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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妾/美人塌下忏——洱珠/剑无吟【完结】

时间:2023-09-02 23:03:20  作者:洱珠/剑无吟【完结】
  “那些我信任你的,偏袒你的,后来都变成了一把刀子刺在我的身上。”
  温迟迟抿着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给我下情蛊,问过我的意见吗?你待我是什么居心,一个连自己意志都不能做主的傀儡,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扭曲成为这样?以及过往的那些,你又何曾清白过?”
  “宋也,今日有这样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们各凭本事,谁也不曾亏欠谁。”
  “所以我为你受了满身的伤,你还要杀我,一次不成,便两次,三次。在扬州,在猎场,在西域,你都是下了狠手的。”
  “......是。”温迟迟承认道。
  宋也眼神刺在温迟迟面上,“你可曾有过半分的不忍?”
  宋也看着她的模样,太了解她心虚时是什么样子了,有些笑不出来。
  “这些,你不想回答,我也都可以不问,我就想知道,”宋也垂下了眼眸,眼睫轻颤,“那个孩子,究竟是你自己不想要,还是三夫人......”
  温迟迟看着宋也,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打断了宋也,“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宋也骤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温迟迟,眼底一片猩红,“你不是心软吗?不是良善吗?那你为何能残忍到杀死我们的孩子?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用一个孩子换你同三房决裂,换王家与你反目,不值得吗?”温迟迟心蓦然就像被揪住了一般,只面色淡漠,“那孩子,本该就不该存在。”
  宋也自嘲地笑了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温迟迟平静地看着宋也,轻声问,“是晴雪告诉你的?”
  “是啊,后来蛊虫也死了,”宋也盯着温迟迟,“那日我对兔毛过敏,在暖泉的竹楼里烧成那样,你竟还有心思梳那样精致的发髻,不够我怀疑你的?还有很多,你想听我说吗?有时候,爱不爱都很明显,你以为你说得足够好听,伪装得足够好,其实你没意识到,你不爱我时,处处都是漏洞。”
  “你对兔毛过敏?”温迟迟有一瞬的惊讶。
  宋也不动声色地看着温迟迟,眼梢吊着的都是讥讽之意。
  温迟迟抿唇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开始怀疑过我了。”
  宋也轻笑道:“我给你的机会还不算多吗?难不成,我要跪在地上求你,求你不要背叛我?”
  温迟迟没吭声,半晌后,宋也半阖上眼睛,疲惫道:“你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温迟迟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地上有药,你记得自己擦,罪能认就认了,捡一条命回来也没什么不好。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就在温迟迟要走的时候,宋也一把抓住了温迟迟的衣袖,声音带着难以认出的嘶哑,“你什么意思?”
  “什么?”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温迟迟不解地看着宋也。
  宋也压下眼底晦暗,沉声道:“你要滚就赶快滚,想让我恨你就直白一些,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你这样这样对待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对你心软吗,温迟迟?若有我再见到你的那一日,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好,我等着。”温迟迟将瓷白的药瓶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温迟迟,”宋也半靠在泛着寒光的铁栏上,看着温迟迟的决绝背影,面色惨淡,蓦然唤她的名字,轻飘飘地开口,“长柏死了,长公主也死了。”
  声音低沉又黯哑,不以为意地陈述道,细听来还有几分卖惨的委屈之意。
  温迟迟脚步顿住,好半晌后才道:“我也在这里待过的,如今的境况是你应得的,但我不恨你了,宋也。”她甚至没回头看宋也一眼,便径直迈着步子向外走去。
  宋也一直盯着温迟迟的背影,看着她离开,直至消失在拐角。他抬眼向角落里的火堆望去,眼里光彩明明灭灭,很久没有动。
第79章 倘相思
  温迟迟点点头, “长公主的遗体还在你们那儿?”
  “在的。”付荷濯点点头。
  “宋也重情,迟早肯认罪,”温迟迟看着付荷濯, “付将军, 若是可以,请你在事后还长公主殿下一份体面。”
  付荷濯应允:“这是自然的。”
  温迟迟道:“那请将军给我立一份字据。”
  “阿迟,你现在就这么不肯信任我吗?”付荷濯半抿薄唇道。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个人都会变,何况中间历经那般多的事情,心境也定然会变,”温迟迟平静地陈述事实, “否则将军也不会利用我逼迫长公主了。”
  付荷濯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否则, “阿迟,我待你的心从未变过,我也没想过害你, 你信我。”
  温迟迟淡淡地笑道:“将军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怀有身孕的?”
  “阿迟, 我是因为关怀你,留意你, 才能及时注意到的, 你为什么要质疑我待你之心......”付荷濯看着温迟迟面上的笑,总觉得里头淡淡的讥讽与某个人出奇地一致, 蓦然心梗, “何况不是你先要隐瞒我的?我没有半分要害你孩子的意思, 你却不信任我。”
  温迟迟道:“所以长公主能抓到我, 其实是你设计好了的, 她不杀我, 也就坐实了她在意这个孩子这样的事实。”
  “你你们早就预料到了长公主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时刻提防着,一旦她动手,你们便会趁她不备挟持我,拿我,拿这个遗腹子做胁,你们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她。即便长公主不屈服,也顶多是我一条性命罢了,是不是?”
  “......也是你预料到长公主会因为你有身孕不杀你,才跟她一起去的。非我一人算计她所致,难道你就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思吗?”
  温迟迟冷道:“我没有这样的把握,只是当时的情形我走不掉。”
  付荷濯沉默了一瞬,便否认道:“不是的,我阿耶不会杀了你,你不会有事。你不要质疑我待你之心,阿迟。”
  “你看,”温迟迟淡淡道,“我没有埋怨过你,你只需给我立个字据即可,放宋也一条生路,还长公主一份体面,其余我都不想计较。”
  “字据我可以立,”付荷濯一把将温迟迟拉到怀里,“你不要生气,不要怨恨我,好不好?”
  温迟迟想要挣脱他,却始终挣脱不得,她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付荷濯将温迟迟死死地按在怀里,附在她耳边沉声道:“别说话,阿迟,你让我抱一会儿,我便将字据给你。”说罢,便挑衅地看着被押解着从一旁经过去审讯的宋也。
  宋也听见温迟迟的声音,抬眼,只看了一瞬,便将目光从头埋在付荷濯胸膛的温迟迟身上挪开,眼神淡的就像看待陌生人。
  直至宋也身影消失,付荷濯才将温迟迟松开。
  温迟迟神色古怪地看了付荷濯一会儿。
  付荷濯拿了狱卒的笔立了一份字据,在给温迟迟之前抿唇淡道:“你是因为宋也怨恨上我了。”
  “可若不是你提醒我晴雨晴雪之事,我不会查到宋也兴许没死,提前做好防备,长公主与宋也兴许就不会有今日。”付荷濯说到一半见着温迟迟脸色不好,便不说了,将字据递到温迟迟手中,“阿迟,你拿好......你也莫要怨我,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待你是认真的。”
  “我不在意你身子残破,不在意你有过身孕,只要你把孩子拿掉,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你也再试着接纳我一次,好不好?”
  温迟迟接过字据,避开付荷濯的手,淡道:“付将军,我说过,我没有怪过你。兴许是因为不在意,所以你怎样,我都埋怨不起来。”说罢,温迟迟便拿了字据,登上马车离开了。
  ・
  没几日,宋也认下拥军叛变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哗然。
  那日正是立秋之日,天空被层叠的云层压得很低,天气中很是闷热,雨却始终不肯落下来,天下大旱,入伏一来已经有两月不曾下过雨了。杜元英戴了顶帷帽,于沉沉的黑夜中上了马车,打点了门外的狱卒便走进了牢狱中。
  只见宋也坐在草席上,衣裳破旧,容颜未变,神色淡漠而疏离,不复过往那般张狂。那双薄凉的瑞凤眸眼梢微挑,看着面前的人,淡道:“身陷囹圄,就不招待你了。”
  “我本就不需要你招待,”杜元英压低声音道,“我阿爹将太子殿下安置好了,付家的人还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存在。”
  杜元英口中的太子殿下便是李永琅,长公主胞弟所出的皇长子。
  宋也道:“安顿好便成,按照计划行事,你不必来看我,免得惹了一身腥。”
  “你若早些将太子殿下的身份告诉我阿爹阿兄,他们便不会被蒙蔽至此,助纣为虐。”杜元英叹了口气,“你也不会沦落到此境地。”
  宋也扫了杜元英一眼,没说话。
  只听见杜元英问:“如何,同我退亲后不后悔?”
  宋也轻笑了一声,直视杜元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事情做过就是做过了,我从来不曾后悔过。”
  “哦,”杜元英淡淡地应了一声,边将提盒中的饭菜摆出来边道,“今年夏天大旱,天下已经有月余都不曾下过雨了,我阿爹便寻高人占卜,前些时候做了一场法事请雨,占卜得大凶之兆。”
  宋也看着杜元英,只听她道:“近一月来,突厥陈兵南下,不断扰我边境,兼之大旱,内忧外患,国库银两欠缺,已然应接不暇了,付家为了填补国库的缺,便开始增税敛财,如今天下已然民怨沸腾。”
  宋也没接杜元英递过来的筷子,只抿了口酒,淡淡道:“我若是你阿爹,便会将李永琅的身份隐秘地泄露出去,放风吹得更大一些。”
  “是的,”杜元英看着宋也,眼里有几分赞许,“我阿兄买通了做法的高人,在祭坛上隐晦地提了一嘴,因着禁中没有真龙天下,因而镇不住天灾人祸。又令城中的妇人,小儿与说书人将往昔太后娘娘与付将军的过往的龃龉大肆宣扬了一遭,如今城内尽是风言风语。”
  “如何说的?”宋也挑眉看着杜元英。
  杜元英道:“说是陛下的血统不正,并非是娘娘与先帝的儿子,而是娘娘与付将军所出,上天震怒,天谴便降了下来,而真正的陛下血统流落在外。”
  “这么阴损的招儿,不是你阿兄的主意吧?”宋也眼里尽是了然之色。
  杜元英心高气傲得久了,如今对上宋也探究的目光,自然也不自然了起来,“即便是这样,那我也是为了天下人......”
  “没什么,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若是我动手,只会更甚,”宋也将空了的酒盏扣到了酒壶的嘴上,“我就不吃了,你回去吧,下次也不必来。”
  杜元英看了宋也一眼,到底是瘦了,还嘴硬。她将菜重又放回了食盒中,漫不经心地道:“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温迟迟,她阿嫂还在城中。”
  “然后呢?”宋也动作顿了一瞬,也只瞥了杜元英一眼,言语淡漠,“她在哪,与什么人在一起,同你何干?与我何干?”
  “都不相干。”
  “宋也。”杜元英收拾好食盒,郑重地唤他。
  宋也掀起眼帘,看着杜元英,只听她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换你出去的,外头都已经打点好了,我阿兄刺杀娘娘已然得手了,宫内大乱,如今是出去的最好时机。”
  “付家必然有警觉的时候,你换了我,你不要命了?”宋也问。
  杜元英道:“皇位倘若把控在付家的手里,那便是天下的人不幸,杜家世代贤良,衷心皇室。我身为杜家女,不会忍心看到天下易主,狼烟四起的场面,只有你出去,匡扶社稷,山河才能永固。”
  “宋相,我可不是为了你,”杜元英笑了声,“要是有能力,你得来救我,我阿爹阿娘给我找了个出色的夫婿,我要回去嫁人的。”
  宋也沉默了瞬,而后道:“你不会有事。”
  “这可是你说的啊。”杜元英点了点头,“没时间了,还是尽快些,倘若付家警觉过来,你我二人一个也走不了。”
  说着,便将罩在身上的宽大男子外裳褪了下来,换上宋也的囚衣。
  “你出嫁时,我备嫁妆,亲自送你。”宋也回眸看了杜元英一眼,郑重道,“护好自己。”
  杜元英点了点头,“行。”
  ・
  夜风大作,雷声阵阵,有瓢泼雨下之势,城中有打更人游荡在夜色里头,忽地欣喜地大叫:“下雨了,夜雨来了,老天显灵了!”
  而后,夜里不知从何处传来叫声:“妖妃暴毙中宫,上天显灵,降下甘霖,生灵得救!”
  “妖妃暴毙中宫,上天显灵,降下甘霖,生灵得救――”
  “妖妃暴毙,生灵得救――”
  霎时间,城中狗吠,婴儿啼哭不止,百姓从睡眠中醒来,掀窗,看着忽至的夜雨拍打窗牖,听着外头不绝于耳的更声与叫声,以为神祗突降。
  付老太傅与付荷濯在中宫安抚幼帝,听见外头的消息时,脸色变了又变,立即叫人去逮捕散布消息的刁民与更夫。
  付荷濯脑中忽然明白了什么,不顾瓢泼的大雨,径直走在了夜色中,跨上了马匹,扫了眼跟在身后的国公府大公子宋慎道:“不必跟着我,我自有要事,你去牢中,将宋也解决了。”
  说着,便抽动马鞭急急地向城郊的园子走去。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说看不懂的留言了,最近在外地,这是存稿,还没来得及修改,明天一定修文。评论区发红包给大家,抱歉啊。
第80章 起高楼
  夜雨大作, 宫灯摇曳。宋慎腰横弯刀,单臂勒马,径直往牢狱中去。
  到时, 只见门外守卫依旧, 重重把守,宋慎却嗅到了一抹不一样的气息,他手搭在左侧的弯刀上,神色凛然。
  到了关押犯人的地方,宋慎即刻发现了不对劲,牢狱里头的人似乎身形与宋也相去甚远,宋慎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沉声问:“宋也呢?”
  在看到来人之后,脸色除却诧异之外, 又沉了几分,“元英?怎么是你?”
  “表哥。”杜元英瞧见宋慎,眼里滑过一阵显而易见的慌张, 而后她平缓了神色, 缓缓地道,“是我将宋也送走了。”
  “你......”宋慎沉声喝到, “你怎可这样胡闹!”说罢, 也懒得再搭理杜元英,疾步往外头去。
  杜元英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一把拦住了宋慎, “表哥, 此事你不会跟我阿爹与阿兄说的, 对不对?”
  “元英, 往日我都可以纵容你胡闹, 但你如今年纪尚小,难免为奸人所骗,此事我一定要同舅舅与书恒说清楚,”宋慎脸上焦急又愤懑,“你同宋也既然已经退了婚,怎可再纠缠下去?他就是利用你的良善无知!”
  杜元英见宋慎要走,坚决要将他拦下,宋慎本被愠怒与惊讶冲昏了脑子,如今才反应了过来,“是杜家放他走的?”
  “表哥!”杜元英厉声制止了他,“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要怪,那便怪我身上。你何必给杜家扣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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