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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沈云舒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虽然她平日里也能与别人相谈甚欢，可这种涉及利益的、目的性极强的交往聚会，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在傅婉柔并没有打算让沈云舒成为下一个自己。一直以来，傅婉柔灌输给沈云舒的思想就是，该学的东西还得学，但若想以后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活，那便必须让自己足够强大，把选择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沈云舒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洛晴岚点了点沈云舒的额头，将她从一片混乱的思绪中给拉回来。
沈云舒认真地回答道：“我在想，我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以后又要走什么样的路。”
洛晴岚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小年纪，心思还挺深沉。”见她这苦恼的模样，她只好帮忙开解一下，“其实你也不必想太多。若是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那就先过好当下的日子吧。将眼前的事情做到最好，便算是不负时光。”
这话让沈云舒豁然开朗。也对，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
眼看就快到定北侯府了，沈云舒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洛姐姐，后日怀瑾阿兄的婚宴，你会过来吧？”
“应该会，怎么了？”洛晴岚不明所以。
沈云舒又问：“那陆二哥呢？他也来吗？”
洛晴岚回道：“他定然会来。梁国公府和定北侯府本就交情不浅，到时我姨夫会带着我几个表兄一同过来贺喜。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沈云舒心虚地笑了笑，“没什么，就随便问问，人多热闹嘛！”正好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她朝洛晴岚道别后，便匆匆下车了。
她可不敢说，自己是想看热闹。
沈怀瑾这婚事乃天子赐婚，双方又皆是一品侯府，京中不少勋戚权贵都会来贺喜。前两日唐芷叶还同她说，到时要和父兄一起来吃席。自打那日她看到陆予明同沈云舒交好，便时不时地来沈云舒这打听陆予明的消息，还问沈云舒梁国公府会不会来贺喜。
不知到时她见到陆予明，会是何情形。
两家是死对头，自己兄长还和心上人互相看不惯，她恐怕是难以接近陆予明吧。
很快便迎来了沈怀瑾大婚的日子，京中热闹非凡。因沈怀瑾平定北境声名在外，连城里的百姓都在为他贺喜，沿街看热闹的人多到不行，还是裴英带着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上街隔开人流，维护秩序，才给沈怀瑾迎亲让出了一条道。
至于沈云舒，自然是在家中陪着沈佑之和傅婉柔，等着沈怀瑾将新娘子迎进门，然后为他们证婚。
这一天下来，沈云舒也算是提前熟悉了大婚的流程。原以为新娘子只是从娘家坐轿子到婆家，拜个堂就完事了，没想到其中的琐事竟然还有这么多。
夜幕降临，院中开始喝起喜酒。傅婉柔见宾客太多，一时半会沈怀瑾也脱不开身，就让沈云舒先去陪一陪新娘子。
沈云舒自然是乐意去做这件事的。素闻舞阳侯千金萧清欢在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诗文书画无一不精，仪态举止堪称闺阁典范。所以她也很好奇，自己这位盛名远扬的嫂嫂，究竟是何模样。
她来到主屋前，向门口的婢女通报了一声，那婢女便开门让她进去了。刚一踏进屋内，她便看到床榻上的新娘子掀开盖头，抬眼对上了她的目光。
肤如凝脂，娇唇红润，娥眉敛黛，明眸善睐。这姿色，说句倾国倾城都不为过。她家怀瑾阿兄，当真是好福气，赐婚都能碰上这么一个娇柔美艳的绝世佳人。
不对，她可比沈怀瑾福气好，毕竟她可比沈怀瑾要早一些看见新娘子。
盯着萧清欢发了会呆，沈云舒才自觉失礼，连忙开口道：“您就是萧家姐姐吧？我是......”
“你是云舒？”
萧清欢脱口而出，倒是让沈云舒有些诧异。看来这位嫂嫂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于是沈云舒上前一步，欠身行礼，“云舒见过嫂嫂。”
看起来，萧清欢还是有些紧张的。沈云舒坐下后，便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调节气氛。
“嫂嫂此前可曾见过我阿兄？”
“不曾。”萧清欢摇摇头，“只是听过沈将军的不少英雄事迹，说他深入敌军腹地，火烧粮仓，以少胜多。年纪轻轻就袭爵成为定北侯，统率三军，戍守北境，可谓是英勇不凡。”
“那是，我怀瑾阿兄还是很厉害的。”沈云舒颇为骄傲。
这些话都是百姓们口口相传的，沈云舒早已听了不知多少遍。不过萧清欢这么说，倒是挺让她放心的，至少说明她对沈怀瑾还是有几分崇拜的。
只是萧清欢话锋一转，又将话题引到了沈云舒身上，“听闻你与裴家定亲了，此事，你自己觉得如何？”
沈云舒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实话实说：“我？我挺满意的呀！我与子澈哥哥相识多年，他待我也极好。如今他也有功名在身，我们两家也都互相了解，我觉得能够嫁给他，便是此生幸事了。”
萧清欢笑了笑，“那便最好了。这天底下的婚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京中的高门大户，更是不乏像我这样被赐婚的。你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沈云舒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羡慕，本该高兴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看萧清欢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自己没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对于未来也充满担忧。
面都没见过就成亲了，还根本就推拒不了，换做是她，她也会万分忧心。
好在自家爹娘都十分开明，从未想过要借她的婚事来换取家族利益，一直都希望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能够活得舒心。
虽然她明白萧清欢的担忧，但如今木已成舟，谁也没办法改变。沈云舒只得上前握住萧清欢的手，安慰道：“嫂嫂你就放心吧，我阿兄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冰冷严肃，但他其实人很好的。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很护短，对家人也十分照顾。像你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那么温柔，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多谢你和我说这些话。”萧清欢回握住她的手，“我也相信，沈将军会是个良人。”
沈云舒担心萧清欢会继续胡思乱想，便岔开话题，说起自己以前在扬州的那些事情，还有自己到京城来认识的那些人。很快，萧清欢便被吸引住了，开始和她聊了起来，也说起自己出嫁前的趣事。
半个时辰后，沈云舒才从屋内出来。
她一路想着萧清欢方才说的那些话，走着走着便到了花园里。远远望见裴湛在前面，便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过去，扑进她怀中。
“子澈哥哥！”
裴湛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道：“不是说好了不再叫哥哥的吗？”
沈云舒靠在他怀里，试探道：“子澈？”
裴湛这才满意，牵着她的手在花园里晃悠，“对了，你方才去哪了？我在前厅一直没找到你。”
沈云舒回道：“我去陪我嫂嫂说话了。哎，成亲可真累，我嫂嫂说她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头上的凤冠沉得要命还不能摘下来，听她说完我都不想成亲了。”
裴湛闻言，立刻转过身来看她，“怎么，前些日子才下的聘，你这就要反悔了？”
看他这一脸委屈的样子，沈云舒便很想笑。随口说几句，他还真担心起来了？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附近没人后，踮起脚来，亲上裴湛的侧脸，而后低声哄道：“我才不会反悔呢，你放心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脸颊吻让裴湛瞬间心空。他抑制着疯狂跳动的心，轻咳一声，低下头对沈云舒说道：“这......于礼不合。”
“哦。”沈云舒气得想跺脚，难得自己主动一回，他竟然说于礼不合？那他牵手的时候就没觉得于礼不合吗？她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裴湛，“那我先走了，毕竟我们还没成亲，在此私会，于礼不合。”
她挣开被裴湛牵着的手，转身就要走。
只是她双脚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到裴湛重重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真是败给你了”，随后手腕就又被裴湛给抓住，将她给拽了回来，俯身就覆上她的薄唇，渐渐加深力道。
自打弃武从文之后，裴湛装了十几年的谦谦君子，一直恪守礼数，不曾行差踏错半步。可自从在京城和沈云舒重逢后，他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先是在陈国公府向她表明心意，如今又在定北侯府的后花园里做这种事。
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否则他又怎会屡屡情难自抑，干出这些荒唐事。
看来是时候提高一下自己的定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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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第41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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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喧闹，唐浔也想寻个清静地。只是这定北侯府他并不常来，不好随意走动，又没找到沈云舒，只得寻个角落歇着。
不曾想，竟让他看见自家妹妹低着头匆匆地往前走，直接和陆予明撞了个满怀，然后慌里慌张地在那道歉。
“陆二公子，实在对不住，方才是我莽撞了，您没事吧？”
嘶，这拙劣的演技，这矫揉造作的语气，他这亲哥哥都看不下去了。这丫头，平日里可不是这么说话的，难不成她......
正想着，就看到陆予明冷着脸，沉声回道：“唐七姑娘，莽撞得有些刻意了。怎么，唐四看我不顺眼，就让你来坏我兴致吗？”
唐芷叶连忙摆手：“陆二公子误会了，此事与我四哥没有关系，是我...是我...”
这情形，看得唐浔气不打一处来。自家千娇万宠的小姑娘，凭什么要在他陆予明面前低眉顺眼的。于是当即冲上前，将唐芷叶拉到身后，对着唐浔喝道：“陆予明，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撒，欺负我妹妹算什么本事！”
刚从后花园里出来的沈云舒，远远看见了这场面，便连忙赶过来打圆场，“芷叶，我刚刚一直找你来着，你不是说想去后边的亭子里坐一坐吗？”
走上前之后，才不疾不徐地给陆予明和唐浔行礼，笑盈盈地说道：“陆二哥，唐大人，你们也在啊。”
后头的裴湛也跟着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这两人，一个自恃才学过人心高气傲，一个偏又最讨厌念书，最讨厌装腔作势之人，一见面就掐架。虽然大部分时候，是陆予明单方面看不爽唐浔，唐浔并不把他当回事。
在国子监时，唐浔便常被祭酒当成优秀典范天天挂在嘴边，听得陆予明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后来进宫当差，又总听陛下夸唐浔办事细心，观察入微；甚至去年，梁国公夫妇要为陆予明议亲，挑了好半天才挑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那家小姐最崇拜最仰慕的人竟是唐浔，还说陆予明就是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差点没把陆予明气死。
“这亲事不要也罢！本少爷还看不上她呢！这么喜欢唐四，怎么也没见唐四娶她呢！”
以至于现在，陆予明看到唐浔都想绕道走，眼不见心不烦。
但近几日却怪得很，时不时地就能碰到唐芷叶。本身唐芷叶就是出了名的张扬骄纵，加上之前在点翠阁那件事，陆予明对她更加没好感。
沈云舒看这气氛剑拔弩张的，行了个礼之后就把唐芷叶给拉走了。反正这有裴湛在，唐浔又是个读书人，应该还不至于打起来。
“你再怎么喜欢陆二哥，也不至于在你哥哥眼皮子底下和他打交道吧，此事还得徐徐图之，急不来的。”
沈云舒好心劝解，虽然之前有那么点小误会，但她看得出来，唐芷叶顶多就是有点小任性，本性并不坏。再说了，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对与不对的。女儿家的这点小心思她都明白，她甚至有点佩服唐芷叶可以这么勇敢。
倒是唐芷叶，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拜托，你这心思都写脸上了！”沈云舒有些哭笑不得。
唐芷叶低下头，很是委屈，“可是陆二公子他不喜欢我和我四哥，我四哥也不喜欢他。云舒，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沈云舒轻声安慰道：“怎么会，我觉得你很勇敢！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这确实得好好谋划一下，不能盲目出击。”
“云舒，你会帮我的吧？”唐芷叶眨巴着她那水灵灵的双眼，一脸期待地看着沈云舒，“你和陆二公子关系那么好，我哥也听你的话，说不定你从中周旋一下，这件事就成了。”
“诶，打住，我刚刚就那么随口一说！为什么要我去周旋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沈云舒果断拒绝。她和唐芷叶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要帮她解决终身大事的地步吧？
只见唐芷叶立时便挽住她的手臂，在那晃来晃去，嗓音甜软道：“云舒，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帮帮我嘛！”
沈云舒无奈叹气，只得松口应道：“再说吧，我也不知道陆二哥喜欢什么样的人。”
反正应该不会喜欢她就对了。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陆二哥呀？”沈云舒觉得，还是得先问清楚才好想办法。
这时，唐芷叶才说起她和陆予明之间的事。
事情还要从唐芷叶十四岁那年说起。那时，唐芷叶便已是陈国公府最受宠的七姑娘，与唐浔一母同胞，最是亲近。唐浔文武双全，唐芷叶跟着他也学了些拳脚功夫，只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那年她跟着唐浔一道随圣驾到秋明山围猎，却和小姐妹们在林中走散。是陆予明打猎碰巧路过，才将她给带了回来。
自打见识过陆予明出神入化的箭术和扬鞭策马的英姿之后，她便觉得自家兄长那点拳脚功夫根本不值一提。怎奈两家是死对头，陆予明又不爱和唐浔来往，她便只能在各种宴会上远远地看一眼，却从不敢上前搭话。
听完这个故事，沈云舒其实是不太理解的。
说白了不就是距离产生美吗？或许陆予明能让她念念不忘，就是因为他们接触得少，天然地在唐芷叶心里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又朦胧的面纱。
当然了，也可能是沈云舒自己更偏爱细水长流的感情，喜欢平淡又温馨的小日子，说不定别人就真的是一见钟情，然后就爱得轰轰烈烈。
“那他还记得那年秋猎的事吗？”沈云舒忍不住问道。
唐芷叶摇摇头，“当时他把我送到营地附近就走了，我还是后来才知道他是梁国公家的二公子。”
行吧，敢情人家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第二日，沈云舒和裴湛说起这件事，问他该怎么办，裴湛却只是回道：“京城这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其中很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贸然行动，只怕会适得其反。不过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你若是乐意，想凑个热闹，想做回媒人，那便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若是不乐意，那就不管她。毕竟这是她和陆二哥之间的事，咱们本来也不好插手。”
沈云舒听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个好夫婿。事事为她着想，永远尊重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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