍以为小叔肯定会很生气的,谁知道小叔除了周边寒气冷下一个度,其他的倒和往日一样,那颗狗胆也逐渐膨胀起来。
毕竟,谁能拒绝得了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乐趣!
好在随着子时一分一过。
原本空无一草一木一石的荒芜地,不知打哪儿刮起了一阵阴风,随着那风越来越大,隐约伴有金戈铁马踏九州肃杀声。
只见一扇顶天立地,初时不过可窥轮廓的绿眼饕餮为铺首,镌刻相柳氏,九婴为庇护神的玄铁门悬在白雾后方。
那门才打开寸许,巨大的引力如漩涡吸走周边一切,也让他们明白,为何此地荒芜无葳蕤。
“宋囍!你小心点,这妖风可大了!”运用灵力形成铠甲将自己护住的陆属双脚站稳扎好马步,伸手抓住快要被鬼风刮走的柱子。
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宋无囍看着全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认真演戏的老爹,伸手捂脸。
不知怎地,她有些想不认识他,也不想承认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嘴唇飙飞得合不拢的陆属运用全身每一块肌肉防止被吹走,任由狂风碎石刮得脸颊生疼,眯着眼睛看着那扇蓝光幽暗的铁门,哆哆嗦嗦,语不成调:“叔,叔,小宋,鬼,鬼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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