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其实根本原因都是因为现在这些来提亲的人家,衡立轩都不太满意。他们都不过是冲着如今祁涟这‘诗绝娘子’的风头正盛才凑热闹前来提亲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也不是正经儿看重他女儿的。
衡立轩虽指望着祁涟寻一个乘龙快婿给他张脸,可也不是不顾她未来幸福之人。
这日衡立轩回府就径自去了他和施雪柳住着的倚澜居。
还在走廊之上,就听见了衡语蓉清脆的笑声,原来是小丫鬟在踢毽子。
那小丫鬟踢毽子的功夫很是了得,不管衡语蓉踢回来的毽子角度如何刁钻,她都可以将毽子稳稳地踢回去,又恰好能让衡语蓉接住。
施雪柳就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躺着,偶尔伸手在一旁的果盘中取上一瓣削好的苹果。室外有些冷,她身上盖着件毛毯,脚边一个丫鬟在给她捶腿。
看见衡立轩施雪柳立刻收起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马上从贵妃榻上坐起,“郎君,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她走到衡立轩面前,随手还将桌上的果盘一起端了起来。
一旁衡语蓉的乳嬷嬷将衡语蓉带回了屋子,丫鬟们见状也都退到了不远处,夫人与主君亲热的时候是最不喜欢旁边有人打搅的。
施雪柳亲昵地拿起一块苹果递到衡立轩嘴边,“今年渭南的苹果是最甜的了,父亲知道我爱吃,有人送了他几筐,今日就抬了一筐到咱们府里。”
衡立轩也就着施雪柳的手将苹果吃了下去才道,“岳父岳母待你自然是极好的。”若不是如此,当初他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地想娶她呢!
施雪柳压抑不住上扬的唇角,她就喜欢大家都将她珍宝一样疼爱的样子,顾盼神飞。
她眼睛里又是骨碌碌地转,语调慢悠悠地,“郎君,我虽是璇儿的母亲,但毕竟和她隔着些距离,有些话便不知当讲不当讲?”
衡立轩享受着她的服侍,走到贵妃榻上坐着,眼睛半眯,“嗯!有什么事儿你说便是,你如今乃是她的母亲,有什么话说不得的。”
施雪柳抿唇一笑,很高兴衡立轩对她的维护,“这些日子你不是都在操心璇儿的婚事吗?我想着既然你在费心着我也就不替她张罗了,可如今我看那些上门的人家你都不满意,我就想着要不让我来办这件事。郎君你看可好?”
衡立轩自然不会在施雪柳面前提起还未出夏氏孝期一事徒增两人之间的嫌隙,再者施雪柳是妇道人家,对于儿女婚事这种事总比他一个大男人好打听一些。
“既然夫人有这个想法那你尽管去做便是,不过语璇是我的嫡长女,如今又是名冠雍城的‘诗绝娘子’,该配什么样的人家你该是心里有数才是。”
“那是自然。”施雪柳道,“眼下便有一门好亲事,只看郎君愿不愿意了?”
衡立轩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开看着她,“哦!夫人说来听听呢?”
“郎君可还记得我母亲娘家二舅舅的大郎唐晓煦,今年刚及弱冠,人又长得高大,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前些日子我二舅母才来信让母亲帮她看看,雍城可有合适的贵女可说给晓煦做夫人的。听舅母说晓旭如今书读的不错,两年之后就准备下场参加科举呢!我想着咱们家语璇也是个富有才学之人,与晓煦正可以红袖添香、吟风弄月,两个年轻人也有共同的爱好呢!”施雪柳道。
唐家也是河西的一大世家,当初唐夫人一介庶女嫁入施府都算得上是低嫁,如此就可想唐氏在整个河西的名望了。
不过如今施正海受封国公,享一等公侯待遇,施家的地位可就比唐氏高了。再加上唐家近年来子孙没什么出息,如今的那点名声也只在河西之地还有些作用了。
纵使如此,可烂船还有三千钉,唐氏再怎么说也还是个高门望族,若唐晓煦本人是个有出息的,那这门亲事对衡立轩来说也能勉强算得上满意。
“两年以后考科举,这么说如今晓煦已经中了举人了?”衡立轩道。不到二十岁的举人,那也算不错了。
施雪柳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丝尬尴,“还没有呢!……晓煦如今还只是个秀才。”
眼见着衡立轩又有皱眉的趋势,她又立刻道,“三年前晓煦已经参加过一次乡试了,那时候他年纪还轻没什么经验这才未中的,这又读了三年书,可有不少长进,相信此次乡试一定能中的。”
衡立轩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勉强相信了施雪柳的一番说词,不过他还是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便等今年的乡试结果出来了再说吧!”若是连个举人都中不了,那璇儿配了他可真是委屈了。若是唐晓煦真是个长进的,那等到璇儿出了孝再商议婚事那时间可是正正好。
施雪柳见不得衡立轩这般维护衡语璇那个死丫头的模样,心里像吃了酸橘子一样直往外冒酸水儿。
在她看来,唐家百年世家,她一个乡下长大的小丫头能嫁给唐家的公子那可真是得了天大的福分,凭什么还能挑三拣四的。
不过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白捡了一个‘诗绝娘子’的名声罢了,不过这话她却不敢当着衡立轩的面说。
“郎君你放心,晓煦定会考上举人的。”
今年的年节,因为施老太太和施湘雯不在的缘故,感觉过得就没有去年热闹。
祁涟和施玉瑶如今都满了十五岁,家里的大人就再不允许两人随便出门了。祁涟本就是个不喜欢热闹的性子,每日在府里看书绣花也不觉得枯燥。
而施玉瑶可就不太适应了,她本就是个活泼性子,却生生被薛夫人管得整日连屋门都少出,说她若是性子还是那般野,以后就不好再寻好人家了。
眼看祁涟有了个诗绝娘子的名头后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与她相比,她的玉瑶就好似无人问津的野花,直叫薛夫人愁得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施玉瑶身为国公府三房的嫡出娘子,其实根本就不缺想聘她做儿媳妇的官夫人,奈何薛夫人心气儿高,那些不成器的年轻公子薛夫人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我从小将你教得知书达理,可你就一点儿也不给我长脸呢!”薛夫人点点施玉瑶的额头有些愤愤。
说起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就是气,施湘雯去年得了前三甲,衡语璇又是诗绝娘子,就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什么出息也没有。
施玉瑶一点儿也不生气,她娘这样子她都习惯了,时不时地就得在她面前耳提面命一下,对付薛夫人她早已是驾轻就熟。
她抱住薛夫人的右臂撒娇道,“娘,我可是三房的嫡出娘子,身份高贵,根本就不用得那些虚名来求得一门好姻缘。只要有娘你在,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一点儿都不需要我操心的对不对!”
说起这做女人的就有些悲哀,一辈子只能囿于闺阁之中,不是与旁人比丈夫多有本事、多疼爱自己,就是比子女有多出息,女儿嫁的有多好。
可薛夫人呢!丈夫总在外花天酒地,儿子和他爹是一个德行,从小娇养长大的女儿更是个傻大妞,整日知道嘻嘻哈哈,为了这一大家子薛夫人真觉得操碎了心。
不过好在,她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不光自己能赚银子,为人处世也有手腕。只凭这她的交际能力来说,给施玉瑶找到一门好姻缘不过是时间问题。
薛夫人素来是对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办法的,儿子顽劣,女儿虽也不成气候,可嘴上向来挺甜,哄得她也生不起气来。
薛夫人下巴抬了抬,“那是自然!玉瑶你放心,娘一定会给你找一会好人家,保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军情迫
可惜,还没等薛夫人给施玉瑶挑到心仪的好儿郎,北境边城突然传来八百里急报,凉国十万铁骑来袭,如今已经快抵达凉州城外了。
遥想十二年前,凉国就是在这里被大夏百姓所阻击,苦苦坚持数十日才等来贺正的援军,今日凉国首先撕毁与乾国签署的和平条约,第一座要攻打的要塞也是凉州城。
消息传来,朝廷行动很迅速,兵马粮草都安排妥当,只除了主帅的人选一直未曾决定,听说朝堂之上就此事吵的很厉害。
祁涟同施玉瑶走得进,进来也听她说了施国公频频被皇上招进宫中议事之事。
贺正如今虽已年迈,可到底是军伍出身,多年的军人血性依旧还在,对于凉国的态度便是要战便战,总要骚扰边境那就打到他们不该再犯为止。
当初跟着贺正的武将不少,所以这人选才迟迟不能定下来。
最后的人选却是极让大家意外的,居然是三皇子贺琪,听说他在朝堂之上主动请缨出征,表示要将凉国重新赶到温它儿河之外的草原地区。
皇帝对他的英勇与主动很是高兴,当场便封三皇子为征北大将军,又封了施国公的嫡子施景翰为副将,领兵十五万,北上迎战凉国的军队。
三皇子往昔在朝廷之中多领的都是些文官的差事,从未入过军伍,如今却主动领兵抗击凉国铁蹄,朝廷之中有不少官员对此都对此表示担忧三皇子能不能担此大任,可惜命令是皇帝下的,众人心里再是忧心也无济于事。
只能期待三皇子不负贺家儿郎威名,能一举震慑凉国便好。
其实祁涟一点儿也不疑惑三皇子的打算,年前就曾听过皇帝贺正曾有段日子身体不好,想来他年轻时虽龙精虎猛,但人上了年纪到底抵不过岁月无情,再威严的帝王也有日薄西山的时候。
三皇子和德妃都是有野心的人,到了此时自然要在皇帝面前多表现表现才好。
而当下最能够出彩的事,自然非抗击凉国侵袭这件事莫属了。既能在皇上面前显示能力,又能博得民心,简直是一举数得之事。
他们母子又有施国公这个一国柱石从旁相助,自然更加有信心了。
点兵不过五日,三皇子便带着十五万大军出征了,出城之前皇帝陛下还特地出城为三军将士赐了践行酒。
祁涟在闺阁之中自然无处得知战事的具体情况,只能从府里外出采买的下人口中听得,去年凉国君主耶律图云突然薨逝,他的大儿子耶律奇打败其余的兄弟叔伯们成功继位。
年轻的君主野心勃勃,总是想要从富庶的乾国带回无数的金银和美女,为自己头上崭新的王冠添上最宏伟最亮眼的宝石,也用鲜血开辟出自己的君王之途。
于是便在今年挥刀南下,为自己的国家掠夺无数的资源,可惜对于乾国的百姓来讲,是绝对不愿意让凉国人得逞的。
纵然三皇子从未显示过在领兵作战上的天赋,可大家还是希望能打赢这场仗,还边境百姓一个安宁。
德妃信心满满,可谁料战事并不十分顺利。
三皇子带的军队足有十五万之众,对付凉国十万铁蹄本以为是绰绰有余,可惜在凉州城的第一站便被凉国的铁蹄冲散,损失了足有五千人马。
后面军队又撤回凉州城休整,怎料夜晚凉国军队突然发动袭击,分三个方向攻打凉州城,提前潜入凉州城的细作又放火烧了大军准备的粮草。
三皇子同施国公世子草草起来应战,结果十分狼狈,根本不敌凉国骁勇的军士,最后只得弃城而逃,经过这一仗,原本的十五万人马竟然只剩下十二万多了。
消息传来,满城哗然。皇帝在接到线报那日竟将传来的急报撕得粉碎。参加朝会的大臣们也重新将三皇子以前从未领兵打仗这件事翻了出来,虽然不敢明说,但还是有些惋惜当初皇帝决定下的草率的意思。
既然如今三皇子打了败仗,就请皇上及时考虑重新任命主帅的问题。
而在后宫,德妃又在皇帝面前请求再给三皇子一个机会,或许是三皇子第一次领兵打仗有些不能适应,过一段时间便好了。如今她和三皇子已经没有了退缩的机会,德妃只能祈祷她的儿子给她争气一点。
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女人,皇帝也不忍心拒绝,事情便这么僵持了好几天,照贺正的意思,如此默认的态度就是愿意再给三皇子一次机会的意思。
可惜最终三皇子还是让德妃失望了。
过了十日,边关又传来急报。
三皇子和施国公世子带着十二万军士丢弃凉州城出走之后便退回到距离凉州城八十里之外的胡风城。岂料凉国铁蹄紧随而来,大军疲于奔命根本难以抵挡。
这次不仅再一次丢了胡风城,而且连施国公世子都被砍掉了一只手臂,三皇子也受伤不轻。
好在在附近驻防的铁甲军及时赶到,才免了三皇子的性命之忧。不过铁甲军也不过区区三万人,再加上粮草储备不足,若是后续补给不能及时跟上的话,抵挡凉国铁蹄简直是天方夜谈。
消息传来,再也不敢有人为三皇子说话。
而后宫中也传来消息,德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病倒了。
至于国公府之中,老太太在元宵节之后才赶了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和唐夫人也都病了。
在孙辈之中老太太最喜欢施景润不假,可施景瀚可是她的第一个孙子!施老太太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又是老大膝下唯一的男丁,家中一族都对他寄予厚望,如今断了一臂,再也不能为国效劳,功名利禄也同他没什么关系了。以后或许只能空守着他国公世子的身份过一辈子了。
唐夫人则是整日以泪洗面,不仅心痛儿子的断臂之痛,而且心里也害怕皇上会因三皇子和景瀚弃城而逃之事责罚施家。
三皇子和施景瀚回到雍城会受到怎么样的责罚众人暂且不考虑,三皇子毕竟是皇子,贺正也不可能不保住他的性命,当下任命谁去代替三皇子的位置又是个问题。
最后定下的人选让祁涟既惊讶又觉得正常,是二皇子贺霄。
这是一个儿子丢的脸要让另一个儿子给挣回来么!
不过二皇子长期驻守边关,对于领兵打仗之事可比三皇子要更加熟悉,对于皇上派遣二皇子为主将这事便没有多少大臣们反对。
因三皇子出师不利,近来施国公府显得十分沉寂,祁涟也不敢随便去国公府寻施湘雯和施玉瑶,几人都窝在自己的小院儿里面。
“大娘子,公子来消息说想见你一面。”圆春突然走进屋子对祁涟说道。
祁涟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左脉之?他说了为什么想见我吗?”
她虽然于女红之上并无几分天赋,但因为学女红却发现了另一种打发时间的消遣,那便是描花样子。
她前世那父皇虽然没让他们这些子女学会什么济世安民的大道理,但奢华的东西看得多了,审美却培养地不错。
前些日子,她闲来无聊随手描的花样子偶然让施玉瑶给看上了,就被她拿去了好几张,说是让拿给薛夫人的衣料铺子里给她做衣裳。
本就是随手之作,祁涟也就没有在意。
却不想后来施玉瑶做的衣裳被那掌柜的挂在铺子里,被来铺子里做衣裳的几位夫人给看上了,纷纷表示想要这种花纹的衣服。
薛夫人从管事的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立马让施玉瑶来找了祁涟,说是若是她无事的时候就多画一些,薛夫人会按市场价格给祁涟银子。
施玉瑶不缺银子,可祁涟却觉得这东西还是多一点好。她就算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语嫣考虑,以后送她出嫁,总要为她准备些嫁妆的,所以对于薛夫人的这个主意她也挺乐意接受的。
69/106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