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说完,举起手电筒,另一只手扒开道森阖着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
孟昭在一旁观察……完了,她发现昏迷过去的道森现在这副被人扒开眼皮检查瞳孔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弱智。
她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心里骂了一句段嘉旻那个口出狂言的臭弟弟,要不是他的那番针对道森的言论她怎么可能觉得现在的道森很像弱智呢?
所以一定是段嘉旻的错,不是道森真的选个弱智。
午后热浪滚滚,热死人的那种。时听蹲在一旁喝光一瓶矿泉水后,顾凌泽和本次赛事主办方高层之一的陈总还没把话说完,她只能抱着空瓶子蹲在那儿继续等。
之所以顾凌泽和那位陈总要聊那么久,一来可能是这位陈总比较话唠,二来可能是陈总和顾凌泽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吧?她猜。
“我看见你今天不是自己来,交女朋友了?”陈总很八卦地问。
“不是,那是我太太。”
“……”
陈总十分的惊讶,目光立刻转向一旁蹲着数蚂蚁玩儿的时听,兴许是他的目光停留的时间太长,顾凌泽这时咳嗽一声,陈总回过神来,哈哈一笑,说了句失陪后离去。
顾凌泽回头用目光搜寻自己的太太,然后看见他的太太蹲在地上数蚂蚁,而且数得津津有味,因为她是背对他,所以穿着露脐装的她露出一节白花花的腰肢来,尺度有点儿大,而她对此浑然不觉。
他走过去将她拉起来,顺手拉了拉她的露脐上衣,她簇了蹙眉抗议道:“我的衣服真就这么长。刚刚你们聊什么聊这么久?”
“他邀我参加晚上的饭局,我没兴趣。”
“还有呢?”
“他拥有本市最大的一家汽车改装公司,我是他的合伙人,例行探讨一些经营方案而已。”
时听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哇一句,道:“顾凌泽,你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啊?”
“你有兴趣的话,我明日让钟秘书做一份资产汇报清单给你。”
“……呃,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快五点了,我们七点吃晚餐吧?你饿不饿?我有一点点饿,不过我还能撑一下,待会儿我们去哪儿?”
顾凌泽抬手看了看时间,说:“你说要逛街逛商场,现在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去?”
时听点头如捣蒜,情不自禁地又抱住他一条胳膊,二人正要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背后一声温润的嗓音叫住他们,准确一点儿来说,是叫住时听。
时听听见这道嗓音,身子立马一僵,她缓缓扭过头,看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白大褂印着本市一家私立医院的logo,他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黑色的眼睛里流动着奇异的光泽。
许言笙。
时听默默念了一遍男人的名字。
“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小听。”
许言笙默默扫了一眼顾凌泽,随后将目光落在时听有些惊讶的一张脸上,他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朝她一步一步走来,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漂移比赛了?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么危险刺激的项目。”
时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同时松开了那只挽着顾凌泽手臂的手,尴尬地笑了笑,垂下目光说:“也不算很喜欢,只是有空就过来看看,感觉比电视直播要精彩很多,言笙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妈说你打算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肯定去机场接机。”
许言笙温润地笑,目光不经意间划过一旁的顾凌泽。
没人发现,他的目光对准顾凌泽的时候带着一丝冷漠和警惕。
“你又不会开车还说接什么机?”许言笙吐槽道。
时听脸色一红,“我明年有时间就去考驾照。”
许言笙一副不信的神色,“真的假的?别骗我了,你这么懒,等你考完驾照得到什么时候?”
“……我有你说的这么笨吗。”
“我可没说你笨,你自己承认的。”许言笙温润道。
时听憋红了脸正要反驳,沉默许久的顾凌泽终于开口:“你不介绍一下?”
时听恍然大悟,指着许言笙道:“许言笙,我哥哥。”
“你哥哥?”顾凌泽挑眉。
许言笙率先伸出一只手,解释:“没有血缘关系就不能是哥哥了?顺便我想知道一下,你哪位?为什么和我们小听搂搂抱抱的?”
“……”
时听脸色涨红,立在那儿放不出一个屁。顾凌泽则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了握许言笙的手,道:“我是她先生。”
许言笙的脸色一滞,但他掩饰得极快,目光落在时听脸上,微笑道:“怎么结婚了也不告诉哥哥一声?”
“……我怕你太忙就没有和你说。”
时听把包递给了顾凌泽,随后拉着孟昭跑去了洗手间。
许言笙和护士交待了一些事情,目光沉下来,盯着顾凌泽。
顾凌泽没有避开他这样的视线,只是立在那儿等许言笙开口。
他知道许言笙有话和他说,而他同样也对许言笙与他太太之间的关系十分感兴趣。
他和许言笙,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的第一次会面是在纽约的一家私立医院,许言笙是温芯的主治医生。
据说许医生医术精湛,但他却更惊讶于许医生的跳槽速度之快。
“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顾先生,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许言笙的目光有些冷,一改之前的温润。
顾凌泽同样,他喜怒不形于色,但不代表他没有情绪,而和时听在一起之后,他的情绪起伏似乎变得越来越明显。
“确实。”顾凌泽没有否认。
“顾先生,你忘了你那位未婚妻?”
“我和她已经解除婚约,不需要你操心。”
许言笙冷笑一下,“那又如何?小听有知情权。”
顾凌泽淡声答:“她知道。”
许言笙又笑,“哦?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第31章 暗恋他
时听拉着孟昭从洗手间回来时, 许言笙早已不见踪影。
她忽然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弦松懈,但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她和许言笙,已许久没有通过电话, 上一次通话, 是在三个月前。
许言笙曾就读于哈佛大学医学院, 说起来, 他和顾凌泽可以算做是校友。
第一次见到许言笙是在她十五岁那年,那一年她刚念高一,也是她情窦初开的一年,记得那一天班级换座位, 她碰巧成了顾凌泽的后座,可以长时间正大光明地盯着顾凌泽的后脑勺发呆, 假如开小差不幸被老师抓包, 她就会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只是在看黑板,如果是被顾凌泽本人抓包,她就会低下脑袋在纸上写数学题。
但是那一天她的大脑运作迟缓, 所以在被顾凌泽抓包以后来不及低头做数学题,她当时很怕被发现自己的真实意图, 但顾凌泽这个人青春期明显处于一种对男女情谊十分迟钝的时刻,所以他只是很淡定地看了她好几秒,随后伸长手臂问她的同桌要橡皮泥。
他的手捏着橡皮泥轻擦过她的发顶,用一种少年少见的低沉语气对她说了句抱歉, 那是顾凌泽第一次和她说话, 她很惊讶, 于是之后的一整节自习课她都在傻笑。
不管顾凌泽愿不愿意, 从那一天开始他都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时听的心脏里。
许言笙是第二个被她烙印在心底的少年。
但许言笙和顾凌泽不同, 顾凌泽是她的肋骨,代表致死不休的浪漫,而许言笙是她的手足,他是她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是一种宿命,或者说,缘分。
空气里还漂浮着焦油味,蓝天和白云相互依存,热浪却能热死人,这是夏日里唯一不浪漫的地方。
时听感觉自己的妆已经花了,但现在她没有心情补妆。
她用目光四处搜寻,神色里的焦虑不安一览无余,在她第五次皱起眉头的时候,顾凌泽伸手拉住了她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腕,他蹙起眉,因为她看起来好像肉肉的,其实很瘦,摸上去的触感骨感得像干柴。
“你到底在找什么?”顾凌泽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满。
时听的神色一僵,随即笑了笑,好看的眉毛像舒展的柳条。
“我哥哥呢?”
“你哪来的哥哥。”
“言笙哥。就是刚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顾凌泽抬手摘下眼镜收进兜里,平静地看着她说:“不用找,有个赛车手情况不太好,他跟着上救护车了。”
“哦。待会儿我们去吃大餐吧?”
“……?”
顾凌泽没想过她的话题跨度会这么随意,原本前一秒她还在担心许言笙的去向,下一秒居然想着去哪儿吃大餐。
“你想吃什么?”
她双手交叉而握像是做祈祷,对着蓝色的天幕侃侃而谈:“我们吃中餐吧。好想吃辣的。黄焖鸡怎么样?你爱吃黄焖鸡吗?”
“一般。我说过不怎么爱吃辣的。”
“黄焖鸡也有不怎么辣的。”
“说来说去你今天一定得吃黄焖鸡是么。”
“所以今天我一定不能吃黄焖鸡的理由是什么?”
“……”
顾凌泽一时无言以对。他第一次在时听的言语轰炸下败下阵来,但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逞一时口舌之快也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他没有和时听继续对阵,而是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随后牵住她羊脂玉般细嫩的手腕往前走。
背后是大朵大朵的白云,像巨大的棉花糖浮在半空里,飞机划过留下的航迹云也渐渐与棉花糖融为一体,这是一个平常干燥又炎热的午后,天际的黄昏云渐渐被夕阳笼罩上一层金色的边,太阳快要落下去,明天还会照常升起。
时听低头盯着顾凌泽那只好看的手,心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比如他今天会牵她的手走多久,比如明天之后他还会不会像今天一样心情好,因为从他今天的种种迹象来看,他的心情应该很好,所以才对她有求必应,这真是太好了,要是他以后天天都这么心情好该有多好啊。
从赛车主题乐园开回市中心,车程约半个小时,这期间时听异常亢奋,先是用手机玩了十分钟的手游,然后打开音乐听了十分钟的金曲串烧,最后的十分钟里,她低着脑袋翻相册,再后来她觉得很困,于是慢慢睡了过去。
还有十分钟才到他们预订的餐厅,而顾凌泽没有提前叫醒她,甚至当他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他也没有叫醒她的打算。
他性格喜静,虽然时听平日里也不算聒噪,但她睡着以后还是更可爱一些。
他将车子熄了火,打开了两边的车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一扭头,便看见时听抬手挠着一侧脸颊,她的一侧脸颊印上了些许痕迹,看起来有些滑稽,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把浓密的羽扇,樱桃色的唇已经有些褪色了,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天气太热脱妆导致,另一部分是她自己咬的。
她紧张不安的时候有咬唇的习惯,而自从许言笙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个旮瘩角冒出来后,她咬唇的次数变得很频繁,所以许言笙令她紧张不安?
得出这个结论,顾凌泽有些烦躁,他摸出一盒烟,利索地取了一支叼在嘴里,一只手去够打火机,点燃香烟后,他拉开车门下车,坐到车头一口一口地抽,动作慢条斯理。
五分钟后一根烟燃尽,顾凌泽将烟头用鞋底碾了碾,又抽了张纸巾包好扔进附近的垃圾桶内,拉开车门上车,时听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觉醒的迹象。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叫醒她。
犹豫几秒后,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时听的肩膀,但她睡得很死,没有醒转的迹象,还翻了一个身,此时她背对他,原本好端端抱在大腿上的帆布包斜滑下去,很重,他认为她应该是把电脑也装进去了。
他眼疾手快地接过帆布包,本来想放到后座的,但帆布包的扣子没有扣好,导致里边的景致一览无余。
一堆的化妆品护肤品、各类工作簿的本子、一台薄薄的笔电、充电宝、充电头、纸巾、卷尺、手机、口香糖、几粒糖果……
宛如一个百宝箱。
他无意窥探她的隐私,但其中一本簿子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小心翼翼将簿子从帆布包里抽出来。
这是一本墨绿色封皮的笔记本,尺寸比高中语文数学英文课本小一些,但是很厚,可以记录很多文字,封皮上贴着一张樱桃小丸子的卡通贴纸,背面也有,而且数量更多,几乎贴满,可以说是毫无审美可言。
他记起来上次她拿给江昉的雨伞,雨伞上边的图案也是樱桃小丸子。
她喜欢樱桃小丸子?
顾凌泽不禁勾了勾唇,念了一句:“小孩儿。”
他轻轻翻开第一页。居然还写了日期,看来她是当作日记本来用的。
【xx年9月10日】
【今天是教师节,我不知道送老师什么好,如果我送她很贵的东西会有贿赂嫌疑,但是如果我送的东西太便宜又会显得有些看不起老师,好苦恼,那就用抛硬币的方式吧。】
顾凌泽读到这里哑然失笑,后边没有关于教师节她送礼物的后续,他有点儿怅然若失,像追剧没有后续,这种感觉不好。
【xx年11月17日】
【今天学校举行运动会,我本来很想报名八百米的,但我很担心自己会在跑步的时候因为缺氧而晕厥,这很糟糕,想想还是算了,这种晕厥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比较好。】
“……”
顾凌泽抬眸扫了一眼睡得和一头死猪一样的时听。
【xx年3月5日】
【今天下好大的雨,把我鞋都淋湿了,如果明天还下这么大的雨,我就不穿袜子了。】
【3月6日】
【要死了我忘记穿袜子了今天信息课要脱鞋才能进!!!】
日记形式的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顾凌泽往后翻了很多页才又有了新内容,不过按照日期前后的跨度,后边的内容和一开始的日期相隔近三年,最开始的日期推算,应该是高一,也就是说后来的三年内她都没有再写过类似奇葩的日记内容。
他仔细翻了翻,发现中间没有日记的空白页,夹杂好些残留的纸页。
他于是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其中一部分内容被撕掉了?她撕掉的?还是别的谁?
带着这份疑虑,他继续往后翻,时间来到她高中毕业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她大二那一年。
【10月23日】
【今天有些紧张,第一次把男朋友带回家,不知道崔敏军女士会不会满意,我认为蒋昊阳还是很有说服力的,长腿大高个儿长得还帅,一定让隔壁小红狠狠嫉妒(≧▽≦)】
顾凌泽的目光一顿,眼底浮上一丝清浅冷冽的光泽,他逐字逐句又重新看完这一段内容,最后确定他没有眼花。
这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他和她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似乎隐约意识到她对他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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