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被这样的人,这样珍视着。
温黎满腔都是热的,烫的,湿润的。
贺郗礼喉结上下滑动,漫不经心地道:“闭眼。”
温黎睫毛颤了颤,听话的闭上眼:“怎么了?”
她耳畔只听到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响声。
“好了。”
温黎缓缓睁开眼,贺郗礼的眼神定在她身上,手里不知道从哪儿里变出来一朵纸玫瑰,精致小巧。
纸玫瑰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问:“哪里来的啊?”
贺郗礼懒洋洋地抬起左膝,侧脸线条棱角分明,表情冷淡又散漫:“上楼拿衣服时叠的。”
温黎整个人都是怔怔的,攥着纸玫瑰的手心浸了汗。
他忽地偏头朝她看来,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希望我们黎黎永远开心。”
第20章 等风
回到家, 温黎将那枚纸玫瑰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有光的映照下,她才发现纸玫瑰的纸是鎏金的, 玫瑰花的边角似是被磨了稍许,不像新叠的, 倒像是被人时常揣在手心里摩挲的结果。
温黎没想那么多,她下巴抵着桌子上,嘴角翘着看着这朵纸玫瑰看了半个小时,而后将它小心地放回抽屉里。
-
数学联赛成绩于周二公布。
中午几个人在一起吃饭说起来这件事,时延咬着鸡腿,一边问:“听说这次题不简单,你们考得怎么样啊?”
温黎放下筷子:“应该还行。”
李奕祠:“最后一道大题没来得及做。”
贺郗礼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下巴指着温黎,慢悠悠地道:“和她一样。”
时延看了眼贺郗礼又看了眼温黎,好奇问:“这次你俩谁分高啊?”
“初试温妹妹可是比贺哥高几分呢。”他对贺郗礼挤眼睛, “这次呢。”
温黎犹豫了下,说:“可能贺郗礼吧。”
她余光看了下贺郗礼,他懒散地窝在椅子上,唇角挑着似笑非笑, 正看着,那人忽地抬眼,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温黎飞快地移走视线,心跳得厉害。
“对了,你们高二老师今天提没提元旦晚会的事啊。”时延吐槽,“这不讨好的事都落我手里了, 老何还说什么看我人缘好,肯定能拉几个人参加元旦晚会。”
时延嘚瑟:“哎, 要么怎么就说我的魅力这么大呢。”
“......”
时延拉着李奕祠和贺郗礼:“是兄弟吗,是兄弟就报名啊。”
李奕祠看也不看:“不是兄弟。”
时延又看向贺郗礼,他敞着双腿,胳膊自然搭在膝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显得轮廓桀骜散漫。
他懒洋洋地垂下眼睛:“不去,没意思。”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
时延哭丧着脸:“你俩真果断啊。”
贺郗礼扯唇笑:“啊。”
“温黎。”身后突然过来同班的女生说,“英语老师喊你吃完饭去找她。”
温黎起身,对他们说:“那我先去趟老师办公室。”
等她离开,岑溪说:“元旦那天是黎黎生日呢。”
贺郗礼望着不远处那道身影,顿了下,挑眉:“一月一号?”
“对啊。”岑溪托着下巴,对他们说,“咱们那天给黎黎过生日吧,我提前买蛋糕。”
“我看行。”
“那就这么定了!”
回到教室,贺郗礼漫不经心地抬眼:“元旦那晚,我报个名。”
时延满脸震惊:“卧槽,你说真的啊,贺哥你不会耍我吧?”
贺郗礼懒洋洋道:“怎么,不乐意就算了。”
“乐意乐意,一千个一万个乐意啊!”时延问,“哎,贺哥你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贺郗礼睨他一眼,修长的指尖转着笔:“你猜。”
“算了,你的心思谁能猜得着。”时延胳膊搭在贺郗礼肩膀上,调侃,“全校女生要知道你表演节目,当晚你的联系列表不得被加爆啊。”
贺郗礼哼笑了声,打开手机,淡道:“关我什么事。”
“……”
-
温黎拿着几张英语卷子从办公室出来。
她这次月考成绩提高很大,英语老师见有进步的空间,特意给她找了附中最近的考试试卷。
回到教室,温黎刚准备规整物理试卷的错题,桌肚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看到贺郗礼的头像弹出来,她愣了下。
【L:打个赌?】
温黎指尖点了下:【什么赌?】
【L:压这次复赛,输了答应赢的那人一个要求】
温黎犹豫了下,问:【什么要求都要答应吗?】
【L:不是过分的要求】
温黎:【最后一大答题我没太大的把握,我压你分数高】
【L:行,那我跟你反着来】
有了打赌这件事,温黎对于明天竞赛的结果充满期待与紧张。
下午,温黎和岑溪去老食堂吃饭,回教室路上,意外的碰到了宋池。
两周未见,宋池脸上还有未消的淤青,胳膊吊着石膏,看到温黎,他满脸煞气。
“我不在学校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宋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冷道,“勾搭一个贺郗礼不成还勾搭个外校的。”
温黎没兴趣跟他多说一句话,拉着岑溪绕过他。
宋池吊儿郎当地堵着她们的路:“走什么,我话说完了?”
岑溪握着温黎胳膊的手收紧:“宋池你别乱来,现在这是学校!”
宋池不屑:“学校算什么东西!”
温黎平静道:“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让开。”
宋池舔着唇角,笑得一阵恶寒:“我要是不让呢。”
“不让?”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冷冽,磁沉。
温黎转身,发现贺郗礼站在她身后。
他单手抄兜,一手拎着易拉罐汽水,撩眼看过来时,眼皮折痕如刀刃锋利。
贺郗礼打量宋池,哂笑:“不想再被我打进医院,就滚。”
分明是漫不经心的眼神,但被贺郗礼这么盯着,宋池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
上次运动会过后,宋池带着四个人把贺郗礼给堵了,谁知道他一个人就把他们几个揍进了医院。
宋池愤恨地看他一眼,咬着牙:“这次就饶你们一回!”
看到他走了,岑溪松口气:“还好今天遇到了贺郗礼。”
现在的天已是十一月初,南潭天冷的快,温黎已经穿上了薄毛衣,反观贺郗礼,他好似从不怕冷,穿着身黑色冲锋衣,拉链竖在喉结,眉眼硬朗。
贺郗礼仰头一口喝完汽水,突出锋利的喉结随之滚动,捏瘪将易拉罐投进旁边垃圾桶,回头看她们:“走了。”
三个人慢悠悠往教室走,直至把她们两人送到楼梯口,他才下楼回教室。
“太欲了,没想到贺郗礼喝个汽水都这么欲……”岑溪回忆着,兴奋道,“那喉结好大啊,也不知道亲起来什么感觉。”
温黎余光看着贺郗礼的背影,心跳声肆起,没有否认:“嗯。”
周二,数学竞赛成绩出来。
苟爱国站在讲台上,满脸春光得意,他笑着宣布:“咱们班温黎同学,陈尚同学分别获得省一,省二的好成绩!”
“也恭喜温黎进入决赛,冬令营中若在所有竞赛者中排名前60,就可以被清大,京大,以及其他重点大学保送!”
这话一出,全班一阵轰动。
“我们才高二人家已经在保送的路上,而我苦逼的数学才八十多分。”
“初试我还以为温黎是运气好,没想到人家是大佬中的大佬。”
“可惜班长差一步就能进入CMO,没想到班长的数学竟然没温黎的好。”
班里同学看到陈尚低着头,表情难看的模样,连忙用眼示意:“别提班长了。”
“……”
下课,苟爱国将温黎叫到走廊旁,还挂着满脸笑意:“这次的CMO比赛延迟到十二月中下旬,这一个多月多努力多刷卷子,竞赛老师这边也会着重辅导,有什么不会的一定要问。”
温黎点头:“好。”
苟爱国笑着说:“下周一学校会给你们获奖的人开表彰大会,顺便发下奖学金,行,没什么事回去吧。”
温黎道了谢回教室。
她忽地想起她跟贺郗礼的赌约,刚打开手机,发现他在两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L:[图片]】
【L:愿赌服输,每天晚上来我家】
温黎看到最后一行字,心猛地漏跳一拍,而后急速跳动,手心也出了汗。
她点开贺郗礼发的图片,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竟然比苟爱国的齐全。
上面显示,温黎和贺郗礼省一,而贺郗礼仍比她低两分。
待平息完情绪,温黎回复:【去你家?】
贺郗礼秒回:【来我家帮我补数学,我给你补物理和英语】
【L:你想什么呢】
温黎看着这句话仿佛想象到贺郗礼扯着唇角,一副坏坏的模样。
她脸有些烧:【但数学你就比我低两分。】
【L:怎么】
温黎只是觉得疑惑,以贺郗礼的成绩根本不需要补课。
竞赛生不上晚自习,有专门的补课训练,一天刷题,一天由竞赛老师讲卷子。
提前刷完卷子,温黎坐上贺郗礼的机车去他家。
进了门,贺郗礼单手抄兜冷脸看着小白梨翘着尾巴喵呜地跑过来蹭温黎的腿,拎着它脖子丢到一旁。
“去卧室等着。”贺郗礼扬着下巴指了指房间。
温黎张了张嘴:“卧,卧室……要不就在客厅吧。”
贺郗礼看着她垂着眼,无助又无措地捏着背包肩带,一副受惊的模样。
温黎肩膀一轻,背包被贺郗礼丢在沙发上。
他忽地凑近,离得近,她清晰地看到他那双玩味的眼神,他扬了扬一侧眉,轻佻说:“我还不至于对个未成年做什么。”
耳边传来低低哑哑的轻笑声,携着戏谑的意味。
温黎耳尖染了红晕,心跳得飞快,别过眼不看他。
贺郗礼居高临下地看她眼:“你先在这儿写着。”
温黎喔了声,将竞赛题几大种类的题归拢在笔记本上,写到一半,她听到厨房有开火的声音。
刚起身,贺郗礼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一个盘子里装着枣夹核桃,花生,各类坚果,另一个盘子里是清蒸鱼。
贺郗礼淡道:“愣什么,先吃了再做。”
温黎撞进他漆黑的瞳仁,下意识啊了声。
他去厨房把鸡蛋炖牛奶递给她,懒洋洋道:“这是教我学习的回报。”
满屋子弥漫着香甜牛奶的味道。
温黎神色怔愣,这些加起来能是她跟奶奶将近一个月的花销,她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何况我给你补数学,你还帮我补习物理和英语,应该是你吃亏才对。”
贺郗礼往后一靠,撩眼,淡道:“那就扔了。”
眼见着他将刚做的清蒸鱼倒入垃圾桶,温黎拽着他胳膊,忍不住说:“你好浪费啊。”
贺郗礼睨她,不咸不淡地道:“那就吃。”
“你饿晕过去,谁还给我补课?”
温黎小声嘟囔:“我身体又没有那么差,怎么会饿晕过去。”
贺郗礼上上下下打量她,收到他压迫的眼神,温黎不自在地垂眸缩成一团。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小白梨一拳挥过去信不信你都打不过它。”他嘲讽。
温黎:“……”
看着她红透的耳尖,贺郗礼散漫哼笑了声。
清蒸鱼并不是很大,料汁浇在鱼上,鱼质鲜嫩味道香浓。
温黎看了眼正垂眼刷题的贺郗礼,他寸头紧贴发茬,轮廓线条冷硬,单脚踩在椅杠上,神情冷隽。
她没想到贺郗礼竟然会做饭。
想起靳司屿之前谈起他家里的事,难不成是因为他父母关系不好?
温黎有点吃不下去了。
过了会儿,温黎将笔记本递给他:“这是我出的几道题,明天做完给我。”
贺郗礼漫不经心瞥她眼:“行。”
“还挺有老师的样。”他轻笑。
温黎对上他揶揄的眼神,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起来。
学了两个小时,温黎打了个哈欠,贺郗礼看了眼时间,拎着衣服:“送你回去。”
温黎收拾好书包,刚走出单元门,冷风吹得她骨头缝都是冷的。
贺郗礼看她打了个寒颤:“冷?”
温黎裹着外套:“有点。”
贺郗礼淡淡“嗯”了声。
南潭冬冷夏热,夏天和冬天是最难熬的两个季节。
贺郗礼家离她家并不远,十分钟后,温黎安全到家。
她站在微暗的门栋对他摆手:“明天见。”
贺郗礼看着温黎身影在他视野里离开,每走一层,哪一层便会闪出一道昏黄的灯光。
直至六楼一间房灯乍亮,贺郗礼才收回视线,低头给时延打电话。
“贺哥,这么晚怎么给我打电话,我都睡着了。”里面传来时延惺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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