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太疯》
【疯批美人*单纯狼狗】
天命不可违。
涂禾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计划好的悲剧,她这一生注定要淌着血河一路独行。
她的母亲为了改变她的命运,将她扮做男孩,这一扮就是二十年,彼时她心里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那便是她的母亲。
直到她母亲的离世,最后那片柔软的地方也结了痂,变得坚硬。
天命不可违,人为犹可追。
权力就是力量,她要登上高位,她要他们的命。
她一步一步越走越高,外人都道她年少有为好儿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杀了多少人。
她不信神,否则神怎会让一个人活在破烂里,又要读尽天下圣贤书。
她只想活到大仇得报的时候。
一个短命鬼却需要一个护身符。
那个护身符就是李观棋,一个鲜衣怒马爱自由的男儿郎,身为皇子,最厌恶的却是皇宫,一心只想逃离。
她步步为营,亲手将他推向了皇位,将他困在了那座吞人的牢笼,道道宫门落钥,将他的心也封在了这座城。
他的心比这座繁花满枝的城还要荒芜。
他常违反宫规将她强行留在宫中,撒泼打诨,谎称生病,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会不顾身份,亲自将她拖到寝宫,陪自己喝酒。
她成了他在这深宫中唯一的慰藉。
一朝事发,涂禾女人身份被揭露,百官抨击,欺君之罪当为死刑。
李观棋坐于高堂之上,力排众议,为保她,只能娶她为妻。
他问道:“你可愿意嫁于我?”
涂禾回视着他滚烫的目光,字字铿锵:“我要做皇后。”
她成了他的皇后。
她原本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这样相安无事。
直到事情暴露,看着李观棋那张没有愤怒只有绝望的脸。
都是报应,涂禾想。
“从一开始遇见我,都是设计好的吗?”
“你可曾爱过我吗?”
第76章 抢钱第三步
京都的桃花也早已迫不及待地开了满树,若有若无的花香散漫着,借着微风,落在李观棋风尘仆仆的衣角。他这一路快马扬鞭,日夜兼程,终于是在皇上诞辰这天赶回了京都,为自己的父皇祝寿是真,今天也是一个难逢的掩人耳目的好机会。
大明现任的皇上,李华健,仁厚礼贤,政治宽和,宽以待民,是一个深受爱戴的好皇帝,却独独身体不是很好,尤其是这几年越发严重了起来。
蜀州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李华健本有意取消寿辰,可是有官员上奏说,若是可以在这天祈福,天之骄子的寿辰之日,再加上百官的祈福,定会保佑南方顺利度过此劫。由此,寿辰宴会得以正常进行。
李观棋回到府上来不及休息,简单垫了垫肚子后,就开始沐浴更衣,着装面容收拾妥当后,时辰已是不早,带上准备好的贺礼和兰惜的信就朝皇宫出发。
马车在宫门外就停了下来,书忠和书义不能进入,便在外面等候。
李观棋拒绝了要带路的太监,独自一人走在这巍峨的宫墙间,天色还亮着,太阳红晃晃降到了半截,可这宫道上已经有了大片大片的阴影。红墙高瓦,让原本还算宽阔的宫道变得狭窄而又厚重,这比人高出不知道几倍的宫墙像一座绵延的大山,又不似大山那般让人放松,行走于其间只觉得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他不喜欢这里,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在无形之中被夹上枷锁,身不由己,只能行尸走肉般地过活。
他熟悉这里,也厌恶这里。
李观棋的母妃早早过世,他也早早就立府离开了这里,李华健一直心里有愧,所以对他一向很关心也很好,他想做什么一直也都是依着他的。
他一路顺着或长或窄的宫道来到了宣政殿,这里就是今天皇上宴请百官的地方。
大部分官员已经到齐了,很多官员都带了家眷来,男人们围在一起高谈阔论,家妇们也圈在一起交头接耳,时不时就能看到她们旁边的孩子脸上飞起两坨红晕,低着头,扭捏地拽拽母亲的衣袖。
他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只觉得无趣,索性闭着眼睛懒散地靠在玫瑰椅的靠背上,椅子上放了暄软的锦垫和靠腰。
他能听到飘飘散散地关于自己的言论,但他不想理会,他是到了纳妻的年纪了,可皇兄还未娶妻,再者他喜欢的姑娘也并不喜欢他。脑子里那个人的身影忽然就出现了,在他面前永远沉着冷静的眼眸,怎么挥也挥不掉。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苦得他舌头发麻。
“诶诶诶,此人便是新上任的大理卿吗?这长得也...太...太…太…”
“看他那清高的样子,这么年轻就能得到提拔,指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也不看看他那张脸,你放眼望去,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
周围人议论风向的改变引起了李观棋的注意。他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身型纤瘦的人穿着一身紫色官服,头戴幞头,紫色的官服衬得他肤色更加明艳,神情冷漠,却难掩他眉目之间的美艳摄人。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啥方才那人磕磕巴巴半天不知道要夸什么了,夸帅气不沾边,夸好看不合适。
涂禾一脸漠然地屏蔽掉所有打量的目光,走向自己的位置,端端正正地坐下,他脊背挺得笔直,周遭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地饮了起来。
茶汤澄净透亮,茶香清幽,汤感轻柔飘逸,一饮入喉,果蜜香便萦绕于口,这是上好的老树白茶。每年云州都会上供一批,数量不多,很难喝到。
涂禾难得有机会喝上这茶,便慢慢品了起来。
酒不能喝,饮饮茶也是极好的。
“还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京都?”李观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一双丹凤眼亮晶晶地瞧着一个人的时候,眼底的深情让人挪不开眼。
涂禾一看是李观棋,忙着就要起身行礼。
李观棋的手却搭在了他刚拱起的手上,大剌剌地说道:“免了。”
涂禾微微拱身,还是道了一句:“殿下安好。”
李观棋凑近仔细瞧了瞧他,道:“刚才我都差点不敢认,没想到真是你,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男装的样子呢。”
一年前,李观棋去北州,北州有一种特制的酒,叫魂牵酒,传闻喝了此酒便会魂牵梦萦,这酒只有当地最有名的梦欢有,当时的北州有一起连环杀人案,被害的人都是风尘女子,凶手作案前会将一朵黄色月季花插在屋内花瓶里作为标记,涂禾当时在追查的过程中发现了凶手的这个作案特点,打算将计就计,那晚涂禾扮做女子替收到月季花的女子待在厢房内,李观棋喝多走错了房间,误入了涂禾所在的房间,当时夜已深,门外想起了脚步声,情急之下,涂禾只能将李观棋按进被窝里,装作今晚有客人的模样,两个人才没暴露,后面成功抓捕了凶手。
“殿下说笑了。”涂禾没什么感情地回道,仿佛与李观棋只是初次见面。
他都这样跟李观棋划清了界限,李观棋还是凑了上来,脸上笑意不曾减少半分:“我还说今天碰不到一个陪我喝酒的了,结果就看到了你。”
涂禾直视着李观棋,没有任何的躲避,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跟殿下也不过一面之缘,并不熟稔。”
李观棋厚着脸皮说道:“那没办法了,谁让你长得这么出众了,我就是看你顺眼。”
说完他拉住了涂禾的手,带着小骄傲地说道:“走,去我那边,我那边的酒啊,跟别处的都不一样。”
涂禾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殿下,这不合规矩。”
一些闲言碎语冒了出来:“难道我们的荣亲王也好男色?”
声音是从后面发出来的,很小,但李观棋也听得真切。
他想起涂禾一进来时,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还有他这一身生人勿进的意味,只当他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才如此冷漠推脱,对身后这群披着官服的伪君子更是嫌恶。他不知道话是谁说的,就对着后面所有的人斥道:“诸位大人的嘴上是用来辅佐君王,下是为了护佑百姓,万不该是用来嚼舌根子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
一众人都低下了头,无人敢说话。
他抓住了涂禾的手,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走。”
“殿下。”涂禾站在原地不肯走,可是他哪有李观棋力气大,就算硬僵着也不过是被他拖着走。
李观棋将涂禾摁在了自己座位旁边,自己也坐了下来,宽慰道:“等父皇来了我自会跟他说清楚,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涂禾的手腕被紧紧禁锢在李观棋的手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吉时到,李华健走在最前面,后面半步跟着皇后,两人徐徐步入大殿,身后是李观钰和李铭娴,在路过李观棋身边的时候,皇上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涂禾弯腰行礼。
李华健低身说道:“宴会结束,别走。”
“是,父皇。”李观棋答道。
宴会开始,王公贵族的女儿大多献上才艺为皇上祝寿,也是趁机显摆一番,毕竟太子和荣亲王两个人都未曾有妻室。才艺结束后,众人祈福,由京都香火最旺的定意寺的僧人,诵经祷祝,祈求蜀州不再有灾祸,来年风调雨顺。
李观棋没有喝太多,毕竟一会儿还有要事要做,一旁的涂禾也很安静不爱说话,甚至有些闷,还有些古板,但李观棋莫名觉得还挺舒服的,难道是因为长得太好了?
他不由轻笑一声。
涂禾听到笑声,转眸望了他一眼。
李观棋趁机安慰道:“不要在意他们说的。”
“本就是虚言,倒是殿下,不该图一时嘴快。”涂禾不仅没有心存感激,反而还抨击了他一番。
宴会持续了四个多时辰终于接近了尾声,最后以大殿内所有的大臣共同念祝福语结束。
因为先前李观钰和李铭娴都提前参拜过皇上和皇后,宴会结束后,他们便离开了。
李观棋席上和涂禾大概喝了有一壶酒,喝得体温有些高,现在时辰已晚,凉风吹在他的身上,他忽然有些冷。晚上的皇宫更是处处透着压抑,原本就高高的宫墙在夜晚更是与黑暗融为一体,无形之中变得高耸入云,正红色的宫墙在黑暗的渲染下变成了鲜血干涸后的深红色,一路延伸的宫灯在这样的环境里更添诡谲。
“酒好喝吗?”李华健突然问道。
“回父皇的话,好喝的。”李观棋答道。
“上前来,陪吾走走。”李华健又道。
李观棋走上前,和自己的父皇差着小半步跟在他的身后。
宫人都自觉地跟在了后面,差出了距离。
“礼物我收到了,等明天就试试,吾儿有心了。”李华健一脸和蔼地说道,此时他就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没有那么高高在上。
李华健喜欢喝龙井,李观棋送的是江州头采的龙井,是他特地去找的一个很有名的炒茶师傅炒的,那个师傅早已隐居,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他的住处,求了好久才求到那个师傅自种茶叶的头采。礼物虽不贵重,但绝对是有心的。
“父皇喜欢便好。”李观棋答道。
他瞥了一眼后面,知道这时说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于是便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要上禀。”
“何事?”
李观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交到了李华健的手上,“父皇先把信收起来,容儿臣细说。”
李华健秒懂他的意思,看来这事不能被别人知道,便依着他收了起来。
李观棋道:“儿臣要上禀的是蜀州灾情一事,兰惜......兰侍郎书信于儿臣,托儿臣将她调查到的事情呈给您,蜀州商会制霸蜀州,强行通行纸币,来达到他们的利益,蜀州灾情瞒报就是为了遮掩此事,据兰惜的观察和得到的消息,京中应也有人为他们掩护,她想要揪出此人。”
他原以为李华健知道此事后会怒不可遏,但没想到他知道后竟是怅然惆怅,凝望着越来越黑的宫道,许久才缓缓道:“京中的人是谁可有眉目?”
李观棋想起兰惜的话,可以说有,但一定不要说是谁,毕竟那个人是他心爱的女儿,后果难测,他说道:“有,但是还需要佐证。信上详细交代了纸币的事情,还有灾情的一些事情。”
“吾知道了。”
李观棋心里一阵悸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有着高高个子的父皇已没有自己高,他的鬓边又是何时添了这么多的华发?
“父皇,兰侍郎希望您可以在收到这封信后的三天后,再装作知晓此事。”李观棋说出最重要的安排,一个需要跟皇上打商量的安排。
李华健虽不知兰惜到底想做什么,但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安排,他没有直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信她?”
李观棋没有任何犹豫,道:“信。”
“那便准了。”李华健道。
第77章 慢慢变好
兰惜身体好了很多,她就坐不住了,想要出去转转,看看现在大家过得怎么样。而且本来很多事都是要她做的,结果她这一下昏迷了许多天,事情一直都是萧自衡和别人做了,她心里还蛮愧疚的。
出门前,萧自衡拿过来一个斗篷披在她的身上,手指灵活地挽了一个花结:“还是穿着点吧,不要着凉。”
“你每天都要操好多心啊。”兰惜忍不住调侃他。
萧自衡唇边挂着笑意,眉梢眼角之间尽显温柔,道:“嫌我烦了?”
兰惜环抱住萧自衡的腰,仰头望着他笑:“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萧自衡伸出手,“走吧。”
兰惜握住他的手,两个人手牵着手,并排走着。
这一片帐篷区目前分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士兵们居住的区域,兰惜就是住在这部分的中间,另外一部分是医官们在的区域,凌尚、仲秋和仲夏他们都住在那边,方便照顾病人,最后一部分就是灾民住的区域,逢春英和晋元道则已经带着匠人和一部分士兵去了之前逢春英找好的地方,安营扎寨,开始准备建房子的事宜。
今天依旧是个春阳天,蜀州的温度一路飙升,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花也相继开放,炊烟袅袅,又增添了一些烟火气。
这片地势比较低,而且因为上次的爆炸,兰惜猜测这底下应该有天然气或者沼气等易燃易爆炸的气体,这时候的人们还不会用这个东西,对它的了解也甚少,所以这一片其实是比较危险的,她让逢春英他们去跟这里原本的村民商量了一下,房子一起建在五十里外的那片高地上,村民们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抵不住晋元道能说会道的,后面也就都说通了。
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还有几个孩童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为这片区域增添了许多的生气。前面跑着的小男孩率先看到了萧自衡和兰惜,他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不全的牙齿,努力挥动着胳膊,大声地喊着:“大哥哥!大哥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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