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们二人“母慈子孝”的共处时光吗?叫俺过来做什么?
第52章 俺也一样
太后:“自古忠臣良将得遇明主,犹如椟中玉珠终得善价、奁内宝钗凤凰于飞;反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主但凡遇到贤臣,更应把握时机以‘国士’相待啊!”
关与君听得可是眼泪汪汪,太后说得对啊!总算有人把他们这些宫人也可以当“臣子”相待了!
寒隐初却是听得大为不解:“母后,您认真的?小关子不过是个奴才,也算有点才干,但也还不是朕指哪,他打哪……”
关与君听得可是白眼直翻,你这泥腿子能不能有点你妈的情商?!
太后也是嗔怪了一声:“唉~皇儿此言差矣……你亲政时间短,还尚未有自己的心腹,前朝的那些大臣与其说是贤臣,倒不如说是‘权贵’,你需要成就一段属于自己的‘唐太宗与魏征的贤君良臣的佳话’啊!从目前来看,小关子才是那不二人选!”
寒隐初撇着嘴:“他哪算什么‘贤臣’啊,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有一大堆小聪明的人罢了……”
关与君气得可是须发倒竖,成为国之良辅、东箭南金、斗南一人……可是她的毕生夙愿啊!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的!……
太后不打算再和寒隐初对牛弹琴了,她对关与君说:
“小关子,‘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哀家欲让你与皇儿成为大雍朝第一对‘齐桓公与管仲’、‘刘备与诸葛亮’,不知你意下如何?——”
关与君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煞有介事地行了个大礼。
行礼严丝合缝的程度,比跟自己行的礼标准多了……寒隐初斜着关与君瘦弱的脊梁,不置可否。
寒隐初也算妥协般的不情不愿地接茬:“既然母后有此意,儿臣也不多说什么了;由儿臣掌舵,母后护航,小关子做帆,想来大雍朝定会在儿臣手中蒸蒸日上的!——”
关与君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回话:“太后娘娘,关某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宫人,却也知晓‘精忠报国’四字。
正所谓‘孟母三迁为择芳邻,良禽择木而为栖身’,关某终‘绕树三匝,有枝可依’;为能实现此生平夙愿,纵‘舍生取义’亦不为过啊!
自此往后,关某之命即是大雍朝之命,关某之躯即为大雍朝之躯;只要圣上、太后但凡为百姓计、天下计,关某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寒隐初抿着唇:“只要为了大雍朝,为了黎民百姓,朕自然也是一样的,随时可以‘舍生取义’!”
关与君:“关某誓与大雍患难与共,终身相伴,生死相随!”
寒隐初:“朕也一样!”
关与君:“有渝此言,天人共戮之!”
寒隐初:“……朕也一样!”
寒隐初总感觉怪怪的,他和关与君到底谁是君谁是臣?……自己怎么越发被他衬的如同个目不识丁的草莽一般……
而关与君,浑身都溢满了壮志豪情,他们关家人就是不一般!关二爷和她的台词,都不是一般人能说得的!……
***
就在他们三人一同在城楼上欣赏完烟火秀之后,太后就这般在城楼上,对着遥遥在下面普天同庆般的宫人们宣旨——
太监洪亮的声音仿佛寺庙中每日鸣响一百单八下的佛事钟,晨钟荡涤一切杂质,似乎也能穿透人的神识与内心——
可是逐渐的,无喜无悲,宛如“晨钟暮鼓、震悟大千”的传唱声,开始变得狂喜与激动起来,甚至需要多次接续,才能勉勉强强读完;读到最后,甚至隐约带上了哭腔。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责备传唱太监的意思,反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这些奴才、奴婢,不止涨了月例,还有月米、公费钱和恩加银是吗?……
即使是无品级的宫人,还能分成三等去赚取薪俸?……
不仅如此,过年、过节时的赏赐,不与上述薪俸相冲突?……
天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许多人都不可置信,互相望望周围人的神色,才知晓自己并没有听岔……
其中有人壮着胆子问:“太后娘娘,可是奴才、奴婢们当中,多得是大字不识的人……俺们真的,也能像前朝的大人一般,有着诸多银钱补贴家用吗?——”
寒隐初不可抑制的一笑,普通人的愿望,原来就是这般简单……
忽然他敏锐地感受到身侧投来的一抹视线——
他如鹰隼般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关与君:“你看朕做什么?——”
关与君的脸,霎时浮现一抹被抓包的红,立马不好意思地就把视线挪开。
寒隐初依旧盯着关与君通红的耳朵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险!关与君心里想道:若是被狗皇帝发现,她在别人说“大字不识”的时候看他,他非把自己的皮扒了不可!——
太后温柔的解释声响起:“……自然是真的!即使目不识丁,普通人也有许多方式报效朝廷:烹炒煎炸、女工针线……即使是大门看的好、马儿养的肥,忠于自己的本职工作,那拿这份银钱,自然就是问心无愧的!——
而且小关公公也为大家的日后发展做好规划了,宫内定期会举行技能大赛,夺得前三者,不仅可以获取相应的奖金,还可以根据己身所擅长之事,调整相应岗位和等级……
让大家‘在其位谋其政’,真正喜欢自己所从事的行当!——”
“天啊,这简直就是比赏银更大的恩赐啊!——”这可不!一顿饱和顿顿饱,在场的宫人们可是都分得清的……
“皇恩浩荡,奴才们何德何能啊……”
“天家仁厚,咱们这些当奴才的,没成想也会等来这一日啊!……”
大家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城楼之下欣喜地弹冠相庆,甚至有不少人,泪流满面哭的一塌糊涂——
最后千言万语,如同潺潺溪流般,终归汇入大海,汇成一句“谢皇上、太后,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且慢!先别忙着谢……”
第53章 考核与处分
太后端立于城楼,宛如神女,泠泠的声音散在风中,让每个人心头一凛,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阶段大家所处的职位,虽然是‘定岗、定编’了,但是绝不意味着此职位是终身制的,意味着一些好吃懒做的人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说完‘薪俸’,也该说说‘考核、奖励与处分’了……”
“啊?——什么?‘奖励’好理解,什么叫‘考核与处分啊’……”
“唉~就知道皇宫里的钱,哪有那般好拿……”众人的议论宛如投入湖中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既然要说,那边一次性讲个清楚——
太后微微一笑,继续道:“宫人们要根据日常表现和工作实绩进行平时考核与年度考核,宫人们年度考核不合格且不同意调整工作岗位、或者连续两年年度考核不合格的,那抱歉了,岗位与编制,都不会是你的了;
内廷会通过向宫外‘公开选聘’的方式或者内部竞聘上岗继续选拔合适的人选……”
应该的、应该的,听起来很公平公正呢,又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众人心中无不如是想着。
“……若是在场的诸位有连续旷工超过十五日的,或者一年内累计旷工超过三十日的,直接就地解除聘用……”上头的声音继续传来。
大家听完之后,无不面面相觑……这一条根本就是不可能达到的吧?——
往常没有小关公公的横空出世,他们休息时间连都没有,只有生病了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跟上级请个假,那还是怕因为病情或者白事的缘故影响了主子……
“……奖励分为嘉奖、记功、记大功、授予荣誉称号;处分分为警告、记过、降低岗位等级和开除,处分期分别为六个月、十二个月和二十四个月,在处分期内会直接影响薪俸的发放多少……”
下面的宫人听了都要直接哭出来,以往给他们的惩罚,都是言语侮辱、耳光、板子和杖杀,月例银子更是说没就没;如今却忽然告诉他们不仅没有刑罚了,犯了错只是扣钱便了事了?
天哪,给皇家当奴才俨然已经成了最幸福的差事,下辈子投胎,还要再投进来!……
“……具体的奖励和处分的具体情形,会由关公公向大家公布。只要大家尽心当差,就不用担心‘老无所依’,紫禁城、大雍皇室,都是大家的坚强后盾!——”
太后最后亲自收了个尾,翟衣一展,犹如凤凰翙羽,将代表期望与希冀般的清羽播撒到人间,照亮了烟花之下人们真实而幸福满足的笑靥。
城楼之下一阵人潮涌动,有的人恨不得奔走相告、弹冠相庆这一喜讯,有的人则选择长跪不起感念天家恩德……
关与君看的万分感慨,老百姓的幸福,往往就是这般简单。
她向远处眺望着今夜无宵禁的万家灯火,心中暗暗下着决定:她会让这个王朝富足、安定的!只要寒隐初不给她扯后腿就行!——
“阿嚏!——”寒隐初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朕的坏话?……”
太后轻轻拍了他一下:“傻孩子,说不定是有人想你了呢……”
***
昨晚上的气氛阖宫欢腾,今早上早晨便有多沉如死水。
诸多大臣们都拉着一张老脸,像是隔夜的烂茄子一般难看。
确实,能不难看吗?后宫的宫女、太监、侍卫们都过得比他们这些入仕的人强了,他们拼了命的寒窗苦读十数年都是为了什么?……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黄宝一甩拂尘,整个殿内都是他声音的回响。
紧接着,殿内所有人都恍如斗气一般,拒接搭话、议事。
寒隐初已经不再总是穿一身道袍了,他现在时间比较充裕,更是解决了齐王这个心腹大患,有相当充裕的时光去消磨……
寒隐初一身玄青色的常服,佩戴一顶竹制的偃月式束发冠,颇为雅致;
此时正双手插袖,数着后面屏风上的蟠龙,昭示着他心情的不错。
半晌没有动静后,他一掀浓眉,优哉游哉地看着殿中跟桩子般沉默不语明显斗气的大臣们,眉眼弯弯,唇角一翻:“既然诸位臣工们无话可说,那就由朕来说了——
太后和朕商议过了,诸位家中都要一大家子要奉养,那点子薪水俸禄确实也不够看的;既然后宫诸人都涨了薪俸,前朝又岂有不涨之理?
朕想着再拨给一笔款项,就叫‘养廉银’,发多少的话,后期根据户部所核算出的数据来定……”
所有臣工都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盯着寒隐初——
“皇、皇上,您说的是真的吗?”一向以“伶牙利嘴”著称的御史黄大人,头一次讲起话来磕磕绊绊。
寒隐初少见的一笑,“自然是真的,黄大人廉洁奉公、两袖清风,朕前些日子还听说黄老夫人患病,只因碍于银钱,不敢延请名医;现在好了,拿着这笔银子去给老夫人看大夫去吧!抓点上好的药材……”
“皇上……”黄大人伏地不起,啜泣不已,谁能想到号称“宁折不弯”的七尺男儿,前些日子竟会差点因为借不到钱给母亲看病而一夜白了半边头发。
朝上所有人,无不都是欣喜的;可是也有不少人,心中暗暗打起了小算盘——
哪有人嫌钱多的?届时有了这笔“养廉银”,每年的炭敬冰敬孝敬着,还有所在职位之上某得的“灰色财产”……金子、银子都有了,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别以为朕不知晓殿中有些人在想什么……”寒隐初转着香炉,笑吟吟地说道:“莫不是有些人想指着这些东西发财?——
诸位大人们已经是人上人了,银子也都够花还有结余,就别再想着那些什么‘火耗、淋尖踢斛、炭敬、冰敬’什么的盘剥百姓和下属了;
一下子说‘废除’倒也不现实,若只是寻常的人情往来倒也罢了;可若是有人继续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卖官鬻爵……”
第54章 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
寒隐初磨了磨后槽牙,笑的越发畅快:“不管是百姓检举、下级揭发,还是被商人们告发索贿,一经查证,本人下狱不说,所有身家……一律抄没充公!——”
场上诸人譬如夏日森和蓝小公爷,当即就感觉后脖颈一凉,宛如闸刀略过……
立即就心虚地回道:“皇上言重了,受贿是大罪,我等岂敢、岂敢……”
寒隐初冷笑一声:“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紧接着一甩衣袖背过手去,“既然百官诸位都无事可禀,那就退朝——”
“等一下,皇上!——老臣有本要奏……”年迈的张大人在年轻天子的刺目之下,颤颤巍巍地出列,还要作势先扣个响头——
“得、得、得,有屁……话快说!”寒隐初不耐烦地挥挥手,止住了张大人浪费时间的行为。
“老、老臣是想问,齐王虽犯了‘僭越’大罪,但毕竟也是寒氏宗亲,皇上直接将齐王囚车绑缚进京后投下诏狱,会不会……有损皇室体面?——”
那张大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一副极其冠冕堂皇的模样,腰杆也挺得笔直,似乎不觉有任何不妥。
寒隐初转过身歪着头,子夜般乌黑的眼睛动也不动,宛如立于枝头歪头看人的雕鸮,谁也不知晓他下一秒会如何暴起进行猎捕——
张大人咽了口唾沫,转了转身子,有意回避着这般毫不掩饰的凶猛且锐利的眼神……
“张老大人,自大雍立国便在大理寺了吧——”
张大人无声地撇撇嘴:张大人就张大人,干嘛还要加个老字……
心底再腹诽,也万分骄傲的挺起胸膛地说:“老臣不才,是太祖皇帝亲自点的榜眼——”
“很好,那想来对《大雍律》倒背如流了……朕且问你,强奸民女,是什么罪过?”
“回皇上,强奸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奸幼女十二岁以下者、虽和、同强论。”
“杀一家并肢解的呢?”
“回皇上,凌迟处死。若为首监故者,仍剉碎死尸、枭首示众。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流二千里。为从者,斩。”
“瞎人耳目、折人四肢、断人口舌、损人阴阳……以凌虐他人而取乐者,又该当何罪?”
“回、回皇上,并杖一百、流三千里。仍将犯人财产一平、断付被伤笃疾之人养赡……”
张大人擦了擦额上流下的冷汗,直觉事情的方向已经朝着不可控而去了,他做的什么出头鸟啊这是……
“王府人役,假借威势,侵占民田、攘夺财物致伤人命的呢?……”
“回皇上……”
“王府家人伴当,吓骗财拨置打死人命、强占田地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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