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悦觉着他有时候竟像个小孩似的,尽管她没有过喂养孩童的经历,但猜测的孩童索取画面应该便是这样了,但很快这种奇怪的联想就被赵柏行技巧丰富的舌头吮断。
时悦身子一颤,没抓牢手心的戒指掉到了床上,“你先等一下……我戒指掉了。”
下一秒,戒指被赵柏行捞了起来。
他却并未还给时悦,这看起来还未睡得清醒的男人却有着早已苏醒的身体和思绪,他将那枚指围小上许多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中指顶端,卡在第一个关节处,然后在时悦的哼吟声中,一发将戒指顶了进去。
粗糙冰凉的触感,像阵密密麻麻的电流攀爬上尾椎骨,时悦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她承受不住地抗拒赵柏行的手,下一秒却被他按得更紧。
他问,“感受到了吗?狐狸就印在里面呢。”
赵柏行就是这么一个人,明明是花了快半个月手工刻出来的戒指,明明是这样浪漫得让时悦甚至有些想要落泪的礼物,他却非要用这样下流的方式打破场面中的纯爱元素,就好像是跟浪漫有仇似的。
京苑的记者会,报社安排参加的记者是时悦,两人一起从金月府出发,但还未到京苑楼下,时悦就匆匆要他在路边停下,在距离京苑大门还有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就自己下了车。
“我才不跟你一块进去,会被人看到。”
赵柏行一手搭着车窗,咋舌,“我有这么让时记者拿不出手?”
时悦知道他在意,就故意要往他肺管子上插,站在车窗外好不真诚地点了点头,“嗯,让同行看到我找了个年纪大的,要笑我的。”
正说话间,不远处隔壁报社来的一位男记者朝时悦打招呼,她也拎着相机过去了。
与那位相识的记者一同有说有笑走进京苑大门前,时悦不忘回头瞧了眼赵柏行的脸色,目光阴冷,唇线抿直,双眸直勾勾和时悦对视上,似猎心漫起的狐狸在厉声警告他的猎物。
时悦下意识觉得慌乱心虚,但只一下,又很快被报复成功的快意盖过。
活该!
去到京苑,时悦跟着大部队走记者通道,提前进入了会场等候。刚才和她打招呼的男记者叫林茂,是财经日报的首席记者,之前和时悦在一些场合也见过。
他也听说了她调查冷度赌场的事情,惊讶又好奇地问了她许多问题。前头有工作人员在分发今天记者会的材料,时悦和林茂坐在一旁聊调查的事。
末了,林茂感叹:“这样啊,这样说来,啧啧,做财经新闻安全系数倒是高一点啊……至少商战不会真砍人。”
时悦被他的神态逗笑,跟着弯起眼眸肩头微颤,视线在缺乏警惕的场景中瞧见了一双黑色皮鞋与西装裤站在了自己身前,她以为是工作人员分发材料到了自己这里,毫无防备地抬起头。
“谢谢……”笑容来不及收起,对上那镜片后藏着冷静疯态的狐狸眼,僵在了脸上。
“你怎么来了?”
时悦结巴了下,在赵柏行从上而下俯视来的眸光中慌乱得哆嗦,顶着赵柏行冷冰冰的视线,想说句好话来缓解局面,又碍着旁边林茂看着,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赵……赵总。”
赵,总?
很好。
赵柏行眸底闪过冷光,警告的意味落进时悦眼底,嗓音比晨起的露水要冰冷,“记者会要开始了,麻烦两位记者保持安静。”
随着赵柏行离去,林茂低下头小声嘀咕,“刚刚那个是赵总啊?奇怪,他怎么来这儿了……”
他不清楚的情况,时悦却比谁都明了。
手机上同时弹出消息。
赵狐狸:【时记者如果不想我在记者会上爆出桃色新闻的话,最好跟旁边的人保持距离】
……
托这占有欲爆棚的老狐狸的福,时悦在记者会后被单独留了下来,获得了独家采访京苑老总的机会。
赵柏行让唐易来传达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不安,在去往赵柏行那间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她还在担忧,怕这登徒浪子一发起疯来要在办公室做什么。
忐忑了一路,去到总裁办公室时却发现赵柏行不在。
似乎是有临时会议需要参加,很快就会回来,让时悦自己现在这儿休息等候,唐易说。
他的办公室很大,门口需要刷身份卡才能开门,保证了这儿的隐私和安全性,偌大的会客厅沙发上摆着一套茶具,上头落了点灰,显然平时来这儿的客人并不多。
他的办公桌倒是与时悦想象中的差不多,暗红色调的木质方形桌坐落在落地窗前,桌上摞着齐整的文件和资料,电脑旁还摆着一个相框,是时悦的照片。
她有些意外,那张照片是她和赵柏行以前在冷度镇参加扫码送拍立得照片一张活动送的,照片上两个人都是鲜活的模样,时悦兴奋地看着镜头比剪刀手,赵柏行也配合着竖起两指,只是目光参与度不高地忽略了镜头瞧着时悦。
所以平时他在办公室,便会时不时瞧着这张照片么。
时悦在他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想到赵柏行平时也这么坐在此处,心底跑过一阵温暖的安心感。
赵柏行推门进来时瞧见的场面——一个记者正独身一人趴在他办公桌上,手边就是京苑尚未公布的工程方案——任谁看到这场面都要一个头两个大,赵柏行却弯了唇角,动作轻慢地关上了门,就像一只蝴蝶轻轻落在了他身上,他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生怕生怕门外的动静吵醒了趴在办公桌后毫无防备的姑娘。
赵柏行没有叫醒时悦,她在他办公桌上趴了多久,赵柏行就在旁边沙发上耐心地坐了多久。
直到夕阳落山,时悦迷迷糊糊醒来,在落日余晖的落地窗前看到斜靠着的赵柏行侧影,还未清明的大脑与心脏忽的被一阵满溢的幸福感占据,胸口雀跃着,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砰砰声。
“醒了?”发现时悦睁开眼,赵柏行放下文件,笑意随之漫上嘴角,“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这回是他没有防备,时悦就这么撇着嘴两步上来勾住了他的脖颈,柔软的身体轻轻一趴,挂在他身上吻了上去。
像火引子轻易点燃一触即发的两人,苏醒的唇舌交缠共舞,勾勒着勃发的雀跃与喜欢。
时悦格外主动,她动情地吻着他,青涩的动作模仿他下流的勾引,以此表达自己明晃晃的喜欢。
吻得累了,她颤着湿漉漉的睫趴在他颈边喘气。任赵柏行余味绵长的吻细细麻麻落在她耳边,她忽然道,“赵柏行,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家啊……去看一下我姥姥。”
第68章
◎反正,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前段时间因为逃犯还未抓到, 时悦一直不敢回家看姥姥。劳烦着邻居家的阿姨照看了段时间,前两天打电话问询情况时, 阿姨说到老人身体状况还算不错, 不过总是念叨起时悦。
“什么时候能带个男朋友回家来看看你姥姥就更好了……阿姨的话可能不中听,但你姥姥年纪大了,有些事不要成为遗憾。”
但赵柏行他……会想要和自己去见姥姥吗。
时悦不大确信,她不是不相信赵柏行会答应, 她只是不确信那样紧密的、念叨的家庭关系是否会勾起他不愿意回想的那些事情。
毕竟关于他的家庭, 她也只是在他的叙述中浅层了解到一些, 至于赵家, 京苑背后那庞大的家族支撑, 她实在一无所知,赵柏行也并没有要让她深入接触的意思。
如她所料, 赵柏行只是稍顿了下,“好啊, 什么时候?”
说话时他吻住了时悦的耳垂, 她看不到那双狐狸眼底可能闪过的复杂情绪, 也自然无法推算这狐狸又将什么晦涩的落寞藏在了不动声色的笑意中。
他总是如此, 明明瞧着狡黠又疯态,可骨子里却像是藏入了对时悦百依百顺的指令, 他几乎不会拒绝她的所有要求。
时悦挣开了他的拥抱,有些突兀地脱离了胶粘的吻。
赵柏行看起来对她的动作有些困惑。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是一定要接受的……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可以再说。”
“我为什么不想去?”赵柏行愕然了片刻,随即身子略略放松了姿势, 笑着反问了声, 调侃道, “那位传闻中骁勇善战的‘女战神’,早就想去一睹风采了。”
时悦小心观察他的脸色,“可是我姥姥她会有点唠叨的,她可能会问你很多问题……”
赵柏行的脸色看起来毫无异常,闲散的笑意落在眼尾。时悦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于是改口,“反正,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可以啦。我姥姥家很近的。”
“那我等下和唐易确认了时间再告诉你。”
“不用,我等下顺便问一下他就好了。”
赵柏行拿过文件的动作顿了下,也没有异议:“好。”
好。
时悦歪着脑袋打量赵柏行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暖黄色的夕阳落在睫毛边沿,金粉似的倒映进雾霭般的棕色瞳孔,他淡淡弯着嘴角,狐狸眼底却似乎看不到几分笑意。
“你最好了。”
清凌凌的声音倏然冒出,时悦凑上前亲了亲赵柏行的侧脸,嘴唇恰好在他转过头时的唇畔擦过。
馥郁香味像根羽毛,在狐狸心尖上轻轻挠了下。棕色的狐狸眸微微晃动。
她故意狡黠地眨眨眼,用气音在赵柏行耳边评价了一句,“喜欢。”
在看不到的地方,那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好像倏地起立,然后欢欣雀跃地旋转飞舞了起来。
赵柏行定定看着她,喉结微滚,像要冒出什么下流的揶揄,又像下一秒就要兽.性大发扑上来深吻。
半晌,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倏然绽开了唇角。
笑意漫上眼底,穿破了看不透的雾霭,融进浓浓的霞光。时悦这才清晰明了地看到了那双棕色瞳孔里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
“全世界最喜欢赵狐狸。”
时悦坐近紧挨着赵柏行,拉起他的手指佯装幼稚地宣告。
果不其然,赵柏行的耳朵红得更彻底了,他罕见地一句话也没有说,闷闷的笑意在喉间翻滚,唇角也扯向了耳边。
时悦也跟着笑了起来,眼角弯弯,晚霞在两人周围蒙上浪漫色彩。
赵柏行不可抑制地咬着唇角笑了许久,扶着眼镜微微敛下了情绪,然后将面前的姑娘勾进了怀中牢牢抱紧。
“我的荣幸。”
有人生在沼泽,满身盔甲、深不可测,用荒诞对抗嘲弄,用自我放逐对抗孤独。
可当月光在他颊边吻了一下。
他丢盔弃甲,战栗颤抖。
他卸下所有筹谋和伪装,疯一般赤诚地将真心献给月亮。
……
赵柏行还有事情需要在公司处理,时悦先一步走,随唐易去到一家礼服工作室量尺寸制衣。
她来时是坐赵柏行的车来京苑的,自己的车没开来。本来赵柏行还打算推掉工作陪时悦去一趟,是时悦严词拒绝了他。
他是这公司的大boss,分分钟牵扯着多少亿呢。更何况,自己只是去量个尺寸,不至于这点小事也要他陪着。
赵柏行无奈妥协,但还是叫了唐易送她。
关于这一点,唐易毕竟是异性,也知晓自己的顶头上司有多么爱乱吃飞醋,于是极知分寸感地只将时悦送到工作室门口,在交待了赵柏行名字后,便坐在大堂的休息区等候。
礼服是为了几天后的那一场晚会准备的,赵柏行说是一场慈善晚会,地址选在半山腰,风景极好,于是一定要带时悦参加。
时悦是第一回 参加这样的场合,所以才来这儿定制礼服。她虽然不了解礼服市场,但对这如雷贯耳的奢侈时尚品牌工作室的名头还是略有耳闻的。
这儿的成衣价格动辄要花费她几个月工资,平时的她断然不可能踏进这工作室。但赵柏行说了,既然是陪他参加晚宴,礼服自然由他报销。
时悦深觉有理。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这金狐狸的不尊敬。
量尺寸的过程很快,时悦有清晰的审美和喜好,与设计师的沟通过程也十分顺利,不过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久等了。”时悦见唐易仍在等候,快步跑去。
“没有,很快。”
唐易微笑起身,向时悦递去一瓶矿泉水。
时悦还要回单位拷文件,便让唐易往报社方向开。
路上时悦问起赵柏行的行程安排,从唐易那儿知晓了他下个礼拜要出国一趟,如果要安排的话最好把事情安排在这一周。
“不过……”唐易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时悦,大抵是在做考量,“老太太昨天来了电话,让赵总这几天找机会回去一趟,目前还没有具体安排。”
赵柏行的奶奶?
时悦略为意外地看了唐易一眼。她很少听赵柏行提起家人,在他分崩离析的童年与少年时期,有关家人的回忆也都是糟糕透顶的,那些势利刻薄的,掌握了优秀变脸绝活的亲戚显然不值得被提起。
但赵柏行的奶奶……在他的叙述中,时悦很难对这位老人的立场轻易下定义。
即便她十分希望,在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家族中,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待他的。
“赵柏行和……老太太,他们关系还不错?”时悦试探性推测道。
不好回答的问题。
要说关系不好吧,老太太也不会隔三岔五地来喊赵柏行回家吃饭,要说关系好吧,赵柏行也没应过几次约。
想了想,唐易摇头:“不好说。”
不好说的关系该怎么理解,时悦很快直观地感受到了。
时悦回单位拷了资料再发完那篇新闻稿,回到金月府时已经七点多,快到时才看到赵柏行发来的消息。
【还在单位吗?】
【结束了我去接你】
……
【先别回家,在报社等我】
收到消息时,时悦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心中嘀咕自己又不是小孩,还能走丢不成?
【我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狐狸妈妈】
唠叨又爱操心,用狐狸妈妈这个称谓似乎有种莫名的贴切。
时悦偷笑了声迈上台阶,构想着赵柏行看到这个称呼时的反应,开门往里推开半缝,略略停顿。
“您怎么突然来了?”赵柏行的声音。
他回来了?正在和谁说话呢。
时悦好奇地往里探了探脑袋,赵柏行就坐在沙发左侧,她平时爱抱着电脑盘坐着工作的地方,视线再往右,她看到了一位年迈的侧影。
老太太道:“叫你回来吃饭好几回了,唐易总拿要看你的行程安排来搪塞我……去家里也不比来这小区远多少,怎么就连回去吃个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呢?”
赵柏行双手搭着膝盖,脊背挺直并未松懈,仿佛下一秒就要起身送客,正如时悦瞧见他微绷的下颚线暴露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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