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便再未回中原,被匈奴王封为王,封地在坚昆,掌管此地几十年,后来此部落的人就以李陵后人自称。
后来向大唐成尘几经突厥,回鹘等等战乱,黠戛斯并入了回鹘。后来坚昆黠戛斯灭了回鹘,却没能力统治漠北,又退回了其发家的叶尼塞河流域。
叶尼塞河流域,她要先占定了。哪怕是名?义上,也?不会留给?后世的沙俄。
赵寰不动声色将众人的反应瞧在了眼?中,尤其是发绿眼?的可汗李甄。他这个名?字,加上他明显流利许多的汉话?,估计当地还有不少通汉文的百姓。
赵寰哪会与他们争些嘴皮子功夫,不紧不慢吩咐了下去。
很快,车轮轰隆,马蹄阵阵。
欢呼的鞑靼人一下愣住了,一起朝动静处看去。
马拉着轮车,上百兵丁一起到了场地中央。
在他们身后,跟着骑在马上的肃杀骑兵,他们手持着苗刀,杀气腾腾。
兵丁们互相?配合,拉动绞绳,露出床弩。瞬间?,箭矢如同风暴,呼啸着朝箭靶疾射而去。
轰隆之后,排列成一排的箭靶,变成碎末飞扬在空中。
骑兵随即跟上,抽刀出鞘,苗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像是闪电劈过。
“杀!”吼声如雷,响彻云霄。
所有的鞑靼人呆若木鸡,震惊得许久都没能回过神。
赵寰轻描淡写道:“打仗不是打架。脱里可汗,不如将你?们的巴图鲁都叫上来,与他们比试如何?”
吴d与徐梨儿?看得大舒口气,简直畅快淋漓,几乎没大笑出声。
要比气势,赵寰可从没输过!
脱里脸色变幻不停,就是再自大,也?不敢与床弩苗刀阵对抗了,忙躬身认输:“赵统帅,大宋厉害,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其他部见状,跟着恭维声不断。
赵寰面上波澜不惊,挥手让骑兵与床弩兵丁退下,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诸位远道前来,当以和为贵,吃酒吃酒!”
脱里余光瞄向令人心?惊胆战的床弩,暗自松了口气。护卫端了酒肉上前,在他们案几前摆放好。
赵寰笑着道:“诸位随意,尝尝我大宋的酒菜。我先提醒一句,此酒极为烈,别?吃太快了。”
脱里顿时来了精神,克烈部虽做不出来床弩,打造不出来上好的刀箭。于酒一事上,鞑靼人自小拿酒当水喝,哪能输了去。
案几上的酒坛小巧精致,一坛酒倒出来,顶天一海碗的量。脱里不由得撇嘴,当即大声道:“赵统帅,我可不是吹嘘,这天底下最烈的酒,都不在话?下!”
密尔纪部等可汗也?一起笑起来,纷纷表示吃酒难不倒他们。盯着面前的酒坛,顿时心?痒痒起来。
不待下人伺候,他们亲自拍开坛封,只瞬间?,他们此前的轻视,全都凝固在了脸上。
一股浓烈的酒香徐徐飘散,直扑鼻尖。光闻其味,便知晓是上等的好酒。
将酒倒入碧玉酒盅里,只见酒与清水一般,晶莹剔透。与以前所见的酒,总是带着混浊不同,如同草原上太阳下的湖泊,碧色中荡着的清波。
脱里不禁怀疑,酒坛里装着的压根就是清水。大宋人向来雅致,在酒里面加了秘方,使?清水闻起来有酒味罢了。
脱里将信将疑端起酒盅,小心?翼翼抿了口。
吴d紧紧盯着脱里,屏住气,暗戳戳等着看笑话?。
脱里抿了口,胡子眉毛忽地一起飞扬得老高,咂摸着酒的滋味,试探着再吃了一大口。
“咳咳咳!”脱里果然被呛住了,咳得惊天动地。
很快,咳嗽声此起彼伏,吴d满意地转开头,忍不住快笑破了肚皮。
前些时日,赵寰弄了个甄子,她与徐梨儿?几个娘子一起,将西夏凉州而来的酽酒蒸了,弄出了透明的烈酒。
当时吴d闻着酒味寻了去,很是不放在心?上,吃了一大口。酒一下肚,辣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燃烧,咳嗽不止,
给?脱里他们各部饮的酒,赵寰还继续蒸了,使?其更烈了些:“他们能吃,这个可是要赚大钱的,必须一出手,就要将他们镇住!”
咳了好一通,脱里却不见半点恼怒,反而兴奋得恨,大声赞道:“好酒!”
其他人也?一并跟着夸赞,小心?翼翼拿着酒坛,生?怕洒了一滴,朝酒盅里倒了酒,贪恋地抿了起来。
赵寰笑而不语。
在西夏最好的当是葡萄酒,沙洲凉州的瓜果尤其香甜,还盛产葡萄。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酒不易运送。路途遥远不说?,颠簸之后还会变酸。
不过卖到临近的鞑靼,却不在话?下。
鞑靼穷,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牛羊与奶酪,各种马匹了。
一坛酒吃完,脱离他们脸红得如猴屁股般,还意犹未尽。
脱离舔着嘴唇,嘿嘿道:“赵统帅,不知这酒,在下可否再来一坛?”
赵寰来不及蒸太多,所有的酒都端了上来,她面不改色地道:“此酒只剩下了几坛,待你?们回程的时候,我自会赠送给?你?们。”
脱里遗憾不已?,转念一想,这般珍贵的酒极为难得,回去时能带上一坛,很快就高兴了起来。
酒意上涌,脱里打了个酒嗝,问道:“赵统帅,不知这酒在何处能买到?再贵都无妨,我有的是宝石金子!”
其他可汗也?不甘落后,道:“我密尔纪部,从不缺金子!”
可汗当然都富有,顿时互相?比拼了起来。赵寰姿态潇洒,一副根本不将钱财放在心?上的模样,随意道:“大宋不缺金银,此酒不卖,我请了诸位前来,也?是想与大家交好,方拿了此酒来招待贵客。”
脱里吃得快,此时在头已?经开始晕乎,尚未彻底吃醉的状态。
脑子中尚有一线清明,脱里心?想赵寰请他们远道而来,先展露大宋兵的实力,再拿好酒招待,定是打着要他们称臣的意思。
西夏兵都不是赵寰的对手,脱里已?经输过一次,酒意翻滚上头,干脆直接跪地见礼:“克烈部,愿奉大宋为主,每年向大宋纳贡!”
密尔纪等可汗面面相?觑,接连起身见礼:“密尔纪部,愿奉大宋为主!”
赵寰见鞑靼各部与黠戛斯一起称臣,知道他们向来如此,谁强大就向谁臣服。
表面称臣,得些赏赐回到草原,天高皇帝远,随便上贡些皮毛就了事。
赵寰哪能让他们就这样糊弄过去,颔首示意道:“诸位请起,我请诸位来,也?是为了共商大计。”
脱里他们坐了回去,见到赵寰如此反应,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一时有些猜不透她的意图了。
赵寰不紧不慢提出了她的要求。
一是在黑山开榷场,大宋与鞑靼,黠戛斯各部交易的货物有酒,盐,茶,以及丝绸瓷器。
二是指定鞑靼黠戛斯各部,每年交易的货物中,必须不少于一千匹马,其中母马占六成。牛羊牲畜,奶酪等若干。
三是若遇到战乱,鞑靼各部必须接受诏令,随同大宋的兵出征打仗。大宋会给?予丰厚的奖赏。
四是鞑靼与黠戛斯的疆域归于大宋,各部的领地不变,在此范围内,各部可以自行协商,决定其领地范围。
五是大宋无偿帮助鞑靼与黠戛斯修筑城池,建屋建学堂,援助其书本,笔墨纸砚,先生?郎中等。
赵寰最主要的目标,当属第四与第五点。
替鞑靼修城,游牧部落百姓的习性一时难以改变,但可以改变一部分权贵的习惯。
等权贵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有了城池,他们就好比穿上了鞋。
打起仗来,他们有了顾忌,想跑,扛着帐篷容易,扛着城池就难了。
其二便是疆域。
无论是西北,还是鞑靼草原,疆域太过辽阔,赵寰从不会幻想能控制得住。
就算是名?义上,也?必须纳入大宋的疆域,使?其师出有名?,避免以后的领土纷争。
另外一重要原因,赵寰要平衡他们的势力,让他们彼此牵制,控制住一部独大。
在黑山开榷场,交易的货物正中他们下怀,他们自是高兴得很。
至于筑城,开办学堂等,对他们来说?更是好事。
大宋向来富裕,给?金辽都送了岁币。给?鞑靼各部些好处,他们认为这些都正常。
只承认鞑靼以及黠戛斯的疆土,属于大宋,他们就没那么爽快了。开始了左顾言他,互相?推诿了起来。
脱里酒醒了大半,眼?珠子转动不停。在赵寰的地盘上,吃着她的美?酒,见识过她的弩强刀利,拒绝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
徐梨儿?坐在赵寰右手边,偏过头去,此时正与她低声说?着什?么。
脱里脑子灵机一动,道:“赵统帅所言疆土的问题,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要其它部一起同意才可。不过,我眼?下倒有个请求。”
赵寰看了过去,脱里目光掠过徐梨儿?,在屋内其他娘子将领的身上短暂停留,道:“大宋的娘子们好啊!在下请求赵统帅,将大宋的娘子,赐予在下一二,共结秦晋之好?”
徐梨儿?她们都愣住了,赵寰神色淡了下来,想也?不想就拒绝,强硬地道:“若是大宋的娘子,与你?们的郎君互相?情?意相?合,我自当祝福。至于其他,脱里可汗,你?听清楚了!我们大宋的娘子,她们是人,不会被拿来随意赐婚,更不会拿出去和亲!”
和议陷入了僵局,脱里他们不欢而散。
徐梨儿?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既感动又不安,跟在赵寰身后,脚一下没一下踢着地上的黄土。
赵寰拓展疆土,稳定与周围部落局势,付出了多少心?血与努力,她与众多娘子们都看在眼?里。
以前有昭君出塞,文成公主进藏,与西域各部落数不清的和亲联姻。
徐梨儿?欲言又止,语气晦涩道:“赵统帅,眼?见事情?谈不成了,不若......”
“不若你?们嫁过去?”赵寰好笑地问道。
徐梨儿?心?一横,刚要毛遂自荐,赵寰脸沉了下来,严肃地道:“且不说?和亲联姻无用,文成公主嫁入吐蕃,吐蕃将大唐沙州等地占领,手段残忍至极,将百姓屠杀得所剩无几。我做这些,就是要护着你?们,护住所有的百姓。若要牺牲你?们去换来短暂的太平,我做这些又有何用?”
徐梨儿?吸了下鼻子,逼回了眼?中的泪,挤出个笑脸,道:“我就是看你?太辛苦......算了算了,我再也?不提了,你?别?生?气啊,你?生?气太可怕了……赵统帅,接下来,该如何办啊?”
前两天虞允文来信,赵寰一看,北地来了不少有趣的人投奔。她得赶紧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去会他们一会。
赵寰斜了徐梨儿?一眼?,戏谑地道:“你?少胡思乱想就好。呵呵,不知他们要不要男人和亲,我可以送他们一大堆。”
徐梨儿?见赵寰并不着急,心?头微松。她呆了下,噗呲笑出了声:“对呀,为何男人不能去和亲?”
赵寰笑笑没做声。
徐梨儿?笑容淡了下来,眺望着远方,低低道:“若是换做赵构,别?说?几个女人去和亲,为了他的皇位,将大宋女人都送出去,他眼?都不会眨一下。刑娘子与大娘子她们回了南边,不知情?形如何了。”
*
临安大内翠寒堂。
赵金姑趴在床沿,握着赵佛佑的手,呜呜哭得死去活来。
赵佛佑脸色惨白带青,紧闭着眼?睛躺着,呼吸微弱,看上去了无声息。
屋外雨声滴答,屋内昏暗,飘散着浓浓的药味。
刑秉懿发髻上,肩上,沾着雨珠,急急走了进屋。
赵金姑听到声音回过头,哭声嘎然而止,一下扑上前,紧张得声音都发颤,问道:“娘娘,官家他......他可有旨意了?”
刑秉懿定定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赵佛佑,艰难地点了点头。
第91章
屋内光线昏暗, 好似空气都胶着,停驻了。
赵金姑屏住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忐忑无助望着邢秉懿。等待着她的消息, 又害怕她的消息。
邢秉懿缓缓走上前?, 侧身坐在床沿。赵佛佑还在昏睡中,呼吸微弱。好像回?到了浣衣院,如同破败的磨喝乐玩偶般, 无声无息躺在那里。
皇后贵妃, 帝姬公?主,都不过是精致些的磨喝乐,供人赏玩罢了。
刑秉懿心被针扎了般疼了下, 伸手拂开?赵佛佑垂落在脸上的发丝,握住她冰凉的手,泪无声滴落。
“你为何那般傻。”邢秉懿低低说了句, 话?哽咽在喉咙里, 再也说不下去了。
闭了闭眼,脸上浮起凄凉的笑,努力平缓着心情, 艰难地道:“可怜我一?个?大人,费尽心机艰难转圜, 看似面面俱到。其实, 我很懦弱, 比不过你的勇气。”
想?要读书,想?要与?男子一?样上朝做事?。
刑秉懿何尝不想?, 她得到过,却没能好生珍惜。如今回?想?起来?, 那些自在,有多么不容易。
天?真的,何止赵佛佑。
过往的夫妻情分,在岁月的流逝中,在金人踏破山河时,早已不复当年?的样子。
刑秉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官家下了旨意?,明日一?早,将她送入孝慈庵。说她撞了邪,要去养着。”
赵金姑如同五雷轰顶,脸上的血色退去,只余一?片死灰。
韦氏被送入庙里之后,无声无息没了。赵构却秘而不宣,所有人都仿佛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人。
如今赵佛佑再被送进去,她会如韦氏那样,悄然死去。
邢秉懿伸手招来?失魂落魄的赵金姑,“坐吧,我们陪着她一?会儿。”一?手揽住赵金姑,一?手搭在赵佛佑的手背上。
赵金姑奔上前?,扑进邢秉懿怀里,哭得泪眼朦胧。
邢秉懿心木木的,面上一?片死寂。
赵构目眦欲裂,狰狞凶狠的脸,在眼前?不断浮现。
那晚,他像是对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暴起一?脚踢开?赵佛佑。当即,她就?一?口气没缓过来?,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赵构尤不解恨,追上前?疯狂对着赵佛佑拳打脚踢:“姑母,姑母!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邢秉懿见赵构发了疯,顾不得其他,惊恐万状扑上去,护着瘦弱的赵佛佑,哀求道:“官家,官家,安和还小?不懂事?,安和是你的亲骨肉啊!”
赵构比金人还要可怖,整个?人都已变成癫狂的状态。他喘着粗气,咆哮如雷,温热酸臭的酒气喷出来?,令人恶心作呕:“我没她这个?亲骨肉,杀了她,杀了她!”
屋外的小?黄门宫女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屋。待看到屋内的景象,慌乱不已后退,生怕被波及。
自从赵构不能人道以后,脾气就?愈发阴晴不定。在朝堂上尚好,在私底下,几乎没人敢靠近,当值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天?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宫婢黄门,这是天?大的荣光。以前?人人争抢,如今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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