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珩有些无措:“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枝雪打断他,冷静道:“殿下我知道您什么意思,无非习惯了我的付出,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但是我想明白了,我以前对您的喜欢不过是小姑娘的以貌取人罢了,有些肤浅,给您造成了很多的不便,殿下一直忍让并未治罪已经是您的大度。”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去打扰您了。”萧枝雪一口气说完,觉得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亲口斩断了这段前世的孽缘。
段知珩不说话,黑眸盯着她,瞧得她有些惊疑不定,生怕对方手上的剑一下子砍了她。
“你说,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段知珩最终问道。
萧枝雪点点头,历经一世,她的爱意早已被消磨,扪心自问,从始至终段知珩确实没说过喜欢她,也没有任何结亲的承诺。
全是她弱智一般的做作多情,成亲后还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笑掉她大牙,更别说恶婆婆皇后,心机女侧妃,沉闷的宫规,还有想起来令她头皮发麻的膳食。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能跑多远跑多远,宁愿出家当尼姑也绝不会跟眼前的人,跟皇宫扯上任何关系。
她干脆点头:“是。”
“殿下,我于你并不是一路人,我这样的,无才无德,又没规没矩,岂能与您相提并论,以前多有得罪,还要多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良久,段知珩扯开嘴角笑了笑,笑的萧枝雪心头发毛。
她眼睁睁的看着段知珩抬起那双染了鲜血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抚上她的脸颊。
“晚了,这一辈子,我们依旧注定相缠,萧枝雪,你走不了的,我回来了,朕回来了。”他缓慢而轻声的说道。
手指抚上她的眼角,在眼下留下一滴鲜红的血珠,糜艳而缱绻。
而萧枝雪震惊他的话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最终在铺天盖地的血色腥气里眼前一黑再度晕了过去。
段知珩接住她倒下的身躯,搂在怀中,像是要嵌入他的骨血。
祝钦饶追了过来,看到段知珩怀里抱着萧枝雪,赶紧跑过去焦急的问:“殿下,她没事吧?”
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来,祝钦饶触及到他的眼神,不禁心头发毛。
“她无事。”段知珩不含感情的说,也没有把萧枝雪交给他。
而是抱着她,上了来时的马车内。
祝钦饶大惊,不是,人就这么抱走了?这是要抱去哪?不是说太子对萧枝雪烦不胜烦,怎么瞧着好像不是那回事儿。
他硬着头皮问:“殿下,您要把人带去何处?”
段知珩垂下头看着怀中昏睡的人,一瞬间眼中尽是占有和疯狂,随即冷静道:“孤把她送回萧府。”
祝钦饶松了口气,随即翻身上马,骑着着乌云蹄拉着探霜枝跟在后头。
马车内,段知珩一眨不眨的顶着她看,仿佛生怕错过些什么。
他跟着萧枝雪来到郊外就恢复了记忆,长剑刺上去他想都没想就抓住剑身。
幸好,不晚,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会好好的弥补的,只要,只要别离开他。
眼睛一眨,一滴泪珠落在她的眼角,融化了那颗血痣,形成一道血泪,淌在萧枝雪的脸颊上。
刺红无比,段知珩给她轻轻的擦去,继而,埋在她的脖颈处。
半响,传来极轻的抽气哽咽声。
段知珩身躯微微颤抖。
马车外祝钦饶有些若有所思,一行人回到萧府门前,段知珩抱着萧枝雪下车。
行动之间分外小心,仿佛是像是抱着易碎的珍宝,叫身后的祝钦饶有些不可置信。
太子这行径,可不像传言那般不在意。
管家跑了出来,萧枝雪血淋淋的模样吓得管家险些晕过去,随即往回奔跑,大喊着:“姑娘,姑娘出事儿了。”
萧闲父子闻声惊得一声冷汗,二人跑了过来,看着段知珩怀里的萧枝雪,萧闲眼前一黑,觉着自己的寿命顿时少了一大半。
祝钦饶赶忙上前安抚二人:“萧叔没事没事,只是吓晕了。”随即把今天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萧闲那口气又缓了上来,腿一软,被身后的萧靖轩支撑住胳肢窝,“吓死老夫了。”随即招呼着把萧枝雪抬回房里,赶紧要请最好的大夫。
段知珩说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萧靖轩对着段知珩行礼,“多谢太子殿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萧闲也要谢,他还没弯腰,就被段知珩稳稳拦住:“不必多谢,伯父。”
萧闲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眼,发觉太子一副颇为认真的模样,随即匪夷所思的与萧靖轩一对视,太子刚才喊什么?
萧靖轩同样一脑门官司,觉得可能是自己耳朵聋了。
萧枝雪睡的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周芸汐掐着她脖子,一会儿梦到皇后逼着她喝药,一会儿又是父兄被斩首。
浑身冷汗涔涔,段知珩的“我不会放过你”缠绕在她耳边,让她喘不过气,心生恐慌。
第25章 非她不可
“啊”萧枝雪惊惧着喊了出来, 骤然睁开了眼睛,剧烈的心悸让她浑身发软。
身上冷汗浸湿了后背,额发沾湿了她的鬓角, 萧枝雪回忆起晕倒前段知珩说的几句话, 有些不可置信, 还有些喘不过气的沉闷。
他怎么会…那几句话是何意,恐惧如潮水般袭来,父兄…萧枝雪大喘着气,唇色发白, 眼眸泛红,她死死的瞪着一处, 手下攥紧了被子。
没有一瞬间, 她的怨恨如此刻般达到了巅峰。
更多的是恐惧,他说的话, 是不是还要逼她入宫, 那座笼子,萧枝雪裹着被子惊疑不定。
小梨听到了她的惊叫, 跑了进来。
“姑娘, 你没事吧?”声音唤回了萧枝雪的思绪,她恍然才发现自己回了家,稍稍松了口气。
小梨站在床前呜呜哭:“您可吓死老爷他们了。”
“此番还是太子殿下救了姑娘,果然殿下对您还是在意的, 姑娘您…”
“别提他。”萧枝雪厉声打断小梨的絮叨。
小梨被吓得噤声,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瞅着她。
“爹的心肝啊。”萧闲的呼嚎声打破了萧枝雪的恐惧, 他与萧靖轩急急地走进来。
“醒了就好, 可有不适?”萧闲拉着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萧枝雪摇摇头, “我没事。”
“爹,那些刺客…”萧枝雪还未说完就被萧闲打断了话,“太子已经跟我说过了,都是祝家那臭老头惹的祸,朝中当值,难免有几个死对头,这次碰巧遇上你们两个小崽子落了单。”
“多亏了太子殿下,要不是殿下,你爹我都大半寿命折里面了。”萧闲拍着胸脯后怕的说。
萧枝雪一面感动她爹对她如此在意,听到他对段知珩的夸赞却有些不适。
“走,既然醒了,正巧太子还在,随我一道出去给太子谢恩。”萧闲拉着她絮叨:“殿下还给你叫来了太医。”
萧枝雪面色难看,垂下了头道:“我不去。”
萧闲对萧枝雪的抗拒有些不解:“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
随即想到了什么,这几天自家闺女性格大变,以往爱往太子身边凑的样子也变得颇为冷淡,前几天还打了太子一巴掌。
他一拍脑门,“臭丫头,你前几日那般以下犯上,殿下都未怪罪你,赶紧随我去。”萧闲不由分说的瞪了萧枝雪一眼。
萧枝雪有苦难言,不情不愿的随萧闲一道出去,想来他的父兄都在,段知珩也不会做什么。
此时段知珩正在前厅里与萧靖轩攀谈,他一改往日的冷淡,颇为认真和主动的与萧靖轩讨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南地北,扯东扯西。
萧靖轩原先恭谨回答,后来发现太子似是一直不停找话题般,也就放松了下来。
心道这太子人还怪好的,与传言里不近人情的冷淡形象大相截径,为人倒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萧靖轩琢磨了一会儿,拱手道:“殿下,微臣要替小妹给殿下道一声不是,她素日里没个正形,我与父亲又疏于管教,让她对殿下多有得罪,若是有什么冒犯您的地方,还望您见谅。”
段知珩手一顿,随即颇为认真的说:“萧兄见外了,萧二姑娘天真烂漫,性子纯善,孤与她相处很是轻松惬意。”
萧靖轩赔笑,心想自家妹子自己还能不知道什么样?这太子实在有些客气,夸的他都有些替萧枝雪脸红。
说话间,萧闲带着萧枝雪来到了前厅,自她晕过去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幸而现在她身体强健,恢复的也快。
萧闲也没想到太子居然真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他上前拱手:“殿下日理万机,怎好真的在这里等。”
段知珩的视线则牢牢的盯着他身后的人影,一眨不眨,仿佛像是怕人跑掉一般。
萧枝雪垂下头,但依旧能感受到视线如同炙热的火焰般烧得她不自在。
她往一边挪了挪,躲到萧闲身后,想把这道目光挡住。
段知珩心中酸涩,艰难的滚动了喉结道:“不等萧二姑娘醒,孤放心不下。”嗓音低沉沙哑,说话间视线依旧密不透风的裹挟着萧枝雪。
萧闲拽出萧枝雪,杵了杵她,萧枝雪不情不愿屈膝:“民女谢过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咬的很重,她心里嘲讽的想,她敢谢,那他敢当吗?伪君子、小人、段狗,她心里有个小人跳着脚破口大骂。
萧枝雪的态度让萧闲有些尴尬,生怕惹怒了这位太子,治她的罪,他有些胆战心惊的关注着段知珩的面色。
不想段知珩并未生气,只是说:“伯父,萧兄,可让孤单独与萧二姑娘说几句话?”
称呼引起了萧枝雪的不满,她抬起眼睛瞪着他,眼中意思似是让他闭上嘴,谁想和他说话。
萧闲:“自然可以。”说完招了萧靖轩出门,随即拐了个弯儿耳朵贴在门上。
萧靖轩扶额:“爹,此举不妥,听太子的墙角不大合适。”
萧闲低声说:“我听得是你小妹的墙角,与太子何关。”
萧靖轩到底三拽四拉的把他拉走了,周围家仆还瞧着呢,传出去可丢人的很。
屋内,段知珩想上前,萧枝雪却警惕的后退:“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
段知珩:“我只是想看看你。”
萧枝雪气笑了:“不用你看我会更好,还有你刚才叫我爹和阿兄什么,什么伯父,什么萧兄,太子殿下该依礼唤卿才是?”
她眼中恨意像是要溢出来了,语气愈发冷漠,段知珩心里一痛,有些着急的说:“容容,我,我有苦衷的,我可以解释。”
“打住,也别叫我容容,您放过我吧,我…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您利用我,要挟我的兄长,然后又弃之如敝履,反咬一口。”萧枝雪一口一个敬语,眼睛红的要滴血一般,越说越激动。
“段知珩,你狼心狗肺,你还有脸来。”她嘴里吐露着诛心之言,面上却是冷静的可怕。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冷淡,我承认是我自作多情缠着你,也是我爹自作主张去求了陛下我们的婚事,让你跟我绑在一起,是我错了。”萧枝雪缓下声跟他好声好气的说。
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滴落。
“可是同样,我在宫里也过的不好,我们扯平了,我很想我的父兄,这一世我想好好的陪着他们。”萧枝雪擦了眼泪。
段知珩哑声:“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你,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会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那张素日里俊朗端持的脸露出了萧枝雪从未见过的恳求和后悔。
可她的心里毫无波澜,她摇摇头:“晚了,我现在很好,段知珩,我不会原谅你。”她坚定的说道。
“以后别来了,你我二人缘尽于此。”说完她就要走出去。
段知珩心中恐慌,口不择言:“你敢走,你的父兄……”还未说完他就开始懊悔。
萧枝雪果真停下身,转头眼中恨意翻涌。
段知珩被这个眼神伤到了,无措道:“我…容容,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你要怎么样?又想杀了他们?还是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萧枝雪冷淡反问。
段知珩望着她,小心翼翼:“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方才只是口不择言。”
“段知珩,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伪君子。”说完转身毫不留恋的出门。
段知珩在后面快速的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语声愈来愈小,说最后尾音带了一丝哽咽。
萧枝雪却未听见,把他扔在了身后。
萧闲和萧靖轩在外面探头探脑的等会,忽然萧枝雪低着头冲了出来。
没看他们二人,拐回了自己的卧房。
他们俩对视一眼,同时想莫不是把太子惹毛了被骂了?
屋内,段知珩脱力般得坐了下去,胸口的心悸愈发大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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