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世子妃,她叫的别扭,姜云岁听得也别扭。
“好端端你做什么叫我世子妃?”
“世子不许奴婢再…”
话说一半,姜云岁也就听懂了。
愈发觉得他那个人霸道。
侯府还是裴闻说了算,她也不能叫宜春与裴闻对着干,平白害了人家。
晌午时分,裴闻过来听澜院陪她用膳。
姜云岁吃了小半碗就不太想吃,裴闻倒是将她碗里剩下的半碗汤面都给吃了,半点都不嫌弃。
他又送来了些精致的小玩意。
南海的珊瑚珠,赤金嵌着蓝宝石的凤钗,还有好些听闻能平心静气的锻香。
姜云岁也不知裴闻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好东西,尤其是南海这株珊瑚,还找了术士寻了个好位置摆放,不许旁人乱动。
姜云岁记得裴闻向来不屑于术士这些鬼神之道,如今好似十分的相信,听闻能够保人平安,就真的信了。
姜云岁看珊瑚漂亮,也就没有说什么。
裴闻下午在她这儿小憩了片刻,才缓缓离开。她被腻出了汗,这人的身躯就似火炉滚烫,被他抱着都不需要再取暖。
临别前,裴闻也不忘提起:“记得我的荷包。”
姜云岁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装聋作哑,骤然被他抬起了脸,“你既答应了我,就不许骗我。”
他见过她给阮洵期绣的那个荷包,针脚确实不好,但是却是用了心的。
姜云岁随口敷衍他:“听见了。”
她小声抱怨,“你就不要总念叨了,真的很烦。”
她也不会觉得裴闻会因为她说的几个字就伤心难过。
男人垂眸,默不作声,等过了片刻,握紧了她的手,“等你绣好了我便不念叨了。”
她嗯了声。
裴闻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在外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她面前难免多话了起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旁人摆弄你的屋子,但是那株珊瑚是能保平安的,你不要乱动,也好让我安心。”
“还有,记得上药。”
“若你自个儿脸皮薄不好意思涂药,等我夜里回来,知道吗?”
温和的嗓音,半点的压迫感都听不出来。
姜云岁的脸越来越烫,轰得一下烧了起来,她巴不得赶紧送走他,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话,点了点头:“知道了。”
昨晚他已经给她上了药。
她自己是绝不好意思的。
姜云岁目送他离开,赶紧打开窗户透气,脸上吹了会儿风才觉得没那么热。
前院有些热闹,她稍稍打听了句,才知道原来是裴闻的堂妹跟着在江南府任职的父亲回了京。
堂妹来府上做客,前两年似乎对裴闻心有所属,当初听闻他成了婚,哭着闹着要上吊,好不容易才被父母拦了下来。
堂妹气势凛凛杀到了后院来,在她这个郡主面前也丝毫不怕,高高在上横眉冷对打量着她。
小郡主确实名不虚传,是个美人儿。
可是除了貌美,她又有什么?
堂妹心里难免不服气,还有点嫉妒。
嫉妒她漂亮,看着性子也是个好的。
堂妹也知分寸,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说:“裴闻不喜欢你,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才娶你。”
其实这句话她也骗不了自己。
莫说是郡主,哪怕是公主的身份,裴闻只怕是都不稀罕的。
姜云岁听着也没什么感觉,裴闻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可她心里又有点烦乱,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姜云岁沉默了片刻,不甘示弱:“我也不喜欢他。”
堂妹狐疑打量着她,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话。
她已经没有来时的斗志昂扬,还以为郡主是多么骄纵跋扈的人,看起来可真好欺负,她都懒得欺负不如自己的人。
“你除了长得好看一些,也没有别的长处值得旁人念念不忘。”
堂妹这样说着。
姜云岁认真想了想,好像真的是如此。
她没有岑澜那么有才,也不像赵敢宁那般,已算得上是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从前也只想着和阮洵期去哪儿玩,抱猫养狗,好生没有志气。
她不说话。
堂妹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就将她说的蔫巴巴,皇室中人果真都一脉相承,没什么用处的废物。
侯府里发生的事情,怎么也逃不过裴闻的眼睛。
两人在后花园说了什么,又是什么表情,当天便有人告诉了他。
裴闻最恨旁人去她面前指手画脚。
他都不会对她如此,外人又有什么资格?
堂妹许久没有见到这位仰慕已久的堂兄,傍晚见到了他,还满心欢喜。
哪知裴闻一脸淡漠的冷色,看着她的目光冰冷似月,嗓音都透着阴沉的寒意,“江从月,明日就让你父亲接你回去。”
江从月都愣住了,不消片刻就想明白了缘何如此,她气不过:“我不过是在她面前说了两句实话,又没有去欺负她!你就要赶我走?”
裴闻耐心不多,冷冷看着她,“你算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在我的妻子面前说那些话,欺她就是辱我,我自然容不下你。”
江从月还想要辩驳,裴闻连话都懒得同她多说,抬了抬手,就让人送客。
场面闹得难看。
裴闻最不惧的就是难看,他疯起来向来是不管不顾的。
姜云岁还不知道裴闻把江从月送回了江家,她这人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总不想为难自己,叫自己痛苦。
她天生就普通。
何必勉强自己一定要成才成将。
哪怕人人都说她配不上裴闻,可却是裴闻非要娶她的,又不是她逼的,她自己也不愿意。
这样想着,姜云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夜里,裴闻并未主动提起白日发生的事情,闷声不吭帮她上了药,她的脸红得快要熟透了。
裴闻在等她同自己诉委屈,可她像是没发生这回事,只字不提。
裴闻还记着她在江从月面前说她不喜欢自己。
这句话,他听了没有十遍也有五遍,按说早就该习惯了。
偏偏每次听都似心如刀绞,心脏痉挛的难受。
裴闻想似她这般没心肝,也是好事。
不会爱,也不会痛。
更不会深陷爱而不得的自我挣扎里。
半夜吹灭了灯,黑暗中裴闻忍不住拥紧了她的腰肢,他垂着眸,面无表情的想为什么不能一口、一口把她吃进肚子里。
吞进自己的骨头和血肉里。
彼此融合。
这样他就不用怕她再次抛弃自己,头也不回为了别人而离开。
他的脑子里不断冒出一些疯狂的、听起来就很变态的念头,他平静的想要用绳子、用锁链、甚至用药物,将她困起来。
让她渴望自己的到来。
要她和自己一样,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这些危险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的闪过,最后又被他烦躁的压了下去。
他的呼吸都变重了一些,他收紧了臂弯的力道,低头舔舐着她,眼睛都在发酸,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别听江从月胡说,我就是喜欢你才会这样不择手段。”
姜云岁被他亲的醒了过来,听见这句话,想装没听见。
也不知裴闻在发什么疯,他嗓音平静,也听得出话里话外的认真:“好想把你吃了。”
若有一天,他真的被她逼疯了。
临死之前,他要把她吃掉。
不给别人留。
作者有话说:
小裴:想发神经,但有老婆,还能忍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章再进个剧情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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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锁金笼◎
姜云岁的睫毛颤了两下, 亲耳听见裴闻说喜欢她,她心里有些奇怪,跳动的心脏好似滞了半拍,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咚咚咚跳动剧烈,好像要撞破胸腔。
深深呼吸了几口, 乱撞的心跳渐趋平稳。
她还是情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也不想被裴闻说的这句好听的话骗, 如果他真心喜欢她,怎么舍得那样恶劣的对待她?
把她关起来,还总是罔顾她的意愿。
连对她说话都是刺耳的。
裴闻现在还在她耳边说要把她吃掉,听起来就十分可怕。
吃人无异于野兽行径。
亏他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裴闻知道她没睡着,等了许久她还在装睡,男人默了半晌, 薄唇轻轻贴着她的耳朵,“岁岁, 我是真心喜欢你。”
温凉的气息撩过耳后这片薄薄的皮肤,一阵滚烫发红。
她的耳朵也跟着烧了起来,好似充了血那般。
姜云岁背对着他, 被他从身后拥在怀中,过了会儿, 她缓缓睁开了眼皮, 声音很轻, “你喜欢我什么?”
“说不出来。”裴闻收紧了臂弯, 紧贴着她的身体, 用力拢着她细细的腰肢, “什么都喜欢。”
怎么看都喜欢。
哪里都喜欢。
喜欢到快要被嫉妒吞没, 被不甘折磨成了恶鬼,任由嗔痴贪念将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曾经那些引以为傲的自持力都成了空。
他不过也是最庸俗的凡夫俗子。
对她的贪念像永远都吃不饱的恶鬼。
姜云岁把脸藏到了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裴闻默住,他以前总是不愿在她面前表达的太多。
许多话更情愿往心里藏。
也难怪她会这般误解。
裴闻轻轻将被子往下扯了扯,他盯着少女被熏得泛红的小脸,耳朵根也不知是不是也被热红了,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喜欢的。”
姜云岁又不说话了。
他上辈子对她一点儿都不好。
她不想当个愚蠢的人,在他身上被上当受骗两次。
姜云岁朦朦胧胧间想起来,刚开始被裴闻带回侯府的时候,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裴闻的,后来…他总是将她惹哭。
她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一点儿都不想与他和好。
哪怕那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她也无法轻易说服自己,放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我还是不喜欢你。”
她用硬邦邦的语气吐出这句话,眼角滑落一滴温凉。
裴闻拥紧了她,嗓音闷闷的,“嗯,我知道的。”
姜云岁有股闷在心里的气,也不知对谁发作,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他兴许是要难过的,却没有忍气吞声的咽回去,“你对我不好,我讨厌你。”
裴闻的心脏就像扎了根软刺,拔也拔不掉。
他抱着她胳膊的双手轻微有些抖,喉结滑动了两下,他低声下气地问:“不能不讨厌我吗?”
姜云岁一向不太会骗人,天真又直白的人说话总有些残忍。
“我现在还做不到。”
她好像很困了,又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我困了,想睡觉了、”
“嗯。”
——
翌日,姜云岁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做什么事也都提不起劲。
她觉得她昨晚和裴闻应该算是吵架了。
哪怕背对着他,她也能感觉得到他的难过。
姜云岁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针线。
宜春听见郡主在叹气,还以为郡主是为了绣活头疼,抬眸瞧了眼郡主怔怔发呆的模样却又不像是如此。
姜云岁打开了窗,透了透气。
院子里的花树已经渐渐开始长出了新枝,枝头栖着几只雀鸟。
姜云岁听着鸟鸣声,逐渐扫空了心里那点烦闷。
她低头继续绣手里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也看不出绣了个什么,不仅不好看,甚至能说有点丑。
姜云岁看着这个丑丑的荷包,都不太想给裴闻。
她想如果裴闻不主动开口问她要,她就不给。
这种小事,裴闻总不能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可她低估了裴闻,傍晚,男人从宫里回了府,径直来了听澜院。
他似乎不喜欢在宫里染上的气息,洁癖发作,先是去换了身衣裳,等从屏风后出来,没瞧见她人。
方才还见她坐在暖榻上,这会儿不知躲哪儿去了。
裴闻抬了抬眉,扫了眼在外间伺候的丫鬟,漫不经心开了腔,“世子妃呢?”
婢女连头也也不敢抬,府里的小丫鬟不是没有对世子动过心思的,自从打死了两个不太安分的,她们就不敢再有那些歪念头,连看都不敢多看。
“世子妃去院子里给花浇水了。”
裴闻抬了抬手,让她们都出去。
她喜欢弄那些花花草草,院子里专门留出了一块空地放置她精心培育的花,去年冬天冻死了不少株,等到来年春天才发现那些花枝还是干枯。
裴闻悄悄让人换了她的花盆,不然叫她知道她养的花被冻死了也是要难过很久的。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每天细心照顾的花,早就让他换过了。
裴闻耐着性子在软榻上看了会儿书,她这里不知点了什么香,味道十分好闻,同她身上的气息差不多。
渐渐地,裴闻觉得自己身上也染了几分相同的气息。
等了半晌,姜云岁才回了屋子。
外边的天还是冷,她的手指头都被冻得发红,原本纤细葱白的指尖,似是掐着一抹水色的红,从皮到骨,慢慢透出来的薄红。
姜云岁抬眸就见他占了她平日休憩的地盘,懒洋洋靠在窗边,手里捏着本书,男人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眸,“忙完了?”
姜云岁还在两人吵架了的尴尬中,面对他总不如先前那般自如,她僵硬的点了点头。
裴闻的目光瞥见她泛红的双手,将她搂到了怀里,掌心包着她的小手,“下回等天气暖和些再去,平日也会有人照看你的花,不会养死了的。”
姜云岁嗯了嗯,低着头也不再说话了。
裴闻每回抱着她都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所以他总是舍不得松开她。从前他分明最瞧不上为情深陷的人,自己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甚至变本加厉。
裴闻方才瞧见了被随意放置在榻边的针线盒,他接着又开始讨要,“我的荷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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