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跟我来。”
凌楚楚听到他再次开口,早已是退无可退,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当着小疯子面,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也只能硬着头皮,轻轻嗯了声。
然后被他一手牵着,她脚步都是虚浮的,就像脚下踩着棉花一样,被迫跟着小疯子,上了他那艘船。
谢玧口里说的画舫,也就连着这艘小船,所以今晚他们婚礼,也将在上面举行。
和大多婚礼一样,帝后大婚却更为繁琐,只不过在凌楚楚的要求下,有些能免则免,也尽可能迁就她了。
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那些不可避免的繁文缛节,还是累得她想死的心都有。
更何况对大多姑娘而言,神圣不可侵犯的婚礼,却是在这样不情不愿,带着欺骗和谎言的背景下发生,她作为一个有现代思想的成年女性,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是以心里的疲惫,让她更是巴不得快点结束。
不知不觉,在喧闹的气氛中,直到纳后使节一声:“礼成。”
凌楚楚刚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便是那声:“送入洞房。”让她心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婚礼散去后,整个画舫立刻安静下来。
新房便安排在二楼,里头早已布置妥当,除了几个随行伺候的宫人,还有一向伺候她的红珠,便没有多余的闲杂人在场。
不一会,就连这些人也离开了,整个房里充斥着酒气,还有小疯子带来的压迫感,也一并刺.激着凌楚楚紧绷的神经。
谢玧早已坐在榻上,一脸迷醉看着她。
凌楚楚手里的雀扇在进了新房后,早已被红珠拿去,从而露出她染着红云的眉眼。
“楚楚,过来我这里。”他含笑,拍了拍身侧,示意她坐过去。
凌楚楚站着没动,望着小疯子眸里涌动着火光,心里却早已是擂鼓喧天。
与此同时,掩在袖子里的石昌蒲粉末,让她手指也颤抖了下,生怕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小疯子轻易瞧了去。
“怎么了楚楚,可是要我抱你过来?”小疯子依旧在笑,可语气里早已是透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话音落下,他果然悠然起身,一身赤红的喜服衬着他俊美的脸,溢出他唇角一抹妖治地笑,让凌楚楚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不必了。”慌乱之中,凌楚楚不由脱口而出:“阿玧,我,我过来便是,你方才喝了些酒,是不是有些醉了?”
说着,为了让小疯子放下戒心,她又柔媚笑了笑:“我既已是你妻子,怎能让自己的夫君难受,你乖乖坐下,我马上过来便是。”
说罢这话,凌楚楚掐了掐手心,一阵吃痛让她立马冷静下来,而后她笑得更温婉甜美了。
这才朝着榻前站着的颀长身影,缓步走去。
第69章 逃跑
只见她红的衣,白的靥,一头乌发下,秀眉弯弯如新月,在这夜色里,露出她眼里的风情,配着她温言软语的话,从她一张嫣红的小嘴里吐出。
每一个不经意的表情,动作,乃至她一颦一笑,眼里的灵动逼人。
就像是一刀一笔,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那样合心合意,刻在他心尖上。
谢玧舔了舔干燥的唇,他喉结滚了下,身子一歪,不由自主往身后的床榻坐去,脸上的微醺让他眸里变得迷离,他仰着脖颈,微微喘了口气。
眼看小疯子放下戒备,乖乖听她话,撑着手坐在榻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凌楚楚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心口再次收紧。
越靠近榻边,嗅到他身上清冽,夹杂着酒香的气味,让她脸颊不由发热,手心也紧张得冒出汗来。
可很快的,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因她知晓,眼下还不是时候撕破脸。
非但不是时候,面对小疯子,她还要表现得更体贴,更温婉才行,那样才像一个新婚妻子,应有的真实反应。
想到这里,她脸上浮出一丝笑,笑得越发温柔:“阿玧你喝了那样多酒,口一定很渴。”
忽而她道:“不如…不如我给你倒杯水喝?”
说着她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药粉,正要转身去倒水过来。
可还没走一步,一股拽力就把她握住,身体失衡之下,她人就被身后人一拉,硬生生栽倒在了他怀里。
她整个人被迫压过去,就像是八爪鱼一样,严丝合缝和他贴在一块,跪坐在他腿上。
随即她感到一丝不对劲,从身下传来的炽热,就像一团火,连带着小疯子浑身俱颤。
那一瞬,她脸颊烫得像火烧,听到小疯子喉咙里发出的低吟,浑身鸡皮疙瘩也冒出来。
“阿玧,你坏死了。”凌楚楚气急败坏,眸里却含着一抹秋水,语气更是软绵绵。
她挣扎着想要赶紧起身,可还没扑腾两下,后脑勺就被小疯子手摁住,而后她对上他眸光,小小的影子,里头正倒映着她的脸。
“楚楚,你感受到了,是不是?”他喘着气,轻笑问她。
“它想你很久了,你想不想它?”
“别害臊,告诉我好不好?”
“我想知道,楚楚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想知道楚楚的一切。”
“楚楚,回答我?”
小疯子脸不红,心不跳,一字一句问她。
在烛火映照下,他眸里涌动着火光,看得凌楚楚却是头皮发麻,就连毛孔也凉飕飕的。
对于她一个接受现代教育思想的成年人,她觉得这样不知羞耻的话,即便当着同性面,她都说不出口,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异性的小疯子。
随着这话落,他眼尾泛着一抹红,难以克制的情.欲,将他昳丽的眉眼,更添了几分无辜可怜。
“楚楚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夫妻么?”他低哑的嗓音透着蛊惑:“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无话不说么?”
他笑看着她,捏着她小手指尖,有意无意揉了两下。
就在凌楚楚失神之际,他薄唇贴过来,轻轻啄了一口在她耳垂上,温热湿濡的唇瓣,夹杂着不经意的啃咬,惹得她浑身发颤。
“楚楚,我想要你…”谢玧压低声。
随着话音落下,她听到他呼吸越发急促,脸上透着病态的潮红,似喘不上气,抵在她身下的炽热,让她更是无力招架。
眼看小疯子早已是烧昏了理智,再晚一步,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等…等等,阿玧。”惊慌失措下,她来不及多想,赶忙摁住腰身那双不规矩的手。
只听小疯子嗯了声,似有些不情不愿,那声:“怎么了?”从鼻间发出,呼出的热气,早已是滚烫得灼人。
“我们…我和你还没喝合卺酒。”
“不算…这样不算夫妻,怎能共结连理。”
“要行夫妻之礼,是不是应该先补个仪式。”
“阿玧,阿玧…你听到我说的没?”
凌楚楚吓得都要哭出声来,却只能压着惊惧,对迎面人半哄半骗道。
空气里静默了瞬,听她如此说,小疯子果然安静下来。
他抚在她腰身的手指一顿,就连嗅在她耳后的薄唇,也动作顿住。
一双眸子迷离未褪,像是被什么魇住了,脸上的潮红却比方才更甚。
就在这时,那双绵软的小手抚在他胸前,轻轻拍了拍他。
凌楚楚决定打铁趁热,轻声哄着他:“阿玧乖。”
“喝了合卺酒,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落空。”
“合卺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才能算是合二为一,阿玧你说是不是?”
说这话时,她手指攀上他脸颊,使劲浑身解数,极尽温柔安抚他。
殊不知她此刻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强装镇定罢了。
直到她手指从他脸颊,一路向下,掠过他绷紧的下颌骨,指尖还极为不老实,把.玩着他凸起的喉结。
这样的撩.拨,对凌楚楚来说,简直是一场豪赌。
可她也顾不得了,只因她感到小疯子身子战栗不止,似乎早已沉溺进去,耳边喘息声渐重。
就在这档口,凌楚楚总算缓了口气,只因小疯子指尖一松,彻底放开了她。
他喉结滚了下,嗓音早已是沙哑难耐:“快去快来。”
得了这句话,凌楚楚心跳如雷,面上却依旧语笑嫣然,对他笑道:“很快,阿玧你坐会。”
说着她忙不迭起身,站起身之时,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就连脚底下也是虚浮的,像是踩着棉花一样。
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她才三两步走到桌子跟前,颤抖摸出袖子里那包粉末,快速倒进了酒杯里。
这个过程太快,快得凌楚楚大脑都反应不过来,然后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人已转过身,笑盈盈端着两杯酒,又折了回来。
谢玧支着身子坐在榻上,待她人近身之时,便伸手将她再次揽住,往怀里带去。
焦躁的唇舌,急不可耐,透着他眼里的迷醉,偏头就去含她耳后的软肉。
凌楚楚被他这么一胡闹,吓得赶紧捏紧手里的酒杯,像是护宝贝似的,对谢玧娇嗔道:“阿玧,再胡闹,再胡闹我可就生气了。”
她佯装生气,拿眼瞪他,脸上一抹娇红染上耳根,被谢玧瞧了去,他这才心情愉悦,笑得胸腔里发出沉闷的颤音。
大笑过后,再次放开她,轻轻喘了声道:“好了,不逗你了。”
末了,深深看了她一眼:“喝了酒我们再继续,也不迟在这一刻。”
凌楚楚不欲和他争辩,只是低垂着眼睫,捏紧手里的酒杯。
方才被小疯子一打岔,她都忘了哪杯是他的了?
正暗暗心急之时,忽听到一声低哑地笑:“楚楚,怎么了?”
谢玧笑问:“不是要喝合卺酒么?”
随着话音落下,凌楚楚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可为了不让小疯子起疑心,她只能咬了咬牙,暗暗念了声菩萨保佑。
再抬眸,她解释道:“我…我有些忘了怎么个喝法了,是不是手挽手,这样交错着来喝啊?”
说罢,凌楚楚笑得一脸无辜:“阿玧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此之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几回,时间一久也不太记得细节了。”
她嘴里东扯西拉,心却狂跳不止,随即,她看到小疯子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大概是听了她话,亦或是她演技太好,轻易骗过了他。
他手指握过来,将她一把握住:“楚楚你竟不知…”
他一双黑眸凝在她脸上,手把手教她:“看好了,楚楚,就是如此。”
就在这眨眼功夫,凌楚楚脑子里有了决断,她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懂了的表情。
她将左手那杯酒,递到了谢玧手边,一双眸子似含着水,看得人心都化成了水。
“阿玧,时候也不早了,喝完之后,我们也好早些安置…”
说到后面几个字,她脸上一红,声音几乎小如蚊呐。
望着烛火下映照的那娇靥,谢玧长睫一颤,想也没想顺手接过来。
兴许是太过高兴,又或许是看着心心念念已久的人,当着他面那样温柔小意,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更或者他太过自负,相信将他一片真心交出来,日日磋磨着她,在她身上使出十成的耐性,假以时日,她总会回心转意。
因此,在她愿和他合卺交杯,共结连理,他欢喜都来不及。
这才让谢玧一时失了防备,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刚入喉咙里,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可当尽数吞下去,极具独特的气味,苦涩透着难以入喉的辛辣,呛得他猛地咳了声。
谢玧回过味来,略一皱眉,这酒里浓郁的气味,让他瞬间脸色沉下去。
方才还和她交颈相依,绵绵情话的女子,像是避他如洪水猛兽,在他额上冷汗冒出来,她竟慌乱之下,一把推开了他。
而后她忙不迭后退,一个重心不稳,倒坐在地上,一脸戒备看着他,脸上哪还有往昔柔情。
“阿玧,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
只听她颤声说:“总之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放心,这酒没毒,不过是石昌蒲而已,你精通药理,应该也知晓伤害不会很大,至多…”
“至多是让你一时动不了,昏厥过去…”
她每说一个字,就像是一道利刃,划破他心口,将里头扯得鲜血淋漓,直至血肉模糊。
他冷着脸望着她,嫣红的唇在药力下,早已是失了血色,冷得发白,像是泡在了冰雪里。
胸口的闷痛,让他呼吸越发急促,他大口喘着气,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谢玧曲着手指,攥紧榻上的被褥,绣着鸳鸯喜被的刺绣,宛若血红之色,将他指尖衬得越发苍白。
他乌沉沉的眸里像是浸着血,直直望着她,一眨不眨,凌楚楚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马上就到子时了,她知晓不能再等下去,必须赶紧,趁这个时候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不再犹豫,然后人就从地上颤颤巍巍,一骨碌爬了起来。
谢玧就这么看着她,手脚慢慢无力,最后看着她头也不回,往窗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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