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是没听到么?
她都说了拿她的命来换啊!
老太太屋内飘着浓浓的中药味,姜梨一进屋,便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祖母,姜珏正在伺候她汤药。
见姜梨过来,姜珏把手里的药碗递给她:“姐姐,你来吧。”
姜梨点点头,“祖母,您怎么了啊,我走时,您不是好好的吗?”
姜梨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落在中药碗里,荡起一圈涟漪。
她忙拿手背去擦,却不想越擦越乱,只好将中药碗递给姜珏,“还是你来吧。”
姜珏愣了愣,生疏得出声安慰:“姐姐,祖母会好起来的。”
姜梨出发前给姜珏出嫁添了不少好东西,姜珏难免触动,此时见这个平素骄傲的姐姐这样,忍不住出声安慰。
姜梨闷闷嗯了声,原书里面并没有记载姜老太太过多的剧情,只提过一嘴,她在男主高中那年,死于云浮郡姜府,老人家喜丧,无病无痛无灾。
难道剧情已经像忘忘说的那样,发生了严重的偏差,以至于她连祖母都留不住吗?
“阿梨……”
姜老太太伸出一只手,姜梨忙上前握住,“您慢慢说,阿梨在听呢。”
“阿梨,趁祖母还在,你跟齐家二公子便把亲事定下来吧,到时候,你就离开姜家,再也不要回来。”
“好。”姜梨把祖母的手贴紧自己的脸颊,“可是为什么啊,祖母您不是对他没那么满意吗?”
姜老太太虚弱得笑了笑:“没有为什么,别问为什么,阿梨,祖母年纪大了,就想看你出嫁,祖母闭眼前就想看着我们阿梨好好活下去。”
“好……”
姜梨什么都答应,只要祖母能一直看着她,她什么都答应。
屋里连烛火都虚弱,窗户边隙透进来微弱的光。
祖母喝完药睡了,姜梨便在这守着,她想不通,怎么她出了㥋蒊一趟门,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可是,在她准备趴在祖母床榻边上眯一会儿的时候,常嬷嬷进来了:“大小姐,老爷和夫人喊您过去呢。”
姜梨揉了揉眼睛,眼眶通红,眼睛浮肿,常嬷嬷不忍心,看了眼床上踏踏实实睡着的老太太,便又多补了几句:“您小心些,听说是为了发难您呢,老爷说老太太一直都好好的,怎么您去清水寺祈了一趟福,就病了呢。”
常嬷嬷欲言又止:“说是……要做法看看您是不是沾了脏东西呢。”
哦,这样啊。
姜梨抹了抹自己的眼,她莫名想到了王府的那一出,她以为自己的穿越天衣无缝,殊不知在人家眼里,她只是具占了身子的孤魂野鬼。
姜梨跪在老太太面前,轻轻道:“祖母,您也看出来我不是她了,对不对?”
“可是您依然愿意要我当您的孙女,多谢您。”
姜梨跪在床前,认认真真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她默默:“祖母,我会替她好好活着。”
齐雾北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的阿梨托着腮,面对着窗外发呆,见他过来,她不羞不动,宛如傀儡。
齐雾北满腔的心思全都化成了疑惑,是谁竟然惹阿梨不高兴?
姜梨怔怔落下一滴泪,浇在齐雾北心上。
她说:“齐雾北,我可能……没有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被拒
“家”这个字对齐雾北而言非常陌生, 他察觉到姜梨低落的情绪,微笑着叹气,抚摸她如绸缎般柔顺的头发。
姜梨知道他没办法理解自己的心情, 吸了吸鼻子,道:“我答应了给你摸猫耳朵来着, 你等等。”
她转身想去拿东西,齐雾北拽住她, “突然不想摸了, 今日便算了吧。”
“哦。”姜梨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齐雾北捏着她的后颈,语气疑惑:“或许, 你想哭吗?”
听闻,女子伤心的时候, 掉几滴眼泪会好一些,她方才不就掉了么。
姜梨本来是有些伤感, 但齐雾北这么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她反而哭不出来,甚至还有点气。
当你沉浸在情绪中时, 若有人安慰你, 你可能立马会哭出来,但若是这个人不解风情,竟然也能歪打正着让她不那么伤心。
姜梨摇摇头:“不了。”
齐雾北歪头打量他, 良久,他手底用力, 感叹:“真可怜啊。”
竟然哭都哭不出来, 可见是伤心得狠了。
姜梨本想一走了之, 可祖母对她的宠爱是实打实的, 她没办法真的扔下她,就这么不管,想了想,她决定明日请雁回过府一叙。
姜老爷姜夫人那边她是不会去了,既然知道是要寻个由头处罚她,姜梨还没这么不知死活,非要跑过去找罪受。
过了一夜,府内一切正常,姜梨昨晚没有过去这件事,居然没有掀起任何的风浪,甚至连早上她遇见姜老爷,同他打招呼时,他都默契得没有提起这桩事。
就好像未曾发生一般。
姜梨不禁怀疑常嬷嬷是不是在骗她,但是也不应该啊,常嬷嬷显然是姜老太太那头的,她何必拿这种事情撒谎呢。
思来想去,便是姜家在憋大招。
这个想法在她带着雁回去老太太的院子时得到了证实,她这一路,只要她经过,仆从们避之不及,有一两个甚至因为退得太快绊倒自己摔到了河里。
目睹这一切的姜梨:……
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冬霜春露上前训斥,那些下人们没了先前的尊重,却也似乎心里憋了话似的欲言又止,然而瞥及姜梨扫过来的目光,他们便很快闭上了嘴巴。
姜梨寻思估计是姜老爷将对她的猜疑大肆渲染一番传了出去,而这件事情一定发生在昨夜,既然能产生如此明显的效果,显然她现在不啻于吃人的恶鬼。
姜梨觉得好笑,旋即长大嘴巴,做出一副吃人的样子来,旁边正在啼哭的小儿刹时被她娘亲捂住了嘴。
这下冬霜、春露齐齐无语,边走边吐槽:“咱们小姐是什么妖怪吗,值得他们这样?”
姜梨经过昨晚,接受得也比较快,她穿越会有今天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她设想里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她反倒转过身来安慰两个丫鬟:“无妨,这点小事无需介怀。”
片刻后,许是好奇,她扭头问:“若我真是那洪水猛兽,你们俩当如何?”
“小姐,我们自然是跟着您的。”冬霜与春露齐齐道。
姜梨笑了笑:“若真有那一天,你们便选条对自己好的路,没必要跟着我吃苦,我不会怪你们。”
“小姐……”
两人还想再说,姜梨扬手止住了。
雁回拎着医箱跟在春露身后,他本就不是那擅长交际的性子,走了这么一段路,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他满心医术,于其他方面总归迟钝,想不出姜府为何今日气氛沉沉,更想不出姜小姐这番说辞是因为何。
但正是因为想不出,他便更加谨言慎行,一声不吭,力求看起来了然于心。
行至姜老太太门前,这第一道门就被拦住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冬霜震怒:“大胆,你们敢拦大小姐?”
门口小厮吊-儿郎当道:“冬霜姑娘,不是咱们敢不敢,是老爷夫人下了令,咱们这些听令的不得不从啊。”
“再说。”他将视线移到姜梨的身上,却没坚持过多久便慌忙避开,强撑道:“她到底是不是大小姐,还未可知呢。”
“什么?!”饶是春露这般好脾气,都有些恼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小厮却不怀好意得笑了:“两位姑娘日后还是顾好自己吧,咱们做奴才的,平日里可不就仗着主子那点威势吗?”
正巧这时,姜珏出来了,那小厮瞬间便换了个态度,恭敬弯了腰,谄媚道:“二小姐。”
她们这种权贵世家,拜高踩低极为严重,姜梨不过刚跌下泥潭,家里的小厮便对着府里剩下的二小姐趋炎附势了起来,当真是现实。
姜梨知道自己今日许是进不去院子里,便看着面前的姜珏道:“阿珏,我担心祖母的身体,你让雁回进去给她瞧瞧罢。”
姜珏看了眼院子内,轻轻摇头,言简意赅道:“阿梨姐姐,恐怕不行,爹在里面。”
姜梨又道:“等他走了呢?”
姜珏还是摇头:“有人……”
行吧,白天估计是没戏了,等晚上再看吧,姜梨转身欲走,姜珏犹豫间,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欲言又止:“大姐姐……”
姜梨笑了笑,将她的袖子拂下:“好好的,你想要的日子马上就来了。”
说罢,她转身而去,她一直都没有不喜欢姜珏,何况这整件事情,跟姜珏也没什么关系,姜梨没必要迁怒她,甚至,她未来某日,或许还能利用这段时间的情谊,得到一些助力呢。
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就是少一个敌人。
这便是姜梨的处世哲学。
姜梨如今在府中身份十分尴尬,她得想着一会儿怎么让雁回混进去,又担心徐山海那边进展如何,再加上现在的局势,她也不知道她出府后还能不能回来,思来想去,她决定按兵不动,徐山海那边便派平安去打听好了。
趁着平安出门的间隙,姜梨对冬霜道:“你去院中点点,若是不想留着的,便送去别的院子吧。”
她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其实每日几个丫鬟小厮便够了,实在用不上这几十个,姜梨早就觉得冗杂了,但是碍于嫡女的派头,一直就这么着了,如今倒是恰好寻了个由头。
冬霜聪慧,大抵猜到是有了一些事情,她也不多问,只照办。
一时间,院子里吵吵嚷嚷,不时传来有人开门离去的声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了冬霜、春露和姜梨。
姜梨心里有些惆怅,但是不多,她很庆幸自己从未将这里当成过自己的家,除了祖母外,她从未对任何人生出不可割舍的感情,所以真的到了这一刻,她也只是自嘲似的笑了笑,再没了旁的动作。
姜梨又看向仅剩的两个丫鬟:“你们不用顾及我,真的。”
“小姐,我脑子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您就算赶我,我也不要走,我伺候您伺候惯了,伺候别人,我做不来。”
春露走过去轻轻得去揉捏姜梨的太阳穴,她嗓音柔软,无端真诚。
姜梨抿唇笑,道:“若我是鬼魂附体,你们也不怕?”
春露哆嗦了一下,然而镇定下来,她继续道:“不怕的,小姐。”
冬霜道:“小姐,您就算是鬼魂,您也没害人呀,我看有时候,活人比那死人还要可怕呢。”
姜梨诧异得看了冬霜一眼,没想到这个小丫鬟平日里看着闷声做事,心思却这么通透,她本来倒是真的想赶她们走,但转念一想,她若是能在身边留几个人,日后也好办事。
这么想着,她拉开自己的妆奁匣子,从里面挑了两根材质极好的簪子,一人递了一根,笑道:“念在你们俩这么让我感动的份上,这便赏了你们吧。”
冬霜春露笑着接过,平安恰好于此时回来了,而他的身后,跟着齐雾北。
平安走的并非大门,他武功又好,府里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没曾想,竟遇上了齐雾北。
姜梨抬眼看去,齐雾北今日穿着天蓝的素色衣袍,行走间衣袂飘飘,一贯整洁的他,衣袍边缘却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姜梨心里蓦地一抽,下意识便问:“你受伤了?”
“啊这个。”齐雾北低头看了眼,淡淡勾起唇:“并未。”
“阿梨,你未免太紧张我。”
齐雾北愉悦时,眼角眉梢上扬,冷白的脸上泛起粉色的晕,让他不落凡尘的容貌沾染上一丝烟火气。
姜梨很喜欢看这样的他。
只是,这人太过自恋,姜梨默默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就是……”——就是什么呢,姜梨没想出来,她索性忿忿闭嘴,不说了。
齐雾北哈哈笑起来,他在姜梨面前总是爱笑,他上前,蹲在姜梨面前,握住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啄吻:“阿梨,你想知道徐山海的事情,为何不自己来问我呢?”
这里面的事情,平安难道会比他更懂么。
姜梨被他弄得有些痒,嗫嚅道:“那你会如实跟我说吗?”
齐雾北仰头,那双桃花眸在她的面上逡巡,辗转,幽幽道:“那自然得看,阿梨的表现了……”
姜梨脸一下子就热了,她挥手让平安她们都出去,而她一点点往前挪,又捧起齐雾北的脸,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可以了吗?”姜梨眨巴眼睛问。
齐雾北将指尖递过来,姜梨顺从得含进去,乍然的温热与柔软极大得取悦了齐雾北,他缓缓开口。
“徐山海今日状告齐若溪,不过须得先受刑,故我身上的血迹就是他的。”
“之后,齐临风当堂佐证徐山海,阿梨,你都没看到,齐若溪当时的表情真是精彩至极。”
齐雾北的手指-搅-动着,“你说,齐若溪今晚能睡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隐情
深夜齐府, 灯火通明,祠堂内传来阵阵争吵,间或夹杂一两声妇人隐忍的抽泣。
“临风!你是要害死你大哥吗!”
“爹, 我说的都是实话,您怎么不相信我呢?”
齐老爷脸部肌肉抖动, 扬起手,又下不去手, 最终转向, 打了齐夫人一巴掌,怒斥:“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齐夫人本就伤心,如今被迁怒, 她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老爷, 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您整天呆在后院寻欢作乐, 我拉扯两个儿子多不容易啊, 您问过一句吗,您没有, 现在出了事, 您倒是问起我的不是来了,想当初,您领回那个小贱种, 我都笑呵呵应下了,半句微词都没呢。”
齐老爷吹鼻子瞪眼:“你别以为你们对雾北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哎——我们做什么了, 老爷您倒是说清楚啊, 您要是看不顺眼, 您大可以为他主持公道, 您没有,您不敢,结果呢,结果我儿子一个现在在牢里关着,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齐夫人说着说着便哭了,“我就不信,这事儿跟齐雾北那个小杂种没关系!”
齐夫人该嚣张时嚣张,该温柔时温柔,齐老爷就吃她这一套,再加上她娘家是官场中人,于他生意多有助益,齐老爷并不敢真的怎么了她,见人哭了,他便又上前,老态的手臂颤巍巍伸过去将依旧花枝招展的齐夫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慰:“夫人莫气,都是我不好,我这是一时气急糊涂了,再说,我这不是担心咱们若溪在牢里过得不舒坦吗?”
这话一说,两人都伤心起来,“若溪自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份折辱……咱们家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啊!”
齐临风只漠然看着,大哥怎么样管他什么事,他风光这么些年,早该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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