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洛湘府中夫妻二人的纠结,荼姚与太微也是发愁。
不容易啊,为儿子拐媳妇儿的事可真难,总算润玉所托有人,也该操心一下旭凤了,这孩子,比润玉还闹心。
润玉是受他那身子所累,太微才不得不厚脸黑心坑自家老友一把,生将人闺女定下。
旭凤却是因他那鸟脾气,把天界一众女仙得罪干净,加上荼姚挑剔,以至到如今,还没个女仙对旭凤有意。
哦,也不是,太巳仙人家的小邝露总对旭凤暗示欢喜,结果旭凤这傻小子居然说人家小姑娘长得没他好看,把人姑娘气得一路哭回家的。
所以,荼姚很是无奈,以手支头对太微道:
“你说,旭凤可怎么好?如今连润玉都成亲了,他还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牵到过,还把对他有意的女孩儿都气哭过,日后,谁肯嫁他?”
太微到是老神在在不慌不忙,边翻看众仙呈上的奏表,边道:
“急什么,丹朱也说了,凤儿的婚事比玉儿还闹心,玉儿的媳妇儿我能去诓洛霖。
凤儿却天生命带血煞,非寻常仙子能镇住他的命格,我就硬诓骗过来也不过让凤儿连累人家女孩儿殒命,这又何苦?
罢了,你也别多想,一切随缘就是。”
“我自然知道,只是想及凤儿命中血煞,乃我这为母者杀伐太过让他沾染上的,如今更连累他身边孤清,心里难过罢了。”
荼姚颦眉长叹,她为助太微登天帝位,于军中持掌武职,虽为天后,亦是这天界众军之帅,一生杀伐不可谓不重。
旁者不言,昔年魔界犯境,被荼姚把魔族近百万之军杀得不足二十万者,血气冲天,以至血煞缠身,连腹中旭凤也沾染上。
故此,荼姚才对旭凤千般疼惜万种宠爱,就是因心中觉得愧对爱子,令其生而带煞,姻缘坎坷。
第九章
太微夫妻为旭凤婚事犯愁时,丹朱却看着旭凤直想揍鸟。
旭凤自小便是个淘气的,总喜欢跑他这姻缘府中拿红线玩,常把自家缠线团子里就罢了,反正润玉脾气好,会哄着把他扒出来。
关键这小东西手欠,老喜欢拿红线乱绑一气,什么把一国公主绑给个乞儿,把书生绑给男狐,把少年绑给老妇的事,这小子常干。
害得丹朱不得已天上地下的忙,好一通拨乱返正。
结果,嘿,这臭小子又做妖,把人间君王与神族后裔给拴一块儿,还打死结。
气得从来疼崽崽的丹朱,愣是下了狠手,给这小子一通好揍,唬得旭凤足足近千年没敢来姻缘府。
结果这一来,没说惦记着给他叔父弄些好酒好菜孝敬着,尽扯着陪他看梦珠,还拿红线编网,说是向嫂子学,也网个媳妇儿回来。
网个媳妇儿?就你这鸟样?
丹朱的白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他平生最怕之事,便是给旭凤拴姻缘线。
天生血煞之气,两万寿之前,哪个不怕死的敢招惹你?若有,那姑娘八成眼瘸。
不过,吐槽归吐槽,丹朱也不是含糊的,他还真看出些什么来,定住梦珠,指着浑身裹得严实那人的脚,示意旭凤:
“凤儿,你看,这小子的鞋。”
“鞋?”
旭凤疑惑的看看那裹得跟人形布袋似的家伙,果然那斗篷虽长,却没能遮尽其全身上下,露出一角,正可窥见其穿了双绝少见的鞋。
天界男女鞋靴花色各有不同,男子穿登云鞋,逍遥履,女子着各色云锦绣花鞋,无论男女,均可由花纹窥其所属仙职。
然,这双鞋又不同,那是双佛徒才穿的,六耳僧鞋。
这天地六界中,除了西方那些人,常在天界的,便是上清境的斗姆元君,只是斗姆元君再如何,也不会自降身份亲见魔族卞城王,更何况是偷窥孔雀明王对荼姚献舞这种事?
毕竟,孔宣虽称“佛母”,但西方佛门却没一个有胆子敢让孔雀守他们定下的清规戒律,除非他们想不开,要看“孔雀大闹佛门”。
所以,这足穿僧鞋的,到底是谁,可就头疼费疑猜了。
“叔父,我眼晴疼!”
旭凤哀嚎一声压向丹朱,也不管丹朱手中是否拿着红线,很是赖皮的把自家当小崽崽,扑在丹朱怀里撒娇。
“诶、诶~,小心老夫的姻缘线,这东西可金贵着,是老夫特意搓出来为仙人们牵天婚姻缘的,你别给弄断了。”
丹朱无奈的将手中金红线团举高,仙家姻缘最是难定,牵得不好便要成劫,故,丹朱总是慎之又慎,命盘因果总是查了又查。
纵是如此,也不能保证每对仙侣都是好姻缘,毕竟还涉及男女双方自家的天命因果在内。
只这位狐仙最是心软,总想着世间能少几个怨偶便少几个,常常尽力周全,因此在天界人缘最佳。
丹朱向来宠崽崽们,旭凤叫眼睛疼,他便也由其偷懒,自家手下不停搓捻着红线绕成团,还将梦珠一一看完。
旭凤?早在丹朱堆红线的线筐里,化为原身缩小至拳大,在线团堆里睡得肚皮微鼓两爪朝天,没个鸟样。
狐狸心肠再好,他也是狐狸,心机之敏远非旁人可及,且他掌六界姻缘,自然这六界往事也没什么瞒得住他。
其实,佛门中人在天界往来的,除去孔雀明王、斗姆元君,还有一位佛徒,佛祖的弟子,尊者阿难。
阿难曾乃是佛祖最宠爱的弟子,是佛祖最先的追随者,精医术,善乐理,更生得俊美不凡,为天女及世间凡女所慕。
传言,佛祖传经,天女撒香花以伴,偶见阿难颜色,一时呆滞,香花漫天而降,乱了时节,被贬红尘。
阿难心生不忍,在天女凡尘降生后,于人间讲经传法,意在渡天女重归佛门。
可惜,天女动心入凡,又动心阿难,何肯再守佛门孤灯,宁可以情缠阿难,在红尘寻一世之欢。
然,阿难乃是佛祖之徒,禅心坚定,他许天女不老,许天女逍遥,却许不了天女的一世之缘。
天女却不然,她抛却不老,弃下寿永,求的便是这一世相守,可就是这微末之念也求不得。
求不得便不求,天女在阿难面前魂消魄散,阿难大恸求问于佛祖,却只得个“命数使然”的空语。
阿难生性纯良又固执,因为纯良所以轻信,因为固执而不悔,当他终于明白连佛也给不了他答案时,阿难选择自堕修罗道,成为因陀罗。
因陀罗是神,也是魔,他恣意妄为,放肆潇洒,喜欢行走世间做些谁也看不明白的事,不为因果,不为谋略,只是随心而为。
如果是这样,丹朱到是明白这位为何偷窥孔宣之舞,又为何搅和进魔族与天界的争斗。
前者,乃是那天女善舞,且其舞乃是模仿孔宣之舞而化。
后者,却是因嫉妒,嫉妒太微能得荼姚真心,嫉妒孔宣的拿得起,放得下罢了。
所以,这货纯粹是没事找事,损人不利己的典范。
揪出祸首,丹朱也就不管了,他的二兄太微虽对内膝盖软些,对外却硬得很,自有其出面问责佛门,由佛门去收拾那货。
丹朱自家却忙得很,他又要去趟凡间,那人间帝王不知是何来历,居然把西海水君的尾巴给拴了,非吵着要人家嫁她。
拜托,你虽是人间女帝,也算龙族,可水君却是正神,凡仙不婚,你娶不得的。
如今天上有个抢龙的锦觅已然够了,人间不需要再多位抢龙的君王。
说起锦觅来,如今天上她可是众女仙崇拜和仰望的存在,连大殿下也敢说抢就抢,还抢成功了,实在佩服。
于是,这九天之上的女仙们纷纷起了心思,在试探过心意,对方确也对自家有意后,抢夫行动便开始了。
而第一个继锦觅之后的女仙,便是鸟族公主穗禾。
穗禾这丫头,脾气大人却好,她与北海少君涟清定亲多年,不仅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二人也互有情谊。
坏就坏在涟清太过俊秀,招惹不少女仙暗送秋波,没少让穗禾吃醋,有几次气得穗禾差点没动手打人。
涟清却以为穗禾太过小气,他只管自家持身正,到不在意旁的女仙对自家的献殷勤。
穗禾却受不了,反正她与涟清都有婚约,又有锦觅抢龙于前,于是穗禾一条缚龙索就把人给绑回翼渺洲办了。
涟清再气,也就那样,他与穗禾本有情意,又定了婚约,鸟族也把亲事往大里办,心里就再不舒服,在穗禾再三赔情下,也认了。
结果这抢亲,有一个成功的便有下一个,有样学样下,天界女仙们开始抢起亲来。
只是,天后荼姚会容这种事泛滥吗?
绝对,不可以!
锦觅与穗禾都是婚约已定,双方又互有情在,可不似那些女仙们的乱来,结果,跟风的女仙一个没跑,全被丢入军中,没有更悲的。
锦觅到对此只是坏坏一笑,便不再理会,她忙着呢!
润玉这些日子,被锦觅押着吃药用膳,早睡晚起,连司夜之职都被锦觅帮他代劳,到也养得颊润体丰,比之从前大有不同。
虽说是身子有所好转,可不代表润玉喜欢吃那些能把舌头苦得失灵的东西,所以,这尾很乖的龙也打起了小主意,想乘锦觅不注意,把那补药灌给魇兽,反正小东西不会说话,告不了状。
“鱼鱼,药是你的,不是魇兽的,这么欺负人家,你也好意思。”
锦觅纤柔手指在润玉挺秀鼻梁上轻轻一刮,而后轻拧他鼻子一记后,接过那已递到魇兽嘴边,正要给小东西灌下去的灵药,语声轻缓:
“这药里的玄冰髓,是我亲自往昆仑永冰之川万丈玄冰下掘出的,万年雪藕是娘亲的珍藏……”
“觅儿,我错了!”
润玉小心的偷窥着锦觅那微沉玉面,飞快接过药碗一口灌下,被苦得两眼晕起层水雾,有些可怜兮兮的。
“你呀,真是让天后娘亲给养娇了,人家求也求不到的东西给你,你还敢嫌。”
锦觅好气又好笑的往这尾娇娇龙嘴里喂上勺花蜜,看他无意识的笑眯眼的欢喜之态,心里隐隐作痛。
许是往昔太苦,润玉是嗜甜的,所以极厌吃药。
可惜前尘纵是他身为大殿也受人冷落,休说是病时让岐黄医仙看诊且调整药味,就是苦药也是少有得吃,只能自家硬捱着。
故,今昔受宠,自然而然就不爱食苦,纵明知于己有益,也不愿吃。
锦觅把这尾龙是放心尖疼的,又有什么不知?只是这药若改了味,药力便要差上三分,只能硬着心肠逼他吃后,再以香蜜相哄。
好在,就算旧忆不在,这龙也是她手心里那尾,即使再怕苦,也不会违她意的。
“鱼鱼真乖,香一个!”
锦觅浅笑挑眉,环住润玉纤细腰肢,便在那软玉脂凝的颊上轻落下一吻,轻若蝶落花蕊,却又情意缱绻。
“觅儿……”
润玉有些无奈,自家这小妻子时时都以调戏自己为乐事,有时看自家眼神,生是想将自家这尾龙给生吞下腹。
更会在闺房独处时,硬逼自家现龙尾给她玩,若不然,那一夜就等着听“龙尾巴的一百零八种烹调方法”吧!
有这么个调皮又可爱的小妻子,润玉只觉头疼且欢喜。
第十章
“鱼鱼这般看我,可是觅儿昨夜种的红梅不好看?不如今晚换在鱼鱼的腰上,可好?”
锦觅挑眉而笑,笑得一脸得意,也让润玉那脂玉似的脸绯霞红透,似嗔似恼的轻呼:
“觅儿……”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会儿不是夜里,也没在寝殿,更非你我独处之地。
锦觅受教,夫君莫恼!”
锦觅笑得一脸狡黠,如今她调戏起自家这尾龙已然是随心顺手之极,在润玉腰间轻捏,捏得润玉轻横她一眼后,方一笑而去。
润玉面红耳热,似饮醇酒,那心儿砰砰直跳,仿佛怀里惴着只小兔子般,他面上虽嗔,心里却是甜的。
心甜似蜜的润玉绝想不到,那寄身旭凤识海的魔尊旭凤对他已生觊觎之心,正想着法子要夺舍旭凤。
只是,这位魔尊也是个傻的,他占旭凤识海也不过凭他与旭凤算是同源,再谋其它却是找死。
他也不想想,他是跟着锦觅过来的,混沌冥花乃掌生死,又岂不知多出道神魂相随?
何况这里乃是锦觅的小千界,她于此方乃是大道天律般的存在,多了或少了,又怎会不知?
若非如此,魔尊旭凤又怎会与旭凤不能身魂相融?
无非是锦觅不允,给旭凤下了守护结界罢了。
因此,这魔魂,注定要撞上南墙碰得头破。
旭凤也不傻,他虽是因润玉孱弱才被挑为继任,但到底也是受帝王权数教导过,不是个似魔尊旭凤般的无脑之辈,又岂会轻信魔魂?
无非是将其稳住,再寻法相治。
锦觅的几位爹都不是好招惹的,她的人间爹伏羲更是精天地之造化,不过区区不识相的魔魂罢了,或驱或灭端只看心情。
旭凤思之再三,还是未曾请锦觅灭去其魂,他私心以为,天道生灭有序,此君作死当归他界天道处置,旁者动手,总是有失公允。
锦觅并不以为然,不过她也没想着要魔尊旭凤此刻魂灭,毕竟润玉前尘的苦难多与其有关,不一一讨还,如何让锦觅心甘?
因此,魔尊旭凤并不知晓自家差点儿魂灭,还在苦思夺舍之法时,魔界又开始作死起来。
魔界自前代魔尊于卞城王设宴时惨死后,便由焱城王暂摄魔尊之位,掌“陨魔杵”,与固城王、卞城王同理诸事。
原本,三王相互争权,又有荼姚势强早将魔界打得没脾气,就是卞城王谋龙也是私里下手,还要苦兮兮放魔鲲出来搅事以为遮掩。
魔界诸王旁事上会互斗互玩,唯盗龙气之事向来同气连枝沆瀣一气,可事败后,又被天界封锁出处闭魔鲲于魔界内时,便少不得相互推责。
三王本就不合,焱城王又与固城王交好,自然那魔鲲便被二人赶往卞城王之属地。
卞城王素是个老谋深算的,这种亏他岂肯吃?于是请动魔界大长老,久不理事的擎城王出来“评理”,一时魔界风云骤起。
擎城王与隐世不出的廉晁原有几分交情,传书廉晁请他代其向太微陈情,饶过卞城王,并封印魔鲲,魔界愿向天界称臣,永不相叛。
太微又不是傻的,就算是信得过亲哥,他还信不过魔界的魔,何况还是算计自家崽崽的魔,对着廉晁就是通“苦水”狂倒:
“兄长可知,那卞城王着实可恶,不仅放出魔鲲让荼姚疲于奔命,劳累终日,还谋算我一双孩儿堕魔予他族挡灾。
兄长,太微膝下就这一双孩儿,玉儿又生逢劫难身子孱弱,要保得他寿数一如常龙,已耗尽荼姚心血,那魔界欺人太甚,连我玉儿与凤儿一起谋定,这是要绝我太微之后啊!
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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