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清理二皇子党羽的大皇子暂时顾不上收拾他,便命人暂时先把二皇子关进了冷宫里,派人层层把守,监视他是真疯假疯。
而二皇子的生母荣贵妃,打从入宫起就备受皇帝宠爱,仗着圣宠这些年在后宫作威作福,连皇后这个正宫娘娘都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
荣贵妃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不甘心只做个妃子,一心惦念着皇后之位,数次用计想除去大皇子和皇后。
如今功败垂成,大皇子直接命人给她送去了七尺白绫。
听闻荣贵妃在后宫大闹,要求见皇帝,后被大皇子派去行刑的人强行送上路了。
这些事萧程晋没有兴趣详细打听,却耐不住无职责在身,闲着没事干的孟彰整日里在他耳边叨叨,打探来的一件鸡毛小事他都要复述给萧程晋听。
“你是不是闲得慌?”忙到脚打后脑勺的萧程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爆发了,“没事干就去你常去的戏馆听曲去,少在我跟前转悠,碍眼!”
大事平定,萧程晋一心想要兑现诺言,亲自站到冉婉面前报平安。
奈何皇帝即将驾崩,大皇子逮着萧程晋当壮丁,给他指派了一堆任务,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想脱身都没机会。
而镇国公知晓此事后,独自在书房中待了半日,出来后就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叮嘱萧程晋一切都听从大皇子吩咐。
祖父都发话了,萧程晋也只能黑着脸,捏着鼻子被指挥的团团转。
远在边城的冉婉见不到萧程晋,却三五不时能接到从京城递来的,他的亲笔书信。
整日里忙忙碌碌,为大皇子处理事宜的萧程晋,对别人没什么好脸色,却在给冉婉写信时变成了话痨,每次送到冉婉手中的信都是厚厚一封,极有分量。
好似见不到人,他就把所有思念都融进了字里行间,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他的想念。
也是因为他如此事无巨细的“报备”,使得冉婉人虽然在边城,却对京城的一切事宜了如指掌。
比如皇帝被抢救及时,事定后清醒过一回。
大皇子把这些年调查来的所有证据递送到皇帝面前,让他知晓数年来宫中皇子悉数夭折,都是贵妃手笔,而非贵妃请来的牛鼻子老道,说是皇后克子的胡言。
甚至这些年来,大皇子也好几次差点栽在贵妃手中,只因贵妃想坐实“皇后克子”的谣言,抢夺后位。
如此一个残害数名皇嗣的罪名坐实,就足以诛贵妃全族了。
皇帝对此种种并非一无所知,但因为自私,只想坐稳皇位,对底下的各方争斗视而不见。
以至于到了眼下,二皇子疯癫,除了能担任的大皇子外,就只剩下零星几个孩子蹒跚学步的皇子了。
大皇子奉上早命人准备好的禅位诏书,连同翻出来的玉玺,亲自握着皇帝的手,在诏书上盖印。
提及玉玺,萧程晋还忍不住同冉婉八卦了一番。
皇帝于治国治民上可能没多大建树,但对于这种把控人心的小计谋,却玩的得心应手。
二皇子几乎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甚至连一众大臣都没放过,硬是想方设法把人困在宫中,都没有寻到玉玺的一丝踪迹。
却不曾想,皇帝就防着这俩已成年的儿子,有朝一日会掀翻他造反,提前把玉玺藏到了贵妃宫殿的偏殿中。
二皇子连自己的宫殿都搜了,却没想起来去翻一翻贵妃的宫殿。
这一手“灯下黑”,着实让大皇子都忍不住要感叹一声皇帝的老谋深算。
可惜皇帝费尽心机,这枚传国玉玺最终还是落到了大皇子的手中。
在禅位诏书上盖印后,皇帝就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一般,驾崩了。
原本就忙碌着清除二皇子党羽的萧程晋,如今又被大皇子强加了一个“参与帝崩后事”的任务。
连原本无所事事的孟彰这次也没跑掉,在萧程晋的鼓动下,成功被大皇子抓了壮丁。
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的二皇子,则在大皇子的“大度谅解”下,没有要他性命,而是被发配去给皇帝守皇陵。
八卦完皇室秘辛,萧程晋还不忘向冉婉再次保证,等他手上被安排的任务都处理完,扫除京城的一切障碍麻烦,就来接冉婉回京。
看完了厚厚的一封信,冉婉淡定的如往常一样,连同信封一起都烧了个干净。
虽然萧程晋写在信中的“皇室秘辛”,早已在宗室贵族间传遍了。
但涉及皇室,看过就罢了,还留存着“证据”,并非好事。
经历过种种变故,现在的冉婉已经是个能成熟处理这种事的人了。
至于萧程晋说,只要他腾出手来,就立刻来边城接她的话……
他写来的每封信都是这般结尾,冉婉的心情也已经从最初的期待,变成如今的平静无波了。
历经一番浩劫,皇帝驾崩,新帝即将即位,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大皇子又明摆着一副要重用萧程晋的架势,短时间内他想有机会脱身是难上加难。
萧雄似是担心冉婉会对此有意见,还特地派人回来传话,安抚冉婉稍安勿躁。
如今京城正值多事之秋,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冉婉这个时候回京并非好事。
萧雄并未多说,但经事多了,也终于有了些政治嗅觉的冉婉,已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冉家和齐家,以及秦氏的娘家,都是旗帜鲜明坚定拥立二皇子一党的人。
如今二皇子倒台,后续清算,这三家一个都跑不掉。
冉婉虽说当初是拿着卖身契被送进了镇国公府的,但后续牵连的瓜葛,并非一纸卖身契就能彻底斩断的。
最重要的是,冉婉还想保全秀姨娘。
似是知晓冉婉会记挂此事,孟氏特地给她写来一封信,保证此事会由她全权负责,想尽办法也定会保住秀姨娘。
如何操作周旋孟氏没说,但冉婉想来此事也定没那般轻易达成。
她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选择信任孟氏,不在这种时候回去添乱,安静在边城等待好消息。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等,就从春天,等到了入秋。
先帝驾崩,新皇继位。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清除谋逆党羽,清算功过。
涉及到朝堂政事,萧程晋知分寸的没有在信中同冉婉细说,只间或提了几句和冉家相关的事。
冉家和齐家以及孟家,都在被清算的队列中,抄家法办。
冉元生好似得了失忆症,全然忘记了当初自己如何向二皇子进言算计镇国公府,被捉拿下狱时还敢大言不惭,嚷嚷自己是镇国公世子的岳父,要求见冉婉。
秦氏倒是比他识时务的多,安安静静接受了失败的事实,对冉元生的垂死挣扎讥笑以对。
只在萧程晋刻意让人透露给她,秀姨娘已在镇国公府的运作下,安全无恙的从这潭泥沼中脱身时,秦氏才变了脸色。
冉婉早早就看清了冉元生等人的真面目,对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毫不关心。
只在得到秀姨娘平安,且从乱局中脱身,并被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的确切消息后,冉婉才彻底松了口气。
萧程晋和孟氏都不曾详说,但冉婉却清楚,能保住秀姨娘,镇国公府定费了不小力气。
他们不提,冉婉却不能不记下这份恩情。
似是知道冉婉想念萧程晋,挂念秀姨娘。
萧程晋脱不了身,萧雄就主动安排了一支队伍,护送冉婉回京探亲。
一路颠簸,风尘仆仆的冉婉刚踏出马车,就看到正站在车辕旁,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的萧程晋。
在看到人的一瞬间,冉婉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愣怔着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傻了?还是不认得了?”
萧程晋挑眉笑看她呆愣的模样,只觉着她这傻呆呆的模样看着也十分可爱。
还没等冉婉回过神来,萧程晋就匆匆把她抱下马车拉进了府。
前院热热闹闹的,围拢了许多人,还摆上了香案。
镇国公和孟氏等人都在,还站着一群穿着蟒袍的……太监?
冉婉被这阵势惊住了,本经魂飞天外的神智更加模糊不清,只看到面前站着一位脸上堆笑的圆脸太监,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些什么,她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萧程晋牵着下跪,叩拜,谢恩……
直到宣读完毕,那大太监乐呵呵的把圣旨塞到冉婉手中,她混沌的脑袋里才划过一丝清明——
二品诰命夫人?!
孟氏喜笑颜开,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赏钱塞给来宣旨的太监们,老国公夫人也笑得合不拢嘴,忙着指挥管事给下人们散发喜钱。
众人都在欢欣庆祝,唯有冉婉面色茫然,好似做梦一般恍惚混沌。
直到被萧程晋牵着手回到内室,冉婉捏了捏手中的黄绢,恍惚间还觉着有些不真实。
“这是……怎么回事?”
冉婉求助似的看向萧程晋,她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这当然不是梦,”萧程晋把冉婉抱在怀中,美滋滋的亲了一口,“其实我早就向陛下为你请封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才搞定。我等不及,就跟宣旨太监一起来了。”
先前担心请封不成,萧程晋就没敢跟冉婉提此事,怕空欢喜一场会让她失望。
等到目的达成,萧程晋多一刻都等不及,快马加鞭亲自带着惊喜来见冉婉了。
冉婉捧着黄绢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二品诰命,二品诰命!
连身为镇边大将军夫人的孟氏,也不过获封了一品诰命,她一介妾室,何德何能被封为二品诰命!
冉婉焦急地看向萧程晋,抓紧了他的胳膊急切询问:“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给一个妾室请封的风险,连冉婉这个不怎么通政事的后宅女子都知晓。
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又会给镇国公府招来新一轮的弹劾攻击。
而新皇能顶着风险同意萧程晋的请求,定是因为萧程晋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啧,你现在怎么变得这般聪慧了,”萧程晋似是在抱怨,语气里却又带着一丝骄傲,“我就知道你聪明,肯定瞒不住你。”
萧程晋原本没打算把这里头的事情说给冉婉听,但她既然问了,他倒是也没隐瞒分毫,索性就都说了。
“新帝登基,论功行赏。这次镇国公府也算是立了大功,孟彰帮忙传信里应外合开城门,舅父更是被困在宫中是还想法子保护了太后娘娘,两家都立了大功。”
“孟家没要什么赏赐,只给孟彰求了个入军锻炼的机会。他年岁不小了,若非为了孟家和镇国公府,也不至于在京中装纨绔浪荡了这么些年。陛下已经允了,特封他为忠武将军,下个月上任。”
忠武将军是正四品武将,作为孟彰的起步基础还不错,至少孟家和孟彰本人对此都挺满意的。
萧程晋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话,冉婉都耐心的听着,但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程晋,显然并没有被他的这些铺垫转移注意。
萧程晋心下低叹冉婉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的,老实坦诚。
“在陛下准备论功行赏之际,我主动先去寻了他,表明镇国公府不要赏赐,只提出了两个要求。”
冉婉深呼吸一口气,捏紧了手中黄绢,知晓萧程晋要说到重点了,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收回镇国公世袭爵位,从下一代起,国公爵位不再世袭。第二,给你请封诰命。”
冉婉呼吸一窒,看着萧程晋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疯子。
从龙之功的份量有多重,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清楚。
镇国公府和萧程晋本人,为了拥护新皇登基,数十年来的经营都悉数明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新帝顺利登基,正值论功行赏之际,镇国公府却主动把这泼天富贵给推出去了不说,还主动割让利益,只给她求了个会令镇国公府招受非议的诰命!?
这什么破二品诰命,她不要也罢!
冉婉气到整个人都在发抖,把萧程晋吓了一跳,慌忙揽着人,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莫急莫急,你听我细细给你解释啊!”
“拒绝赏赐,并请陛下收回爵位一事,是祖父和父亲商讨后定下的,是为了镇国公府日后的未来着想!而给你请封诰命,也是顺势而为。镇国公府付出了这么多,总得讨要点好处,刚好用来给你请封。”
“这些年来,针对镇国公府‘功高盖主’的的攻讦一直没停过,被当权者猜忌忌惮并非好事。这一步以退为进,也是为了安陛下的心,更是为子孙后代着想。没有爵位,还有兵权。日后谁想要爵位想要功绩,就要靠自己去挣,不比靠着祖荫庇佑来得扎实稳固。”
……
萧程晋生怕冉婉钻了牛角尖,一条一条把前因后果悉数同她解释清楚,这才使得冉婉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下明白了吧?你的诰命是你应得的,不是镇国公府付出代价才换来的。”
冉婉默不作声,虽然听进去了萧程晋的解释,但她并未尽信。
给妾室请封诰命,说出去就是笑话,无疑又会给镇国公府招来不小非议。
萧程晋不说,冉婉也能猜到这其中艰辛。
而萧程晋还在小声嘀咕,发出不满的声音:“我本来想给你请封一品诰命的,陛下不同意。祖父说,现在封二品,是为了以后还有晋封余地。要我说,还留什么余地,直接一步到位不是更好?”
冉婉:“……”
原本心事重重的冉婉,都绷不住被萧程晋的抱怨逗笑了。
现下想来,有镇国公坐镇,有关镇国公府未来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可能任性为之。
或许真的是她杞人忧天了……
“世子,姨娘……咳咳,现在该叫世子夫人了,”喜巧欢天喜地的站在门外敲响门扉,扬声唤人,“国公爷和老夫人他们都等着呢,该去敬茶啦!”
世子夫人?
敬茶??
冉婉面色一凝,心跳倏地加快,下意识就想起身呵斥喜巧的胡言乱语。
当着萧程晋的面敢说这番逾矩了的胡话,若是被怪罪起来,她可不一定能护得住!
“哦对,忘记告诉你了,”萧程晋反应比冉婉还快,迅速道,“我已经请示过爹娘祖父和祖母,决定把你转正了。有了诰命在身,扶正顺理成章,看日后谁还敢拿你身份说事!”
萧程晋面带得色,他费劲巴拉向新帝求来的诰命,就是为了堂堂正正的把冉婉扶成正室!
“这事你娘也知晓,”萧程晋好似还嫌冉婉不够震惊似的,喋喋不休道,“方才的场合她不适合出面,但人已经入府了,这会儿估摸正跟祖母他们一起,等着咱俩去敬茶呢。现在外头还有些乱糟糟的,不好太出风头,就咱们府中自己庆祝一下就好,就是委屈你了……”
冉婉看着萧程晋认真细数的模样,耳畔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兴奋唠叨,眼前渐渐模糊,眼底有微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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