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穿衣服的晏初水哎!
许眠求而不得的肉体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她一时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开心,还是该——
开心地转圈圈。
她和晏初水不一样,后者担心她喝醉了,会稀里糊涂地做决定,而她就想把稀里糊涂的晏初水给睡了。
小姑娘舔了舔嘴唇,双手捂脸,羞赧地嗔怪:“初水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她拿的是天真小白花的剧本。
而晏初水拿的,还是苦情少男的剧本。
“穿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你不喜欢我,我就不穿衣服。”
悲愤交加啊,这是。
“哦……”小姑娘点点头,又羞羞地说:“可是内裤还穿着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内裤要到床上脱。”
“为什么呀?”
叛逆少年想了想,梗着脖子回答道:“那是最后脱的!”
还不算完全糊涂。
却已经糊涂得差不多了。
“……”
晏初水是衣服脱得快,脑子转得慢,脱衣服前他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脱衣服后他还是没想过。
只有许眠一直在想。
既然没有答案,她只能自己去找了。
小姑娘踮起脚尖,琥珀色的眼瞳清清亮亮地望着他,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他上下耸动的喉结,懵懂地问:“是这里吗?”
晏初水吞了一下口水。
见他不回答,她就继续向下,短短的指甲从他皮肤上不轻不重地刮过,带出一道泛红的印记,从喉结一直蜿蜒到胸前。
指尖停在心跳最猛烈的地方,她往里戳了戳,又问:“还是这里?”
晏初水的身体像一颗火烫的地雷,而她的每一下触碰都在撩拨那根引线,她特别、特别的不懂,又特别、特别的大胆。
指尖下滑,一路来到腰间,她左右徘徊了两圈,描摹着他腹肌两侧的人鱼线,一下深、一下浅,一下轻、一下重。
她纯纯地仰头看他,看他的额角渗出细汗,脖子上爆出隐隐的青筋,他的身体变得又硬又烫,她都有点戳不动了。
“初水哥哥……”她嗲嗲地叫了一声,
玩弄的人求知若渴。
求玩弄的人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仿佛有一闪而过的清醒,他觉得自己真的喝多了,明明许眠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他却怀疑她在勾引自己。
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幻觉吧!
不给他后退的机会,许眠像被自己的脚步绊倒,突然朝着他栽去,晏初水一把扶住她的双肩,整个人仰面摔在床上。
小姑娘被他搂在怀里,也一并摔了下去。
娇俏的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她疼得嘤了一声,摸索着爬起身来,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腰上,两只小手撑着他的胸口,长长的卷发披散而下,她鼓着脸,扁着嘴,又乖又无辜的样子。
晏初水被她压着,不是动弹不得,而是不敢动弹。
醺红的面容上,清隽的五官沾染了情欲的色彩,酒精灼伤干裂的嘴唇,渗出殷红的血丝,他哑着嗓子说:“你下来。”
小姑娘原位挪了挪,等于没动,“为什么要下来啊?”
意识又清醒了几分,晏初水感觉自己不大对劲,
“你再不下来要出事了。”他凶巴巴地警告她。
她却偏偏不害怕。
不仅如此,还俯身向下,与他耳鬓厮磨,“是你让我玩的呀,会出什么事啊?”
他闭上双眼不敢看她,同时攥紧拳头。
哪怕意识模糊,他也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不能在许眠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欺负她。
可许眠觉得,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她笑嘻嘻地说:“初水哥哥,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还没回答呢。”
晏初水粗声喘息,“什么问题?”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啊……”她用一缕碎发,调皮地在他耳廓上扫来扫去,让他心慌、急躁,以及按捺不住。
他忍不住睁开双眼。
半睁半阖的眼眸中,映出咯咯发笑的小姑娘,她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像一株缠绕的藤蔓,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她轻轻柔柔地伏在他耳畔,说——
“初水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想和你结婚,想嫁给你,还……”
她甜甜地笑了一下。
摄人心魄。
“……想睡你。”
晏初水觉得,这才是要出大事了。
未及一秒,许眠就被他翻身压下,他弓着身体把她圈进怀中,诸多情绪在眼中流转,震惊、欣喜,以及——
“你说的是真的?你、你喜欢我?”
他不敢相信。
她喜欢的不是幽默、温柔的人吗?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喝多了,她的话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他的新一轮幻觉?
小姑娘仰面凝视,眼前的人眉眼如画,目光清润,在他墨色的眼瞳中,有不安、有害怕,还有他心底全部的期待。
“我喜欢可以永远陪着我的人。”她极为认真地回答他。
晏初水怔怔地愣住。
陪着她……
他以前并没有做到啊。
小姑娘伸手勾上他的后颈,好让自己彻底融进他的怀抱,她依恋这份温暖,更依恋这个人。她很小声,又很委屈地说:“初水哥哥,你已经丢过我两次了,不要再丢第三次了哦……”
从重逢到结婚,这是她唯一提出的要求。
不要再把她丢了。
以前她尚有家人,现在她只有他。
丢了,她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坚硬的身体瞬间被卸了气力,任由她纠缠攀援。手臂、小腿、腰肢,世间一切都敌不过她的娇柔。
她大胆,却没那么熟练。
青涩却又无比渴望。
这是她等了好久才实现的盼望。
她从十岁长到十八岁,终于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她一直都知道墨韵拍卖行,知道她的初水哥哥就在那里。她读过他写的画评,也看过他的采访,她还在墨韵门口蹲过点,可远远见到他的身影,她又悄悄背过身去。
初水哥哥没有那么在乎她。
是早已刻进她心底的痛处。
她告诉自己,见不到的人才会一直想念,现在见到了,以后就不会想了。但她还是错了,一年又一年,她总是在想他,和那些永远得不到回信的贺卡一样。
翻来覆去,只有两句话。
——初水哥哥,我好想你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呀?
直到她决定,她要嫁给晏初水。
那一刻,她才真实地认清自己,她就是喜欢他啊,喜欢到步步为营、费尽心机,也要和他在一起。
迷迷糊糊、天真懵懂,都不妨碍她有拼力一搏的决心。
然而这一切还远远不够,她要和他在一起,还要他喜欢自己,越来越喜欢,比喜欢更喜欢,她要晏初水付出比她更多的感情。
以爱偿爱。
那么,她才有机会用自己与他做交易。
她越吻越深,柔软的手掌在他光洁的身体上探索,指尖如画笔细细勾勒,又潇洒地一蹴而就,双腿缠上他劲瘦的腰身,
少女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像一捧随时会融化的雪,淬在他灼热的身体上,蚀骨灼心。
她是天上的星辰,足以照亮漫漫黑夜。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低声唤了一句——
“眠眠……”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不是十二年,而是二十年。他初到黄家拜师,刚磕完第二个头,正要再次俯身,一个小萝卜丁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穿着一条碎花的小裙子,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她下盘不稳,左脚踩着右脚,眼见就要摔倒。
他急忙扑过去,却错算了距离,两人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一起。
晏初水闷闷地疼了一下,可那小萝卜丁却不疼,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黄珣乐得哈哈大笑,揪起五体投地的许眠,给他们互相介绍,“这是眠眠,这是你初水哥哥。”
小萝卜丁抬起肉嘟嘟的脸颊,奶声奶气地叫他:“初水哥哥!”
她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像琥珀一样好看,哪怕额头撞红了,也不哭不闹,只是笑,他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也不自觉地叫了一声:“眠眠。”
“初水哥哥!”
……
第四十章 你又没老婆
PART 40
崇拜神明往往比崇拜天才更容易让凡人接受,所以转发锦鲤的人一定比转发达芬奇的多。
——《眠眠细语》
抱着喜欢的东西睡觉,那样东西就会长长久久地陪在自己身边,是许眠坚定不移的信念,所以结婚必须睡在一起,这样晏初水才永远不会离开她。
因此,她睡得相当霸道,也相当嚣张,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晏初水醒来的时候,发现——
他落枕了。
上一次她睡在他身上,他觉得是得寸进尺,所以一脚把她踹了下去。可现在他十分后悔,那怎么能是得寸进尺呢?
假如那次是得寸进尺,今天又是什么?
得寸进丈吗?
许眠还是睡在他身上,不同的是,上一次她趴着,这一次,她躺着。
仰躺着。
世上怎么会有睡相如此难看的人呢?
晏初水不由地皱起眉头,半分钟后,他想出了答案——
不正是他老婆嘛!
看看他家眠眠的睡姿,那叫一个头仰天、背靠地,大气啊!尤其是她仰躺在他身上,还能精准地睡在他的颈窝里,把他压到落枕,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张床不够大、不够宽,枕头也不够多,不然眠眠会这么睡吗?难道她这么睡舒服吗?
一定是床不舒服才会睡到他身上的!
换床,必须换床,今天就换!
他艰难地抬起两只酸麻的胳膊,从背后将她抱住,意欲釜底抽“身”,没成想小姑娘睡得沉倒也认“床”,感觉身下不对,立刻不满地扭起来。
这一扭反而把自己给扭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抬起脑袋,像一团蒸软的糯米糕,热乎乎地趴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琥珀色的眼瞳对上墨色的眼眸。
晏初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宿醉后的记忆是零星的片段,他记得不全,但该记的都记住了。
小姑娘蹙起眉头,不舒服地哼了一声,“初水哥哥,你身上酸吗?我怎么腰酸背疼的……”
在立志要睡晏初水之后,她可是一口气看了二十多部小电影,那么多教学资料,空有图像画面,怎么都没告诉她,睡完一个人,她会这么累……
她明明是躺着的那个人啊!
为什么会腰酸背疼呢?这个问题晏初水也答不上来,因为——
他精神好得不得了!
加上酒力散去,他的孤高冷傲也恢复了往日的水准,“是你自己想睡我的,腰酸背疼也是没办法的事……”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可没想过睡你,所以我不累。”
许眠歪着脑袋打量他。
又开始嘴硬了吗?
是的呢!
她扁扁嘴,支着上半身爬起来,理直气壮地说:“初水哥哥,这房子是我的,你回隔壁去吧!”
“!!!”
气氛僵持了一小会儿。
晏初水把被子往身上卷了卷,看样子是不打算走的。
可不走就得有不走的理由。
他说:“就当我陪你回娘家了……”
“……”
***
晏初水磨磨蹭蹭才在午饭后到达公司,殷同尘有事找他,一早就等着了,好不容易盼到老板来,却闻出他身上未散的酒气。
喝酒是殷同尘出的主意,他免不了关心进展。
“老板,你已经和许眠喝过酒了吗?”
晏初水刚要坐下,听到这句话,停下了动作,他比殷同尘略高一些,低眉看人时自有一股威慑力。
“我说你……”他顿了一下,“为什么直呼我太太的名字?”
“???”
殷同尘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吗?在他的记忆里,老板还是陷入苦恋、求而不得的啊!
晏初水的下一句是:“算了,你又没老婆,和你说你也不懂。”
“……”
这就有点人身攻击的啊。
未免继续被羞辱,殷同尘决定还是先谈正事为好。
“兰蓝的资料我已经看完了,她这两年半共在五家拍卖行上拍十六次,没有一张画作流拍,且价格每每攀升,直到今年春拍才维持不变,倒也印证了她那天的说辞。”他将冗杂的资料总结了一番,向老板汇报。
殷同尘心里清楚,晏初水让他好好研究的主要原因是——不相信兰蓝,所以才要核实她来墨韵的真正理由。
眼下核实了,晏初水依旧心存疑虑。
搞艺术不是搞IT,只能吃青春饭,画家是越老越值钱的职业,价格不变就如此着急,除了野心过大外,似乎还有点卖不掉的焦虑感。
不对,兰蓝说过,她的画一定会卖出去。
“有传言,圈内有画评家在议论她的画价,虽然她父亲兰秉轩的价格更高,但毕竟有资历也有职位,相比之下,兰蓝的履历还是弱了些。”殷同尘之前对她兴致勃勃,是出于拍卖师的职业需求,眼下资料越查越多,他也愈发赞同老板的思虑了。
“我查了所有成交的拍品,她的主要买主有三位,其中一位是华晟文创公司的董事长,拍下近一半的作品共四十二张画。这些画都是以公司的名义买的,而且不光是兰蓝的画,还有兰秉轩的,今年那张一千八百万的《母子图》也是他在听海轩拍走的。所以,我私下做了统计,这位董事长在近三年的春秋两季大拍中,光是买兰家父女的画就支出上亿。”
“这些画后续的动向呢?”晏初水问。
殷同尘摇摇头,“都没有在其他拍卖会上再出现……”
晏初水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在办公桌上点着,忽地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有画评家在议论兰蓝的画价?”
“是的,还有谣言说她是以色卖画,她这两年风头太盛,难免惹人妒忌。”殷同尘叹息道,“可能想借你的金口为她的画作证明,挡住那些风言风语。”
“以色卖画?”
晏初水冷笑。
“也亏那些人想得出来,真要‘以色’,还不如卖身更快,画什么画啊!我看他们也别评画了,先评评自己有没有‘姿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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