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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玉道：“不必言谢，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我帮你，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人而已。”她补了一句，“与其说师尊信我，其实她信的是璇玑峰主，她们多年交游，情谊深厚，若不是璇玑力荐你来办这事，你这情况……师尊连秋藕城的大门都不会让你进。”
萧清寒：……
转出花厅不远就是城主府的议事正厅，他和冰玉到时，摇光和风裳、竹笠都在，还有两人未到。
这一次转化魔土计划，由萧清寒统领安排，九霄仙宗、百花宗、灵器宗、闻剑宗四宗协力，缺席的正是灵器和闻剑两宗管事者，灵器宗副宗主长卿和闻剑宗长老山房。
进了正厅，萧清寒视线扫向两张空座，神色不变，上前向摇光行礼。
摇光摆摆手道，“不必这些虚礼，既然宗主都决定让你来统筹，你就放心安排我们，我实在管不来这些跟炼丹无关的事，就靠你了。”
他都这么说了，众人就省了礼数，各自落座，视线都不自觉投向了两张空座。
明明已约定了时间，两人却迟到，灵器和闻剑宗虽然比不上仙宗，也是中州地界最大的两个宗门，在秋藕城附近名气极盛。
灵器宗是有名的炼器门派，这次倾洒灵液的计划，要靠他们炼制的机关灵器，闻剑宗一直负责秋藕城至天命城附近查探和巡防，对魔域的情况有所了解，此次需要他们配合灵器宗行动。
如今两宗之人迟迟不来，不大可能是忘了时间，更像是一种无声抗议，他们对萧清寒这个负责人有意见。
在坐之人虽未言明，但都心中有数。
风裳神色担忧，忍不住看了一眼师兄，明明是一同对付魔族，自己人却还要闹矛盾。她站在信任师兄的立场，就忍不住对没来的两人多了几分怨怪。
刚想说些什么，竹笠对她摇了摇头，这事实在不适合她开口。
他和风裳之所以能坐在这里议事，是因为他是灵液的研发者，他们两又十分了解魔域外围地形，这次行动少不了他们，但他们两毕竟不是主事者，那两人没来，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几人为萧清寒担忧，倒是他坐得安稳，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摇光有心为他缓解尴尬，“长卿和山房未至，也许是事务繁忙忘了时辰，不如派人去催促一二？”
萧清寒道：“不必，他们马上就到。”
随着他话音落，门口传来吵闹人声，先是传来了小朋友哭哭啼啼、抽噎不止的声音，接着一个柔和声音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乖，不哭了，这都到门口了。”
“你进、你进去啊，呜呜呜。”
“好吧好吧……别哭了啊。”
就见一个胖胖的童子牵着一个相貌温和的青年走了进来，青年一跨过门槛，小童子立刻展露笑颜，“主人，我把人带来了！”
说着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萧清寒面前，小脸上泪还没擦干，却笑得灿烂，邀功道，“主人，我厉害吧？”
萧清寒拍了拍他的发顶，“做的不错。”
被主人夸奖的一心小脸红扑扑，开心极了。
站在门口的青年正是长卿，他看着这一幕，不由目瞪口呆，“你、你不是摇光峰主走失的药童？！”
一心道：“一心是主人的道童，主人派我请你来议事的哦。”
不等长卿说话，萧清寒开口道：“副宗主既然来了，就请坐下吧。”
长卿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这人不愧是做过魔族的，心思如此狡猾，竟然派小童子来哄骗他，他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见不得孩子哭！
他来秋藕城是有事与花宗主商议，本是打定主意不参加议事的，只要他不来，少了灵器宗弟子操纵灵器，仙宗就不得不考虑换人。
他想得好好的，怎料被这孩子缠上了，他说他是跟摇光峰主一起来的药童，见不着摇光哭得凄惨，他实在是不忍心，又不放心交给别人，想着将孩子送到门口就走，谁知……
总之，心软坏大事。
眼下他既然都进来了，厅内这众目睽睽都盯着他看，他也不好转身就走，只好坐下来了。
刚坐下，又听见门口有人说话，“我主人的剑意纵横天下，你一定打不过他。”
“放屁！”
“咦，你在我一个孩童面前显威风算什么，有本事你进去找他啊。”
“我——”
“哦，你怕了。”
“谁说我怕了，我这就去跟他一决雌雄！”
闻剑宗长老山房跨门而入，就见屋内七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他瞬间僵在门口。
萧清寒道：“山房长老，请坐。”
山房哼了一声，竟不落座，上前一步，阴阳两道剑意自他身上发出，迅如游，疾袭主座上的萧清寒！
一时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人竟然当场搞偷袭？！
唯有主座之人稳如泰山，两道凌厉剑意已到面前，他骈指驭气，甚至不用眼神捕捉剑意位置，仅凭着感知，两道指风就将剑意打落，轻描淡写间，竟然坐姿都未变动。
山房瞪大双眼，就见那剑指朝他一指，他的眼皮还未眨下，那剑意已轰然洞穿他脚下地板，余威震飞袍袖，他额头滴下一滴冷汗竟是脚一软跌坐地，脸上满是惊吓神色。
这一剑何其快！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练剑五百年，修得这两道阴阳剑气，自认已是剑道宗师级别的高手，虽然不及长怀剑尊，但怎么也不会输给他徒弟，没想到，他不仅输了，还输得如此彻底。
他愕然看着主座上的萧清寒，唯有同修剑道，才明白他刚才这一道剑意的精妙之处，此等天赋，实在是令人震惊。
他还来不及擦去额头被吓出的汗，一心和随后进来的一意都鼓起掌来，“主人好帅！”
山房叹了口气，今日可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没想到一意走到他面前，将他搀了起来，认真道：“我主人常说，习剑之人要心思纯净，长老一看就是心中唯剑之人，才会这样急于和我主人论剑，切磋剑意是为了取长补短，胜负不必放在心上。”
一席话令山房尴尬尽去，舒舒服服地把山房捧下了台阶，落座之前，他不由对萧清寒拱了拱手：“萧道友的手段，山房佩服。”
他自认剑道不如萧清寒，竟是没有在他这个后辈面前摆长老架子。
本以为今日两人坚持不来，场面恐怕会闹得十分尴尬，没想到萧清寒仅靠着两个小童子就将事情解决得如此漂亮，不伤两家和气，影响后续合作。
冰玉将这场面看在眼中，暗暗点了点头。
自从萧清寒和璇玑定下四宗共办此事之后，他就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名声，恐怕会遇到阻力，提前让芙蓉影暗中将两宗主事调查了一番，发现一个爱护幼童，一个痴心剑道，便定下了两条计策，果然派上了用场。
他轻扫一眼两人神色，见他们虽然落座，但仍面带不满，深知要两人放下芥蒂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让两个小童先离开，对众人道，“既然人已到齐，开始谈正事吧。”
灵鹿王提出要云衣在灵鹿族留三年，剑尊变了脸色，他倒不怕别的，就怕他那大弟子相思成狂，再生心魔，他老人家可是承受不住再一次打击了。
“难道就不能短些时日？”
灵鹿王摇了摇头，“三年已是最短之期。”
剑尊不由看向云衣。
云衣道，“师尊，我想留下。”
“那你师兄……”
“鹿角之伤，离别之痛，两者相权，恐怕还是前者更令师兄痛苦……”云衣道，“而且不瞒师尊，有机会治愈，我也不甘愿就这样变成一个废人，我还有想做的事。”
虽然担心，剑尊还是尊重了徒弟的决定：“我明白了，三年之后为师再来。”
剑尊御剑离去，云衣随着灵鹿族人回到领地。
那绿色灵气铺就的道路缓缓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山间草木复原，葳蕤茂盛，谁也想不到，灵鹿一族的领地会藏在这无名深山中。
朝露带着她进了领地，领地内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景，她来不及仔细欣赏，跟着朝露走到很久，在一棵有着巨大树冠的古树前停下。
族人陆续离开，就剩了她和朝露两人，她斟酌片刻后开口，“关于我的身世——”
话未说完，朝露却在她面前起了变化，它的身躯似乎变得更加透明了一些，那琥珀色眼睛渐渐变成了一种天空般的湛蓝色，它用一种十分空灵的声音说，“云衣，我确实对你有些意见。”
云衣一惊，因这句话认出了它的身份，“你是……天道？！”
第70章 [VIP] 定计
云衣曾跟小啾说过, 要按自己的意志生活，“天道要是有意见，就自己当面跟我提。”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谁知正主竟然找上门来了, 还说确实对她有意见？！
云衣一时有些心虚, “……您对我有什么意见？”
天道慢悠悠的说，“云衣，自从烧毁了巨树之后, 你对规则破碎之事置之不理，整天和气运之子卿卿我我, 天道都看不下去了。”
最后这句, 竟隐隐有一丝调皮的语气。
云衣一斜眼，“这么说，您天天都在看我和师兄卿卿我我？”
天道那双湛蓝色眼睛眸光柔和，“我乃天道, 天下生灵动向皆在我掌控之中。”
几句话下来，云衣便知道它来找麻烦的，倒像是回应她之前那句话，和她开了一个小玩笑。
天道竟然也会开玩笑, 她说话语气也放松下来，“您也知道，我和师兄杀了魔龙, 元气大伤, 当然需要好好休养一阵。”
她说出这句话, 天道却说, “云衣, 我感觉到那股邪恶力量仍然存在。”
云衣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魔龙还活着？！”
天道微微颔首。
“小啾，这是怎么回事？”
“唔, 魔龙应该被烧死了呀……如果它还没死，说明它找到了新的附身对象。”
“它不是只能附身气运之子么？”
……
“错误代码！”
“夜小小！”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答案。
“如果它附在夜小小身上，那夜小小当时也在魔渊？”
“说不定现在已经是魔族夜小小了。”
“这两害相加，不知会生出多少坏主意。”
她似乎陷入沉思，天道并未打断她，在她视线看过来时说，“和你的小系统商量完了？”
云衣道：“魔龙还没死，我担心师兄。”
她和师兄肯定是它的第一复仇目标，灵鹿族领地隐秘，她很安全，可是师兄就不一样了，他还在对战魔族的前线。
“你用鹿角为他净化魔心之后，魔龙已不能再附身于他，你不必担心。”天道说，“而且我感觉到，它如今力量十分虚弱。”
听说师兄无法被附身，云衣顿时松了口气。
“您就不能直接消灭它吗？抹杀错误代码，也是天道的职责之一吧？”
天道温和一笑，“抹杀错误代码确实是我该做的事，但修复规则已经耗损了我大部分力量……归根究底，如果贵局不让这个小世界重溯九十九次，又怎么会产生错误代码呢？”
看来这个世界的天道对穿书局怨念也很深呢。
“谁在滚筒洗衣机里转上百来次能完好无损呢？”天道说，“贵局派出的那些情感AI攻略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云衣表示认同，并觉得天道和小啾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我如今的力量之弱，连降临到灵鹿王身上和你交谈都维持不了太久。”
“那朝露它——”
“放心，这不会对它有什么影响，灵鹿族是天地纯净灵气孕生的种族，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适合作为我降临的载体，我——”
它话还没说完，就见朝露眨了眨眼睛，又变了漂亮的琥珀色，它似乎并不知道天道降临在它身上的事，接续上了之前的谈话，“当初灵鹿一族决定迁徙，部分族民难舍故土，选择留在九霄山附近的领地，当时你爹爱上了一位人族女子，决定留下来。那之后我许久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后来……”
“他跟我说过，若是生下女儿就取名叫做云衣，你身上有你爹娘的气息，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眼前云衣虽是人形，但在它眼中，一眼就能看出她鹿角的残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这些年过得可是不易？”
“说来话长……”她说，“我的鹿角还能恢复吗？”
朝露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说，“失去鹿角之后，你的身体十分虚弱，灵鹿族领地内灵气充沛，适合调养，不如你先安心休养一段时间。族民们知道族中多了一位小公主，都十分欢迎你的到来。”
云衣只好答应下来，心中却疑惑，朝露似乎有意避而不谈恢复鹿角的事，难道它不想帮自己恢复？那它又为何要跟师父说那番话，是为了误导她，骗她留下吗？
这边云衣陷入疑云，另一边议事厅内，萧清寒示意竹笠拿出了绘制完成了魔域外围地形图，此图以灵气绘成，甫一展开，就迎来了一片惊叹之声。
只见地图上不仅全面绘制了从天命城到魔渊外侧的地形地貌，就连每一片区域生长着什么样的魔植，守护该区域的魔使是什么实力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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