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泽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瞥了眼段梅梅,侧过身绕开她,走到时听面前用伞遮过时听的头顶,冷淡地对段梅梅说道:“说完了么?”
段梅梅一脸诧异,“你不信吗?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
“你们公司的人有多愚蠢我不关心,我女朋友怎么样也不需要你这种人来告诉我,我知道她什么样。”顾凌泽说到这儿一顿,敛了敛目光,“另外纠正你一点,她不是我女朋友。”
段梅梅一愣,本来还想嘲讽一下时听,下一秒却听见顾凌泽道:“她是我太太。”
段梅梅彻底傻眼了,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专挑你这种有钱人下手,就是图你的钱!你醒醒吧!”
顾凌泽还是一副冷淡的神色,说:“这不用你操心,我的钱又不给你花。”
“……”
段梅梅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只好灰溜溜地踩着高跟走了。
雨越下越大,渐有倾盆之势。
时听虽然之前都在躲雨,但暴雨如注,躲雨只能相对不让她自己太狼狈而已,此刻她的上衣和裤管都已经湿了大半,这种天气微微有点凉,淋湿后体感还是有点冷的,她有些哆嗦地挨着顾凌泽问道:“你不是说还要待半个月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啊?”
“我想回就回了。”
“……哦。”
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她开心得要死,今天的所有不愉快在见到他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顾凌泽蹙起眉看了眼身边湿漉漉的小鸡崽儿,二话不说牵着她的手上了车,又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她抖了抖衣服,再拢紧顾凌泽的外套,小脸蛋儿转过去盯着他看啊看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凌泽蹙起眉,伸手探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好烫。
“你发烧了,送你去医院。”
“我没有发烧,你看我生龙活虎的,淋了雨回去喝一碗姜汤就好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我怕你烧坏脑子。”
“我的脑子哪里有这么脆弱不堪……”
“有。”
“……”
他一副“你本来就不太聪明”的神情。
时听忽然有一点点生气,他又明里暗里骂她脑子不好,以前也就忍了,但事不过三,他次次都说,她当然不高兴了,没有人会被说笨还高兴的,因此她扭过头去,半天不理他,假装冷淡。
顾凌泽将车子点火,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接了通电话,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时听没听清,不过看他蹙起的眉头,她认为应该是什么不好的事,所以等他挂了电话,她忘记自己在与他冷战的事实,凑着脑袋问他:“是谁打来的啊?”
“老爷子,想让我多待几天,打电话过来特地教训我不尊老爱幼。”
“……”
时听眨眨眼,又问:“不尊老我理解,不爱幼又是什么原因啊?”
顾凌泽却一改脸色,闭口不谈,直接将车开了出去,呼啸的风雨都没他脸上的表情肆虐。
时听乖乖坐回去,微微哼了哼以示不满,说:“我不去医院。”
“不去不行,你额头很烫,别烧成傻子。”
“……”
她气呼呼地咬着牙反驳:“那是你手冷造成的反差!我没感觉自己很不舒服!”
说完她就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直接打自己脸。
顾凌泽侧目扫她一回,道:“逞强。说说你不想去医院的理由。”
她很直截了当,扭着脑袋说:“你刚刚骂我笨。我知道自己不算什么聪明人,但也不至于特别笨吧……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的智商评头论足了,说过这种话的人一律会被我拉入绝交行列 ,你也想成为这种人吗?”
“……”
第34章 病态美
“所以,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顾凌泽淡定地扔过来一句。
时听怔了又怔,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似乎……好像真的不太有什么联系。
她于是沉默了。
顾凌泽沉吟片刻,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流淌斑斓霓虹,周身都是冷意。
道路两旁的建筑陷在雨雾之中, 渺渺茫茫仿若一座雾都拔地而起。
但这个雨夜似乎不太浪漫。
从前, 时听总觉得下雨天是最浪漫的, 后来她才知道浪漫的从来不是风景和天气, 而是看风景的人的心境,就比如现在,她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浪漫。
二人就这么静悄悄地沉默了五分钟左右,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 黄灯闪烁,顾凌泽没有选择踩油门冲过这段路, 而是一脚踩了刹车, 车子平稳地停下,外边淅淅沥沥的雨盖过引擎声。
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后,时听扭过头去看着顾凌泽, 以为他要找烟抽,最后发现他只是在喝水, 他滚动的喉结一滚一滚,她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喉结看了会儿,然后她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动作——
她伸手,放在顾凌泽的喉结上,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正喝水的顾凌泽忽然咳嗽两声, 目光里带着万分惊诧, 他迅速拧好瓶盖, 将矿泉水放好, 声音变得很沉:“不要轻易摸男人的喉结。”
她赶忙收回手,却被他精准快速地扣住了手腕,她很尴尬,红着脸色解释道:“我……看到有蚊子飞过去。”
“车里哪来的蚊子?”
“……”
她默了。
“那个……男人的喉结为什么不可以轻易地摸啊?”她很好奇地问。
顾凌泽的眸色沉了沉,侧着脸一本正经又讳莫如深地解释:“男人的喉结分布着气管和食管等脆弱部位,假如你刚才再用力一点,我可能会窒息。”
时听忽然很窘迫以及愧疚,她低下脑袋,语气轻轻道:“我刚才摸的时候很轻很轻啊……真的有让你感到窒息吗?”
“……”
顾凌泽忽然语塞,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侧过脸去沉默几秒,随后淡声说道:“以后你想摸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有个准备。”
“……?”
摸喉结还要准备什么啊。
而且她才没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癖好呢!
虽然他的喉结部位线条极其优美让她总忍不住想去碰一碰,但是她才没有这种时时刻刻都想摸的嗜好!
顾凌泽改了话题:“待会儿先去医院,如果要挂水,我再去附近给你买饭。”
“哦。”
顾凌泽没有告诉她的是,她刚才触摸他的喉结时,他竟然有一丝抽烟带来的快感,就像触电一样。
去医院的这段路程说长不长,时听无聊,就用手机和孟昭聊些有的没的。
【时听:我刚才摸了一下顾凌泽的喉结,他反应很大。】
【孟昭:?】
【孟昭:那他什么反应你说说。】
【时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有一点点害羞唉。还说下次给我摸。但我得提前通知他一声,不然他说有可能会窒息。】
【孟昭:男生的喉结部位很敏感的好不好,一般人轻易不许碰,但如果被喜欢的女生碰到的话,效果就另说了,我某个前任说被我摸到喉结的时候感觉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触电一样,很舒服,这种快感有点儿类似于抽烟带来的那种,总之就是□□,哈哈有点夸张哈,不过这得看个人,就像我上厕所必须马桶,我一同学非得蹲坑,马桶死活拉不出来。】
【时听:大小姐你能给点儿优雅时髦的比喻吗。】
【孟昭:放个屁臭死你。】
时听发了一串提刀表情包过去。
终于驱车到了医院。
雨势渐收,但临下车时听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因为她的运动鞋湿透了,所以上车后她就把鞋袜都给脱了,虽然这有些不雅,但是穿着湿漉漉的鞋子换谁都受不了,所以她也就没有再顾虑形象,不过现在她总不能又把湿漉漉的鞋子给又穿上吧……
她在车上犹豫纠结了十几秒,顾凌泽已经下车准备锁车了,见她在副驾驶那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着,他走到副驾旁问:“怎么不下车?不舒服到走不了路了?”
“……不是,那个,我的运动鞋湿了,今天忘记带备用的鞋子。你车上有备用的鞋吗?”
“没。就是有你也穿不了。难不成你的脚和我一样大?”
“才没有!我的三寸金莲!”
“现代人不裹脚,你哪来的三寸金莲。”
“……”
时听语塞,闷闷不乐地坐在副驾驶位咳嗽了两声。
顾凌泽忽地勾下脑袋来,额头贴近她的,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脖颈,指腹的寒凉令她一颤,额上传来的他的温度有些冷,她终于肯承认自己是发烧了,而且很严重。
但是这个姿势好亲密,她有些害羞,和他额头贴着额头的……她刚才还以为他要亲她呢。
“很烫,必须去医院就医。”
“……嗯。”
发烧带来的不适令她忽然变得很顺从,两颊因为浑身温度过高而染上红晕,带几分病态的美感。
顾凌泽的眸光一闪,往后退了两步直起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替她关上车门,站在车边看了眼时间,沉着嗓对她道:“待车上别下来,我去对面给你买双鞋。”
“嗯,你快点回来哦,这个医院的停车场人好少有点阴森的感觉,我怕待会儿会有厉鬼出没……”
“……”
顾凌泽这次没呛她,淡淡应了句,转身走出停车场。
时听感觉好冷,在车上瑟瑟发抖,她裹紧他的外套等啊等的,脑子昏昏沉沉地想这里的停车场为什么感觉那么阴森……是她生病了所以产生了奇怪的错觉吗?也许吧,毕竟人一生病身体就虚,身体虚的话脑子也会不清醒,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病来如山倒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像睡了一觉,睁开眼就看见顾凌泽居然蹲在她面前给她穿袜子,而她之前换下来的那双湿漉漉的运动鞋和袜子被他装在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里边放在地上,她愣在那儿,盯着他一头浓密的黑发中间的那个发旋看啊看的,直到他抬起头来,她才舔了舔干巴巴的唇,对他傻笑了一下。
顾凌泽没有回以微笑,只是淡然垂下眼睑,从旁边地上一个纸盒里拿出一只崭新的运动鞋,然后扣住她的小脚给她穿上,再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给她系鞋带。
他系了一个普通的蝴蝶结,不算特别手巧,但也系得很好了。
顾凌泽依葫芦画瓢把另一只鞋也给她穿上,全程一言不发,她以为他生气了,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他却起身忽然把她从车上抱起来下,然后将她稳稳地放在地上。
双腿落地后,她感觉脑子更晕了,往他身上又靠过去,他伸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另一手关上车门,上锁,转身,扣住她的手腕朝出口的方向走。
“头很晕?”
她点点头。
“能不能走?”
“嗯。”
到了医院门诊室,顾凌泽先去挂了号,回来时发现时听在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在玩儿猜拳游戏,看起来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他走过去,把小男孩儿从时听的腿上拎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
小男孩儿十分不满道:“我在和姐姐做游戏呢!”
顾凌泽面不改色说:“随你做游戏,但你不能坐在她大腿上。”
小孩男孩儿很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顾凌泽一本正经:“男女授受不亲。”
小男孩儿:“……?”
时听哭笑不得,本来她现在就不怎么舒服,现在又很想笑,笑得肚子都痛了,只因生病后浑身肌肉酸痛。
她拉了拉顾凌泽的手说:“这个小孩儿的妈妈挂号去了,爸爸没来,就让我帮忙照看一下,你不要这么小器。”
顾凌泽依旧面不改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男孩儿说:“你可以坐我腿上。”
小男孩儿嫌弃地跺了跺脚喊道:“我才不要坐你的大腿!你又不是漂亮姐姐!你这个怪蜀黍!”
顾凌泽还是那副表情,眉毛一皱,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说:“不坐算了。”
小男孩儿脸色憋得涨红,忽地哇一声就哭出来,哇哇哇地嚎,引来不少路人回眸,这个小男孩儿是专业的,哇哇大哭了几声后发现顾凌泽这个怪叔叔还是那副翘着二郎腿看手机的死样子,就连漂亮姐姐也无动于衷,于是他抹了把脸,直接躺到地上来回滚着哭……
时听只好蹲下来拍拍男孩儿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好啦,姐姐继续陪你玩儿游戏,你快起来,医院地上好多看不见的细菌,爬到身上咬你哦。”
小男孩儿这才止了哭闹声,然后十分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时听一边拍他的衣服一边回头瞪了一眼顾凌泽,顾凌泽把手机揣进兜里,挑眉道:“你有什么意见直说。”
“他就是个小孩儿,你干嘛和他分得那么清楚啊,而且他还发烧呢。”时听说着伸手去摸了摸男孩儿的额头,“哇塞,比我还烫,不会烧到四十度了吧?”
小男孩儿眨巴着大眼睛问:“四十度很高吗?姐姐你多少度啊?”
“我可能三十八度吧?”
“那我比姐姐厉害唉!”
男孩儿还在高兴呢,顾凌泽当即泼他一盆子冷水。
“小孩儿,四十度医生会给你开很多药,屁股上扎几针。”
“……”
男孩儿愣了两秒,被扎针的恐惧吓到,再次哇哇大哭起来,这次他是认真的,声音格外的嘹亮,男孩儿的妈妈挂完号闻声赶过来,哭笑不得地问时听:“这调皮蛋他哭什么啊?”
时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思量再三,没有直接供出罪魁祸首,只打着哈哈说:“他可能是怕打针吧?”
男孩儿妈妈只好哄道:“打针不疼的,你今天听话,挂完水妈妈带你去买超人玩具好不好?”
“妈妈说话算话哦!”
这对母子进了诊室后,时听这才回去坐到顾凌泽旁边,用小拳拳捶了他胳膊一下。
他问:“怎么?”
“你干嘛吓唬他啊,多可爱的小孩儿,眼睛大大的,以后我的宝宝眼睛要是也这么大就好了。”
顾凌泽却淡淡道:“不太可能。你和我的眼睛都不大,所以我们的宝宝拥有这种特大号眼睛的概率很小。”
“万一基因突变了呢?说不定隔代遗传……我奶奶的眼睛就很大很大。你家有没有谁眼睛特别大啊?”
“没有。”
“……”
很快医生叫了时听进去,顾凌泽也跟进去,一手提着她那只大大的帆布包。原本包包应该放车上的,但刚才她忘了说,他就替她带过来了。
坐诊的医生让时听取出之前夹在腋下的体温计,她把脑袋半靠在顾凌泽腰上,等待医生宣布结果,医生定睛一看,挑了挑眉毛说道:“哟,三十九度五了,这么高的温度得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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