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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立刻回府，修书一封，交给了府上一个信得过的小厮，让他找人送信到京城。只是后来，那个小厮就再也没出现过。
再后来，他就被困在屋内，怎么也出不去，还日日昏睡。
直到这两日被傅轻舟带离那间屋子，他才开始半梦半醒，渐渐找回一点意识。
“简直是胆大包天！”
洛云川怒拍桌子，向傅轻舟吩咐道：“此事务必彻查到底！出了什么事，本宫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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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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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轻舟领命后，就离开了府衙。
奔波了好几日，已是心力交瘁，此刻只想好好躺下休息。
他来到沈府，去见了傅婉柔。许久未见，姐弟二人说了不少话。
傅轻舟将沈云舒在京城的情况都告诉她了，让她不必担心，京城有傅昀在，不会出事的。
沈佑之知晓傅轻舟从府衙见完太子回来，本想问一问情况如何，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他毕竟只是一个地方官，而傅轻舟和裴湛才是随太子下江南查案办事的。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可以过问的。
正好西厢房还空着，傅婉柔安排人带着傅轻舟住进去。
刚踏进院子，就看到洛晴岚推门而出，身上还只披了件薄披风。
“郡主怎么没在官驿，反而跑来这小院子里住？”
“傅大人不也没住官驿吗？”
傅轻舟没有回她的话，径自往西厢房走去，却又听到洛晴岚问他：“拦截信件之人可都抓到了？”
“尚未，不过快了。”先前傅轻舟也不明白洛晴岚为何这么关心这件事，不过后来沈云舒趁洛晴岚不在的时候将事情都告诉他了，他才知道原来平江王长子是因此过世的。
想来洛晴岚也是不希望再有人重蹈她长兄的覆辙，这才对江南之事如此上心。
傅轻舟想了想，对洛晴岚说道：“郡主若真感兴趣，不如随我们锦衣卫一起查案。反正锦衣卫现在也缺人手，大部分的都留给太子殿下调遣了，在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然了，事成之后，在下会给郡主结算工钱，不过郡主应该也不在意这点碎银吧？”
“既然傅大人愿意给，本郡主为何不要？碎银也是银，傅大人可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说罢，洛晴岚就转身回屋去了。
傅轻舟站在院子里对着她那屋说道：“明日寅时三刻出发，郡主可别又睡过头了。”
“知道了。”
傅轻舟叹了口气之后，便也回屋去了，嘴角挂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天亮后，沈云舒一觉醒来就去找洛晴岚，却发现她不在屋里，还好在桌上找到了她留的字条：
“我随傅大人去查案了，不用担心。”
查案？和她小舅舅？
沈云舒一脸懵。是她昨夜睡太早错过了什么事吗？
算了，反正他们俩都武功高强，不会出事的。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今天还会不会有人去放粮的地方闹事。
虽然昨天下午裴湛就来找过她，跟她大致说了审讯的结果，确实是有人指使。不过那几人并不坏，只是收了一些钱财。
但沈云舒还是决定防患于未然，毕竟眼下这样重要的关头，一步都不能踏错。
她正要去向沈佑之进言，说多带几个官兵去，就发现沈佑之已经安排好了。不仅如此，还有两个锦衣卫贴身保护她。
沈云舒一看，是褚越和魏展。
这两个锦衣卫，一看就知道是傅轻舟留下的。在京城那段时间，也是他们两个人保护沈云舒。听说前几日随傅轻舟出去查案了，这才离开了一段时间。
沈云舒刚带着人到西街，就见到昨日那几个闹事的人又朝她走了过来，吓得她赶紧躲在褚越身后。
褚越举起绣春刀，替她拦住了那几人。
林汉见沈云舒躲着她，知道是昨天的事引起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沈小姐，您别误会，我们兄弟几人不是来闹事的。昨日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那些错事，幸好沈大人没和我们计较。今日我们兄弟几人前来，就是想给沈小姐赔个罪，昨日实在是冒犯了。”
沈云舒这才相信裴湛昨天说的话，这几人已经醒悟了，多半不会再闹事。
于是她才示意褚越收起刀，站出来和林汉他们说道：“没事，既然都是误会，那解释清楚就好了。”
林汉拍着胸脯保证道：“沈小姐您放心，今日若再有人闹事，我们兄弟几人第一个不答应，一定帮您拦下！”
沈云舒被这两极反差给吓到了，讪笑道：“那……那就多谢几位大哥了。”
随后的几日，果真是一点乱子也没出。偶尔有人嘟囔几句，林汉那帮人就上前去劝服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协助府衙工房在去帮附近不少受灾的村子修建房屋，挣到了工钱之后便上街买饼买肉，饱餐一顿。
七月的天渐渐放晴，偶尔还会下点雨，但已经没有再像五六月份那样阴雨连绵了。
虽然在洛云川的协调下，从附近州县借调来不少粮食，算是能解决暂时的温饱。但温饱之后，还有更多问题需要解决。
江南素来被称为“鱼米之乡”，可大水冲毁的稻田，一时间难以恢复生机。况且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再插秧苗也来不及了，也很难有好的收成。
按照工部那位陈侍郎的说法，为今之计，只有三个办法：一是买苗补种，二是选择晚种而早熟的品种，三是找其他赈灾作物来替代稻作物。
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钱。可扬州府前期赈济了太多其他地方来的流民，朝廷的赈灾银又都拿去修建受灾地区的房屋了。
眼下的扬州府，是真拿不出这许多钱来买稻苗和其他赈灾作物了。
洛云川忙着去其他受灾更严重的地方指导工作，便又将裴湛留了下来，让他听沈佑之安排，帮他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好在扬州城里还有一位隐于闹事的三朝阁老—曹俞。虽说他早已不问朝政，但事关扬州百姓的生计，他还是愿意出面的。
就这样，裴湛是三天两头地就和沈佑之去梦溪草堂和他商讨对策。
最后讨论出的办法，就是立刻修书上奏朝廷，请求户部拨款赈灾，再请梁帝下旨减免赋税，以安民心。
至于短期内如何救急，还得靠城内的富商们。
扬州别的没有，多的是富商。若能说动他们捐款给府里去买稻苗买赈灾作物，那便可解眼前危局。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尾，但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既然要让人家掏钱，自然就要拿出点诚意，给人家应有的尊重，这是沈佑之为官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沈佑之本要亲自去各富绅府上游说，但裴湛知他要总揽全局，这点小事就不劳他费心了，便主动请缨，揽下这个任务。
他想着，自己好歹是太子亲随，今科榜眼，怎么也能有几分薄面吧？
然后他就吃闭门羹了。
他在京城里对付各部官员都游刃有余，上到内阁重臣，下到衙门小吏，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可偏偏到了扬州，好像他那一套方法都没用了似的。
这让裴湛大受打击。
“子澈哥哥，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沈云舒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心里。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开口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沈云舒回道：“我出来买些糖回去给阿渊吃，顺便上街转转，看看情况如何了。不是，你别打岔呀，我问你话呢？”
裴湛这才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她听。
沈云舒听完后，噗嗤一笑：“你这么说当然没人理你啦！我看你呀，就是在京城待太久了，都不知道怎么和我们地方上的小老百姓说话了。”
“怎么说？”
沈云舒拉着他在一旁的甜水铺子坐下，点了两碗甜水后，才跟他解释道：“你看啊，你只想到要他们捐钱，可却没去想捐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江南水患亦是同理，他们还想要什么好处？”
“你可以这么想，但不能这么说。商人重利，不是像我爹对灾民那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可以的。你总得给人家点甜头，他们才愿意帮你。”沈云舒循循诱之，“你比如说，捐钱的人可以登榜张贴在府衙之外，受人称颂；或者说，只要捐了钱，以后有官方采买的活都会优先考虑，你看他们愿不愿意捐？扬州府每年都要向朝廷上贡丝绸茶叶，你说这个钱他们想不想赚？”
裴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还挺懂啊？”
沈云舒得意道：“那是！我怎么说也和杨家认识六七年了，和杨大哥和萱萱待久了，自然能明白一些商人的心理。你以为杨家为什么和我爹那么熟络，还不就是看中我爹是个扬州府官。”
“自古以来，商人要想做大，就必然要和官府合作，那官府也会这么想。官商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当然了，如果双方都不是好人，或者关系太亲近，那官商勾结欺负的就是百姓了。所以我爹才一直把握着和杨家相交往的尺度，不远不近，方能长久。”
沈云舒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看到裴湛站起身，双掌交叠于胸前，郑重地和她行了个礼：“沈先生，受教了。”
听到这声“沈先生”，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裴湛这是觉得她说教的样子很像书院里的先生吗？
于是她也站了起来，拉着裴湛就往前走。
“去哪啊？”
“既然你叫我先生了，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一回！”
转过两个街角，沈云舒带着裴湛在一间店铺前停下。裴湛抬头一看，上面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锦绣布庄。
这笔迹，一看就是出自沈佑之。
这时，就听到旁边一个要进店的人说道：“你们这匾额题的真好！很大气！”
那店小二热情地回应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扬州知府沈大人的亲笔题字！”
那客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沈大人题的，难怪啊，果真是字如其人，落笔便是浩然正气！”
裴湛看了眼沈云舒，果真在一旁偷笑，心里想必早就乐开了花。
下一刻，沈云舒就拉起他的手，带他走进去：
“今天只要搞定杨家，其他的就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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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再次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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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和裴湛刚走进布庄，掌柜的就迎了上来打招呼。
“沈小姐，许久没见您过来了！”
“刘掌柜，好久不见啊。沈云舒也同他打招呼，“对了，杨大哥在吗？我今日有些事找他。”
“在的，小人这就去通禀少东家。”说罢，便转身往里屋去了。
不一会儿，杨茗就出来了，笑着走向沈云舒。
“云舒，你来了。”杨茗见到她身旁的裴湛，颇为意外，“裴湛？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中了榜眼，还没向你道喜呢。”
裴湛颔首应道：“我此番回扬州有公务在身，所以一直没能上门拜见，抱歉啊。”
杨茗笑道：“懂了，钦差嘛，公务要紧。对了，你们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里面说话吧。”
随杨茗转到内堂后，沈云舒便和他说明了来意。
其实沈云舒这段时日做的事情，他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一点，也很佩服沈云舒的心性和勇气。今日一听她提出的事情，他立马就答应了。
一个小女子都能为扬州百姓做那么多事，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吧。
他当初也想好好念书，走科举之路，一展胸中抱负。怎奈他实在没有裴湛那样的脑子，屡试不第，只得继承家业好好经商。
如今机会来了，总得好好干一番事业，好让人知道，商人也是可以在乱世发挥大作用的。
杨茗向沈云舒保证道：“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回去我就和我爹娘说，我想他们也一定会同意的。”
“那就多谢杨大哥了！”沈云舒笑得灿烂。
裴湛也跟着起身道谢：“杨家的恩情，裴湛铭记于心。”
杨茗却没理会裴湛，只是对着沈云舒说道：“客气什么！你和萱萱一样，都是我的妹妹。你提出的要求，我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随后，他又让人去库房拿了几匹布出来，递给沈云舒：“这是布庄新出的样式，你拿去试试，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就说，就当给我们提点意见，”
沈云舒不好推脱，只得顺势接下：“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对了，这是我刚刚买的桂花糖，你带回去给煜儿吃吧！”
杨茗接过桂花糖后，亲自送她们出了锦绣布庄。
等走远了，裴湛才小声哼哼：“一包桂花糖，换五匹布和一千两。这种亏本买卖，也就他愿意跟你做。”
看他这哼哼唧唧的样子，沈云舒不由得拽住他的袖子：“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事情办成不就好了，你管我拿什么换呢！”
真是怪了，裴湛怎么越来越幼稚，一点也没有以前温润如玉、朗若清风的样子。
裴湛本要送沈云舒回去，半道却又停了下来，让沈云舒在路边等他。
过了好一会，裴湛才回来。他拍了拍沈云舒的肩膀，将两包糖放在她眼前晃。
“子澈哥哥，你这是......”
沈云舒又疑惑了。裴湛这神神秘秘的，就是去买糖？
裴湛解释道：“你不是出来给阿渊买糖的吗？既然你那份给杨茗了，那我就再买一份补上。”
“可你这是两份啊。”
买这么多，也不怕阿渊吃坏牙齿。
裴湛将两包糖都塞到沈云舒怀里：“还有一份，给你。”
沈云舒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犹如初开的桃花，艳丽夺目，让人挪不开眼。
二人就这么漫步在青石板小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天后，杨和秋父子就一起来到府衙找裴湛，还带上了一千两现银。裴湛当即就将他们“锦绣布庄”写在纸上，张贴到府衙大门外。
“锦绣布庄，捐款一千两。”
得知锦绣布庄成了扬州府年底上贡朝廷的官方采买点之后，其他做绸缎、瓷器、茶叶各种生意的富绅纷纷跟着来府衙捐钱了。
没几日，裴湛便募集到了一万三千两，立刻着手安排人去购买稻苗和赈灾作物。
七月下旬，几乎所有的受灾田地就都补种上农作物了，有些是晚种早熟的稻种，有些是甘薯一类的赈灾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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