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琰闻言,嗓音放得更加温柔:“好,期待你的答复。”
她要给他什么答复?
谢绥眉头拧紧,再看齐琰那副装模作样的温柔神态,眸色越冷。
一旁的林明宇察觉到他们俩人的不对劲,连忙道:“绥哥,你还没和沈老太太他们打招呼吧?走走走,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他上前拉过谢绥的胳膊,又扭头给了林明栀一个眼色。
林明栀会意,也拉着沈茉:“小茉,我肚子有点饿,你陪我去餐桌那边吃点吧?”
沈茉也有些饿了,点头:“好。”
又看向齐琰:“齐琰哥哥,你自便,我们先过去。”
齐琰举了举香槟杯:“好。”
等两拨人各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齐琰轻晃酒杯,看这情况,有人要按捺不住了——
他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心里也有了决定。
*
另一边,谢绥扯开林明宇的手,浓眉拧起,语气透着些不耐:“你什么意思?”
林明宇:“我没什么意思啊。”
谢绥眯了眯黑眸:“别演。”
林明宇噎了一下,而后双肩垮下,摊手:“这不是怕你们打起来吗?今天可是小茉妹妹的生日晚宴,要是给人毁了,那多不好。”
默了两秒,谢绥道:“我有分寸。”
“换做别的事你这样说,我还信你。可在小茉妹妹的事上........”林明宇摇了摇头:“绥哥,作为兄弟,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你要真为小姑娘好,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谢绥没出声,只静静看他。
林明宇被他这瞧不出情绪的目光看得有些瘆得慌,但想了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再遮遮掩掩:“咱就是说,小茉妹妹她也挺不容易的。别看沈家给她热热闹闹办这个生日宴,但实际她在沈家过得怎么样,我们也都清楚。而且她年纪小,家里还有个老奶奶等着她出人头地.......是,她是漂亮,很讨人喜欢,但你别和其他男的一样啊,之前你还劝过我,叫我别当禽兽来着,怎么你自己.......”
成了禽兽。
这四个字,林明宇被谢绥一扫,愣是堵在了嗓子眼里。
谢绥也知道,经过上次苗寨之行,他的心思就再也掩不住——
本质上,他和齐琰也没什么区别,都是等着小姑娘一长大,就脱下伪装,暴露本性的混账男人罢了。
所以现在林明宇挑明,他也不否认:“是,我打脸了。”
警告朋友别成为禽兽,自己却成了禽兽,从前的劝告,时隔多年,调转方向,狠狠打上自己的脸。
林明宇:“........”
谢绥这么坦然的承认,倒给他整不会了。
缓了几秒,他痛心疾首道:“绥哥,你还是做个人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你要真想恋爱了,一大把妹子随着你挑,你就放过小茉妹妹好了。”
谢绥下颌微绷:“你说的我像个祸害。”
“我可没那个意思。”林明宇一顿,又道:“不过对小茉妹妹来说,真和你谈恋爱,的确不算好事。”
谢绥:“........”
他薄唇冷淡扯了下:“要不是看在我们多年兄弟份上,我非得揍你。”
林明宇连忙摆了个求饶的姿势,很快又正经起来:“不过我说真的,绥哥,怎么说小茉妹妹也算是咱们看着一点点长大的。我心里也把她当半个妹妹看,再加上她这软绵绵的性子,我是希望她能遇到个靠谱的男人,好好恋爱、结婚、生子,顺顺当当,不受委屈。你就看在她可怜的份上,别去玩她了。”
这个“玩”字,格外刺耳。
谢绥脸色也冷了几分:“谁说我对她只是玩?”
林明宇:“不然呢?难道你还打算以后和她结婚不成?”
谢绥不语,眸光沉沉。
“我靠,你不是吧?”林明宇惊诧,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绥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嗓音低沉而严肃:“能否走到最后那一步,现在说还太早。但是我对她,从来不是玩玩而已。”
稍顿,他看向林明宇:“我对她的珍重,比你,只多不少。”
*
月上中天,夜色朦胧,宴会厅内衣香鬓影,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在宾客们齐声的生日歌里,沈茉双手合十许愿,又吹灭了那个八层高的精美大蛋糕。
灯光重新亮起,热烈的掌声中,又夹杂着宾客们的祝福。
沈茉微笑着,象征性地拿刀切了一块蛋糕,剩下的就由佣人来分,一一摆放在餐桌上,由着宾客们自取。
因为是自己的生日,沈茉也拿了一块,和林明栀坐在沙发边上慢慢吃。
没吃两口,齐琰也端着块蛋糕过来:“不介意我一起坐?”
沈茉一怔:“没事,你坐吧。”
齐琰就在她旁边坐下,聊了蛋糕的口味,又问起沈茉的高考成绩。
说到高考成绩,沈茉忽然想起,她还没告诉谢绥。
视线下意识往宴会厅寻去,他本就是耀眼的存在,身量又高,在一众宾客里鹤立鸡群般,她很快就寻到。
他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总聊着什么,看那从容在握的神态,大概是在聊生意。
一旁的齐琰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在看谢绥,状似无意道:“谢少可以说是我们京市商界年轻一辈里最为出色的一个,听说他这回只花十个月就修完了研究生课程,谢总也把港城那边一个大项目交给他负责........也对,那个项目是和港城傅家合作的,谢少和傅小姐又是同学,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合作也更融洽。”
见沈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齐琰弯眸:“我之前听到一些传言,说是谢傅两家有意联姻,明栀妹妹,你和谢家是干亲,消息肯定比我们灵通,真有这么回事吗?”
正在吃蛋糕的林明栀怔了下,看了看沈茉,又看了看齐琰,沉默两秒,含糊其辞:“我有一段时间没去谢家玩了,也没问这些事。”
齐琰:“也对,你前段时间也忙着高考,不知道这些也正常。不过听说那傅小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荣德总裁傅宴洲也特别宠这个唯一的妹妹,曾经还说过妹妹结婚,会送上亿豪宅和荣德10%的股份作为嫁妆,傅小姐的婚事在整个港城都炙手可热……不过谢少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准能压过港城那些公子哥,抱得美人归。”
林明栀一口蛋糕惊讶咽下:“10%的股份?!”
上亿的豪宅倒还好,□□德10%的股份,那可是荣德啊!
林明栀只感觉到好多金闪闪的钱如瀑布似的,哗啦啦地砸过来,她要是男的,都想搏一搏去娶那位傅小姐了。
沈茉见林明栀这个反应,也能猜到那是多么丰厚诱人的一笔财力——
那位傅小姐真幸运,有颜有才有钱,还有一位好哥哥。
感慨之余,心底又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她索性起身,去隔壁桌拿了杯红酒。
林明栀微诧:“小茉,你要喝酒啊?”
沈茉:“我成年了,可以喝了。”
“这倒也是。”林明栀也没拦:“不过你也别喝太多哦,第二天头要疼了。”
沈茉嗯了声。
齐琰见状,也拿了杯酒:“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一起喝。”
他举杯,朝向沈茉。
沈茉愣了下,出于礼貌,还是端起杯,和他碰了下。
红酒入喉,并没想象中那么好喝。
沈茉喝了一口,忍不住皱起了眉。
齐琰:“不习惯?”
“有点。”沈茉说:“没有米酒好喝。”
齐琰像是被逗笑,看着她蹙眉的样子,越发觉得她可爱,语气也不禁放柔:“你慢点喝,别喝得太急,红酒是要慢慢品尝,才能尝出其中滋味。”
沈茉半信半疑,照着他说的,慢慢又喝了一口。
齐琰:“怎么样?”
沈茉抿唇:“还是不好喝。”
她也品不出什么高雅丰富的滋味,大概她本质就是个俗人。
“不好喝的话,那就别喝了。”齐琰道。
沈茉看着剩下的半杯红酒,沉默片刻,直接仰脸一口闷了。
对上齐琰和林明栀诧异的目光,她平静道:“不好浪费。”
林明栀感觉出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刚想安慰,就听管弦乐队奏起了华尔兹。
“小茉,不如去跳舞?”
林明栀提议,本想找林明宇来当舞伴,视线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家那个关键时候总是找不到人的不靠谱哥哥,最后只好将目光投向齐琰:“齐琰哥,我记得你华尔兹不错,你带小茉跳支舞吧。”
有事可做,总比借酒消愁要好。
齐琰眉梢轻挑,温声答应:“好。”
他放下酒杯起身,朝沈茉弯腰,极其绅士地伸出手:“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这位可爱的小姐跳今晚第一支舞?”
这突然的邀请,让沈茉怔了下。
说实话,这会儿她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放空,什么也不想干。
但面前的人已经朝她伸出手,左右又那么多人看着,如果自己拒绝,好像很不礼貌。
不就是一支舞,跳就跳吧。
抿了抿涂了口红的玫瑰色唇瓣,沈茉放下空酒杯,整理着晚礼服缓缓从沙发起身。
在她的手即将放在齐琰掌心的那刻,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陡然伸来,牢牢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沈茉一惊,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熟悉的漆黑眼眸。
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怎么,那双狭长眼眸的眸色比平常更为深暗浓郁,黑涔涔的,好似一片看似平静实则蛰伏着危险巨兽的寂静深海。
“谢少,你这是?”齐琰皱眉出声。
谢绥不紧不慢偏过脸,深邃眉眼间是一片不加掩饰的冷意,嗓音慵懒倨傲:“不好意思,她的第一支舞,是我的。”
第40章
不单是齐琰和林明栀愣住, 沈茉的脑袋也“嗡”得一声。
他这话太有歧义。
什么叫她的第一支舞,是他的。
就好像,她和他是什么暧昧关系似的。
齐琰最先回过神, 笑意稍减:“谢少,先来后到, 是我先请她跳舞。”
谢绥没说话, 只松开沈茉的手腕。
后退两步, 稍稍弯腰,重新朝她伸手:“你来选。”
两个男人,两只手, 一起在她眼前。
沈茉心口一慌,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 不由更加紧张,再看面前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男人,一个温润含笑地望着她,一个黑眸灼灼地盯着她……
遵循内心的话, 她自然想和谢绥跳成年礼的第一支舞。
可的确是齐琰先邀请她。
就在她纠结得恨不得当场装晕时, 林明栀开了口:“虽然说今天小茉是主角,但我这么个大美女在这, 没人请我跳舞,我很没面子诶!”
说着, 她上前一步:“齐琰哥,你不会让我没面子吧?”
齐琰眸光微闪, 再看林明栀已然把手伸了过来, 哑然失笑:“当然不会。”
林明栀弯眸:“就知道齐琰哥最好说话了, 走吧走吧,我都好久没跳舞了。”
齐琰无奈, 由着她拉走:“好。”
两人朝舞池走去,林明栀还偷偷回头,朝沈茉眨了下眼。
沈茉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明栀就是世上最可爱的仙女!
“人都走远了,还看?”
男人懒洋洋的嗓音传来。
沈茉思绪回笼,就见谢绥静静看她:“难道你想选齐琰?”
沈茉一怔,忙摇头:“没…我没有。”
谢绥:“所以,你是想选我的?”
沈茉眼睫轻颤两下,支吾起来:“我……”
他说中了。
可这样直白问出来,叫她怎么好意思答。
见小姑娘逐渐绯红的白皙脸颊,谢绥眉梢轻挑,修长手掌再次伸向她:“去跳舞?”
沈茉低头,很轻很轻地嗯了声,纤手搭上男人宽大的掌心。
手被掌心握住的刹那,她的心跳失控般,咚咚响声震动着耳膜。
一直被牵到舞池中央,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上一回这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还是在乌梭寨,谢绥背着她下山。
她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明栀要帮她了——
大概是看在她生日的份上,想让她的青春多点美好回忆,少点遗憾。
“会跳吗?”谢绥问她。
“会…会一些。”
沈茉仰起脸看他:“之前上礼仪班,有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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