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捏紧了他胸前的布料,红色从领口处向上蔓延,染透了整张脸。
明昼仰头稍稍撤开,眼前秀色可餐的脸实在杀伤力太大,他不由呼吸加重,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看着自己刚才亲过的地方,没忍住又低头用嘴唇碰了碰。
“……”
林岁安偏头抿紧唇,长睫颤动,本以为亲两下他就会放过她,没想到明昼顺着一路往下,埋进她的颈窝。
濡湿,黏腻。
像只卑微求欢的小狗。
温热沉重的鼻息不断扑在她敏感的耳后肌肤,断俏的头发戳着她的下巴,又刺又痒,胳膊瞬间泛起无数细小的凸起。
她忍不住手指发颤,松开他的衣领,抬手捧起他的脸,强硬地迫使他抬头。
明昼下颌抬起,双眼半耷拉着,黑眸盛满了浓烈的欲,神情迷茫,眉头微皱,一副被打断的不爽。
林岁安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心头悸动不已,这一刻,仿佛她才是掌控一切的上位者,眼前人的一举一动都随她的心意而摆布。
“本来想强吻你的。”
缓了一会,明昼直起腰,重新主导形势,攥住她的手腕揉捏把玩,眼尾轻挑,嘴角含着愉悦的坏笑,哑声说。
林岁安没吭声,低垂着眼乖巧地被他拉进怀里。
“郑硕他们说如果吵架了就去强吻对方,然后就和好了。”
“……”什么破招。
林岁安心内吐槽,掐了把他手背上的肉。
明昼哼笑,胸膛震动:“我怕你又说我不尊重你,以后都不给我亲了。”
“闭嘴。”林岁安闷声说。
见识过他的厚脸皮,可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还是会不好意思。
默默抱了一会,林岁安忽然开口:“还生气吗?”
明昼手指绕着她的发尾,闻言顿了顿,瞳孔幽深,嘴硬道:“我没有生气。”
林岁安抬头看着他,一脸你再装的表情。
“……”
明昼轻咳一声,语气坦然:“我只是吃醋而已。”
有区别吗……
林岁安失笑,拿他没办法:“你相信我吗?”
“哪方面?”他眸色一沉,反问。
“所有。”
明昼深吸口气,下颌绷紧,“嗯。”
“那你多给我一些时间,等等我好不好,我太慢了,经常跟不上你。”
“……好。”
明昼,其实遇到你之后,我才尝试去学习,怎么让爱我的人感受到我的爱。
爱与被爱是种能力,从来没被爱填满过的人总是磕磕绊绊。
相信我一次吧,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放学铃响起,二人腻歪了整整一节课。
“今晚去我那吧。”明昼揉着她的后颈肉,嗓音低沉道,“有个准备了很久的东西想送给你。”
林岁安想到今晚她要等宋思衍的消息,搁在明昼背后的手指不禁蜷缩收紧:“今晚要和我妈他们出去吃饭,我走不开。”
少年失落地啊了声,随即又开朗起来:“明晚呢?”
林岁安勾唇:“明晚可以。”
明昼扶着她的肩头,黑眸清亮,眼神热烈:“那约好了,明晚我在巷口等你。”
林岁安被少年耀眼到发酸的笑容感染,笑着点点头:“嗯。”
分别前,明昼松开她的手,在林岁安疑惑的目光中抬手解开一直带着的十字架耳扣。
他郑重的将它们搁在林岁安的掌心:“这是我自杀被救后,自己送自己的重生礼物。”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十字架代表幸福、幸运以及天使的守护,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可以守护你。”
据说男生送女生十字架的话,便暗示着男生可以为他心爱的女生牺牲一切,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若反悔便将受到神的惩罚。
明昼包裹住林岁安纤弱的手,慢慢收紧,目光执着又坚定。
林岁安眸光一震:“这是你的护身符,我不能要……”
“你比它更有用。”明昼挑了挑眉,笑得吊儿郎当。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畏惧。
林岁安苦笑,鼻头一酸,攥紧了手心,小巧的耳扣此刻是如此的珍贵。
傻小子。
-
林岁安回到家的时候,屋内漆黑一片,她试探性地走到卓宁房门前,里面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她伸手推了推,门没锁。
窗帘拉紧,没有半点光亮,浓重的二手烟味从卧室里飘出来。
林岁安皱了皱眉,冷声说:“这次到底怎么了,是又被骗了吗?”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死寂。
林岁安按下开关,明黄灯光将卧室点亮。
只见卓宁蓬头垢面地坐在床头,手边水杯被塞满了烟蒂,女人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光,不适地闭上眼睛。
向来柔美娇俏的脸惨白如鬼,眼袋浮肿,黑眼圈极重,发丝干枯凌乱,身上还穿着前天的衣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致。
地上满是破碎的玻璃酒瓶和剪坏的衣服。
狼狈又窝囊。
就像两人一直以来的日子。
“说话啊卓宁。”林岁安闭了闭眼,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疲惫,“我求求你,别总为了一个男人把日子过成这样好不好?”
“我求求你,求你……别再过这种日子了好吗……”她难以控制地红了眼眶,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和她的妈妈说话。
“滚!”
女人嘶哑着怒吼,随手把一个空酒瓶砸过去。
林岁安躲闪不及,正中额角。
“……”
钝痛从那里蔓延,林岁安迟钝地眨了眨眼,恍惚地抬手碰了碰被砸到的地方,丝丝血迹落到指腹上,她怔然地盯着手指,视线被泪雾打湿,林岁安死死咬着唇,忘了反应。
“你滚,都是因为你,我才活成这样的,你滚!”卓宁喝得神志不清,反倒将一些压抑了多年的“真心话”说出口,“要不是因为突然怀上你这个拖油瓶,我也不会和你爸那个窝囊废结婚,我会继续上学,考上大学,我爸我妈也不会那么早死,我的人生会更好!”
“你他妈以为我想过这种日子嘛!谁他妈不想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地当个人啊!”
“你问我为什么要生下你,我他妈也很后悔!我当时在医院就应该把你给打了!一了百了!你也不用跟我过这种狗屁日子,我也不用活成一个笑话!”
……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岁安愣在原地,脸色煞白,全身的血液在听到这些话时瞬间凝固,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反复磋磨着她的心脏,生生剜出了血。
眼泪就这么滚了下来,决堤了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林岁安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崩溃,是自己活了十七年的人生信仰崩塌了的绝望。
她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卓宁眼里就是个累赘,是个不被祝福、被母亲憎恶嫌弃的存在。
是在开始就应该被打掉的拖油瓶。
是让母亲人生变得如此糟糕的罪魁祸首。
林岁安跌坐在地,周遭的氧气都稀薄了,挤压着她的肺部,她急促抽吸着,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动静越来越骇人,仿佛要把身体里的器官都咳出来还给她一样。
卓宁依旧在不停叫骂抱怨,疯狂又可悲。
过了一会,林岁安没了力气,她小声抽噎着,双手发抖,逼着自己站起来。
腿软到根本无法支撑站稳,她死死扣住门框,盯着消停下来的女人。
林岁安绝望地闭上眼,嗓音沙哑满含哭腔道:“卓宁,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妈妈……”
撂下这句话,林岁安踉跄着跑出家,徒留被酒精吞噬的女人继续逃避现实。
林岁安捂住嘴巴蹲在楼梯口,心口源源不断的酸涩促使她根本无法克制眼泪,几缕呜咽从指缝漏出。
就像终于有了突破口一样,她不再阻止自己倾泻悲伤。
破败昏暗的楼道里,回荡着女生压抑又痛苦的抽泣。
这段时间看似被明昼治愈的心轻易就被卓宁撕碎了面具。
卓宁太知道该怎么让她陷入地狱了。
几句酒后的醉话,足以把林岁安短短十七年的人生衬托成一个笑话。
林培和外婆都在骗她,她根本不是在爱里出生的孩子。
卓宁恨她,所以不管她如何懂事,都不会等到她学会爱她的那一天。
小孩从出生开始就被不停灌输要爱妈妈。
可妈妈有选择,要不要爱小孩。
-
林岁安渐渐止住了哭泣,她茫然地盯着虚空,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她打开一看,是宋思衍。
眸光微动,她抹了把脸上半干的眼泪,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喂?”
宋思衍没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沉声说:“我爸的公司出事了,有个司机跑货的时候车轮爆胎,连车带人掉下山坡,他应该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一直没回去。”
听到是这个原因,林岁安愣了愣,她吸了吸鼻子,攥紧手机,担忧道,“那宋叔叔没事吧,都半个月了还没处理好吗?”
“我也不太清楚细节,但好像还挺严重的,不止车祸,我偷听我妈和牌友的对话,提到了我爸貌似借了高利贷,还说是卓阿姨……”宋思衍顿了顿,“是卓阿姨帮忙介绍的。”
“……”
林岁安呼吸一滞,猛地想起那天半夜她在卧室里偷听到的对话。
【我在白鑫认识一个放贷的老板,要不找他帮帮忙?】
汹涌的无力从心底蔓延,林岁安挂了电话,深深吸了口气。
怪不得卓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合着借了高利贷,宋袁现在出事还不了钱,她自己是担保人。
气到了极点,林岁安反倒想笑。
她冷冷嗤笑出声。
还真是狗屁不如的烂日子。
第48章 [VIP] 不是
事态的发展比林岁安想象的要严重。
她在楼梯口呆坐了许久,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是消失了小半个月的宋袁。
林岁安连忙起身迎上去。
还没说话,宋袁便满脸的疲惫地抬手打断:“先上去。”
回到家,卓宁喝得烂醉已经睡死了过去。
宋袁瘫坐进沙发, 抬手揉了把脸,男人胡子拉碴,眼下乌青浓重,看着憔悴异常,估计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林岁安进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宋袁接过却没有喝。
空气陷入寂静, 林岁安坐到另一边, 也不主动开口,给他一个人静一静。
半晌,没开灯的昏暗空间里,男人疲惫嘶哑的嗓音响起:“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林岁安低低地嗯了声:“从宋思衍那听说了。”
“思衍也知道啦……”宋袁轻嗤, 摸了摸凌乱的头发, “那估计孙玉梅他们都知道了。”
“唉——”
这声叹息似有千斤重, 砸在二人心头。
“叔叔, 会没事的吧?”良久, 林岁安小心开口。
宋袁摇了摇头, 目光木然,哑声说:“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在林岁安眼里十分有本事的男人, 难得在语气中带上了迷茫。
“安安,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都这么晚了,去睡吧。”宋袁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展露出脆弱绝望的一面。
这本就是他捅出的篓子,没必要让孩子一并承担他的痛苦。
“叔叔,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会好的。”
临走前,林岁安抿了抿唇,即便知道这句话很无力,但还是想给宋袁一点安慰。
宋袁勉强笑了下:“叔叔知道。”
关上房门,林岁安抵上门板,无声叹了口气。
-
另一边,运输公司职工宿舍内。
明阆坐在窗前抽着烟,目光晦暗不明,似乎在琢磨什么事。
“哎,阆哥,听说很多订单都退回了,这个月工资也没发,老板啥话都没有,上下人心惶惶的,你说公司不会要倒闭了吧。”睡明阆上铺的司机小王担忧道。
明阆抖落烟灰,啧了声,眼角的那道疤在灯光下可怖异常:“听说宋总借了高利贷,连本带利不少钱,现在突然出了这种事,估摸着应该还不上了。”
“还不上就破产,卖房卖车,公司肯定干不下去了。”
“那怎么办,我他妈才干了两个月啊,我闺女还生着病,每个月都要花钱,车队要是散了我也找不到钱比这个更多的工作了。”另一个司机闻言骂道。
“妈的,这破地方本来就不好找工作,是逼着我们去喝西北风啊!”
……
宿舍气氛陷入沉重。
明阆眼神阴狠,他思忖片刻,忽然说:“过年的时候我去宋总家帮忙送过礼,他家看着值钱的东西不少。”
众人顿了顿,一时没反应过来明阆的意思。
小王机灵,一点即通:“阆哥,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偷?
明阆瞥他,神色如常,语气理所当然:“我们只是去把该发给我们的工资拿回来。”
“不太好吧,这不是偷窃嘛……”闺女生病那位小声反驳。
明阆看向他,瞳色很黑,深不见底,隐隐透着狠厉:“老陈,那你闺女这个月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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