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丫头,还想跟你卷王爷爷斗?!——
关与君拍拍屁股,刚想转身“深藏功与名”的离场,但是她又深觉还得让“李云龙”继续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
“‘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并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栎林中醉射雕’。并刀更配少年英豪,让你哥,没事还是别买什么‘如水并刀’了吧,和他的气质不相匹配……”
说完,心情大好地拍了拍兀自坐在秋千上的骆玲珑,扬长而去。
Round 1,小关子完胜!
***
一连几日,都没人再来找关与君的茬;可是她再无论如何与人搭话,来来往往的下人只用“奴婢不知、请少夫人自便”等之类的话来搪塞。
好好好,自便是吧!反正无人禁锢我的自由,那我就出去好好“溜达溜达”!——
关与君走出这几日一直住的小楼,直奔那日骆玲珑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的花园之中;可是越往深处走,她越发现有些不对劲:
花园花园,不是应该争奇斗艳、明媚鲜艳的各色花朵为最吗?怎么全都是绿油油的茶树和竹子?
什么罗汉竹、斑竹、方竹、实心竹、紫竹、龙竹、梅花竹、连理竹……
斑竹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湘妃竹啦,传闻是沾上了舜帝的二妃娥皇女英攀竹痛哭时的眼泪……
和湘妃竹毗邻的,是一个坟包,墓碑上刻有“虞帝二妃之墓”的字样,一左一右的一对麻石质引柱,上刻‘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诸斑泪一人”的字样。
关与君心里默念:不是吧、不是吧……
她不信邪,继续漫无目的绕着走,果不其然地又碰到了柳毅井、传书亭、朗吟亭、飞来钟等诸多古迹,照《巴陵县志》上的记载,想来共有三十六个亭、四十八庙、五井、四台才是。
她一路欣赏着“奇”、“小”、“巧”、“幽”、“古”的七十二峰,却很难把自己代入这等沟壑回环,竹木苍翠的风景蓊郁之地。
烟波不动景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疑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
关与君正身处烟波浩渺、望眼苍翠的君山腹地,传说中的“神仙洞府、玉女居所、天下第十一福地”。
现代管这叫“国家5A级旅游区”。
落家将洞庭湖视为私产,如何放得过洞庭湖上风景如画的君山?早就拔起数百间金堂,金石丝竹之音响彻山顶了。
而从她落脚的那座二层小楼看来,君山之上的奢靡程度便可见一斑。
而她这颠沛流离了许多日,竟还没离开这君洞庭湖!——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她的心头,纵使她能将落遥空和他的缺心眼妹妹“李云龙”怼穿地心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得困于这君山之上,做一只湘妃竹打造成笼子中的鸟雀?
她烦躁地揪着头发,下意识地又松开了:那……寒隐初现在究竟如何了?她该如何传递出信息呢?落家这洞庭一霸,简直就如同“房间里的大象”这如鲠在喉一般的存在了……
“梦落镜湖”的铲除,现在看来绝非易事……
第131章 戒赌
关与君抬头一望,不远处的点将台上正坐着一人。
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去,可是身后跟着的仆从宛如无声的肉墙阻住她的去路。无法,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坐到了骆万仪的对面。
骆万仪正在泡茶,五色琉璃水晶盏中的君山银针正在上下起伏,加深着琉璃盏的颜色,使茶盏的颜色变得越发流光溢彩,莫名瑰丽。
关与君看着琉璃,不知在想着什么,变得越发沉默。
骆万仪递给她一杯茶,说道:“尝尝这‘金镶玉’茶,纵使你在御前可以尝到的名茶不计其数,但是我敢担保,君山银针,是万万没有眼前好的。”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深藏其后的是说不上的倨傲与不屑,浓浓的敌意宛如茶汤上的渺渺茶香,不加掩饰的扑面而来。
关与君也回以疏离一笑:“不劳夫人了,关某还是日后等着喝御前上供的极品‘君山银针’吧!”
这便是公然挑衅了。还觉得她可以重新回京,甚至将他们落家连根拔起。
“呵呵呵……”骆万仪不知该笑关与君的天真,还是该笑她的愚蠢:“我真是不知遥空看上你什么,非要留着你这么个烫手山芋,也不怕砸手里……”
关与君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劝劝他,别总是执迷不悟……”
骆万仪收起了笑容,板起来的姣好面容宛如狐妖所描的画皮:“不想好好做你的少夫人,便去洞庭湖中喂鱼吧!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你是个隐患的事实……”
关与君施施然起身,朝骆万仪拱了拱手:“早就知道了,既然夫人没有别的嘱咐,那关某便先告退了!……”
“站住!谁让你走的!——”骆万仪将琉璃茶盏使劲扣到了石桌上,丝毫不在乎茶汤飞溅,名贵茶盏也四分五裂:
“‘寄人篱下’便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还想‘后来居上’般的僭越,去教训主家?你以为遥空宠着你,换到我这也要依法炮制般的同样待你吗?”
骆万仪沉下一张芙蓉面,和落遥空心情不好的模样倒是别无二致。
哎呦呵,给李云龙来找场子了吧!——关与君心下冷哼,熊孩子打架打输了,便搬来熊家长了?……
关与君一脸乖巧地坐下:“夫人说什么呢?我只是给‘李云龙’补课了啊……”
“住嘴!李云龙到底是谁?你为何总管玲珑叫‘李云龙’?”骆万仪被气到起身,青筋直跳。
李云龙,八路军前新一团团长、独立团团长、2师师长、C军军长是也,外号“李过年”、“李开炮”;后组建我军第一支特种部队——梁山分队,在后来新中国建设中屡建奇功。
但是这一切,跟你骆万仪有什么好说的。
“夫人说什么呢,我什么管‘李云龙’叫过‘李云龙’啊……”关与君继续眨巴着眼睛,装傻充愣。
骆万仪:“……”
可是没过一会,骆万仪便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骆万仪笑得猖狂,可是笑意不达眼底,甚至眼神如刀,恨不得活剐了关与君:“看我,平白的和你纠结这些做什么……”
她的声音像天际的厚云一般阴沉了下来,关与君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本夫人的地盘上,本夫人凭什么要和你在你擅长的领域攀扯?你不是自恃聪明吗?那好,本夫人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若是办不好,也不用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了,‘水刑’伺候吧……”
关与君的心中“咯噔——”一声,坏了!
关与君强颜欢笑:“什么‘水刑’……夫人所言,关某不明白……”
“哦?你如何会不明白,不就是你发明出来的跟那‘无辜差役’说的吗?……”骆万仪的脸上也挂着一抹自认为“无辜”的笑容,只不过这次的笑意,可是直达眼底。
笑容没有消失,它只是从我的脸上转移到了骆万仪的脸上。
关与君深吸一口气:“我要找落遥空……”
“遥空啊……他早就下岛了,约莫去找你那‘皇帝陛下’了吧……”
关与君笑得有些勉强:“但是他没说要折磨我到死吧……”
“他自然是嘱咐了我们要‘好好待你’的……”骆万仪语调幽幽:
“但是用一两天‘水刑’也要不了你的命;相反等他事成回来,看到一个十分‘乖巧听话’,再也不‘牙尖嘴利’的爱妻,想必他也不会深究背后因果的吧……”
不就是听话嘛,我忍!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关与君垂下脑袋,好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小人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不知长幼尊卑,还请夫人饶恕小人这次吧!……”
骆万仪:“……”
骆万仪虽然一时有些无语,但还是十分受用地看着牙尖嘴利的关与君跪倒在地:
“呵,怪不得寒隐初那小崽子如此宠信于你,想来你这‘跪舔’人的工夫真是修炼的炉火纯青啊!晚了!你如此不识时务,也别怪本夫人心狠手辣,完不成本夫人交与你的任务,就做好准备要在船上和蚊蝇待上两日吧!……”
Round 2,小关子败北,defeat!——
关与君的脑海里似是响起了比赛结束的铃响声,既如此……
关与君宛如倒放她下跪的动作般,无比丝滑地又坐回到了位子上:“你既然这般的‘软硬不吃’,那关某人也不装了。你有何所求,悉数道来吧!……”
骆万仪直接愣在当场,被关与君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旋即又是一声冷笑:“好!——附耳过来……”
关与君听完了骆万仪布置的任务,第一反应先是不可置信:“你认真的?!让我去挽救一个‘赌狗’?”
骆万仪拧眉:“嘴巴放干净一点,那是我骆家的人!……”
“那也是‘赌狗’一只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赌狗不得house’吗?……”疯了,疯了,骆万仪一定是疯了,她居然教自己去帮一只赌狗戒赌!——
第132章 君山金龟
骆万仪看着关与君抗拒的动作宛如一只困兽,顿时也没有那么想计较她的失礼了……
“就是因为本夫人知晓赌瘾难戒,所以才让你‘智计无双’的小关公公出手啊!……”
不是,本公公凭什么要帮我的敌人阵营中人戒赌啊?!——
关与君又涎着一张笑脸:“夫人,怎么能不能商量换个啊?!我可以给您算账,管家……这些我可是样样精通啊!——
再说了赌瘾哪有这般容易好戒的?您不要对我期望太高了;反正我觉得‘咱’落家也不是一般的显赫门庭,孩子有点嗜好,让他玩玩得了,‘小赌怡情’嘛……”
“你当我是个蠢的让你帮我‘管家’?!让你对我们骆家的一切了如指掌?!再说了,派这种任务,对你来说又有什么难度?”
还真是。
让她关与君去算术,岂不是就是“秦始皇摸电线杆子——赢麻了”。
“你以为这真是‘交易’,还让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戒赌就是戒赌,没有转圜!——”
骆万仪起身,施施然欲走。
关与君喊了一声:“等一下!——”
骆万仪神色不虞:“何事?!”
“让我帮人戒赌,我没意见啊!但是我们要‘双管齐下’,不仅要从‘实践’上,还要从‘玄学’上……”
“玄学?”骆万仪张着嘴:“你莫不是在匡我吧?……”
关与君耸耸肩:“夫人唉,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的吧?我人可是还在你们手上……”
“先说说看你的‘玄学’,本夫人再决定允不允……”
于是,关与君就笑着将如何光明正大给寒隐初传递消息的方法说了出来。
“……夫人唉,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搞玄学’可是万万不可或缺的,届时若是戒赌失败,屎盆子可甭想扣在我头上……”
骆万仪听完关与君的论调,觉得虽然有些离谱,但料定她断也翻不出天去,大手一挥,便允了她的“双管齐下”。
关与君在骆万仪离开后,走上了她原本所坐的位置,拿起一只琉璃盏,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品茗这最好的“君山银针”。
直到茶汤凉去,日头西斜,关与君才对着一直紧跟不舍的随从说道:“方才不是听到你们家夫人的吩咐了吗?还不赶紧去找……”
***
“哟,二少爷,可有时日不见你啦!——”一个纨绔子弟远远地望见骆遥远,立马上前哥俩好地挎住他的肩膀,对他挤眉弄眼地说:“走,去如意赌坊来一把?!”
骆遥远颇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少来!你还不知我家里管的如何严吗?前段时间刚掐了我的财源,放言我要是再赌,直接切了我的左手!——”
那公子哥笑得淫邪:“我当什么呢!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今晚,哥儿们做东!……”
“真的?!”骆遥远的小眼睛顿时亮了,可是瞬间又暗淡下来:“我可不想触我娘的霉头,她这次是来真的了,听说特地从茅山请了个什么道士来看。
那道士说我身上被个赌鬼的魂魄缠身,须得化解;又因为是洞庭人士,君山金龟佑我,让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一只君山金龟九九八十一日,可以化解身上的戾气……”
“哈哈哈哈哈!——”公子哥儿顿时捧腹大笑,恨不得栽倒在地朝天蹬上几个回合:“骆夫人这么精明的人都会被这种江湖术士所骗?……”
骆遥远说:“去~不许说我娘坏话。她可是信到骨子里了!真的让我身负九九八十一只金龟!——”
那纨绔子迷惑了:“怎么个‘身负’法?”
骆遥远将他悄悄拉到暗处,摘下了一盏挂在高处的灯笼凑到近前:“看到了吗?”
公子哥儿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在骆遥远玄色的圆领袍上,出其不意地用金线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仔细看来,那圆圈周边还“有手有脚有头”,可不正是一只接一只的黑金色的君山小金龟形象嘛!——
更有趣的是这些乌龟头都朝着上面一个方向,仿佛是在朝上溯游。
“哈哈哈哈哈!——”纨绔子笑得恣意,似乎泪花都要蹿出来:
“哎呦喂远儿哥啊,哥儿们我还以为你衣服上绣的那是金鲤呢!你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王八盖子’嘛!不行不行,这种好事不能我一个分享,我得告诉吴兄他们……”
“喂!姓胡的,还当不当‘兄弟’了?”骆遥远“母命难违”,揪着那件衣服自己也是无比嫌弃,更是讨厌好友的幸灾乐祸。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公子哥儿平复了一下呼吸,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对吧,远儿哥,你这身上,哪能凑够‘九九八十一’只?”
骆遥远认命地解开袍子,露出里头夏日里仅剩一件的亵衣,没想到本来该是纯白无瑕的亵衣,竟也满满都是小乌龟!——
许是觉得绣满的话太费劲了,里面都是用黑色的笔兑了金粉,画上去的!
公子哥儿笑不出来了,他张大嘴巴,不住地啧啧称奇:“远儿哥啊,你娘……她不怕掉色啊?!——”
骆遥远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会掉的,她找人用裱画的浆给糊了一层。这件衣服就算被扔进古墓里待上了千八百年,也估计烂不掉……”
公子哥儿有些呆滞:“那这衣服,不硬吗?……”而且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怪诞的想法来,若是这件衣服真的陪葬了,多年之内被挖出来,盗墓贼会不会当场就怀疑人生?……
同样也是对骆万仪给骆遥远戒赌的事不住感慨:真是豁出去了!——
“那道士说这叫什么‘瓮中捉鳖’,好困死那只赌鬼……”骆遥远听起来语气闷闷,压抑着对母亲的深深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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