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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形他早已设想过无数次，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人潮拥挤，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将整条街塞得水泄不通，时不时地就有人从他们二人身边挤过去。裴湛正想借机将沈云舒揽入怀中，却不料沈云舒先一步挽住他的手臂紧紧地倚靠在他身上，小脑袋还在四处张望。
行吧，这根本无需他费心去想如何拉近距离，这丫头自己就会主动凑上来，牢牢地抓住他。
二人在街上一路逛一路猜灯谜，虽然基本都是沈云舒在猜，裴湛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笑着看她，偶尔出声提示一下。
且不说裴湛自小便在这京城长大，几乎是年年都出来逛，这些东西都是换汤不换药，他早已熟记于心，更何况他本就博文广知，是今科榜眼，若他真想参与，那沈云舒可就一点乐趣都体会不到了。所以每年这些灯会猜灯谜的活动，他都只是看看而已。
不过今年有沈云舒在，他倒是觉得格外有趣。
“红红脸圆又圆，亲一口，脆又甜。”沈云舒念着谜题，思索片刻，毫无头绪，便想着去问问裴湛，“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呀？”
话音刚落，脸上便传来一阵温热。她失神片刻，直到心脏在怦怦跳，才意识到是裴湛亲了她的脸。紧接着，耳边就传来裴湛温润又魅人的声音。
“是你。”
这下沈云舒的脸是真的红了，她不敢抬头看裴湛，只是拽了拽他的衣袖，羞赧道：“问一种蔬果呢，你正经点！”
这大庭广众的，他能不能收敛点！
平日里裴湛可是最讲礼数的，总说什么尚未成亲不可逾矩，今日这是怎么了？
裴湛勾唇浅笑，慢悠悠地回她：“是苹果。”
得到答案的沈云舒去找到摊主，算上之前的一共猜中了十五个谜题，于是她就换了一根墨条回来。
裴湛看着她手中的墨条，还疑惑道：“我以为你会换点胭脂水粉呢，你又不常写字，要墨条做什么......”说着说着，他似乎缓过神来，低头打趣道，“难不成是给我的？”
沈云舒气鼓鼓地说道：“哪有你这样戳穿人家小心思的，你得等我送给你才是啊！”
“我错了，最后那句话收回。”裴湛柔声回道。
只见沈云舒将那墨条塞到他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店家说，这是上好的松烟墨，最适合你们读书人平日里写写画画。我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反正你不准嫌弃！”
裴湛郑重地将这块墨条收入袖中，而后牵起她的手，认真地对沈云舒说道，“我一定保管妥帖，放在案牍上，日日都拿来用。”
猜完灯谜后，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很快就碰到了熟人。
“洛姐姐！”沈云舒一眼认出前边在看喷火表演的洛晴岚，上前去同她打招呼。
洛晴岚回头看到她和裴湛，笑着说道：“真巧啊。”
沈云舒看了看周边，发现洛晴岚是一个人来的，便又问道：“洛姐姐，你怎么一个人来呀？王爷王妃，还有世子呢？”
她记得，平江王携王妃和世子回京过年了，怎么洛晴岚还是孤身一人？
“他们都在府上呢，太久没回京城了，好多人递了帖子要过府拜会。我嫌无聊，就自己出来玩了。”洛晴岚解释道。
沈云舒一听，当即表示要陪洛晴岚，“那你跟我们一起吧！不然一个人多孤单呀？”
洛晴岚连忙打住，“诶，可别，你们在那卿卿我我的，我就不去碍事了。”说罢，又担心沈云舒坚持要陪她，便搬出她表兄当幌子，“这陆予明说好要来的，也不知到哪了，我找找看！你们去玩你们的，不用管我！”
见洛晴岚跟一阵风似的转眼间就没了踪影，沈云舒虽然觉得没能陪她玩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转念一想，裴湛比较难见到，还是得多陪陪他。
至于洛晴岚嘛，反正想见就能见到，明后天再去找她就是了。
没想到，自己也有见色忘友的一天，真是对不住洛晴岚。
“听说一会儿会有烟火可以看，不过这里人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沈云舒开始发愁。
裴湛垂眸思索片刻，便拉起沈云舒往附近的小巷走进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虽然沈云舒不知道裴湛要带她去哪里，但她的手被裴湛紧紧牵着，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只管跟着他在穿越人海。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一段城墙下。裴湛将沈云舒带到树下，让她站在那等他一会，而后他上前去同那城楼下的守卫说了几句话，很快又回来了。
“走吧。”裴湛又拉起她的手，带她拾阶而上，登上城楼。
路过那名与裴湛交谈的守卫身边时，沈云舒侧目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着看向自己，眼神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也不知要做何回应，便朝他笑了笑。
到了城楼上，极目远眺，果然视野开阔，整个京都尽收眼中，是个极佳的观景地。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沈云舒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裴湛负手而立，正经中又透着一股小傲娇，“我在京城，还是有点人脉的。”
沈云舒追问道：“所以下面那个守卫，是你认识的人吗？”
裴湛点点头，“他是段家三公子，负责这广宁门周边的守卫。他爹是巡防营统领，跟我们家关系算是挺亲近的。我跟他说想带你上来看看，他同意了。反正这一带不常有人来，所以管得比较松。”
“那他是认识我吗？为什么刚刚一直笑着看我？”沈云舒又问。
她总觉得，好像那位段三公子的眼神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裴湛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转头看向另一边，故作轻松地解释道：“可能是看我第一次带姑娘过来，所以对你比较好奇吧。”
“哦，是吗？”沈云舒直勾勾地盯着裴湛。
她可太了解裴湛了，一撒谎就眼神闪躲，看都不敢看她。
裴湛被她看得更加心虚了，只得如实相告，“好吧，其实他之前还拜托我爹，想跟你们家提亲来着。我把我爹拦下了，说我想娶你。”说到后面，他越来越理直气壮，“我自然是不可能帮着他去求娶你的！”
唉，小青梅太抢手了，他也很无奈。原先还想徐徐图之，后面却一天也等不下去了。今天防这个明天防那个的，可不得先下手为强？
听了这解释，沈云舒才放他一马，“那你还找他帮忙，不怕他记仇不帮你？”
“那不至于。”裴湛自信满满，“实在不行就换个地方，京城中多的是看烟火的好去处，只不过这里视野更开阔罢了。”
只听“砰”地一声，不远处的天空绽出绚烂烟火，映亮了大半片天空。
裴湛侧过头，看到绚丽璀璨的火光映照在沈云舒的脸上。沈云舒欣喜雀跃地伸出右手，使劲往高处够，仿佛眼前那如霓虹般夺目的烟火触手可及。
而这一刻，裴湛却觉得，沈云舒的笑容比天边的烟火还要灿烂耀眼。
沈云舒一转头，就看到裴湛痴痴地盯着自己看，眼眸中尽是缱绻温柔的情意，于是笑得更加娇羞了，叫裴湛忍不住俯身在她额间落下轻柔一吻。
同一片烟火，不同的风景。这边浓情蜜意，那边形单影只。
话别沈云舒和裴湛二人之后，洛晴岚自己又在街上转了转。她没有去找陆予明，因为陆予明今日还得在宫中当值，根本就不会来。
她今日上街，单纯是不想在府上陪着应酬，就想自己出来逛逛。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射中同心圆即可免费换取一对纯银同心锁！各位客官，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洛晴岚随意瞥了一眼，见那店家手上拿着的那对同心锁，样式新颖，看起来做工也还不错。脑中蓦然浮现出沈云舒和裴湛挽手同行的模样，便想着去赢一对同心锁送给她们，就当是新婚贺礼了。
于是她挤了进去，表示她想去试一试。那店家将弓箭递给她，说道：“十个铜板三支箭，只要射中一次便算您胜了。”
洛晴岚从钱袋中掏出十枚铜板给了店家，而后信心满满地挽弓搭箭。
别的不敢说，她对自己的箭术还是很有自信的。她六岁就开始骑马射箭，这箭术便是放在军中也算上乘。区区一个同心圆玉佩，算不上什么难事。
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连射六剪都射偏了，每次都差一点点。射到后面，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京城耽于享乐，在箭术方面生疏了。
正当她要掏钱包再给十枚铜板的时候，就被人给拦下了。
洛晴岚抬头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傅轻舟。
傅轻舟开口就道：“别花这冤枉钱了，你射不中的。”
洛晴岚立时便来气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箭术？谢谢你的提醒，用不着你管。”
“行吧。”傅轻舟语气一软，有些无奈，开始劝道，“你先别急着射，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回。”
虽然洛晴岚不明白要等他干什么，但还是莫名地信了他的话，真的站在原地等他。好在没过多久，傅轻舟就回来了，轻声对她说道：“好了，你射吧。”
洛晴岚将信将疑，试着射了一箭，果然中了。
“姑娘好箭术！来来来，这对同心锁，就赠与姑娘了！”那店家拿着那对同心锁就塞到洛晴岚手上，好像生怕她不要似的。
如愿拿到同心锁的洛晴岚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事情中透露着古怪。
她走到街边人流较少的地方之后，才转身质问傅轻舟，“你到底和店家说了什么？是不是花钱买通店家了？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我可没有这么干。”看着气鼓鼓的洛晴岚，傅轻舟竟然觉得她有些可爱，“你没发现你前面射出的六箭都偏到一个地方去了吗？”
傅轻舟这么一说，洛晴岚才隐隐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那同心圆玉佩背后的木板被店家做了手脚？”这些路边摊的小伎俩虽然洛晴岚也略有耳闻，但这还是头一回被她碰到。
傅轻舟点点头，“那木板后粘了一小块磁石，正好就和靶心的位置相差了几毫，所以才会每次都看起来快射中了，却永远也射不中。我不过是去和店家交涉了一下，让他取下磁石，让大家都有机会去试一试。”
“交涉了一下？怎么交涉的？”洛晴岚半信半疑。傅轻舟能有这么好说话？那店家能听他的？
傅轻舟扶了扶额，“就......把剑抵在他脖子上，跟他说，如果不取下磁石，就掀了他的摊子。”
“那你怎么没掀了他的摊子！”洛晴岚突然拔高声调，在那愤愤不平，“这种奸商就应该好好教训一下，揭穿他的真面目，看谁还来他这摊子！”
傅轻舟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愈发觉得眼前这位南境来的郡主果然不同于京城的名门贵女。
见她余怒未消，傅轻舟只得解释道：“其实这街上的商贩都不容易，大家都是做小生意的，每年也就这几个重大节日可以赚上一笔大的，有点小心思也正常，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其实都不会去计较。”
“你们京城的人，果然都是心思狡诈。”洛晴岚忍不住低声嘟囔，在那哼哼唧唧。
“诶，骂人就骂人，怎么还无差别攻击呢？”傅轻舟微微俯身，低声提醒她，“这可是天子脚下，不比你们南境，郡主说话还是注意点的好。”
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洛晴岚措手不及，别过头不敢去看傅轻舟。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麻烦。”
傅轻舟见她眼神闪躲，心底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小得意，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手里的同心锁，试探着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要同心锁？怎么，要送心上人？”
“少胡说八道了，我哪来的心上人。”洛晴岚矢口否认，“我是想拿去送给云舒的，就当新婚贺礼。”
傅轻舟松了口气，又道：“人家这同心锁，都是要有情人亲手刻上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才灵验的，哪有像你这么送的。”
“我乐意！你少管我！”
“好好好，你想怎么送就怎么送。”
“傅大人这是羡慕了？要不本郡主再去买一对给您，就当祝您早觅良人。毕竟旁人这个岁数，孩子都好几个了，别是等云舒的孩子出世了，傅大人还要帮忙带孩子。”
“谢谢，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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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周末出门了，今天补上！五千字肥章！
第44章 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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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沈云舒心中也越来越紧张。
傅婉柔说，新嫁娘都是这般的，不要想太多就行了。她是嫁去裴家，又不是嫁去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叫了裴英夫妇那么多年的“义父”“义母”，如今不过是改改称谓，有什么好紧张焦虑的。
其实也不是沈云舒想太多，主要是她原先觉得自家爹娘准备嫁妆就已经够多了，不仅在京城里有五间铺子，城外还有好几个庄子和二三十亩的良田，这放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没想到，临近出嫁了，她那大伯父沈鸣之还亲自来了一趟，又给了十几间铺子和上百亩良田，还有几大箱珠宝玉器，说是沈老爷子交代的，要让她风光大嫁。
这让沈云舒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与祖父见面不多，仍然能对她这么关照。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回去看看老爷子。
而另一头的傅昀听说了此事，也不甘落后，转头就给了套西郊的别院，说是先帝当年赏给他的，反正他也不去住，就让沈云舒去打理。虽然有些远，但却是个赏景玩乐的好地方，春日斗草戏蝶，夏日曲院观荷，秋日焚香听雨，冬日踏雪寻梅。四时之景不同，乐亦无穷。
这下沈云舒是真的惶恐至极了。不是，御赐别院就这么给她了？这不合适吧？
虽然被这么多爱包裹着，她很开心，也很感动。但同时她也担心她这嫁妆过于丰厚，会不会给裴湛太大压力。毕竟他现在就是个四品御史，俸禄并不高。裴英虽说是京卫指挥使，但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当时下聘也就是京中大户人家正常的标准，不算多，也不算少，该有的东西一样也没落下。
不过后来裴英夫妇又陆陆续续地送来不少东西，说是当时匆忙下聘，很多都还没准备好。其中有不少名贵药材，大多是用来调理身体的补药。
反正沈云舒总担心自己这般声势浩大，会不会有些夸张和高调了。
“其实你无需担心这么多的。他们若是真把你当自家女儿看待，不论嫁妆多少，都会真心待你。”看着沈云舒愁眉苦脸的，洛晴岚只好想办法开解一下她，“裴湛愿意娶你，并不是因为你家世显赫，而是因为他喜欢你，不是吗？”
沈云舒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以前她就和裴湛说过沈佑之和傅昀的事，问他会不会也像沈佑之一样，想要努力做得更好，去赢得老丈人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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