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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黛摇摇头：“我留学后就再也没回过那个家，就算有，也没有了。”
关依柔一时有些愣怔，她想起尤黛绝口不提的那段过去，现在看到过去的人，心里肯定有所感触。关依柔不想让她不开心，就没有再追问。
篮球赛进行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两校的比分越拉越大，最后以将二十多分的差距，结束了比赛。舒云端一个人，就拿了二三十分。
C大的队伍失败后，也没有留恋，垂头丧气离开了篮球场，但球场上的看客们却磨蹭着不肯走，还在偷偷打量舒云端一行人。
尤黛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搭在关依柔的肩膀上，没有兴趣留下来看热闹，疲惫不堪说：“走了，回家继续睡觉。”
关依柔勾住她的腰，黏糊糊靠了过去：“那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睡了。不过黛黛，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饿不饿？”
尤黛想了想：“我们楼下不是新开了一家肥肠鱼火锅，你之前不就想吃，我一直没时间陪你，今天去尝尝？”
关依柔迅速摸出手机：“那我团购一张券。”
“哪里的肥肠鱼火锅，带我们一起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关依柔付钱的手指一顿，抬起头，看到舒云端凑过来，盯着她手机看，还一边说道：“主心路132号，你们住在那儿？”
“恩。”尤黛从关依柔手里拿过手机，不假思索付了款，然后看了看他，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打篮球的男生，冯曼妮也在列，她遗憾说道，“离你们学校有点远，你们自己找地方吃饭吧。”
尤黛不算是社恐，但跟不认识的弟弟妹妹一起吃饭，还是觉得不自在。而且她跟舒云端也不怎么熟，而且还多年未见。
舒云端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一起吃饭，退而求次提了个建议：“我知道一家好吃的肥肠鱼，就在学校附近。姐姐，既然来了，就聚一聚，怎么样？”
舒云端放软了声音，有撒娇哀求的那么点意思。
只是尤黛一心只想早点回家，趁着时间早，还能补个觉。她准备开口拒绝，但关依柔抢先替她答应了：“你说得对，既然都来了，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依柔说着，还对尤黛不停地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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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舒云端说的那家火锅店，要了一个大包间，他们各自在圆桌边坐下后，关依柔把椅子挪到尤黛旁边，把自己的手机塞在了她手上。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几乎全是关依梦发过来的消息。
——牛呀，跟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共进午餐，为什么我不在学校，错失良机！依柔，姐姐，你赶紧去要舒云端的联系方式，妹妹我的终身大事就靠你了。
——你不是说他的取向是同性？
——无所谓，我不介意，只要想到要是有机会能每天早上醒过来，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死而无憾了。不行了，我现在已经想好未来我们孩子叫什么名字了。我的亲姐，我想你一定也想要一个舒云端那样的妹夫，对不对？一会儿把他的名片推给我，一定要啊。
这关依梦发消息两句两句地发，好好的一段话，她能刷屏，还要附带几个表情包。
尤黛翻到底，动了动手指，发过去几个字：你真可爱。
对面的提示是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快一分钟，像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出现在屏幕的是一段几秒钟的语音：你是黛黛姐？关依柔只会骂我白日做梦。
尤黛又发：不一定是白日做梦，一切皆有可能。
关依梦发来感动流涕的表情包，又打了一行字：还是黛黛姐最好了，其实要不到舒云端的联系方式也没关系，除了权俊驰，其他男生的也行，我都可以，嘻嘻。
尤黛：……
尤黛终于明白为什么关依柔非要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她像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扔回给关依柔，端起服务员倒的茶喝了一口，就听坐在左手边的舒云端倾身过来问道：“选了五斤的鱼，你看要加哪些配菜？”
尤黛不挑食：“你们点就行，我随便……”
舒云端的另一边是权俊驰，权俊驰的另一边是冯曼妮。就在舒云端跟尤黛说话时，冯曼妮一直看着他们。
尤黛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点点头：“你要点菜？”
冯曼妮移开目光，轻声细语说：“我吃的不多，你们点吧。”
尤黛问舒云端：“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舒云端笑着说：“他们都爱吃肉，不用管他们。”
“那牛肉和酥肉各来两份，然后素菜山药莲藕土豆凤尾，炒饭来两份。你们要喝点什么？”看到权俊驰投来的眼神，仿佛听见他说了啤酒两个字，尤黛立刻道，“还是喝果汁吧，一人一瓶。”
“好，按你说的来。”只是舒云端话音刚落，权俊驰代表其他男生举起手想要发言，舒云端抬眉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吐了几个字，“今天我请客。”
权俊驰无话可说，默默把手放下了。
陆陆续续上了菜，锅底也摆上了，很大一锅。
舒云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无缘无故找尤黛说话。他用公筷挑起一块肥美的鱼肉，放进尤黛碗里，问她：“姐姐，你喜欢吃鱼？”
“还行，我牙口不太好，吃鱼不费劲。”
“为什么牙不好？”
“拔了四颗智齿。你不用给我夹菜，我自己来。”
“那姐姐你想吃什么菜，我给你放锅里煮。”
“……”
尤黛有些心累，特别是看到冯曼妮时不时往这边看的时候。
尤黛猜到她会忍不住插话，果然，冯曼妮挑起话头：“云端，你叫她姐姐，她比你大吗？”
舒云端：“是比我大。”
冯曼妮：“大几岁呀？”
舒云端：“八岁九个月。”
“哇，那不是已经……” 冯曼妮夸张地捂住嘴，“不过，姐姐看着很年轻，感觉才二十五六岁。”
关依柔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黛黛以前很飒的。”
权俊驰很感兴趣的样子，竖起了耳朵：“真的吗？她以前是什么样？”
话题转到尤黛身上，关以柔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一样说个不停：“黛黛高中那会儿，是我们大家心里的女神。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大概只到耳朵，一般人要是剪这个发型，除了丑还是丑，她不一样，眉眼生得好，在我们眼里，仍然是个大美女，还特别招人的那种。黛黛成绩也好，一直是班级第一，年级前几名，是老师口中的学习榜样……那个时候，黛黛简直是学校的一颗亮眼的星星……”
尤黛放下了筷子，靠在椅子上，一只手环着，一只手竖起来撑着下巴，她神情散漫，眼睛对着火锅上方袅袅升起的烟气，像是在发呆，嘴角微微勾着，是笑又非笑的样子。
舒云端在这时从尤黛餐位前，拿起她还没来得及喝的果汁，打开后，一口气喝了大半，然后站起身，出了包间。
他举动莫名其妙，就像是故意引起尤黛注意一样。
尤黛跟着站起身，离开座位之前，拍了拍关依柔的肩膀，在关依柔仰起头看过来时，无奈说：“你喝的是果汁，不是酒，少说点话，别忘了你的正事。”
尤黛对着关依柔放在手边的手机挑了挑眉，关依柔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尤黛出了包间，才听见关依柔热情似火的声音：“来来来，几位小帅哥，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是缘分，互相加个好友吧……”
尤黛在结账柜台边找到舒云端。
舒云端一只手支在台面上，颀长的身体斜斜靠着，餐厅前台亮着的彩灯灯光映在他半边脸上，炫丽的色彩与流畅的轮廓交织，像是一副抽象的油画。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舒云端抬眼看了过来，跟尤黛四目相对后，他笑了一下，别开脸，从柜台小妹手里接过一瓶果汁，在尤黛走近时，随手递给了她。
“不好意思啊，刚才看你不是很想听他们聊天的样子，就喝了你的果汁。”
舒云端站直了身体，尤黛才发现他竟然高了自己一个头。在尤黛记忆中，舒云端个子一直没有自己高，那个时候自己低头还能看到他的头顶。
现在一切都反了过来。
“你好像不太想听到自己的事？”
舒云端凑得有点近，尤黛能感觉他的呼吸喷了过来，耳朵有些痒。她低头，指尖滑过果汁瓶身上的商标，她声音放得很轻，但不妨碍舒云端听得清楚：“我不太想提过去的事，尤其是糗事。”
舒云端笑了：“可你朋友说的没错，你以前真的很优秀，很有个性。我妈也总是提到你，说你成绩好，还让我向你学习。”
尤黛没说话，看样子，的确不想谈过去的事。
舒云端识趣转移了话题：“我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你……可能是我马上大四要毕业了，周围的同学都开始忙自己的事业，要分道扬镳了，还挺有感触的。不过没想到能跟你重逢，很惊喜。”
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一路上都在分别。短暂的重逢，也是下次的离别做准备。
但这话说出来，太悲伤。
尤黛顿了顿，看到柜台小妹将结账单递给了舒云端，舒云端叠了一下，塞进了衣兜里。尤黛诧异问道：“你结账了？”
舒云端点点头：“说了请客，我不说大话。”
尤黛摊开手：“我看看单子。”
舒云端正要摸出来，又停了下来，迟疑问：“看单子做什么？”
“不该你请客，你还是学生，花的是家长的钱，还是让大人来结账比较好。”
“我已经付了钱了。”舒云端捂着衣兜，笑得无奈，“而且，我花的是自己挣的钱，上大学后，我就没花过家里的钱了，姐姐。”
最后的称呼，他咬了重音，像是在回应尤黛说的‘大人’。
斤斤计较的弟弟。
尤黛把手放下，仰头看他，也笑了：“这么能干，真是看不出来。”
“我已经成年了，还过了法定结婚年纪……”舒云端忽然低下头，与她鼻息相触，“姐姐满了三十了，现在我们相差八岁。”
他们站在柜台的角落，旁边是一颗一人高的发财树，两人挨得很近，气息相交，暧昧至极。
尤黛甚至能数清舒云端又长又翘的睫毛，但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躲开，只是将目光从舒云端脸上移开，然后，她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不远处惊讶地盯着他们。
冯曼妮脸颊泛着红，不知道在那里呆了多久，满脸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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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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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曼妮总感觉不对劲。
舒云端和尤黛一前一后离开，十多分钟还不回来，中途离席，应该是去洗手间，但她隐约觉得他们两个人可能在一起。
出去在洗手间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无意中看到他们在柜台前面，头抵着头，挨得很近。
冯曼妮绕了过去，结果看到舒云端低下头，往前凑了凑，像是在亲吻他口中的那个姐姐。
“你在干什么？”
冯曼妮愣在原地，后背忽然被拍了一下，她吓得惊慌失措：“没，没事。”
冯曼妮想拉权俊驰离开，可权俊驰也看到了柜台前的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说：“我去，舒云端可以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么主动？”
“不是，你看错了。”跟异性亲昵的舒云端，冯曼妮从来没见过，她甚至不想承认。
“怎么可能看错？”权俊驰没注意冯曼妮别扭的样子，他兴致盎然地搭上冯曼妮的肩膀，把人往柜台那边带，“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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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举止暧昧，柜台小妹也忍不住看了他们好几眼。
尤黛知道他们这样子，像是在借位亲吻，她瞥了一眼跟权俊驰拉拉扯扯的冯曼妮，微微垫着脚，凑在舒云端耳边，小声说：“拿我当挡箭牌？”
舒云端从旁边的镜子里，看着越走越近的权俊驰和冯曼妮，遗憾道：“恩，看来不太成功。”
只是借位接吻，走近了，自然就明白了。
尤黛好笑地别眼，盯着舒云端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若有所思：“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于是，就在权俊驰和冯曼妮两个人走到面前时，舒云端忽然感觉嘴唇一热，尤黛柔软的唇贴了过来，他惊得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连手指头也僵硬无比。
“啊……”
冯曼妮一走近，就看到这一幕，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权俊驰诧异地挑着眉毛，在冯曼妮惊出声时，感叹道：“哟……”
拉长了音，以表示内心同样震撼，他几乎要摸出手机，将这历史性的一刻拍下来。可惜两人的唇一触即分，没有给他拍照的机会。
“你们吃饱了吗，怎么都跑这里来了？”尤黛镇定自若地摆摆手，“我先回包间了。”
说完，她从几人中间，穿了过去。
舒云端看着尤黛离开的背影，反应还有些迟钝，还没从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亲密中回神。
权俊驰搭上他的肩膀，兴奋地八卦：“云端，你开窍了？你跟你那位姐姐是不是过去有什么情感纠葛，这一见面就这么激烈？”
“……”舒云端打开他的手，脑子终于重新运转了过来，他双手插兜，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淡定模样，“随便你怎么想。”
他也回包间，只是脚步太快，拐弯时，差点撞到墙角。
四个人重新在包间坐好，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关依柔原本正跟留下的几个男生聊得起劲，察觉到回来的几个人，神色各异，拉住尤黛的胳膊，嘀嘀咕咕问她：“你们干嘛呢，怎么一回来大家都不对劲了。那小美女好像很生气，别人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还有舒云端……一个劲儿吃菜，耳朵好红。”
尤黛看了一眼舒云端，他专心致志地挑着鱼刺，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泛红的耳朵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尤黛轻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小男生，禁不住实战。”
“实战？什么实战？”
“唔……”尤黛想了一会儿，憋出四个字，“恋爱关系。”
只是这么一说，关依柔来了兴趣，筷子也放下了，凑近打听：“展开说说，我想听。”
尤黛把她脑袋往旁边一推：“吃你的东西。”
兴许是打击太大，直到这顿饭结束，冯曼妮都一句话不说，连权俊驰逗她，她也懒得回应。
舒云端也是安安静静。
饭后，他们要回学校，分了两拨。
权俊驰送冯曼妮，两个人一路，其余男生一路。
舒云端落在后面，打算送尤黛和关依柔回家。他也没征求她们的意见，直接叫了车。
车来了后，舒云端坐在副驾驶，尤黛和关依柔在后排。一路上，他们并没有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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