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漠北太子新婚之夜让您独守空房,自己倒是跑到极乐斋逍遥快活,全扔哪不顾殿下您的声誉,简直是恶毒至极,可恨至极!”
“况且那漠北太子又没有见过您,今日大殿上拜堂也是隔着屏风,想必他也没有看清。既然您能替五公主和亲,那奴婢也能替公主您躲过这漠北太子的折辱。他既有意冷落殿下,想必也不会对奴婢做什么,殿下放心去吧!”
洞房的门被风吹得作响,豆蔻反手关上,随即快步上前拦住萧泠,二话不说开始解自己的衣物。
“快,殿下,再拖就来不及了!”
萧泠怔愣地站在原地,但也只是思忖了一瞬,便下定决心似的伸手解开繁琐的婚服外衣。
她将般月藏进换上的宫女衣服的袖中,紧了紧袖口,长发高高束起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做完这一切时,夜已近三更,然而漠北太子依旧没有出现在芳菲苑。
萧泠垂眸掩过神色,回头看了端坐在榻上的豆蔻一眼,随即反手拉上了房门。
—
萧泠四处躲避着东宫内的侍卫,放缓脚步贴着墙壁悄然溜进了一方院中。正当她看着四下无人准备离去时,却忽地被一只手搭上了肩膀。
萧泠腾然一惊,滞在原地不敢回头。
而身后那人很快便将手移开,声音柔软娇媚:“你是东宫里的奴婢?可会跳舞?”
萧泠闻言身躯微怔,猜到这人应该是外来的舞女,进东宫来献舞的,于是缓缓转身低垂着头行礼:“回姑娘,奴婢会一些。”
“会跳舞就好,快些跟我来换身衣裳,殿下就快唤我们前去极乐斋献舞了。”那舞女说着,拽住萧泠的手臂就往屋内走,一边还不忘吐槽:“这梵心也真是,关键时刻找不着人影。这太子殿下脾性可不好,可千万别搞砸……”
萧泠默默听她碎碎念着,眸中神色却深沉了几分。
极乐斋,是豆蔻口中漠北太子玩乐的那个极乐斋。
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漠北太子所在之地。
换好舞女的轻薄衣物,萧泠低头跟在队伍的最后来到了一个庭院前。借着皎洁的月光,她抬头望着院门前那块牌匾上飞舞飘逸的“极乐斋”三个字,眸色逐渐暗了下来。
找到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成想这漠北太子还是个风流人。
她反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冷刀,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今日她萧泠便送他这漠北太子赴这黄泉碧落。
漠北国能从的当初哪个贫瘠的弱国摇身一变成就如今的模样,这个新上位地漠北太子占了很大的功劳。所以不管是为了商丘,还是单纯地为了完成系统任务,这个漠北太子注定是男主霍骁一统天下之路最大的绊脚石。
无论出于什么角度的考虑,他都必须死。
—
所谓极乐斋不过是一方庭院,几处小亭矗立其中,院中小湖倒映出九天月色,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湖心处传来一阵悠然靡靡的管弦琴声,萧泠顺着乐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湖心处一方平地,上面赫然修建这一座水榭,无数纯白色的薄纱轻慢悬挂在小亭四周,叫人看不清里间的风景。和风微送,帘幔轻舞,只看得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在饮酒作乐,好不快哉。
忽的乐声骤停,萧泠猛地回神,却见得亭中乐妓纷纷抱琴退了下来。守在一旁的太监朝她们招了招手,萧泠连忙低头,混进队伍缓缓走进亭中。
找到自己的位置缓缓跪下,学着身旁舞女的模样摆好姿势。萧泠本是半路被抓来救场,也模样多余时间学舞,因此也被人安排在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
随着乐声响起,萧泠跟随琴声缓缓起舞,目光却一直流转着,最后落在了正前方的屏风之上。
屏风后两个人影耸动,细碎的娇吟嬉笑声时不时传来,听得萧泠面红耳赤。
仅隔着一张屏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真不愧传闻中的那句荒|淫无度!
萧泠不想再看,于是干脆全程垂着头蒙混着跳完了一支舞。乐声结尾,余音悠长,萧泠屏息凝神,试探着抬起眼朝着屏风后再看了一眼。
屏风后的人似乎依然事后,萧泠随着队伍朝着屏风后的人缓缓行了一个礼。她悄然将手探入袖中摸索着短刃,起身时却突然听得那漠北太子低沉着嗓音说了一句:“慢着。”
萧泠探寻短刃的动作一滞,低垂着眉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从屏风后传来,漠北太子低头在那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只听得女子娇嗔一声,揽了揽衣裳便退下了。
萧泠不敢抬头,屏风后那人不说话,一行人都不敢有下一步动作,全都跪在原地等着他的发落。
似乎感觉到又一道目光灼灼地落在了自己身上,萧泠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蜷曲收紧,手心泌出细汗。
心中闪过一道不祥的预感,萧泠微微蹙眉,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句低沉暗哑的声音:“你,过来。”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撞见萧泠抬起头一脸惊愕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双洁双洁!宝子们放心男主是干净的!屏风后就是揽了揽腰而已,而且后期也会说到其中缘由,大家不要担心啦!标注了双C就肯定不会不洁!(默默退下)
(再次冒出)另外谢谢看到这里的宝子们啊,笔芯~
第4章 瀛台伤凤(一)
只见屏风后那人缓缓抬起手,伸出一指略过众人径直指向萧泠:“你,过来。”
被点到的萧泠呼吸一滞,抬头迎上众人投过来的目光。
见她神情拘谨,当初将她拉来凑数的舞女此刻站了出来,朝着漠北太子盈盈一拜,道:“殿下恕罪,这舞女是新来的,可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惹得殿下不快了?”
屏风后的人并没有说话,那舞女见状便胆子大了些,娇柔着声音继续道:“殿下若是想要赏舞,不嫌弃的话,奴倒是可以为殿下献一支独舞。”
那舞女说着起身,竟是想要上前去献舞。
起身还没走两步,一旁的侍卫便猛地抽出铮亮的剑刃:“退下!”
那舞女被吓得惊呼一声,瘫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奴婢冒犯!殿下恕罪!”
众舞女见状皆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更有甚者更是肩抖如筛,纷纷将额头抵在地板上,充满了畏惧之情。
屏风后的人却好像并不在意那舞女,而是伸出一指有以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面前的桌面,对着萧泠继续道:“怎么,你不想过来?”
一时间四下静寂无声,他手指和桌面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敲在了萧泠紧绷的心弦上。
她不动声色地咽了一口唾沫,缓缓抬手放至额前,朝着漠北太子深深一鞠:“遵命。”
一把握住单薄的长纱裙摆,萧泠面色无常地起身,右手却已经借着行礼的动作悄然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刀柄。
她垂首走到屏风前,缓缓跪下等待着漠北太子的指示。
后者语气冷淡,丝毫不客气道:“靠近点儿,抬起头来。本宫会吃了你吗?”
萧泠还没有作出回应,便被一旁的侍卫隔着面纱一把掐住下巴强迫着抬起了头。透过缥缈的屏面她看不清里面人的神情,下巴传来的剧烈痛楚刺激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屏风后的人对此无动于衷,反而加重力度敲了敲桌面,道:“把手伸过来。”
隔着屏风萧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伸手过去,一旁的侍卫闻言松开了捏住萧泠下巴的手,转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越过屏风,随手往前一丢。
来到屏风后的萧泠被狠狠扔在地面上,她一抬头,却赫然发现自己面前放着一双乌皮金丝靴。
她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几步,抬眼望着传闻中神秘莫测的漠北太子,却发现二人之间还隔着几层纯白色的单薄帘幔。
“把面纱摘了。”
萧泠闻言心下一紧,婚宴之上她当众揭开了盖头,不少人都看见过她的相貌,这面纱自然是不可能揭开的。
于是她试探着抬眸,打量着四周的人和帘幔后漠北太子的动作,语气轻缓,故作娇媚尾音上挑道:“殿下为何不亲自帮我摘?”
一帘之隔的那人似乎一怔,随即轻笑出声:“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说话间,漠北太子的手已然穿过帘子朝着萧泠伸来,随之而来的是他那低沉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却没有留给人回绝的余地。
萧泠暗自抿紧了下唇,动作轻缓地起身靠近他。
她缓缓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帘幔时骤然收回,调转方向反手掏出袖中短刃,掠过那人的手径直朝着她目测的漠北太子的脖颈处刺去。
锋利的刀刃破开迷雾般的纱幔,掠过重重屏帘直冲目标。
白刃寒光错映在那人眸中,漠北太子骤然收手,在般月堪堪逼近他喉口时一把握住了萧泠手腕,目光森冷地向下一折。
只听得突兀的“咯”一声响,萧泠的右手被他硬生生掰折,突如其来的痛楚激得萧泠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颓然跪下。
她伸出左手握起短刃,不死心地再次朝着漠北太子刺去,却被帘幔后的人一脚踹下来,手中的刀刃被踢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侍卫见状慌忙上前将她压制住,方才捏她下巴的那个侍卫首领更是反手握住腰间长剑,“铮”一声剑已出鞘。
单薄的面纱被剑刃挑破,泛着寒光的长剑逼上萧泠雪白的脖颈,萧泠凛然闭眼,却听得耳边传来漠北太子冷冷的一句命令:“飞影。”
唤作飞影的侍卫动作一滞,割向萧泠喉咙的剑堪堪收住,却还是在她的脖颈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血水渐渐泌出,染了些许在冰冷的剑刃上,显得格外无情。
他将长剑收回鞘中,反手别在腰间,随后押着萧泠跪在漠北太子面前。
白色的帘幔已然被萧泠从中间割断,剩下的断布挂在梁上,在和风中轻轻飘动着,堪堪遮住漠北太子的下巴处。
萧泠抬眼,却只能见得面前之人脸部曲线流畅,轮廓硬朗分明。微风掀起半挂在空中的断帘,男人白皙的脖颈右侧上赫然有一颗黑色的小痣格外显眼。
萧泠浑身一震,顿时联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仿佛要透过层层白纱帘幔将他看穿。
终于,他缓缓起身拨开了帘雾,俯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短刃,拇指抚过刀柄的浅浅凹槽,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般月。”
漠北太子抬眼看向萧泠,萧泠也因此终于能够看清这所谓漠北太子的真容。
他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初长成的少年,一双凤眸愈发狭长,高挺的鼻梁和单薄的嘴唇使得他整个人更加清冷明艳,和两年前的气质相比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整个人都更加高贵孤傲,冷漠疏离。
盛玄胤。
原来传闻中那个冷漠残暴的漠北新太子,就是原著《伤凤》中最大的反派、曾被萧泠错当成男主进行攻略的盛玄胤。
突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萧泠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四肢都被压制着,退无可退。
一只冰冷的手缓缓攀上脸颊,盛玄胤手指摩挲着萧泠的耳根,随即拽住丝线猛地一拉,萧泠用以遮面的最后一层假面被他彻底撕开。
他却笑容淡淡:“殿下,好久不见。”
萧泠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不能自抑地颤抖:“是你?怎么可能,你不是……你不是已经……”
—
萧泠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再见到这个人。
漠北二皇子,盛玄胤。
这个曾经被亲生父亲唾弃,年仅十五岁便被漠北送去商丘当质子的二皇子盛玄胤,本应该死在两年前那场莫名的诏狱大火里。而如今他却活生生地站在萧泠面前,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玩味地看着她。
就像一个猎人欣赏着自己已经被捕入笼的猎物垂死挣扎。
萧泠无意识地缓缓摇头:“不……”
盛玄胤没死,原来至始至终都是他在作祟!
盛玄胤歪了歪头注视着她,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怎么,知道我还活着,让殿下失望了?”
“本宫当初在商丘卧薪尝胆那段时日,可真是,承蒙了公主“照顾”,才得以让本宫有了今日的成就……”
当初漠北与商丘大战,漠北战败,便将向来不受国人待见的二皇子盛玄胤前去商丘做质子,以示求和诚意。不曾想三年不到,盛玄胤便死在了蛰京诏狱的那场大火里,漠北也借此向商丘讨要说法,次月两国再战,漠北早有准备,来势汹汹,危难之际,商丘军在老将豫王的率领下才堪堪击退漠北,终于换来了暂时的和平。
本以为此事就此翻篇,不曾想两年之后豫王突然离世,漠北趁此时机再次以质子之死为借口大举进攻商丘,失去主将的商丘军队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连连败北。
但如今看来,所谓的质子之死,只不过是漠北对商丘开战的借口。
想到这儿萧泠不禁失笑,低低地冷哼一声:“太子殿下好狠的计谋。”
“哪里比得过三公主蛇蝎心肠。”
萧泠闻言怒目而视,盛玄胤抬了抬下巴淡淡一瞥:“水性杨花的女人,未婚夫倒是换得勤快。”
愤怒的情绪盖过仅存不多的理智,萧泠哂笑:“要是知道你便是漠北太子,我萧泠就是悬梁自尽也不会嫁进东宫自取其辱。”
下巴被人一把捉住,盛玄胤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怜惜,硬生生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让萧泠和他目光相接。
萧泠吃痛轻呼出声,他不急反笑:“两年不见,殿下这张嘴倒是利了不少。”
拇指摩挲着撬开萧泠的唇角,手上用力摁住她的贝齿。
“我倒是想看看,公主殿下的牙齿是否真的长尖了些…… ”
盛玄胤凉薄的声音戛然而止,萧泠怒急,就着他的手指狠狠咬了下去,不留一丝余力。霎时间口腔涌入一股腥甜,是盛玄胤指尖破出的血。
飞影快步上前,一个剑柄猛地捶向萧泠后颈。萧泠吃痛松口,淡淡的血丝挂在嘴角,一时显得有些嗜血疯魔。
盛玄胤默默收回手,垂眼望着自己被咬破的手指,冷笑一声:“公主殿下好牙口。”
“狗似的,都会咬人了。”
萧泠不甘示弱:“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狼心狗肺,能将恩将仇报演绎得淋漓尽致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这张嘴脏了,不似当年那般讨人喜了。”
盛玄胤说着微微眯起眼,好似在回忆着什么,一脸怅然若失。
“太子殿下这般模样,倒是实属恶心了些。我萧泠就算是有罪,也不想整日面对你这幅嘴脸,可真是令人作呕。”
“那可惜了,如今你已经嫁入东宫,是我盛玄胤名正言顺的妻子……”
3/47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