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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蔫头耷脑的关依梦闻言为之精神一振：“学长要跟我们去逛街吗？男生逛街会不会无聊，要不去看电影？”
“我下午有事，要去一趟公司。”舒云端晃了晃手机，“我也叫了车了。”
舒云端的车子还有一会儿才到，不过尤黛的车似乎要来了，她让她们在里面等，她去外面看一眼。
尤黛走出去时，舒云端也跟了过去，尤黛扭头看他，他解释说：“我也等车。”
两个人并排站在屋檐下，同时抬头望上看——雨下得淅淅沥沥，在天空中形成了一条条连绵不绝的水线，直直落到地上，在凹凸不平的坑洼地，积起了水坑。
空气中还生成了雨雾，把整个世界都笼罩起来。
人行道上有一个举着伞的小孩，突破了雨帘，愉快地跑来，经过他们时，一脚踩进水坑，污水溅起，打向他们的方向。
舒云端反应很快，伸手一勾，带着尤黛的腰往身后拽，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偏着头，往屋檐里靠了靠。
两人身体紧贴，形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舒云端微微低着头，呼吸正好在尤黛的耳边。
而尤黛因为身高的缘故，抵着他的肩，鼻尖是他衣服上的氤氲水汽，腰上是他带着温度的手，大腿碰触到一起，连带着贴在衣服上的指尖也沾染上了黏腻的气息。
这个拥抱稍纵即逝，一两秒的时间，等溅起的污水洒开后，两人便分开了。
始作俑者小屁孩还没学会道歉，冲他们做了个鬼脸，跑远了。
“没事吧？”舒云端退开后，肩膀被雨水淋到，他毫不在意拍了拍，低头去看尤黛的裤腿——还是没有全部挡住，一些水溅到了她的裤子上。
“我没事。”尤黛也低着头，看到舒云端颜色明显深了的裤脚，显然是湿了一大片，她拧着眉说，“你衣服弄脏了，要回家换吗？”
他穿得这么正式，应该是去公司办重要的事，穿脏衣服怕是不太好。
“没关系，下雨天在所难免，也不会有人注意。”舒云端忽然停顿了一下，看向尤黛身后。
餐厅门这一边，全是透明的玻璃窗，刚才他们避污水的时候，被看见了。这时候，都走了过来。
张洛玉在门口探了个头，捂住嘴偷偷地笑。
关依柔拽住她的脖子，往后拉，似乎不想打扰他们，想把张洛玉带走。
关依梦就不识趣了，直接大声问道：“黛黛姐，车还没到吗？”
“还有一分钟。”她报了一个车牌号和车的颜色，随后把手机揣兜里，抬头看舒云端，“你的车还没来？”
舒云端嗯了一声：“你们先走。”
一辆白色的车停在路边，尤黛招呼她们先上去，她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关依梦摇下车窗开始催了，她才朝舒云端挥了挥手：“那再见了。”
舒云端也抬起手，挥了两下，但尤黛一口气冲上了车，似乎并没有看到。
舒云端无声叹了口气，摸了摸耳朵，总感觉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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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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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洛玉在她的公开账号上发了一张照片——
雨天的屋檐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紧靠在一起，女的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身型高瘦且凹凸有致。男的西装革履，只露出了侧脸，轮廓线条流畅。两人依靠着的画面，宛如情意浓浓的恋人，尤其是照片色调调成了灰白，朦胧中，显得格外有意境。
照片发出去没两天，就获得了上千个赞。
张洛玉平时发汉服的照片都没有这么多人凑热闹，这回是长见识了。
有熟悉的网友留言：你去哪儿抠图弄的帅哥美女，这么有闲心不如把你的汉服P好看一些。
张洛玉回：是朋友，现实中认识。
网友A：你有俊男靓女的朋友怎么不搞来当模特，这两人的身材体型穿汉服绝对好看。
网友B：汉服不看身材看脸，还得是精致毫无短板的脸！男的侧面帅的，女的好看吗？
张洛玉：必须好看，就是两人都不配合，不愿意上镜。
其实张洛玉忽悠过尤黛当模特，尤黛说不拍脸就可以。
可张洛玉看上的就是尤黛的脸和身上的气质，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关依梦也给照片留了言：你手速可以呀，就两秒的时间都被你抓拍到了，原图发我一下。
张洛玉回了个傲娇的表情：不给，你不跟我一起嗑CP。
雨天过后一周内，天天艳阳天。
张洛玉看着门店，在早晚时间点蹲守着门口，都没蹲着尤黛。
她给关依柔发消息问：黛黛最近很忙吗？
关依柔秒回：忙呀，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见着她，早上还没起床她就走了，晚上睡觉了她还没回来。
张洛玉：那她岂不是没时间跟男神见面了？
关依柔连续发了两个汗颜的表情表达她的无语。
关依柔：唉，我担心她一忙起来，又不好好吃饭。
张洛玉：让男神去看她，让男神去关心她！
关依柔不回她消息了。
张洛玉百无聊赖刷着手机，无意中看到一个新注册的账号，发了一段十几秒的视频，里面一个仪态端庄的女人坐在一台挺古式的机子后面，正安静地描画。
张洛玉惊得一个机灵，把链接转发给关依柔：你看看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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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黛花了两天时间才把两千多根经线给穿好，期间，还给老板康博捣鼓了几次视频账号。
据康博所说，现在生意难做，知道缂丝的人少之又少，又有很多人觉得价格贵，想要抓几个单子不容易。不过他在展会上看别人用这种方式谈生意，还能做推广，他顿时燃起了希望，觉得他们也可以试一试。
尤黛也不太懂怎么弄，反正先按照提示，帮忙把账号注册了。
但是……
在经线上画图的时候，老板三番五次问怎么拍视频怎么剪辑视频，把尤黛惹毛了，盯着他一声不吭，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意，老板这才识趣回了办公室，关上门自己研究去了。
尤黛在忙着准备参赛的作品。
其实去年失利后，她就做了一幅雪中腊梅图，尝试了一种大胆的配色，主调是红的腊梅花和白的雪景，两种色调对此强烈，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腊梅的寓意，尤黛还是挺满意。
这几天她一直在犹豫，还要不要做一些创新的东西，不用单纯的画作，用缂丝搭上其他物品，可距离比赛交作品的时间只有四个月，她根本来不及去琢磨。
图用的是她以前拍的风景照，有山有河有旭日，静的树，动的鸟，还有广袤的天空，是广纳百川，大气磅礴的意境。
这是中规中矩的图样，算是特意为比赛准备的作品，适合大众和评委的口味。
高书翠偶尔过来看，说这画要是不行，留下来保存也会卖出去。
这就违背了尤黛的本意。
休息时，尤黛拿出幅雪中腊梅图，问高书翠：“理想和现实哪一个更重要？”
高书翠没听懂她在说什么，随着人流往老板办公室挤，在门口晃荡了两圈，回来后对尤黛挤眉弄眼：“康博请来了两个帅哥，我刚看到了，跟电视明星似的，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啊？”尤黛很懵，“康叔新招人了？”
高书翠拿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尤黛旁边：“你在专门搞你的画，都没注意吧，康博弄他那个视频，把我们大家都问遍了，我们也不懂，他就花钱找人做，听说做的还不错。不过，视频发出去后，好像没人气，康博又花钱做推广，反正折腾了很久，还花出去不少钱，终于有了一点效果。”
高书翠指了指办公室。
康博的办公室是隔出来的小房间，四周用的磨砂玻璃，依稀能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但影子稀碎，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尤黛猜测：“来的是客户？”
高书翠摆摆手：“是推广公司的，听说是网红/歌瑞背后的那个公司。”
网红/歌瑞是这两年比较红的视频博主，主要发一些质朴的乡村信息，以另类的视频风格和幽默风趣的语言走红，还因此带动了她家乡的发展，是位正能量的博主。
尤黛：“康叔是想包装自己出道做网红？”
尤黛和高书翠没看过康博发的第一条短视频，尤黛说完后，两人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迎合时代发展嘛，康博是开窍了。不过他要是真成了歌瑞第二……”高书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工厂就倒闭不了了。”
工厂倒闭其实是她们经常开的玩笑，康博自己也爱这么说，但他们其实心里清楚，工厂之所以还能继续坚持下去，是大家的情怀在支撑，这玩笑也算是大实话。
尤黛一直打算，如果哪一天真坚持不下去了，她存点钱，把工厂买下来，自己一个人也要继续干。
她不是为了情怀，是为了怀念思念的人。
午休时间，平常大家都是吃了饭，坐着打会盹，但今天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老板办公室门口看热闹，交头接耳，一刻不停地议论着。
康博没关门，任由大家看，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康博从办公室走了过来，那两个高书翠口中的帅哥紧随其后。
高书翠碰了碰尤黛的胳膊，指着其中一个身形修长的高个男人，小声说：“那人像不像明星，感觉比我追的偶像剧男主角还帅。”
尤黛把手里的梭子放好，漫不经意地抬头看过去，正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舒云端一双眼黝黑而深邃，嘴角微微带着笑，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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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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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丽星算是一家概念性的经纪公司，最开始专注做自媒体，但效果并不好，然后开始转型，短短三年时间，培育不少网红，其中以歌瑞为首，在国内外的平台投放短视频，内容涵盖了民间特色人文，各地风景旅游胜地，以及美食之类。
璀璨丽星是由舒云端跟他的学长佟良，以及佟良的朋友赵洪昌共同建立的，其中出资额舒云端和赵洪昌各占三，佟良占了四。
公司成立三年，发展很快，从一开始三个人，到现在一百多人，逐步走上了正轨。
但赵洪昌却有了别的心思。
他打算退出璀璨丽星，自己出去做大股东，以别人名义登记法人代表，另外投资一家同类型的公司。
这其实违法了竞业禁止协议，但并不能打消赵洪昌要离开的决定，就算他几年内不以自己的名义做同行业工作，他也能想到其他办法。
舒云端和佟良讨论过几次，赵洪昌大概是不满意公司如今的分红比例。赵洪昌手里有钱，但一开始并不看好公司的前景，所以并没出太多钱，可在公司盈利可观后，他就开始反悔了，但佟良态度坚定，不更改公司的股东投资结构，于是，赵洪昌就不想干了。
但赵洪昌也不是不想干就不干的，他必须以正常渠道将股权转让出去，或者把他那部分的股份注销，但前提是，需要舒云端和佟良同意。
舒云端一直是‘随他去’的态度，这三年合作，他看出赵洪昌野心大，本事却不太行，做事急躁，很容易听信别人的谗言，没有脑子，一意孤行，就算出去单干，也不一定能成事。
佟良却咬着不松口，赵洪昌是他的朋友，他更了解赵洪昌的为人，唯利是图，没有下限，当初拉他入股，也是确实缺少资金，没有办法。
可是不让赵洪昌走，赵洪昌照样在外面搞自己的公司，而且能拿两份钱，他怎么也不吃亏。
最后佟良咬咬牙，还是让他滚蛋了。
所有程序走完，赵洪昌开始玩阴的了。
先是捏造璀璨丽星的丑闻，爆料在网上，赚足了网友的眼球，给自己新公司引来了流量，然后让他的人，私下联系璀璨丽星的优秀员工，以比现在多一倍的工资，把人挖走。
歌瑞也在赵洪昌想要的人员名单里。
一天前，舒云端和佟良在公司议这事。
佟良按灭了一只烟，说：“歌瑞跟我提了，她也要走。我们公司这些天走了多少了，三十个？”
舒云端翘着腿，正低头刷着平板，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滑着屏幕，一边说道：“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强扭的瓜不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工作时为了挣钱，赵洪昌又愿意给他们开更高的工资，也是各取所需，怨不得谁。
佟良：“歌瑞没找过你？你不知道她的意思，只要你点头，她就可能留下来。”
舒云端不吭声，手指在平板边缘点了点。
舒云端比佟良小了将近十岁，可能因为家里的关系，舒云端一直就比同龄人沉稳，为人处世也成熟，从来不拖泥带水，对不喜欢的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佟良无奈地摇头：“歌瑞这一走，公司元气就伤了大半，再加上网上的流言蜚语，我们公司要想恢复到以前，得缓个一年半载。”
舒云端：“当初公司运转起来，是靠你去联络各种有潜力的人，做前期准备。后期的策划和制作团队，也是我们两个人一个个招进来，有过经验，再来一次，就没什么可怕的。而且现在我们这种形式还很吃香，至少五年内，不会被淘汰，这条路还能再走走，还有东西可挖掘。”
佟良耸耸肩，算是认同，他说：“歌瑞不在了，我们就缺少一个代表性的名字，需要找个替代。云端，当初歌瑞就是你挖掘的，你比较有眼光，公司还有几个小主播，你有看好的吗？”
舒云端手指还在一下下滑动着：“他们现在还是小主播，都面临同样的问题。一是缺少时间积累粉丝基础，二是缺少一个爆炸的点抓住眼球，三嘛……还是得随缘。就好像一个明星，拍了无数的主角戏，依然不红，但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契机，突然就红了，这没办法控……”
说着说着，舒云端忽然停了下来，他盯着平板上的视频，手指搁在虚空，像是一下僵住了。
佟良奇怪地凑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舒云端被他拍得手一抖，不小心就按了个赞，他无言地看了一会儿红色的大拇指，索性把平板一扣：“我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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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们帮我运营账号。”康博言简意赅，对着全工厂的人，说出了他的计划。
高书翠跟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康老板的意思是，他把他的视频账号交给我们负责，由我们拍摄后续的视频，剪辑和制作后发到平台上。”舒云端说得很慢，音量不大，但声音回响在耳膜，异常清晰，“当然，为了保证视频被更多人看到，我们会跟进后续的推广和运营。康老板的目的是想要通过视频，增加工厂的订单，但如果视频做好了，不仅可以带来订单，还会有额外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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