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这家养了条特别乖的德牧吗?”
“在厕所那里的后门拴着呢。”
“那等会吃完去撸撸。”
江恬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这家店有后门。
陆念回到店内时,望见背着书包的少女快步朝一个方向走,书包拉链上的Hello Kitty摇晃。
他朝她走去,因为腿长,几秒后来到江恬身后几米处。
“去哪儿啊?”
少年带点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恬僵了僵。
她站定原地,攥紧书包背带。
江恬轻声说去上厕所。
“书包还背着?”陆念走到她身边,看眼她的书包。
“人不在怕东西丢了。”江恬小声解释说。
他朝她伸出手,勾勾四指。
意思是帮她拿着。
江恬婉拒:“不重的,我背着去就好。”
于是少年垂下手。紧接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巧克力,托着递给她:“刚好发现口袋里有一个,放了好久了。”
江恬愣一愣。
怕再拒绝会惹他生气,她还是收下。
江恬小声说谢谢。
目送他离开回座位,江恬站在原地,又看向手中的巧克力。巧克力是硬的,一点没有融化,显然不是从口袋拿出来的。
他是才买的。
江恬垂睫,握着巧克力。
站在原地几秒,她还是从后门走了。
第14章 真巧
日料店。
二十分钟后。
菜差不多上齐,最先端上来的芝士h蟹宝已经彻底凉透,背着书包去解手的少女仍没有回来。
陆念起身来到洗手间前,掀开垂下的粉色樱花门帘。映入眼帘的除了男女卫的入口和洗手台,还有一个后门。
从夹克内袋取出一张五十元纸币,他转身来到最靠近洗手间的那桌,把钞票递给桌旁低头玩着手机等人的女生:“帮忙去女卫找个人。”
女生正在玩贪吃蛇,突然被打扰,一个操作失误。
GAME OVER。
她脸色不善地扭头。
灯光中少年的脸庞棱角分明,英俊得不可思议。
脸一红,女生慌乱地起身,连连摆手:“不用钱不用钱,一个小忙给什么钱你太客气了。”
等问清江恬的样子后她去女卫找人。
几十秒不到,女生回来:“没看到你说的那个人,里面空的。”
一瞬间陆念明白过来,死死攥紧手中纸钞。
她根本不是去洗手间。
她跑了!
……
江恬没敢慢慢等公交,而是直接打的回家。
的士上她从书包中取出手机,把陆念的号码拉黑。
随手把手机塞进口袋,手指触碰到那根巧克力。
江恬垂眼。
六点半时回到梅苑新村。
继母又在补觉,江恬草草吃了桌上留下的晚饭,洗完碗后回卧室写作业。
……
双鱼网吧。
黄振海诧异地看到陆念又回来了,冷着脸,打包带来一大堆日料。
虽然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一个人解决大半。
吃饱后喝了几大口矿泉水,黄振海心满意足地靠在网吧的升降椅上。
摸摸肚子他打个嗝:“明天我请你去浔泉镇吃饭吧,那里有家河鲜馆真的特别好吃,不止在浔泉镇,在整个宁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上次和我女朋友吃过一次后念念不忘……”
陆念没理他。
黄振海委屈地瘪瘪嘴。
怎么,回请你吃饭还不给脸啊?
因为太饱,一时半会没有精神打游戏,他索性靠在椅子上看陆念玩。
他看出陆念火气有点大,比白天更大了。
黄振海忍不住从侧面观察少年的表情。
心中暗自纳罕,他刚才到底干嘛去了啊?
在游戏中发了会火,陆念抿抿唇,还是没忍住取出手机,拨打江恬的号码。
她总得给他一个解释。
提示音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隔了几分钟,又打一个。
同样的提示音。
皱皱眉,他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查看短信设置里的送达报告。
没有报告。
少年用力握紧手机。
她半路跑走,还把他拉黑了!
……
梅苑新村。
写了快四十分钟的作业,肘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江恬看过去,是爸爸的号码。
她又惊又喜,连忙按下接听键。
手机那一头传来江爸爸憨厚的声音:“恬恬,爸爸的手机被人偷了,刚刚才买到合算的二手机,补办好电话卡。”
爸爸的声音那么鲜活有生命力,和上辈子偏瘫后死气沉沉的感觉一点不一样,江恬的眼圈止不住发红。
“爸爸!”
江恬永远无法忘记,上辈子从学校回租住的小区,一群人围在楼下叽叽喳喳,她走过去,所有人忽然沉默下来,邻居阿姨搂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过去。
她意识到什么,发疯般冲过去。
然后望见爸爸破碎的尸体。
爸爸怕连累她,从高楼一跃而下。
可是我的傻爸爸呀,我怎么会嫌弃你是我的累赘呢?
听到宝贝女儿的哽咽声,电话那头江爸爸有点慌:“恬恬哭什么?”
又懊恼说:“都是爸爸不好,应该早点买到手机给你打电话。”
江恬前几天就已经想起来,这一年爸爸出差的那个海滨城市的治安还不好,有很多飞车党。爸爸一直对自己很省,买二手机也要挑最合算的,因此花好几天才买到。
所以接不到她的电话。
江恬不怪爸爸。
“爸爸我没有哭,你听错了。”她压住哭腔,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江爸爸松口气,又担心地询问她的身体。
女儿身体不好,一直是医院的常客。
江恬说一切都好。
想起今天是周五,江爸爸语带怀念:“明天恬恬又要去浔泉镇画画吧?”
江恬:“嗯。”
妈妈是美术生,妈妈生前每当身体好转时,都会去浔泉镇给人画素描补贴家用。上辈子妈妈去世后,江恬也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和爸爸聊了会天,江恬依依不舍挂断电话去写作业。
十一点左右她放下笔,简单洗漱后收拾好画袋,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一响江恬就睁开了眼。
起床洗漱后吃了继母留下的粥和白水蛋当早餐,她先歇了会作业,等接近八点时,背上画袋去附近的一个车站坐公交。
古镇离市区很远,只通13路车。
梅苑新村门口没有十三路。
差不多九点左右,江恬下了公交,到达古镇。
古镇给人进入免费写生,但不许营利,要卖画只能在门口。
江恬凭记忆找到高中时常去的地点――南门游客中心旁边的一棵柏树下。
来写生的不只她一个,大家互相间不认识,但都有默契,不会抢占别人的位置。
接近中午,游客变多,来画素描的人也多起来。
认识的朋友间互相打招呼。
“中午好啊。”
上辈子不断被程玉珠吸走气运,江恬在这里没有交到朋友。
默不作声,她打开折叠小板凳,摆出绘画工具,又取出一张打印着“素描10元/人”的白纸挂在画架上。
打印纸在风中翻飞。
十二点。
通往浔泉镇的国道上。
一辆黑色机车疾驰着,后面跟着一辆黄色电动车。
黄振海迎风狂喊:“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电动车跑不动。
陆念就要降速。
护目镜上的景物由远及近。
苍穹碧蓝,柏树下的画架前,穿白色棉袄的少女坐在小塑料凳上正在给人画画。
黄振海目瞪口呆看到他突然加速。
我.日.你妈?
“承惠十元钱。”
江恬画完最后一笔,揭下素描递给等待的客人。
刚收到十元钱,听见熟悉的机车引擎声。
心脏一跳,她看过去。
蓝色天空下,哑光黑的街摩载着皮夹克的少年行驶而来。
江恬转回头,取出墨镜戴上。
几秒后,机车停在画摊旁,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语调冰凉:“真巧啊。”
第15章 朋友
江恬压住心底的害怕。
低着头她匆匆收拾画具,背起画袋朝公交站走。
这里是大庭广众,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陆念死死握住把手。
她直接无视他!
黄振海也骑着电动车来到。
看见江恬,他咦一声:“这不是那天耍你的那个好学生吗?”
他对江恬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天前。
陆念握着车把的手指捏得更紧。
他按一声喇叭。
刺耳的鸣笛响起,江恬的步伐一顿,接着走得更快了。
黄振海随口道:“靠,心虚躲你啊?”
话音刚落,他看见哑黑色的机车冲过去,横挡在少女的跟前。
黄振海再次目瞪口呆。
被挡住,江恬不得不站在原地。
她低着头缄默。
陆念看着她,微风拂起少女的一缕乌发。
她沉默得像一冬日油画。
“上车。”少年握着把手,冷邦邦地说。
黄振海也开着小电动来凑热闹。
听见这两个字,他眼睛转了转――陆念是不是要报那天的被耍之仇啊?
直觉有好戏看,他也热情邀请道:“对啊,我们要去河鲜店吃午饭,相逢即是缘,一起来一起来,我请客。”
江恬还低着头。
手指紧攥画袋的带子,她小声地说我吃过了。
挡在跟前的街摩没有一点移开的意思,少年投下的阴影压住她。
江恬还是坐上他的机车后座。
她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几分钟后,机车和电动车停在镇内一家挂着“味美河鲜”招牌的食肆门口。
黄振海没吃早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立马跳下车冲进去。找到位置坐好,他大声喊服务员:“有人吗?”
江恬第二个走进来,坐在他的对面,放下画袋。
陆念落在第三个。
这次他坐在黄振海的身边。
服务员来到桌边递上菜单,黄振海因为是熟客,直接点菜:“来一份白灼大虾,一份麻辣鱼头煲,一份蒜蓉粉丝蒸河蚌,一碟时蔬小炒菜,再来三碗白米饭。”
服务员和他对一遍菜单,确认无误后离开。
黄振海边拆餐具边开玩笑说:“鱼头煲可是招牌菜,最好吃了,你们可别为了抢吃的打起来,我没吃早饭没力气,拉不住你们的啊哈哈哈哈……”
没人捧场。
剩下的两人都一言不发。
黄振海有点尴尬。
冷是冷了点,但你们多少给我点面子啊!
他看向对面的江恬。
白棉袄的少女戴着墨镜和口罩,交握着双手低头沉默着,透出拘谨紧张的感觉。
黄振海又开玩笑:“你紧张什么啊,搞得好像我们对你释放多大压力,要对你刑讯逼供似的,我们又不是那种人,对吧陆――”
说着他望向旁边的少年。
寸头耳钉的少年直勾勾盯着对面,散发出莫大的压力。
黄振海闭嘴,拿出手机开始玩,假装自己不存在。
真要复仇了啊?
江恬也拿出手机准备背单词。
望见手指上画画留下的铅印,她揣回手机,起身去洗手。
洗完手江恬往回走。
来到过道上,她看到迎面而来的陆念。
食肆内有暖气,少年脱掉了夹克,上身只留一件白色背心,下身是灰色卫裤。他的个头高,打扮叛逆,从对面走来时很显眼。
江恬顿一顿。
这一家的走道不算窄,但为了避免撞到,江恬还是先往旁边挪开了点距离。
陆念也看到她。
抿抿唇,他的脚步不停。
江恬低着头朝前走。
陆念也朝着她走,中间隔着三米。
越走越斜,相遇时撞到她的肩膀。
江恬愣一下。
像是才注意到她,少年瞥头,受不了地说:“郝咸,走路不看路?”
江恬:“……”
她低着头不说话。
若有似无瞥她一眼,少年离开。
江恬回到餐桌旁时菜还没有上,黄振海捧着手机还在和人聊天。
没一会陆念从洗手间也回来。
黄振海玩了会手机,抬起头。
还和刚才一样,对面的少女低着头缄默,而身边寸头的少年盯着她,压迫感十足。
黄振海都有点受不了了。
你们说句话好不好啊?
黄振海决定做个好人不看笑话了,提前结束陆念的复仇。打破沉默他对江恬说:“你那天耍人挺不对的,你给陆念道个歉吧。”
江恬不做声。
她以为黄振海说的是昨天的事。
是他先逼她请客的。
见她不说话,黄振海拍桌子靠一声:“靠,你为了钱故意耍人还有理了,好学生也不带这样的啊。”
江恬一愣。
以为她要抵赖,黄振海立马道:“别想抵赖,我可是目击证人,亲眼目睹那天禧酒店里你为了赚钱去耍陆念。”
江恬说我不明白。
看出她的迷茫不像假装,黄振海一个激灵。
不会真是搞错了吧?
“你不是去耍人的,那跑到那么荒的地方干什么啊?”他还是怀疑。
陆念也看着她。
感觉到少年充满充满压迫感的视线,江恬只能小声地说出真相:“我是接到了一个递情书的兼职。”
于是压力顿时给到黄振海这边。
他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这这这……”
寸头耳钉的少年看向他。
黄振海不好意思,但还是解释说:“兄弟,好像真的是误会了,那天我不是找你单挑吗,就发了个兼职,想找一个女的给我递情书撑撑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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