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
沈云舒大老远地就看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杨萱,朝她招了招手。看到杨茗之后,也喊了一声“杨大哥”。
杨萱走上前来,对着沈云舒这身打扮一顿猛夸,“云舒,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我娘都没有给我做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沈云舒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这还不是沾了你的光,若不是认识你,我哪能有这么多漂亮衣服穿?”见程氏走上前来,连忙把话头转到她身上去,“程姨的手艺真的没话说,恐怕放眼江南也找不出比程姨更加心灵手巧的人了!”
糖衣炮弹,向来是极为管用的。程氏本就打心眼里喜欢沈云舒,又有那么几分私心,如今被她这么一哄,更是乐得心里都要开花了。
“云舒,这是我先前特意去灵隐寺给怀渊求的平安符,正好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便也给你求了一个。”杨茗从怀里掏出两枚平安符,递给了沈云舒,“小小心意,你可别嫌弃啊。”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沈云舒自是不会拒绝,“那就多谢杨大哥了。”
杨和秋一家人进来没多久,曹俞夫妇也带着曹景彦来了。
说起来,当初杨茗也打算走科举之路,得知沈佑之认识曹俞之后,杨和秋还请沈佑之帮忙引荐。曹俞见了他之后,觉得他资质平庸,不是个读书的料,便没有收他为徒。只是这些话曹俞自然是没有当着杨家人的面说,只是私下里和沈佑之闲聊时随口一提。后来杨茗屡试不第,连院试也过不了,没两年就放弃了。
既然读书读不成,那便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于是这两年,他便已基本接手杨家的生意。兄妹二人一个在外谈生意,一个在内管琐事,倒是让杨和秋夫妇乐得自在。
曹景彦随曹俞夫妇同沈佑之打过招呼后,就凑到了裴湛身边。见裴湛站在角落里看着沈云舒和杨家人攀谈,他便在一旁打趣道:“哎,看来杨家是把云舒当自家人了。你说她们两家认识也快五年了,怎么还没把婚事定下来?”
裴湛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淡道:“不会结亲的。”
“为什么?”曹景彦不解。
裴湛解释道:“一来杨茗并无功名在身,沈叔和傅姨不会考虑他;二来云舒也不喜欢他,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三来......沈叔大概不会让云舒嫁入商贾之家。”
曹景彦忍不住出声嗤笑道:“你想的还挺多,真当自己是沈云舒亲兄长呢!”想了想,又觉得不太明白,“你怎么知道沈叔不会让她嫁入商贾之家?怎么,你还看不起行商的了?”
裴湛回道:“倒也不是看不起。只是沈叔本就是进士出身,博文广识,傅姨瞧着也是个言情书网出来的,云舒如今又跟在曹老夫人身边念书。我猜,沈叔和傅姨应该会想给他找个学识渊博,家世好,性子也不错的夫婿。杨茗是不错,可云舒值得一个更好的。”
“比如你?”曹景彦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裴湛眨了眨眼,有些许慌乱:“你又在胡说什么。”
曹景彦见他又否认,便没再继续说。学识渊博,家世好,性子也不错,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他是真的看不懂裴湛。起初他以为裴湛是真的将沈云舒当成自己亲妹妹,才那般宠着护着。只是年深日久,他却越来越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去年沈云舒刚及笄那段时日,裴湛便一直心神不宁。
虽然吧,他就算心神不宁,功课也从未落下,依旧是所有人当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但那时候的裴湛真的很不对劲。他还记得,那会沈佑之刚升任扬州知府,想与沈家结亲的不乏有勋贵之家和言情书网。每每听说有人去沈府议亲,裴湛总会忍不住向他打听那家人如何,那家公子品性如何,学问如何。后来好像是沈佑之对外说云舒还小,还没有要为她议亲的打算,才渐渐消停了些。
可若说裴湛对沈云舒有什么别的心思……却又不太像,否则怎么还不去提亲?难不成是想等考取了功名之后再说?
此时裴湛并没有理会曹景彦在想什么,反而思索起了别的事。
沈佑之一直没有要给沈云舒定下亲事的意思,会不会是他在等着回京,给她找户更好的人家。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扬州知府,这地方官也做的够久了,若是再升迁,怎么也该回到京城了。
之前裴湛还怀疑过,沈佑之是不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或是在京城里有什么仇家,否则以他的政绩和官声,怎么可能十多年了还是外放为官?
裴湛觉得这个中缘由,他不知道,但沈佑之一定知道。因为上次沈佑之回京述职前,也满心期待着能够调回京城,但回来后却是一脸坦然,好像回不去京城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显然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拦着他回去。
沈佑之不说,裴湛自然也不会多问。他如今只想好好准备科举,争取考个好名次,入朝为官。这样一来,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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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秘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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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觥筹交错,后院亦是笑语欢声。
来赴宴的妇人们无不称赞沈怀渊长得有福气,眉宇间透着英气,既有父亲的丰神俊朗,也有母亲的温和大气。
沈怀渊也是个不怕生的,虽然不似沈云舒那般见谁都笑,但也不哭不闹,就那么静静地在傅氏怀里躺着,任凭那些人在他耳边喧闹。
此时,后院的小门处却响起了几声扣门声。
那扇小门虽然很少打开,平时也少有人在那边经过。不过今日沈府大办宴席,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溜进来,管家还是留了一个家丁在那看门。
这家丁名唤青阳,才十五岁,是去年沈佑之办的一个案子里的遗孤。他的父母都被歹人谋财害命,只有他幸免于难。他感念沈佑之还了他父母清白,将杀害他一家的凶手绳之以法,便一直想着要报恩。沈佑之怜他孤苦无依,无处可去,便将他带了回来。平日里也没给他安排什么重活,不过是在院子里浇浇花,偶尔帮忙哄哄沈怀渊罢了。
今日青阳一直在这后门守着,守了快一上午也没有动静。闲着无事,便打了个盹,却忽地被这叩门声给惊醒,心中满是疑虑。
奇怪,若是赴宴的,为何不走正门?若是行窃的,又为何要敲门?
于是他上前打开了门,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站在门外。此人披着个黑色连帽披风,披风下却是一身靛蓝暗花鹤纹云锦长袍,腰间系着一根赭色宝象花纹角带,上面还挂着一块玉佩。
青阳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只见眼前这人帽檐下的脸庞俊美绝伦,剑眉斜飞英挺,蕴藏着透骨的寒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隐隐约约透着神秘感,让人捉摸不透。
“尊驾是何人?若是赴宴,还请从前面正门进来。”青阳开口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腰间那块如意云纹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他,又嘱咐道:“还请将此物交给你家夫人,她一看便知。”
声音清冷低沉,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青阳接过玉佩,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稍等”,而后转身往傅氏的屋子去,竟忘了关门,也忘了问这神秘人的名讳。
来到疏桐院后,青阳看到傅氏正在屋子里和其他夫人们交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在一旁的翠芝眼尖,看到了他在门口徘徊,便出来问他有何事。
青阳把玉佩交给了翠芝,又把在后门看到的那人描述了出来,还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翠芝看到玉佩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吩咐他在门口等着,然后拿着玉佩去找傅氏去了。
没过一会儿,翠芝又走了出来,吩咐青阳将那人带到小花园里的清风亭候着。
得令后,青阳也没多问,按照翠芝的吩咐将人带了进来。
屋内,傅氏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寻了个借口将一众贵客带到前庭,向沈佑之叮嘱了几句后,才让翠芝抱着孩子往清风亭过去。
清风亭在沈府的最深处,清幽僻静,平时即便会客也不会带到这里。但从后门过来,却是近得很。
自从看到那块玉佩后,傅氏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是傅家的信物,姐弟三人各有一块,见玉佩如见人。老二傅轻寒远在东南沿海一带,鲜少到江南,那来的便是老三傅轻舟了。只是从前他来都是从正门大大方方进来的,如今怎么还要遮遮掩掩地从后门进?
来到清风亭后,傅氏激动地看着眼前人,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道:“小舟,果然是你!”
“大姐,别来无恙!”傅轻舟回道。
傅氏抬手抚上他的肩膀,嗔怪道:“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傅轻舟柔声回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况且,我此来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在明处示人,还请大姐莫要声张。”
傅氏笑道:“放心好了,我听说你从后门来,便知你行事不便。前院有你姐夫招呼着,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
傅轻舟这才定下心来,转而问道:“对了,阿渊呢?”
“我让翠芝抱过来了。”傅氏转过身,唤翠芝上前,将沈怀渊从她怀中抱了过来。
傅轻舟轻抚沈怀渊的小脸,却发现沈怀渊并没有理会自己,而是全神贯注地把玩着手中的那颗珠子,他仔细打量了几眼,遂而轻声笑道:“东海的夜明珠?这是二哥送来的吧。”
傅氏回道:“是啊,你二哥半个月前就差人将东西送来了,说是提前给阿渊和云舒送生辰礼物。”
“那我还是比二哥强了一些,毕竟我可是亲自过来了。”
傅轻舟这话多少有些邀功的意思在其中,傅氏又怎会看不出来,只听他又继续说道:“其实父亲心中还是念着你的,前些日子他还总说,若不是你执意要嫁给沈佑之,跟着他外放到这山长水远的地方,这会他也该在家中抱孙子了。”
想到自己那远在京中的老父亲,傅氏心中不免也生出几分哀戚,但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笑着说道:“我在这边好得很,倒是你,都多大人了,还不成家。如今老二也不在京中,父亲他想抱孙子,可不还得靠你吗?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江南的姑娘?”
见自家姐姐又要催婚,傅轻舟连连求饶:“大姐,我难得来一趟,你又提这事作甚?”
傅氏见他提起自己的行程,心中正好有些疑虑,便顺势问道:“对了,你方才说有公务在身,可是出什么事了?”
能让傅轻舟离开京城亲自出来査的案子,只怕是个大案。
傅轻舟本还想着要如何开口,如今被傅氏一问,倒是没了顾忌,反而点点头,在心中默默肯定了她一番。
不愧是他们傅家的人,离开京都这么多年了,这脑子依旧是好使得很。
只是案件细节不能透露,他也不能说太多,便旁敲侧击道:“你们同浙江巡抚,可有什么往来?”
“浙江巡抚……”傅氏想了想,回道:“从前你姐夫还是浙江按察佥事的时候,他对你姐夫多有提点,也帮过我们家不少忙。前段时间还带着他家幼子上门,有意要求娶云舒。不过那会儿云舒一直不同意,我和你姐夫也觉得他们家不太合适,就给推拒掉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傅轻舟听完后,眼眸微冷,轻哼一声后说道:“这个老东西,果然早就在为自己谋划退路了。还想娶云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了想,还是问了傅氏一句,“姐夫同他交情如何?”
“倒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感念他早年的知遇之恩,偶尔有些书信往来罢了。”傅氏一边回忆,一边在心中反复推敲,确认沈佑之没有牵扯上什么别的事情。
“那今后便不要往来了。”
傅轻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但这却便足以让傅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位浙江巡抚,怕是就这几个月的光景了。
谈完正事,傅轻舟才想起自己此来还要再见一个人:“云舒呢?怎么没看见她?”
傅氏这才吩咐青阳去将沈云舒带来。
此时的沈云舒还在正厅里陪着那帮小姐妹,除了杨萱,还有其他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他与这些人交情不深,不过大部分都是同龄人,还是能够聊到一块的。
青阳让小棠代为传话后,沈云舒便也学着傅氏那般,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场了。
一路上,沈云舒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去见谁啊?”
青阳回道:“小的也不知,不过听那位贵客管夫人叫‘大姐’,应当是夫人的弟弟?”
沈云舒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是小舅舅!”
说起来,沈云舒对傅轻舟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她只在小时候见过傅轻寒,那会沈佑之还是延平府推官,而她也才六七岁,如今早已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傅轻舟不同,他几乎每隔一两年便会悄悄过来一趟,还会给她带不少好东西。且就比她大了七八岁,没什么长辈的架子,比较好亲近。
“小舅舅!”一见到傅轻舟,沈云舒就兴奋地小跑上前,扑了过去。
傅轻舟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低声说道:“说多少回了,小点声。”
沈云舒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懂了懂了。”
虽然傅轻舟常来,但极少在旁人面前露面,也不让沈云舒对外说太多。起初沈云舒也觉得奇怪,后来傅氏才跟她说,因为早年嫁给沈佑之时和家里闹矛盾了,所以她的外祖父便扬言要与她断绝关系,还严令家中其他人不得再与她来往。傅轻舟和傅轻寒每回都是悄悄托人送东西来的,就是怕被家里发现。
另外,傅轻舟在朝中的官职也比较隐蔽,不太好让外人知道,否则容易招来祸端。
于是沈云舒也渐渐习惯了,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傅家的事。
“云舒,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傅轻舟献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匣,递给沈云舒。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银质海棠纹步摇,拿起来仔细一看,流苏上还缀着小珍珠。在阳光下看,可谓是熠熠生辉。
傅轻舟见她这神情,便知她定是喜欢极了,便从她手中拿过那步摇,一边给她簪上,一边说道:“来,小舅舅给你戴上。这可是京中盛行的款式,我当时就想着,别家小姑娘都有的,咱们云舒也得有。”
沈云舒感动极了:“小舅舅!还是你最好!”
站在远处的裴湛见此情景,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得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发簪多是定情之物,她就这么任由别人给她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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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下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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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湛并不是有意要偷看的。
他本就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在前院待久了,难免觉得这喧哗声扰人心烦,便想寻个清净的地方待会儿。可今日大摆宴席,前院上是男宾,后院是女客,这府中唯一安静的地方,怕是只有那清风亭所在的小花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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